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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第5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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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行秋增加了一个抵御木攻的节点,虽不稳定,总算有了一块立足之地,他以右手五指一遍遍地在火柱上续写纯青火符,力保火焰不灭,流血、火炙,他都不顾。

    空中聚集的花叶分开一通狭窄的通道,阳光射进来,照亮了飘在空中的一个身形。

    周身环绕着二十七件法器的赵处野,正低头俯视众生,双手拿着的不是铁尺与铃铛,而一座小小的塔。

    如果慕行秋还有记忆的话,会认出那是庞山的祖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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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以身为鼎

    守缺抬头望去,“老道总算敢露面了……我认得他手里的玩意儿,那不是……那不是……”

    她越看那塔越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名称。

    赵处野在数百丈的高中俯视众人,神情冷漠而残酷,他或许还没有恢复道士之心,却已经能做出高等道士的样子。

    “祖师塔。”他说,目光落在慕行秋身上,他当然不会认错人,甚至用不着证实,“从前属于庞山的祖师塔,慕行秋,还记得它吗?”

    慕行秋根本没抬头,仍在不停以手指写符,由于法力稀少,他得比平时更加专注才能灵活操纵五根手指,分不出精力搭理天上的赵处野,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惊恐。

    符临瞪大双眼,呆呆地看着慕行秋五指翻飞,心情先是惊讶,接着是敬佩,很快就变成恐惧了。

    符箓师写符,一笔写一符,不多不少,皇甫养浩发明了一笔两符,其实是将一道符提前融在墨汁里,写符的时候还是一道,慕行秋反而行之,五根手指相当于五管笔,同时在写一道符。

    一笔写一符速度比较慢,而且很难保证过程中心意不动,因此圆满符十分罕见,五笔写一符速度快了不止五倍,一挥而就,符符圆满,慕行秋觉得这很容易,甚至不太明白为何之前没有符箓师这么做,却忘了普通人两手同时写字尚且困难,更不用说五指并用。

    在符临心目中,慕将军还是那只马妖,因此更觉得不可思议。

    就连天上的道士赵处野也感到意外,慕行秋明明已经遗忘绝大多数法术,何以能够施展出念心幻术的一心五用?

    “不愧是念心科弟子。”赵处野赞了一声,催动更多的花叶冲进地面的法阵。

    “起码我不会无耻到借用别人的法术!”守缺大声冲天上喊道,还以为赵处野说的是自己,在她眼里。一心五用和纯青火符都没什么可惊叹的。

    赵处野不理她,仍对慕行秋说:“看来你猜到了符箓的一些奥秘,没错,道士才是写符的最佳人选,只有咱们的血才能发挥出符箓真正的力量。”

    慕行秋仍不吱声,旁边的符临忍不住开口了,“你说什么?道士的内丹和祭火神印冲突,而且龙宾会曾经对各种血液做过尝试,道士之血没有特别……”

    符临闭上嘴,道士之血还是有点特别的。皇甫养浩就是用赵处野的血混合一些珍贵的材料,写成了顶天立地符。

    赵处野缓缓下降,周身游转的二十七件法器像是一条锁链,身后的漫天花叶仿佛两只垂天之翼,他不屑于回答凡人的提问,而是要显示更强大的力量,“你惊动了祖师,慕行秋,却帮了我一个忙。祖师愿意将我纳入他将要创建的新世界,唯一的条件就是杀死你。”

    “昆沌自己怎么不出来?”守缺替慕行秋问道,她的念心幻术是第九层,完全可以在维持法阵的同时做点别的事情。慕行秋却是在不自觉地情况下施展一心五用,已达极限,分不出半点心事。

    赵处野眼里只有慕行秋一个人,他已经降到不足百丈的高度。带下来一条锥形的花叶洪流,从他的头顶向上延伸,逐渐变得粗大。与高空中乌云一般的花叶相连接,乌云四周垂地,将近万人团团包围在中间,又像是一柄巨伞。

    “永远不要猜测祖师的想法。”赵处野显然很愿意回到昆沌这一方,他的神情和声音都显示出有家可归者的自信与沉稳,“你自以为逃过了祖师的惩罚,却不知道这只是开始,你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

    从法阵边缘涌进来的花叶暴增数倍,众人之间的空地全被飞流的花叶占据,一个个凡人就像是落在了洪水中,只露出头部、高举的手臂和手中的神像,个头矮小者则只有神像在花河叶湖之上飘荡。

