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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晌午的时间就这么溜走,唐意收了摊得满地的折纸,拍拍手道:“行了,今天先玩到这。”
林重生忽地拉住她的袖子,仰着头看她:“等等。”
“怎么?还没玩够?”唐意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先吃饭,吃完了咱们再继续,行不?”
“你,会不会做河灯?”林重生张大了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河灯?”唐意一愣:“为什么?”
“今日,是乞巧节~”林重生脸上微微一红,吭吭吃吃地道:“我想,我想……”
唐意微微诧异:“乞巧节要放河灯吗?”
林重生点了点头,轻应一声:“嗯。”
见唐意似有不懂,又怕她不给做,林重生补了一句:“我想,做一盏河灯给我娘……”
说不定,娘看到了,就会来找他?
唐意越发惊奇,蹲下来抱住他:“咱们重生想娘了,是吗?”
在他们来之前,红叶山庄除了重生之外似乎并没有主人,她一直以为重生的娘已经不在了。
现在看来,是她估计错误。
难怪重生死活不肯叫她娘。
可,他为什么愿意叫上官奕林“爹”?
ps:呜呜,偶被某坏心二人组诅咒,真的卡文了。。。
正文 放河灯(一)
河灯这玩意,虽然以前没有做过。
不过顾名思议,自然是一盏可以在水面漂浮的灯罗。
所以,只要能点上蜡烛,并且令它飘在水面不沉下去就ok了。
宣纸嘛是现成的,蜡烛就更简单,到处都是嘛!
喀唐意试着做了一只最简单的莲花灯,在上面放了蜡烛,放在脸盆里一试,开始倒是能浮起来,没多久纸张被水浸湿了,灯沉了下去。
她咬着指甲想了想,把做河灯的纸全部都涂上蜡防水,这么一改,嘿!成功了!
这下子可把重生给高兴坏了,两个人跪在地板上,紧紧地靠在一起,一边叽叽喳喳商量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踊“重生,”唐意想起心中疑问:“你在红叶山庄住了多久了?”
重生头也不抬,专注地折着纸:“应该是生下来就住在这里了吧?”
“你一直一个人住?”
“嗯。”
“那谁来照顾你呢?”唐意越发奇怪。
住了几天,她发现山庄的仆役行踪很诡秘,且都身怀武功,不似是寻常的下人,倒象是江湖人士。
重生这么小,要他打理这么大的一个庄子,并且管理那群江湖人士,显然是不可能的。
“祖母定期派人过来看我。”重生十分淡漠地道:“偶尔还会接我过去住几天。”
“你还有祖母?”唐意越发吃惊:“那你为何不跟祖母一起住?”
重生不吭声,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河灯。
“那,”唐意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你爹娘呢?他们为什么不跟你一起住?”
“爹不是已来了吗?”重生抬头,很不高兴地瞪她一眼:“所以,我娘很快也会来的。”
唐意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听他的意思,好象认为上官奕林就是他亲爹?所以,他才会毫不排斥地接受了他?
可,上官奕林明明没有孩子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俩怎么回事?”耳际传来男子不悦的声音:“这么晚了还不去用膳,非要朕过来请?咦,你们在干什么?”
重生条件反射地想把河灯藏起来。
可是,满地的碎纸,满桌的河灯,藏哪样都不合适。
他手忙脚乱,一时急得快哭了。
“别怕~”唐意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回头笑道:“乞巧节到了,我想晚上去放河灯,就拉着重生一起做了几只。你看,好看不?”
“你主意倒是多~”上官奕林微微蹙眉,走了进来:“河灯也不能当饭吃,急什么?”
“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去?”唐意与重生对视一眼,皆是喜出望外。
这小子最担心的就是他不肯放行,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获得了许可!
“放个河灯嘛,有什么难的?”上官奕林奇道:“庄里处处都是池塘,随便放哪都可以,朕干嘛反对?”
“切~”唐意不满:“在家里放有什么意思,我们要出门!”
“不行!”上官奕林断然否决。
林重生失望之极,泫然欲泣,只是性子倔强,不肯当着人哭,强行忍耐。
唐意见了十分心疼,据理力争:“我们又不是鸟,天天关起来养!”
“清歌,”上官奕林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话?朕是怕有危险!”
“你担心什么?这里离京城几十里地,谁认识我们?”唐意一听有门,立刻放低姿态:“我们天黑了才出去,放完河灯就回来,嗯?”
