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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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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他长得十分英俊;第二,他一点也不欣赏她;第三,他曾狠狠地让她碰了个钉子。

丹尼斯叫醒杰勒德,给了他这个口信。杰勒德并不感到高兴:“难道你叫醒一个困倦的人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难道我该白天黑夜都让‘迷人精’缠个不休?”

“不过让我告诉你这个新手,你已经征服了她。相信我的经验,管保没错。她的声音放低到一种动听的耳语声。这狡猾的烂女人差不多等于贿赂了我,给你带来这个情场的挑战!反正我是这样理解她的口信的。”

这时,丹尼斯摆出一副年长的深通世故的神气对杰勒德说,现在已到了该向他表明一个当兵的是如何理解友谊和同伴情谊的时候了。杰勒德去意大利已不可能。命运做了更好的安排。盲目的命运之神终于有这么一次向有德才的人发出了微笑。金头旅店一直是个生意兴隆的客店,以后又将有个男人当掌柜。一个优秀的统帅固然要作出长远的部署,但一当遇到有大利可图的机会,他总是随时准备放弃原定计划,而去捞取预料不到的新情况所提供的丰硕果实。主要正是由于这样一个特点,伟大的领导人物才能击败平庸渺小的领导人物,因为后者只能按事先规定死的计划行事,而不能出奇制胜。

“竟然希望我娶一个‘迷人精’,这真是可悲的友谊。”杰勒德打着呵欠说道。

“伙伴,讲点情理嘛。掉下悬崖的并不见得是最顽皮的羊。所有的动物迟早都要放荡一下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行呢?有什么比小猫更轻优的?又有什么比大猫更庄重严肃的呢?”

“丹尼斯,在观察人性方面,你的眼力真好。”杰勒德说道,“这我得承认。”

“小伙子,在维护你的利益方面,我的眼力更好。你可以相信我。这些小鸽子都是我日夜研究的对象。一个男人的妻子要是在结婚之前已经放荡过,要是她只是轻挑地走上而不是走下婚礼的圣坛,那么这个男人就算有福了。结婚可以使她们变好,也可以使她们变坏。杰勒德,她毕竟是个老实人嘛。要是一个人不能把和他同床又同桌的老实姑娘像一块热蜡一样加以塑造,那他就算不上一个男人,半个男人也算不上。我告诉你,一个月之内你就能把这个撒娇的女人变成城里最正经的主妇,最温顺的妻子。要知道,她已经一半被驯服了。十有九个温柔的姑娘都会由于你刺伤了她们深藏的自尊心而终生恨你入骨,但她却以爱情还报羞辱。凭着约苏亚的号角说,她可真是个不记仇的宽厚的姑娘。你走了之后,她坐着思索,一言不发。这是她们女性爱上了谁的一个确切迹象,因为别的事她们都是说过后才考虑。再说,她谈到你的时候声音非常低,甜蜜地喃喃私语。这又是一个明白无误的迹象。箭已经射中,使她心痛。啊,你就高兴起来吧!你不说话?我看是定下来了。我将独自去雷米赫蒙,独自忧伤。不过,去它的!我才不在乎这个。只要我亲爱的朋友留在这儿,成为金头旅店的主人,人世的风暴再也碰不着他,我还担心什么呢?杰勒德!当你坐在温暖的炉火旁边,你会不时想起露宿的冷风瑟瑟的荒原,卧在湿漉漉的战壕中,或受伤躺在战场上而毫无慰藉的丹尼斯吗?不,”——下面这话他确乎是以一种高贵的感情说出来的——“不能说没有慰藉,因为不管是寒冷潮湿还是流血,当我仰面朝天躺着,想到我把亲爱的朋友和忠实的伙伴安顿在金头旅店,遭受不到士兵的忧患时,我的心仍然会感到温暖。”

“亲爱的丹尼斯,我有意让你说个没完,”杰勒德温存地说道,“因为,你说的每句话都显示出了一颗善良的心的无比珍贵。但你要想想,我的婚约是订在我心灵所向往的地方的。你是这样的忠实,难道你想使我不忠实吗?”