    “你还没有掌握真正的道统符箓。”赵处野说,再次增加法力,红花绿叶流动得更快,地面上的灰烬铺满整个法阵,守缺曾经得到了喘息之机,去除了灰堆,这时又被淹到胸口。

    她的法身亮到耀眼,面目已成模糊一团,声音却还清晰,即使是向赵处野发出质问的时候,也没有停止念诵“我为”之句,越来越尖锐,甚至有些刺耳。

    作为最主要的承载者,守缺的压力比慕行秋更大,纯青火符力量有限,能拦多少是多少,赵处野两次增加的力量大部分都堆积在她身上。

    慕行秋敢于改变符箓的基本规则,一是因为心无窠臼,另一个原因就是赵处野,星山宗师曾经口吐符箓,力量远远强于普通符箓,它们肯定不是事先写完之后藏在嘴里的,而是现写现用,慕行秋由此猜测道统符箓另有一套法门,此法门长久以来秘而不宣,直到道统面临灭亡危机,才通过启示传给赵处野。

    五笔写一符的威力还是比不上赵处野的符箓,慕行秋必须再做改进,此时已容不得他权衡利敝,更来不及向符临讨教,突然大喝一声,收回鲜血淋淋的右手,停止写符。

    花叶潮水般涌向守缺,瞬间将她整个淹没。

    守缺也大喝一声,停止诵咒,身躯暴长至三丈,光芒四射,九条手臂在空中舞动,似拳非拳,花叶触身立枯。若在平时,这一幕会将凡人吓得夺路而逃,此刻却令他们信心倍增,用不着阵主带领,诵咒声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赵处野的道士之心没有真正恢复,所以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不在意守缺的变化,这是强弩末,只会让法身消失得更快,他也不在乎慕行秋想做什么,道统符箓不可能凭空悟出来,星山宗师意外的是这些凡人。

    守缺承担了五行之劫的大部分力量,却不是全部,赵处野若干次加力,守缺被逼到绝境,凡人所分担的压力也增加了几倍,他们竟然还能坚持得住。一个也没倒下,更没有人惊慌失措地逃亡,实在有点出乎赵处野的意料。

    慕行秋暂时退出抵抗,扯掉道袍和上衣,回手在自己身上书写符箓,从额头开始,一直写到腹部。他完全沉浸在写符状态中,左手扔掉神像,将五指放在嘴边咬破,左右手同用。在身体两侧写符,十根手指相当于十管笔,同时在写两道符。

    花叶潮涌,别人都看不到慕行秋的动作,只有天上的赵处野瞧得清清楚楚,“顶天立地符?你居然在写顶天立地符,慕行秋,道统符箓不是这么写的,你就算把双脚也用上。还是脱离不了凡人符箓的限制。”

    慕行秋不吱声,他犯不着向敌人讨教,那只会换来更多嘲讽。

    泥丸宫为笔、绛宫为纸、下丹田为墨,慕行秋猜到了道统符箓的大致规则。那其实就是五行法术的变形,只不过每一道程序都加入某些变化,比如法力要与自身的血液相结合,才能形成强大的符墨。两者的具体比例,以及泥丸宫与绛宫的类似变化,就属于秘密了。慕行秋能领悟到规则,却不能猜出具体招数。

    所以他只能在皇甫养浩和符临提供的凡人符箓中尽情折腾。

    慕行秋双臂拐到后背,以怪异的姿势继续写符。

    他写成了,以身为鼎,写成一道完整的顶天立地符,他停了一会,向四周望去,大部分人已被花叶之海淹没,唯有高举的神像还露在外面,正中间三丈高的守缺已经变成一大团光,花叶仍然近不得身,可她坚持不了多久,一旦光芒开始暗淡,她就再也没救了。

    慕行秋抬头望去,迎上赵处野的目光,大声问道:“告诉我,是你控制昆沌的法术,还是昆沌的法术在控制你?”

