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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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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高傲地回答说,他并不制造酒瓶,丝毫不能为酒瓶的形状负责。

“这我们倒要马上见个分晓。我要把你这个一品脱的瓶子拿给副知事看。”

“看在上帝的分上,不必,不必,”店主马上改变口吻说道,“我很愿意使顾客满意。如果碰巧这一品脱的瓶子不足量的话,我们将对这一瓶和相似的另一瓶共收三分而不各收两分。”

“就这样吧。我很佩服你,作为如此漂亮的一家旅店的老板,竟会这么做生意。再说,酒喝起来也很像矿泉水的味道。”

“年轻的先生,”店主说道,“这家旅店不像大多数旅店那样割旅客的喉咙。好在这方面你是很了解的。‘白鹿’不是狮子,也不是熊。不管这儿发生什么高明的盗劫案,都只可能是对可怜的店主干的。要是他和少数肯付账的人打交道时不狡猾一点,他怎么活下去呢?”

杰勒德对这套办法表示彻头彻尾的反对,因为诚实的买卖应当是薄利多销,既不欺人,也不受人欺。

店主对这一幅幻景叹息起来:“人们在天堂也许能开设这样一家客店,但不是在勃艮第。开往战场的步兵也被派到我们店里宿营。我怎能不因为他们的光顾而赔钱呢?他们每天只付两分,但他们光吃的就值两分,还不算喝酒。卖赦罪符的都是我的好朋友。至于香客们,你想我能从他们身上赚到什么呢?天晓得,只有亏本。行吟诗人和魔术家可以吸引顾客,但除开付酒钱以外就自认为有权不付别的账。碰到凡俗教士,我是不亏也不赚。但黑衣和灰衣游行修士虽然发誓终身贫穷,可并没有发誓终身挨饿。他们吃起来简直是狼吞虎咽。除开他们的祷告以外,对店主分文不给。而且天晓得,很可能给的还不是祷告。我爹在的时候,我们可以代人筹办婚礼。但现在那些大贵族也把房屋、餐具、酒杯、羹匙出租给任何想结婚的诚实情侣,就连机械工匠也带着他们的新娘和祝贺的宾客去贵族家举行婚礼。尽管我们能够为参加最舒适的婚礼的宾客准备席位、餐具、酒具,足够使他们吃喝跳舞一个星期之久,他们还是不来光顾我们。大贵族过去只是论桶卖酒。现在,他们甚至在市场上自由地叫卖他们的酒,并按加洛品来零售。我们怎么竞争得过他们呢?他们酿酒,而我们是从酿酒者手上买酒。好在验尸还在我们店里进行,这倒给我们带来相当不错的利润。但是口还没塞满,肉就跑掉了。”

“你们应当改善供应。”听他唠叨的杰勒德说道。

“法律不容许我们这样做,因为法律禁止我们在市场刚开始时进入市场。等我们赶到时,市民把什么都买光了,只剩下他们不要的东西。另外,法律还禁止我们一次购买三蒲式耳以上的面粉,而集市每星期才一次。至于杀猪宰牛的,要是我们不给他们贿赂点什么,他们就不给我们宰杀。”

“别丧气!”杰勒德亲切地说道,“各行各业都有点小鞋穿。”