“愿末日降临在我头上,我把这个都忘了。”丹尼斯说道。

“那就别再说了。好丹尼斯,你去睡觉吧。除开玛格丽特以外,世界上我最爱的就是你了。我珍视你可贵的金心远远胜过一打这样的‘金发’。好了,请你在蔷薇色的晨曦刚出来的时候就叫醒我,好让我们在那纤手妇人没起床之前就上路。”

他们天一亮就起身,在厨房的火炉旁用完早餐。

丹尼斯问侍女,女主人是否已经梳妆完毕。

“没有哩。不过她已经下床。我现在正给她拿水去洗脸。”说着她用快开的水灌满了一个水壶,提上楼去。

“瞧,”杰勒德说道,“连大自然的水也得加高温以适应她的皮肤。那些选择最冷的冷水浴的圣徒是怎么说来的?趁她还没下楼缠住我们,赶快走了吧。”

他们付了帐,趁女主人还在洗她的纤纤玉手的时候,离开金头旅店。

第三十八章

来到城外,他们发现一路上的积雪几乎每走一步都布满了无数的狼踩的新脚印。

“丹尼斯,我们听了那老人的忠告算是做对了。”

“一点不错。说到这里,我想告诉你,昨晚我的确听见它们在窗子底下跑,并听到它们在市场那边嗥叫着想吃人。但是没有哪个肥胖的市民怜悯这些可怜的浪子,从窗口跳出来送给它们吃。”

杰勒德微笑着,但带有一种心不在焉的神情。

他们迈着沉重的步子各自默默无言地往前赶路。

“你在沉思什么?”

“我在寻思你的善良。”

丹尼斯对这回答一点不感到高兴。尽管他有许多怪癖,但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他能忍受许多的确不在道理的东西,因为他的脾气是那样好。然而,在丝毫没有理由生气的情况下,有时他也会突然脾气发作。

“一个客气的问话总该得到客气的回答。”他非常不高兴地说道。

“可惜先前的回答正是我所要给的回答。”杰勒德说道。

“那么,你明明知道我身上并没有什么善良,又为什么假装在寻思我的善良呢?”

“要是别人这样说,我会回答他:你言不由衷。但对于你,我想说:你看不见男人的优点,只看见女人的优点。我将再一次不理睬你那莫名其妙的怒气,仍然要说我是在寻思你昨晚的善。你宁可把我匹配给‘金头’,或更确切地说,‘金牛头’,而剩下自己孤单一人。”

“啊,小伙子,你想谈这个吗?”丹尼斯说道,马上又高兴起来,“说实在的,我原来也不是出于什么善良,只不过是为了友谊和真正的同伴情谊。让我告诉你吧,我年轻的主人,我的良心至今还在鞭答我,说我不该让你不顾命运的安排,弃却平静的生活。一个比我更真实的朋友本应当责罚你,甚至割掉你的脚筋。这样,你就会因为疼痛愿意在金头旅店呆上个把月。那个轻挑的姑娘就会温存体贴地看护你,而一切都会圆满地了结。割你脚筋的刀子我手上倒有,但一想你多么怕疼,哪怕是擦块皮也罢,到该动手的时候我怯懦的心就下不了手了。”丹尼斯脸上显出十分抱歉的样子,因为当责任把道路指得清楚的时候,他却缺乏道德力量和决心。

杰勒德听到这骇人听闻而又充分反映丹尼斯特点的坦白,吃惊地竖起了他的眉毛。然而,他们没有来得及讨论这个关于友谊的新奇而微妙的论点(就是说,一个人是否应当为了友爱的缘故割掉他朋友的脚筋),因为这时发生了另一件事。

“我们后面有个人骑着他邻居的骡子跑来了。”丹尼斯嚷道。

杰勒德转过身来。“请问,你怎知道不是他自己的骡子呢?”