    赵处野脸色微变,事实上,他不如看上去那么从容,调来的五行之劫太多,他的绝大部分法力都用来操控这些花叶,由此产生的力量比他本人的法术更强大,可他自己也因此受到束缚,不能自由行动。

    修行者对君臣主次看得很重,尤其是道士,能控制力量才是修行,被力量控制就近于失控甚至入魔了。

    “这只是借用。”赵处野忍不住辩驳道,有借有还,结束这场斗法之后,五行之劫消失,他也不会再受束缚了。

    慕行秋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施法者的心境对法术会有影响,赵处野间接控制五行之劫,影响更明显一些,一点怒意就能让花叶流逝的速度稍慢。

    慕行秋伸出双臂,再次在流动的墙壁上写符,这回是十指共用,写符速度更快,伸手立成,还是纯青火符,也只有这道符他能做到“炉火纯青”。

    火焰冲天而起,吞噬大量花叶。

    赵处野轻哼一声,五行之劫消耗掉的还不到一半,他仍然稳操胜券,于是最后一次增加法力,催动更多的花叶加入战斗,这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除非祖师本人到场,谁也不可能在瞬间用掉全部五行之劫。

    慕行秋以鲜血在自己身上写成的顶天立地符渗入皮肤,不久之后,它生效了,不是作为一道进攻符箓,而是充当符墨的一部分。

    慕行秋左右两边的凡人面前,同时燃起火焰,然后迅速向其他人身边传递,没多久,山谷里近万名凡人身边都燃起一股细高的火焰,对经过的花叶狼吞虎咽,虽然每一股火吃掉的都不多,加在一起,胃口却是惊人。

    漫天花叶也不够用了,法阵由被迫承受攻击变成主动拉扯,花叶如瀑布一般倾泄,渐渐露出纯净的天空。

    赵处野面孔扭曲,凡人符箓怎么可能比道统符箓更强大?他想不明白,越思越恐,眼看花叶即将耗尽,附近已没有五行之劫供他调遣,一冲而起,向谷外飞去,这一战他耗力不少,甚至没办法施展瞬移之术。

    守缺身边终于再没有花叶靠近,可她仍是一团光芒,无法恢复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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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十章 还是我来吧

    火焰吞掉了剩余的花与叶,整个山谷像是刚刚经历过一次火山喷发,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烬,最浅的地方也能没过普通成年人的膝盖,谷中的人更是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是荒山野庙中无人问津的泥雕。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除了四周的山显得光秃秃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又躲过一劫,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走动,大家仍然站在原位,望向正中间的光芒。守缺在最后一段时间里不得不消耗法身应对五行之劫,这是有进无退的法术,她已经失去对外界的感受能力,根本不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仍在不停地激发剩余的力量。

    “守缺姑娘为什么不停下来?”符临轻声问,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

    慕行秋刚刚停止写符,肤色苍白至极,喘息几次,虚弱地说:“让大家站在原处先不要动。”

    周围的人立刻互相传话,稳住了阵形,本来有些想动的人也不动了,站在那里掸掸灰尘,互相询问原因,大部分人还没有充分理解守缺持续发光是怎么回事,甚至以为这是好现象。

    慕行秋抬头望了一眼,赵处野跑没影儿了,天空中还有一些散落的花叶,随风飘舞,没什么威胁。

    他趟过地上的灰层,走近土台,微弱的天目穿不透光芒,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守缺,听到我说话了吗?战斗结束了,停止法术吧。”

    守缺什么也听不到。

    “她还在维持阵法。”符临指着地面说,厚厚的灰烬顺着众人的脚边缓缓移动,阵法形成的无形通道仍然存在,“咱们得做点什么,好把她唤醒。”

    符临是极少数看明白守缺身处险境的人。

    慕行秋对法术的感受力下降之后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不至看到灰烬在移动,还能直接感受到法术的存在。守缺连外界进攻已经消失都察觉不到,显然处于一种极端状态中,一般的手段可唤不醒她。

    这比战胜强敌要复杂得多,慕行秋法力不足,法术只会寥寥几种,此时颇感束手无策,“有没有符箓能将信息直接送到对方脑海中去?”

    慕行秋是天下最擅长念心幻术的两个人之一,此刻却要救助于凡人的符箓。

    “有。”符临马上回道,“类似的符箓至少有十种,各有短长……我知道一种‘鬼谈符’。是符箓师们用来……那不重要,它是这么写的。”

    符临跪在地上,以指为笔,在灰烬上写出鬼谈符,他没有慕行秋的本事,只是写个样子,没有半点法术。

    这道符不算复杂,慕行秋很快就学会了,他已经耗费太多血液。在手指上连咬几处才又挤出一点来,深吸一口气,抬手在守缺的光芒上写符。

    符成了,红色的图案飘在耀眼的光芒之上。片刻之后像熔化的铁水一样流到地面上,重新凝成一滴血珠。

    “糟了,守缺姑娘的法术太强,将符箓烧毁了。”符临惋惜地说。

    守缺激发出来的法力太强。普通符箓根本通不过。

    慕行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他想了一会。“得有人将阵主之位从她那里夺过来,或许可以将她唤醒。”