有一就有二,慢慢成了习惯,说不定就能经常出门了。
只有她的行动不受限制了,才有机会逃离红叶庄!
她才不想一辈子被当成一只鸟,关在这精致的笼子里。
“那也不行~”上官奕林沉吟未决。
她说得虽然在理,但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可没有自信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伤痛!
“奕林~”唐意卯足了力气撒娇,拉着他的袖子使劲摇:“你要不放心可以跟着一起去啊。人家从来没放过,你就让我去见识一下嘛,好不好,嗯?”
“那~”上官奕林哪经得住她这翻纠缠?心早软了,叹了一口气,妥协:“说好了,只能出去一个时辰。”
“耶!”唐意和重生激动地击掌相庆。
上官奕林见二人如此欢悦,紧崩的俊颜也不禁松懈下来:“这么闹腾的性子,真不知以前在宫里,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唐意冲他扮了个鬼脸:“就是以前被关怕了,现在才要抓紧机会好好玩个够本啊!”
“走吧,先去用膳。”上官奕林爱怜地望着她。
虽然失去了江山,但若能换来与她一起老死于此,仍然是值得的!
“还用你说?”唐意牵起重生,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我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重生挑了他最满意的白鹤灯,唐意拣了只莲花灯——觉得它红通通的,瞧着喜庆。
上官奕林本不愿意放灯,被逼不过,胡乱挑了一盏,结果仔细一看,竟然是盏桃花灯。
当下被唐意好一阵嘲笑,幸亏郁南过来禀报,说马车已备好,这才从窘境中逃离。
红叶山庄离镇约摸五里远,路边不知谁家池塘遍植荷花,正值七月,荷花盛开,微风习习,送来阵阵清香。
很快到了镇上,人潮涌动,笑语喧哗,眼见马车已是通行不便,上官奕林只得下令弃车步行。
有三五个少女手中捧着各自从街市上买到的种种新奇的小玩意,相互笑闹追逐着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份快乐、满足令唐意情不自禁地被感染,露出了一抹笑容。
正文 放河灯(二)
重生小孩子心性,又是第一次有家人陪同参与如此欢庆的场景,在人群里穿进穿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此行共从庄中带了约摸三十几名随从,显然分工很是明确,始终有人紧紧地跟着他,寸步不离。
唐意瞧了暗暗警惕,不敢轻举妄动,只与上官奕林安步当车,随着人流朝河边移动。
“奕林,”想起之前与重生的对话,唐意好奇地问道:“重生真不是你亲生的?”
喀上官奕林蹙眉反问:“你一直在朕~”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很困难地改口,接着往下:“在我的身边,我有没有孩子,你会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唐意轻哼一声:“女人生孩子得花十个月,男人只要一刻钟。”
踊“清歌!”上官奕林急了,停下来,极认真地分辩:“我若要生孩子,家里便有大把的女人,何必到外面?”
呃,他说得似乎也有道理。
唐意摸摸鼻子,绕过雷点,继续刨根问底:“那重生为何认定你就是他的亲爹?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别说没关系,我不信!”
因为重生的独眼原因,唐意也不敢盯着他看,可相处久了,越来越觉得重生跟上官奕林其实长得蛮象。
“呃~”上官奕林踌躇了片刻,淡淡地道:“重生,是我哥的儿子。”
清歌也不是外人,这事迟早要告诉她,早点说出来也好。
“你哥,”唐意诧异之极:“亲哥?”
“嗯。”
“难怪~”唐意释然。
对于上官奕林的身世,唐笑和柳云曦都没有细谈,她也不知道上官奕林究竟有几个兄弟?
但是,上官雅风既然能在澹台凤鸣身边,甚至当上影卫的统领,他的哥哥跑到东晋来安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皇室的事情谁知道呢?
也许是政见不同,也许是为避祸端,也许是被赶出西秦……
“那重生的眼睛……”唐意瞥一眼不远处跳跃的小身影,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她想不出究竟是什么病,要把孩子的一只眼珠硬生生地挖出来?
除非是被仇家追杀,刻意报复——才会把这么残酷的刑罚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红叶山庄戒备森严,仆役众多,普通人别说伤他,就是想进来都难。
而且,既然已恨到这个份上,为何不索性一刀杀了,永绝后患?