“啊,你真没长眼睛!你没瞧见他骑骡子一点也不爱惜。”

果然,那人像个疯子似的骑着骡子奔跑而来。但使两个朋友最为吃惊的是,当他赶上他们时,这粗野的骑士眼睛睁得又圆又大。同时猛而有力地勒紧缰绳,使得那骡子伸出前腿,在两个行人中间一滑,身子摊开,就像摆着一张滚动的四脚桌。

“我想你们是从金头旅店出来的吧?”他们点头称是。“你们当中哪个年轻些?”

“谁生得更晚谁就是。”丹尼斯向他同伴眨眨眼睛说道。

“谢谢你这个新闻。”

“得了,你就猜吧?”

“我会猜的。你的胡子老,这家伙的胡子嫩,他就是那年纪小的。喂,年轻人,”说着他递给他一个纸包,“你把这个掉在金头旅店了,我们女主人叫我把它交给你。”

“不,好伙计,我想我没掉什么东西。”接着,杰勒德摸摸他的钱包等物。

“难道你想说我们女主人撒谎吗?”那粗人责备说,“难道我将得不到一点酒钱(用的是更加责怪的口吻)?何况我是骡腹贴着地面飞奔而来的呢!”

“不,你会得到酒钱的。”说着他给了他一个小钱币。

“太好了!”那小丑满脸笑容、乐不可支地叫道,“愿圣母与你同行。开跑吧,珍尼!”于是他又按照他们国家喜欢说的那样,“腹部贴地”地飞奔而去。

杰勒德打开纸包。这纸包大约六英寸见方。里面发现另外一个纸包,原来是纸包套纸包,一个接一个。到第四个纸包的时候,他一下子把它全扔到雪地上。丹尼斯把它从雪里取出来,责备他脾气坏。他解释说他讨厌故弄玄虚。

丹尼斯辩解道:“希罗底小女儿的大拇指呀,这并不是故弄玄虚,只不过是女人的小聪明。毫无疑问,这纸包里装有个东西,是她不好意思,或出于她们女性的可爱的狡黠,不愿让她的佣人看到她交给年轻人,比如说,你的吊袜带。”

“我不系吊袜带。”

“那么就是她自己的。也可能是她的一束鬈发。这是什么?新从蚕身上缫下的一团生丝。嘿,在各式各样的爱情纪念品当中竟挑上了这样一个!”

“除开你以外,谁还以为她会无聊到送我什么爱情纪念品呢?我倒不觉得她太坏——就是她那两只手讨厌。”

“且慢,这软窝窝有个挺硬的东西藏在里面。我说,窝里的小鸟,你快出来吧!天哪!你瞧这个!”

这是一只金戒指,有个色彩绚丽、纯如水晶的紫石英在闪闪发光。

“多美呀!”杰勒德稚气地说道。

“这儿还有几行字。你读读吧!我读得不像别人那么顺,除非事先知道它的内容。”

杰勒德拿过纸条。“这是首小诗,字写得相当漂亮。”他一边读着诗句,一边脸红得像个姑娘。这些诗句十分纯真,可以译成如下的文字:

年轻人,我的心已随你飞走,

愿你重返“金头”,

愿否?但求你把这纪念品收留,

它来自一个姑娘,

她为你离去而涕泪横流。

假如世界显得严酷而寒冷,

愿你重返“金头”。

“真是只小鸽子!”丹尼斯喃喃说道。

“真是个大大的猫头鹰!竟然如此地拿自己的好名声来冒险。不过,谢天谢地,她是和一个老实的小伙子玩这个游戏,因为他决不会把她这个傻事泄露出去。不过,这股子拗劲!她干吗不把她这令人作呕的货色兜售给你呢?”丹尼斯叹口气,耸耸肩头。“你和她一样正适合干这种傻事!”