“不错,但不像我们这样。我们是单方面受压,寸步难行,就像穿小鞋,疼得只能半边脚着地瘸着走。具体说,就是如果我们不付钱给卖给我们面粉、酒和肉的商人,他们可以把我们投入监狱,把我们关到要么还债,要么见上帝为止。但我们却不能把那些向我们购买同样食物的人投进监狱。我们可以因为旅客欠债而把他的马扣下来。但上帝在上,扣押在哪儿呢?只好扣押在我们自己的马厩里,花我们的钱让它吃个没完没了。不仅如此,我们还能扣押旅客本人。但扣押在哪儿呢?扣押在监牢里吗?不行,我们得把他扣押在我们店里,免费给他食宿。难道赔了夫人又折兵吗?天老爷,这要不行,只好让他滚蛋。我们最老实的顾客要算是贼。祷告上帝,但愿多有些贼。他们并不仔细研究酒杯的形状,也不细看店主的账单。就他们和他们的钱袋来说,都是来也容易去也容易。他们挥金如土,因为他们只懂得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醉后西天会。但是抓贼的,不仅没通过这一好榜样受到教益,反而没完没了地掠夺可怜的店主。当高贵的或诚实的旅客光临舍下时,宪兵就跑来假装对他们有怀疑,要求搜查他们及其证件。为了避免这种冒犯,店主就得以丰盛的酒肉相待。再就是检验度量衡税,你又得用酒肉去堵他们的嘴。外加市政税、王室税、议会税,成群的税。每种税肚里都藏有一只狼,食道里都有块海绵。此外还有修士、游行修士、香客、朝圣者、当兵的、抽税的、宪兵队长和宪兵,更有硬着头皮赖账的。‘白鹿’怎么能顶得住所有这帮人呢?要是不像‘天鹅和玫瑰’、‘野猪头’、‘红狮和老鹰’、‘月与星’以及‘沼泽’那样以谋财害命来保存自己,‘白鹿’怎么经得起要一品脱酒就给一品脱呢?何况什么东西都在猛涨价。要晓得,小伙子,我每卖一磅面包就得花我三个铜但尼尔的成本;一苏才十二但尼尔。按吨买来的酒每品脱得花我四但尼尔。每袋木炭花两苏,而且一天就用光了。一对鹤钨五苏。你看这怎么办?谁听到过这种事?花五苏钱买两个小家禽,而且全是骨头和羽毛!一对鸽子三十但尼尔。这简直叫人倾家荡产!而我们又不许随市价而涨价。我告诉你,这真是穿小鞋,半边脚在地上踩,疼得我们眼淌泪水叫乖乖。芥菜、辣子、盐、柴也不许收费。你以为我们是不花钱弄到手的吗?蜡烛是每磅一苏,盐是每英石五苏,辣子是每磅四苏,芥菜是每品脱二十但尼尔。而新鲜肉在肉叉上一烤就要缩。难道除开重量亏损我就什么也不赔了?嘿,你知道我给厨师的工钱是多少?我看你永远也猜不出。就像我说我是活受罪一样千真万确:一年一百苏,丝毫不差。

“我雇的侍者是每年三十苏,还不算外块。他比我有钱得多。再说,挨敲诈不算,还得受气。上个礼拜天我上教堂去——不过教堂并不是我经常光顾的地方,神父不是责骂旅店老板吗?我承认他贬责了各行各业,但就是放过了那以放荡、傲慢、懒惰而闻名的行业——神父业。请你注意,他对其他几俗阶层都只是用羽毛拍打,而对我们旅店老板可是用牛鸡巴狠狠地打。这也不敬神,那也不敬神,最不敬神的则是在弥撒期间照常开门。嘿!明明是法律命令我们为来自别的城市,必须停留、逗留或过宿的旅客昼夜开门的。原话就是如此!要是我们拒绝他们,不管有弥撒没弥撒,他们都可以告到知事那儿,罚我们款。至于说一个市民跟随真正的旅客潜入旅店,那能怪我吗?他们都赌咒说他们是疲惫的旅客。难道我认得出这么么大一个城市的每张面孔吗?结果是:如果我们遵守法律,我们可怜的灵魂就要遭罪;如果我们不遵守法律,我们可怜的干瘪钱袋就要两孔淌血,既被罚款又失掉旅客。”