“重生,别跑远了!”上官奕林脸色一变,提高了声音呦喝。
他明显回避的态度令唐意十分意外,也越发疑惑。
没有想到,他对重生的眼睛,比他的身世更讳莫如深!
为什么?难道他的眼睛还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唐意的心中一动,蓦地想起璃月跟自己说过的那个惨烈的故事。
难道,华妃生的那个重瞳的孩子并没有死,被太后着人救出来,送到了这里秘密收养?
而华妃五年来一直幽禁在冷宫,这也可解释重生为何不见母亲,只有祖母在身边。
一念及此,唐意的心不禁咚咚乱跳。
转念一想,不对啊!
如果重生真是华妃生的,那他也应该是澹台凤麟的孩子。
说是澹台凤鸣的侄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变成上官奕林的侄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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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春堂。
季雪窗早早关了店门,回到内院一瞧,唐笑衣襟大开,仰躺在院中的槐树底下,身上酒气冲天。
“呀!”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娘的闹够了没有?”
不就是死了个女人?听说还是皇帝的女人,关他鸟他?
人家皇帝都舍得下重手,把她挫骨扬灰。
他在这里心疼个屁,又哭的哪门子丧,闹给谁看哪?
唐笑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睨他一眼,把怀里的空酒壶往前一递:“老季,你回来了?给我酒~”
“酒,酒,酒!”季雪窗劈手夺过酒壶,咣当一声扔在地上,碎成数瓣:“老子又不欠你的,凭什么问老子要酒?”
唐笑无动无衷,索性闭上眼睛,任他怎么摇,一个字也不说了。
季雪窗气得胡子乱翘,瞥到院中一桶水,二话不说,提过来照着他头上淋下来。
冰冷的井水淋下去,唐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怒道:“老季,你找打是吧?”
“嗬!”季雪窗怒极反笑,把桶子往墙角一扔,捋起了袖子:“醉这么几天,还长脾气了!来,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唐笑自知理亏,掸了掸湿衣,闷不吭声地进了屋。
季雪窗隔着门大吼:“换了衣服赶紧滚出来,陪老子去放河灯!”
唐笑脱了衣服,赤着上身走出来在院中冲凉,冷冷地道:“那种幼稚的事情,你自己做就好,不要拉上我。”
季雪窗骂:“小子,老子给你嫂子放灯,你敢不去?信不信我冲进去把那劳什子坛子扔到龙泉河去喂王八?”
“你敢?”唐笑蓦然变色,瞪大了眼睛瞪他。
“你敢不去,老子就敢扔!”季雪窗瞪回去。
唐笑看了他好一会,转身进了屋,也不擦干,就这么地套上衣服,闷闷地道:“走吧~”
“呀!”季雪窗絮絮地骂:“好歹也梳洗一下,这个样子出门,知道的是我收留了个疯子,不知道还以为是老子捡了只水鬼!”
“那算了,我不去了。”唐笑掉头就走:“省得给你丢人!”
“得得得~”季雪窗一把拎住他的肩,将他拽了回去:“水鬼就水鬼吧,总比僵尸强!”
正文 河畔激斗
红叶镇离龙泉河不过二里地,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
季雪窗选了处空旷人少之地,燃了香烛纸钱祭拜亡妻,神色温柔地对着河水喃喃低念。
唐笑看得心酸,也不愿打扰这夫妻二人短暂的相聚,慢慢地踱开。
“呀!”季雪窗瞄到地上人影移动,厉声喝道:“别逛得太远,回去让我闻到一点酒味,咱俩的交情就算完!”
喀唐笑没有回头,胡乱摇了摇手,算是回答。
他沿着河畔漫无目的地前行,夜风轻柔,河面上飘浮着盏盏河灯,蜿蜒着,闪烁着,宛如镶嵌着一长串明珠。
“重生,慢点跑~”甜润的女音,像掉落在玉盘上的珍珠,清脆地回荡在月华之下。
踊唐笑如遭雷殛,蓦地顿住脚步,利若鹰隼般的目光,急切地穿过人群,紧张地搜索着,寻觅着。
“咯咯~”银铃似的笑声从河畔飞起,虽未见其人,只凭其声,已能想象这个女子笑靥如花,娇俏动人的模样。
“死小子,敢泼我水!看我怎么收拾你!”唐意拎着裙角,半蹲在河畔,侧着身子,一只手撩起水花往重生脸上泼去。
重生一手挡着脸,翘着小屁股,另一手拼命掬水反击。
上官奕林在一旁跺着足叹气,眉梢眼角却尽是星光:“呀,别玩了,回头都着凉了!”