丹尼斯坦白承认,他年轻的朋友正说到他的心坎上。在他看来,一个长有眼睛的姑娘竟然放过一个大人而把感情寄托给一个小孩,真是太奇怪。不过,他不能承认这是大自然的恩惠。小孩毕竟也是人。要不是女人偶尔表现出的这些怪癖,小孩们的命运就太可怕了。他们会完全见不着阳光而枯萎,永远没有出息,因为只有女人才能使像小孩这种没出息的料子变成男子汉大丈夫。杰勒德打断了使他沾沾自喜的这番议论,要求这位军人哲学家接受那小姐的戒指。他断然拒绝,并力劝杰勒德带着戒指,像个男子汉的样子,马上赶回金头旅店,而不要让一个可怜的姑娘枉然向他伸出自己的双臂。

“你该说双手。”

“她允婚的手,有‘金头’放在里面。”

看到这事行不通,他就准备把戒指戴在他朋友的手指上。杰勒德拒绝了。“我已经戴着一个戒指。”

“什么,那可怜的小玩意?那是白蜡做的,顶多是锡做的。而这是纯金,外加宝石。”

“你说得很对。但这个是玛格丽特给我的。我把它看得比红宝石更宝贵。我既不丢开它,也不给它一个劲敌。”说着他吻了一下那贱金属的戒指,叫它放心,什么也别害怕。

“我看那猫头鹰是把戒指送给了一只笨鹅。”丹尼斯忧郁地说道。不过他还是说服了杰勒德把它系在他的帽子里面。小伙子对这倒是欣然同意,因为某些宝石被普遍认为具有优异的性能,而紫石英在这些珍贵的护身符宝石当中享有很高的地位。

戒指被打发之后,杰勒德便恳切地要求他的朋友别再提这事。因为一谈起女性,就会使他非常思念玛格丽特;一想起每走一步就离她更远一步,使他几乎没有勇气走下去。“我不是一个泛爱者,丹尼斯。我的心只容得下一个爱人和一个朋友。啊,趁我还来得及的时候,让我吮吸你纯粹的友爱,别叫任何愚蠢的女人给冲淡了吧。”

“亲受的,你就尽情享用吧。”丹尼斯慈祥地说道,“至于说我将在雷米赫蒙离开你,那你可不能指望这个!如果我居然丢下你一个人,那么——”接着他连续说了三句咒骂自己的话,“不能这样。我将建议你在那儿呆上四十八个小时,待我吻了我的母亲和姊妹以及女乡亲之后,我就跟你一道到海上去。”

“丹尼斯!丹尼斯!”

“别对我丹尼斯丹尼斯的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别和我顶嘴!不然我将和你一道去罗马。为什么不行呢?神圣的教皇经常打点快活的小仗,一个勃艮第的士兵会在他的队伍里受到欢迎。”

这时,杰勒德开始倾泻他的心里话。“丹尼斯,在我没有碰到你之前,我经常在路上停下来,不能继续往前走,因为我稚弱的心灵老是拉我的后腿。只有在短时间地祈祷圣徒帮助以后,我才能站起来,拖着十分勉强的躯体再往前走。但自从我和你结成伴,我的勇气就大起来了。我发现古人的话是对的。在令人厌倦的旅途上,一个性格明快的伙伴胜过一乘轿子。亲爱的兄弟,每当我想起我们一同做过的和经受过的一切,我是多么地激动!你从熊爪中救了我的性命,也从更为凶残的强盗手上救了我的性命。而我呢,尽管身体还很虚弱,但我的确竭尽全力设法把你从莱茵河里拉了上来。从那时起,不知为什么,我加倍地爱你。你们之间有多少坚韧的感情纽带啊!如果我能按我自己的意志行事,我将永远永远不在今世和丹尼斯分别。可惜,我们得按上帝的意志行事。”

“不,这回得按我的意志行事,”丹尼斯嚷道,“善良的上帝比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管。我将和你一道去罗马。我这里一言为定。”

“想想你在说什么哟!这是不可能的。否则我就太自私了。”