人们泛泛地谈自己时只像“潺潺的小溪”,而一谈起他们的委屈时,却像“闪烁的河流”,老是口若悬河,滔滔不决。

因此,对于我的读者们(尽管不是对一切有关的人)说来很幸运的是,这位饱受委屈的演说家在他滔滔不绝一泻千里的当中忽然被半途挡住了。另外一个人带着一个刚受到的委屈,一个热得滚烫的委屈冲了进来,从而以优势压倒了店主所有的委屈。这人正是丹尼斯。他正在一边咒骂,一边嚷着他失窃了。

“那些娘们经过这儿了吗?她们都是些什么人?住在哪儿?她们拿了我的钱袋和十五个金币。快喊抓贼!唉!这些毒蛇,女贼!我看旅店都是些坑人的陷阱。”

“你瞧。”店主对杰勒德说。

杰勒德求他冷静些,说清事情发生的经过。

“先是有个娘们找点借口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另一个也走了出去,说要叫她回来。但是两个都没回来。我手一摸钱袋,发觉是空的。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我还故意让她们飞快地赢钱哩。但是使用加重的骰子还嫌不够快,她们非得一把全抓走。”

杰勒德主张马上去见市政官,好派出衙役去追捕她们。

“我才不去,”丹尼斯说,“我讨厌法律。还是既来之则安之算了。”

杰勒德不肯就此罢休。

店主给了他一个指点,他便硬要丹尼斯跟他一道去见宪兵司令。但那位贵人摇摇头说:“我们对于那些偶尔作案的窃贼是没有什么线索的。电子书,她们平常都老老实实地干针线活,等看到有个容易受骗的笨蛋用容易到手的赃物引诱她们,她们才对他下手。”

“走吧,”丹尼斯气冲冲地嚷道,“我早就知道在遇到麻烦时一个小市民能对我有什么好处。”说罢他勃然大怒,拔腿就走。

“她们早就不在城里了。”杰勒德说道。

“如果你珍惜我的友谊,就别再提这事。幸好我在知事那儿存了五个金币,马莉昂那儿存了十来个金币,要不然,这些女贼就会把我最后一片羽毛也拿去垫她们的窝了。你干吗这么张口结舌?得了,我不该对你泄愤。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比我聪明。你先在门口说什么来着?没关系。我老实对你说吧,我真向曼侬求了婚。”

杰勒德惊奇得目瞪口呆。

“什么?你向她求了什么?”

“求了婚。难道这是向一位姑娘提出了什么怪请求吗?”

“过路相逢就向陌生姑娘求婚,这不能不说是怪事。”

“不对。我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么一个糊涂虫。我在糠中看到了谷粒。我知道我不能通过适当的手段得到她,便不惜采用不好的手段。‘小姐,’我说道,‘结婚并不是我的习惯。但由于你的品格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想破一下例。请你屈尊,把你许婚的手伸给我吧。’”

“我想,她把手伸到你耳边给了你一巴掌。”

“并没有这样,相反,她——你真是一个不尊重人的小家伙。要知道,这儿不是荷兰,也不是任何别的蛮夷之邦,人们是礼尚往来的。她脸红得像朵玫瑰,说道:‘当兵的,你来得太晚了。论外貌,他远不及你。不过——他爱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他是谁?”

“另外一个人。”

“哪个人?”

“唉,那个找她正是时候的人呗。啊,这些惹人爱的娘们,这些母狼,这就是她们讲话的共同方式。她们的心灵是跳跃式行进的。你以为她们把话组织得像战斗序列那样严整吗?她们的舌头太快了。她说:‘我不爱他。别说爱他了。但他的确爱我,而且深深地爱着我。就为了这点,我宁可死也不愿使他悲伤。’”

“现在我相信她的确爱他了。”

“这谁还会怀疑不成?要晓得,她们通常谈这类事情的时候,总是转弯抹角,该说‘是’的时候偏说‘不’。当然她也不例外。”