几十名侍卫仆从散落在各个方位,皆是眼角含笑,神态轻松地看着他们二人打闹。
自从少夫人来之后,小公爷的性子活泼了不少,不再镇日板着脸骂人,发脾气,象个真正的孩童了!
这一家三口,男的俊美斯文,女的灵动娇美,孩子天真活泼,一家人和乐融融,早吸引了不少艳羡的目光。
再加上那几十名护卫策马带刀,全身黑衣,往边上一站,气势迫人,越发引人注目,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是她!这些天来令他魂牵梦萦,痛不欲生的那个人!
唐笑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就这么跌进那双黑若点漆,灵动慧黠的眼眸中。
看着她巧笑嫣然,看着她笑语如珠,看着她眉飞色舞……
唐笑的手在发抖,不!岂只是手在抖?
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他努力地攥紧双手,克制住想要冲上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揉进骨血的冲动!
他害怕!怕这只是一个幻象,稍稍大一点动静,一切就会随风而逝。
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灰飞烟灭……
“不早了,该回去了。”上官奕林温柔地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人,硬着心肠催促。
他们已然出来太久,这早已违背了母后与他之间的约定。
这里毕竟离京城只有五十里,很难保证不会被澹台凤鸣的爪牙发现。
“哦~”重生极不情愿地直起腰。
唐意亲切地拧着他的小脸:“快别噘着个嘴了,都能挂油瓶了!”
“你才挂油瓶呢!”重生当众被拧了脸蛋,感觉很没面子,悻悻地拍掉她的手,扭头就往岸上跑。
唐意也不生气,笑了笑,胡乱摔掉手上的水珠,在转身的一瞬间,忽地定住。
隔着人群,二人目光对视。
唐意又惊又喜:唐笑,他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人?”上官奕林明显察觉到气场的变化,厉声喝叱。
三十几名护卫唰地呈扇形将三人护在了中间,呛啷,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快,护着少主和夫人上车!”
“快走!”上官奕林一手提起重生夹在肋下,一手攥住唐意,向马车狂奔而去。
唐意身不由已,随着上官奕林向前奔跑,不时回头张望。
唐笑手按腰间长剑,叉开双腿,傲然立于路中,对于向他逼近的侍卫浑不在意,只冷冷地注视着这辆在人潮中显得隔外惹眼的华丽的马车。
火光跳跃在他年轻的脸上,河风将他那一头及肩的长发吹得乱舞起来。
“杀!”不知是谁发一声令,侍卫举着兵器,潮水般向他冲了过去。
唐笑轻蔑地一笑,也不见如何做势,身子忽地凭空拔起,如一只巨大的鹰盘旋而起,踩着众人的头颅狂奔,倏忽之间已落到了马车之旁。
他剑尖一挑,刷地一声将车夫劈成了两半,鲜血狂喷而起,如雨幕般洒了下来。
“啊!”重生尖叫一声,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唐意。
“小心~”唐意惊出一身冷汗,反手搂住他小小的身子。
车行速度如此急,他掉下来,再加上后面的群马狂奔,万一被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抓稳了!”上官奕林大喝一声,冲出去,一掌将尸身推下马车,抢过马缰,挥鞭狂抽,赶着马车继续狂奔。
只在这一瞬,侍卫们已驱马追了上来,一拥而上,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双方已斗在了一起。
“恶贼休走,留下那名女子尚有命在,否则休怪唐某大开杀戒!”唐笑大喝一声,腰间软剑出手,寒光暴长,剑气森森。
数十人的侍卫竟然拦他不住,上官奕林暗暗吃惊,心知只怕遇上劲敌。
“林某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腿快,还是我的马快?”上官奕林冷声反驳,头也不回,右手牢牢地握着缰绳,左手一柄匕首往马臀上一插。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不要命地狂奔。
就算他本事再大,终究只有一双手一个人,只要进了红叶庄,绕是他本领通天,也只能徒呼负负!
眼见唐意就在眼前,唐笑如何肯舍?
狂吼一声,身子凌空拔起,宛如一只巨大的兀鹰,向车子猛扑过来。
正文 死在你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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