“让我告诉你,这是已经定了的。任何力量也不能改变我的主意。在雷米赫蒙我将向我叔叔借十块金币,然后我们就继续上路。事情就这样定了,就像命中注定那样无法更改了。”

他们握手,表示一言为定。杰勒德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心中思绪万千。但他一边走一边绕着他的伙伴跑了两圈,然后在他前面倒退着跳舞。最后,他拉起他的手,手拉手地、像情人似的往前走去,直到他们看到在一个小山坡的顶上出现了一队五十人左右的骑丘

“瞧,勃艮第的旗帜,”丹尼斯快活地叫道,“我将在这些兵当中找到一位伙伴。”

“那旗帜在阳光中显得多么壮丽!”杰勒德说道,“为首的穿戴着天鹅绒和羽饰以及玻璃镜片似的钢制胸甲,看起来多么英武!”

当他们走近到足以看清面孔的时候,丹尼斯惊兀地说道:“嘿,一点不错,那是‘勃艮第的杂种’。哼,既然他出来了,肯定要打仗。杰勒德,这可是个勇敢的首领。他从不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普通一兵的更值钱;同样,他也不把普通兵的生命看得比小鸟的更值钱。这就是我心目中的好尉官长。”

“瞧,丹尼斯,甚至那戴着大黄铜护额片和华丽披挂的骡子也为驮负着他们感到骄傲。难怪人们都渴望当兵。”在这一片稚气的赞叹声中那队兵士向他们开来。

“停下!”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兵士们停了下来。“勃艮第的杂种”对着丹尼斯阴沉地低下了他的浓眉。“弓弩手,你是怎么搞的,当每个有良心的能手都匆忙北上的时候,你却面朝南走?”

丹厄斯尊敬地回答说,他是在服役多年之后告假回雷米赫蒙探亲的。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不是探亲的时候。公国受到骚扰。喂!把那死了的士兵用骡子拉到前面来。现在你骑上这匹骡子,跟我们一道去弗兰德。”

“阁下请别见怪,”丹尼斯坚决地说道,“这可办不到。我家就近在眼前。这三年我都没回家了。更重的是,我得照顾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我不可以丢开他,也不能够丢开他,直到我看着他乘上船去罗马为止。”

“我敢和我顶嘴吗?”首领惊异地叫道,很快变得怒不可遏,“你活得不耐烦了?放下这年轻人的手,跳上马鞍,别再废话。”

丹尼斯不作回答,但他把杰勒德的手握得更紧,脸上现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这时,“杂种”吼了起来:“雅尔纳克,命令六名射手下马,给我把这胆小的狗崽子就地射杀,以作做戒。”

年轻的雅尔纳克伯爵是这个队伍的副司令。他一声令下,射手们便滚下骡子来执行命令。

“把他的衣服脱光,”“杂种”以军人行事的冷冰冰的声调说道,“把他的武器衣物放在没人骑的骡子上。说不定我们会找到一个更配佩带它们的乡巴佬。”

丹尼斯痛苦地大声叫道:“难道你们该处死我又羞辱我吗?”

“啊,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杰勒德叫道。这时,他刚从惊心动魄的专横暴戾所导致的麻木状态中清醒过来。“他马上就跟你们一起走。我宁愿和他永远分离,也不愿让他损害一根毫毛。啊,先生!啊,我的老爷!求您给可怜的孩子哪怕一分钟的时间和他惟一的朋友告别吧!他会跟你们一起去。我发誓,保证他跟你们一起去。”

严峻的首领冷冰冰地、轻蔑地点点头表示同意。“雅尔纳克,你陪他们。完了以后不管死的活的你得把他带上来。起步走!”说罢他便重新走上征途,全部队伍随后跟上,只留下年轻的伯爵和六个射手,其中一个牵着没人骑的骡子。

丹尼斯和杰勒德憔悴地相互凝视着。啊,多悲伤的场面!

他们无言地交换了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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