“话就这么一句接一句地讲了下去。最后她说,既然不能给我结婚的许诺,她愿给我一个建议,那就是把我的一部分钱留给小女店主。要是遇到一伙坏人使我把钱花光了,我还有点盘缠能够回来。我说我想改进一下这个建议,把钱留给她。她脸变得绯红,说:‘考虑考虑你这个做法吧。侍女们在为人诚实方面向来名誉不好。’我说:‘魔鬼并不像人们画的那样黑,我倒要冒冒风险。’于是,我把十五块金币留在她那儿了。”

杰勒德叹了口气。“但愿你还能再看到你那些金币。像你这样信赖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可见你对女性的尊崇简直是到了惊人的地步。至于我,我对她们是很不了解的。我只见过一个,使我能像爱你一样地爱她。但古人一定是了解的,而他们对女性是蔑视的。古人说:‘妇人轻如鸿毛。’这不过是让内冬的名言‘妇人分文不值’的拉丁文说法。再说,你只消看看我们这一代的老人,由于他们不再受欲念的蒙蔽,是怎样谈到女人的吧。比如说,那位市政官。”

“嗬!你这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丹尼斯叫道,“竟然看不出为什么那老笨蛋那么挖苦可怜的女人!在被他抹黑的千百万女人当中,要是有一个看中了别的男人,而没看他,他就会低毁上帝创造的整个女性,那长得更美的半个人类、对此,说是因为某位女士在选择上缺乏鉴别力,还不如说十之八九很有鉴别力。这证明了什么呢?这正好证明了‘男人分文不值’。”

“我看女人在你身上找到了一个精明的辩护士。”杰勒德微笑着说道。但他马上就严肃地问他为什么起先没有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丹尼斯龇牙咧嘴地笑起来。“要是那姑娘说‘行’的话,我本会马上告诉你。然而我们当兵的有个规矩,那就是绝不宣布我们的失败。如果每吃一场败仗,我们不倒过来宣称荣获胜利就算不错了。”

“这就说对了,”杰勒德说道,“尽管我还年轻,我已经注意到这一点。每打完一次大仗,双方的将军们都要去最近的教堂,为胜利各唱一支《荣归吾主》。我想,更恰当的是唱一支《荣归战神》,或《荣归信使神》,因为信使神兼为谎言神。”

“你很聪明,”丹尼斯赞赏地说道,“很有眼光。你能在白天看见教堂的尖塔。那么,现在你给我讲讲你这一天都在城里干了些什么。”

“行,”杰勒德说道,“你这一问问得好。要不然,我本不会告诉你。”于是,他详细地讲到了他被捕的经过,以及幸亏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偶然情况,他才得以避免长期监禁或很快将遭到的火刑。

他的叙述产生了一个没预料到或不希望得到的反应。

“我是个背叛朋友的人,”丹尼斯大声叫道,“我把你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孤军作战而我自己却和那些娘们去掷骰子。现在请你接过这把刀,马上把我捅翻在地。”

“看在上帝的分上,为了什么呢?”杰勒德问道。

“为了以一儆百,”丹尼斯吼道,“为了给那些口口声声说重视友情却羞辱和辜负友情的伪君子一个警告。”

“哦,那好吧。”杰勒德说道,“不错,这倒是一个不坏的想法。你要我往哪儿捅呢?”

“这儿,朝我心里捅过去,就是说,朝别人有心肝,而我没有,或只有一个撒旦似的假心肝的地方捅过去。”

杰勒德做了一个假装要捅的状态,但马上用两只胳脯搂住他的脖子。“你这个大傻瓜!除开这以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捅向你的心肝。”

丹尼斯惊叹了一声,然后热情地拥抱他。被这一青春的激情和内在美的突然表现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丹尼斯,以断断续续的声音激动地说道:“你讥笑女人——但你的一些——可爱的性格——就像女人。在你身上还保留着你母亲的乳香。连撒旦也会爱你,要不然——善良的上帝就会因为他羞辱地狱而把他踢出地狱。把你的手伸给我!把你的手伸给我!要是在到达意大利之前我让你离开我一步,愿——”接着是句可怕的赌咒。