    可是放眼望去皆是凡人,想从一位念心科弟子手中夺取对阵法的控制权,毫无可能,慕行秋的三枚内丹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迹象,同样不行。

    “让我来。”符临自告奋勇,明知自己实力不足,却受不了就这么看着守缺燃烧法身,一步步走向消亡。

    头越来越沉,慕行秋狠狠跺了下脚,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结果扬起一片灰尘,“只有你一个不行。”

    符临一愣,阵主就是一个,人再多也没用。

    “顶天立地符,我将它融入血液……让每个人身边都有纯青火符,我想再试一次……”

    慕行秋说得有点乱,符临却听明白了,若在平时,他会先做质疑,现在却只担心时间不够充足,点下头,转身祭出一张宣告符,将声音放大,对山谷里的所有人说:“守缺姑娘施法过度,眼下状况十分危急,慕将军要施法救她,请大家配合,第一,守住位置不要动,第二,不管待会发生什么、看到什么、感觉到什么,更不要乱动。守缺姑娘救了大家,该是咱们救她的时候了,明白吗?”

    “明白!”众人七嘴八舌的回道,全都重新举起手中的神像,连最小的孩子也安安静静。

    “慕将军这两天已经将弱者之道的方法教给大家了,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将自己当成阵主,让守缺姑娘感觉到大家的力量,或许能将她唤醒。”符临看了一眼慕行秋,询问自己说得是否准确。

    慕行秋自己也不能说得更好了,于是点点头,退回原位。

    凡人虽有近万名,却未必能争得过守缺,必须增强他们的力量,符临猜到了慕将军的计划,“有一道金刚身符,皇甫先生的书里有记载。”

    “我就是要用它。”慕行秋说,金刚身符能够暂时增强祭符者的体质,是军队必备符箓之一,皇甫养浩对它加以改进,令效果更明显一些。

    慕行秋再不耽搁,又一次咬破手指,十指齐动,在身上写出顶天立地符,等到符箓图案渗入体内,他在自己胸前写下金刚身符,随写随祭,一道就够了,再多也不会增强效果。

    众人额头上都有一点星光出现,这是顶天立符传递给他们的,人人都觉得倦意一空,四肢充满了力量,再来一场大战也没问题。

    可是争夺阵主之位仍不容易,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当追随者、被保护者,突然要当主导者,思维很难转过来,心里即使做出了决定,真到施法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谦让有加。

    符临的鼓励声,众人的诵咒声。慕行秋都能听到,可是脑子越转越慢,每一句话都要想一会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金刚身符对他无效,他想争夺阵主之位,结果连施法都困难,突然间眼前一黑,他倒下了。

    一片漆黑,慕行秋觉得这片漆黑有点眼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牢笼里,他一遍遍呼唤自己的名字,眼前终于出现光亮,他睁开双眼,醒来了。

    他居然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是在一间木屋里,山谷周围数百里之内草木尽毁,哪来的木头房子?

    慕行秋腾地坐起来,诧异地发现自己经脉内的法力稍微多了一些。内丹却没有恢复的迹象,他马上明白过来,弱者之道的阵主每施法一次,都会流失一部分法力进入其他人体内。他这是分享到了守缺的法力。

    “守缺……”慕行秋抬起头,看到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不是守缺,也不是符临。而是几天前见过一面的道士施含元。

    “抱歉,我来晚了一步。”施含元说,作为世上仅有的三名服日芒道士之一。他的道歉可不寻常。

    慕行秋却只是茫然地嗯了一声,从始至终他也没想过要等某人救援,“这是哪里?”

    “你还在山谷里,我用法术造了一些房子,你们所有人都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守缺呢?”

    “她还好,待会你可以去看她。”

    慕行秋松了口气,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呆呆地坐了一会,他问:“你来做什么?”

    “寻找胎生道根的婴儿,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来晚了。”

    慕行秋想起来了,左流英给所有人安排任务的时候,交待给施含元的就是尽量收集异常的婴儿,为重建道统奠定基础。

    山谷里的确有一些出生不久的婴儿。

    “早点来你能击败赵处野?”慕行秋对这两人的实力差距不太了解。

    “你问倒我了。”施含元露出微笑,“在他投靠昆沌之前,我想我能击败他,当他获得祖师塔并有五行之劫相助的时候,我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得向你们致敬,你们能打败赵处野,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道火之攻应该要来了吧?”慕行秋对这场胜利没多少兴奋,这只不过是让众多凡人多活一会迎接最后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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