在闹了短短的别扭之后,两个忠诚朋友之间的关系就远不止和解了。

第二天,几个强盗受审。由于受害者的遗骨已经埋葬,罪证数目减少,那小小的市政秘书感到非常气恼。不过罪证仍然颇为可观:匪徒当场被斩断的一只手、一位被谋害的妇女的头发、院长的斧子以及其他作案的凶器、头骨等等东西,这些都由发现它们的衙役宣誓作了证。在当时那个时代和地区,罪状的查证不是那么严的。全部匪徒都供认不讳,只有店主例外。于是曼侬被传来对质,使他无法抵赖罪状。她提供的证据是具有决定意义的。店主妄图通过从她口里引出她自己的情人曾是匪帮的一员,而且他活着时她一直毫不声张这一事实,来动摇人们对她的口供的信任。但是,检察官出来帮助他的证人。他引证说,这是因为刀子对准着她的喉咙,同时她的情人严肃赌咒,要是她出卖他,他就要杀死她。正是这种可怕的威胁,而不仅仅是怕死,才封住了她的口。

别的匪徒都被判处绞刑,惟独店主被判处车刑。他听到对自己的宣判时,立即发出了一声惨叫。

至于说可怜的曼侬,她马上成了众人议论的对象。舆论也并不完全对她有利。总的说来,分为两大派。说也奇怪,大多数妇女都站在她一边,而男人则均分两方。这可以说是百年难遇的怪事。也许某位女士能解释这一现象。至于我,则有点害怕解释我所不理解的现象。这已经不足为奇了。话说回来,要是曼侬是个喜欢出野风头的人,那么她该感到高兴,因为她已成了全城的话题。然而,这可怜的姑娘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躲避追随她的人群,把自己的头藏在某个地方,好为她“吊死的情郎”痛哭一场——因为眼前的这一切都使她对死者产生了鲜明而深情的回忆。在他被处绞刑之前,他曾恫吓过要杀死她。但她并不属于那种习惯于挑剔的女性,仅因为男人想打她们,踢她们,想杀她们,而对她们奉若神明的男人的爱情有所减弱。相反,只要上述的“关照”伴以偶尔的抚慰,爱情不但不会稍减,反而弥坚。所以说,要是她仅因为这一类恫吓就耿耿于怀,那才真是怪事。毕竟他从来没有用情敌来对她进行恫吓。正因为如此,她哭得十分钟情,十分伤心。

与此同时,旅店充满了渴望见她一面的人。他们饮酒作乐消磨时间,等待她能屈尊露面。她哭了一些时间,便听到一阵叩门声,原来是店主带着一个建议走了进来。“别哭了,好姑娘,只要你愿意,你马上就会走运。只要你说同意,你就可以当上‘白鹿’的侍女。”

“不,不,”曼侬感到一阵新的悲伤,“我决不再在旅店当仆役了,我要回我妈那儿去。”

店主安慰她,哄劝她。她平静了一些,但仍然坚决拒绝他的建议。

店主走开了,但过不多久又走了回来,向她提出另一个建议,问她是否愿意做他的妻子,“白鹿”的女店主。

“你真缺德,还来取笑我。”她痛苦地说道。

“不,亲爱的,我不是取笑你。我这么大年纪了,不会再开无聊的玩笑。只要你同意,你就是我同甘共苦的伴侣。”

她望望他,看得出他是当真的。这时,为了悼念她那“吊死的情郎”,她突然泪如雨下。由于是最后的一阵,颇有倾盆之势。然后她向“白鹿”的店主伸出了许婚的手,并和他共分一个金币作为订婚纪念。

“店里静下来之前,我们要保守秘密。”店主说道。

“对。”她说道,“但在这段时间,请你给我点亚麻布来织织边,或者别的什么活计做做,因为我感到时间像铅块一样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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