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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编辑看黄昏非常不顺眼。看着黄昏和柳青青离去的背影，他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想在文学界混出点名堂，看运气吧。虽然你的文字真的不错，可这是一个经济时代，等着饿死吧！
当天下午，黄昏和柳青青坐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很对不起。”柳老师很不好意思。
不理睬柳青青的道歉，黄昏突然问他：“柳老今年贵庚？”
“五十有四。”
“明白了。”
“什么？”
“你一要退休的老头，人家理你才怪。古人云：欺老不欺少。老年人，人生已经结束，就这个模样了。倒是年轻人，未来不可估量。”
“势利眼，那家伙是一个势利眼。”老柳撕破文人的面纱，开始咒骂和发牢骚。
“好了好了。”黄昏安慰心灵受伤的老人，说：“老柳，将《诗刊》社的工作辞了吧，过我这边来帮忙。至于待遇，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好老板。”
“我现在就没怎么上班了，也一直在帮你。有什么区别吗？”
“我要你做专职。”黄昏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可能你还不知道，你女儿现在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啊！”柳青青有点惊讶，半天才说：“谢谢你。这样也好，免得将来和我一样在文学界混了一辈子，一无所获。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下来就去杂志社办个内退，全力来帮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找好的编剧，找好的剧本，找好的人才，通通给我收归帐下。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一做文化产业的。电影、电视、音乐、出版，什么都做。”
“好。”
下了飞机，黄昏给开山刀打了一个电话：“老板，有事相求。”
“别别别，你才是真的大老板。”开山刀在那边大笑，“有什么事情？”
“想借用你的出版渠道，出版我那本《情人》，你也知道，那书在上过杂志，结果扑了。”
“这书，垃圾货，等着赔钱吧，没人肯出的。”
“我自费好不好。”
“可以可以，准备印多少册？”
“十万册。”
“你疯了，这书可卖不动。”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好。”
打完电话，黄昏对柳青青说：“搞定出版后，宣传的事情就交给你，把书给我炒红。不要把《情人》当文学作品，它仅仅是一件商品，把防毒面具卖给北极熊才是真本事，市场部的营销人员会来协助你的，不用担心。”
开山刀那边效率很高，不几天书号就拿下来了，书也在印刷厂开印。
柳青青不愧是做了多年编辑的业内人士，和启点出版社方面合作得很愉快。
一册样书交到黄昏手里，32开本，绿色硬面包装。纸张厚实漂亮，咋一看颇有点世界名著的风范。打开封面，第一页就是一张黄昏的黑白照片。
“是不是过了点，怎么将我的照片弄上去？”黄昏有点不好意思。
柳青青摆头说：“读者选择书，第一眼印象非常重要。除了圈中人，谁认识你黄昏？这么一弄，读者会认为，作者应该是一个大作家，这书怎么说也有一点成分。这叫销售手段，包装。”
“行啊，老柳，你进入状态倒是挺快的。”
一切都很好，《情人》很快要在各大书店推出。启点有自己的连锁书店，上他们的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启点方面倒没有刻意向读者推荐说，这书是《射雕》三部曲的作者新作。通俗文学和纯文学还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范畴，读者面也不同。一件商品有它特定的消费群，老少通吃不可能也适得其反的。
九月，《情人》出单行本。销量惨淡，积压严重。黄昏砸进去三十多万，连个气泡都没看见一个。
第五卷 新一年
第五十七章 你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做表情
《南京，1937》这部电影虽然开拍，但却非常低调，各大媒体也没有做报道。中国的问题是主旋律的东西太多，娱乐性不足。
抗战题材的影视作品连篇累犊，观众早就审美疲劳到无可容忍的地步。在黄昏的印象中能够打动他的抗战电影只有两部，一是八十年代的《血战台儿庄》，另外一部就是前几年出品的《太行山山》。这两部电影有一个共同特点，不在纠缠于意识形态之争，而是刻力去描写那种爱国情怀和男人的热血。
像黄昏现在开拍的那种以旁观者的目光来审视那一段历史的作品还是不多见的。黄昏心下也自忐忑，生怕通不过广电部的审核。又不想放弃。
干脆就学八十年代那一批导演的手法，先国际市，然后国内。想当初，老谋子的《老井》因为有暴露镜头就没有过关，直到在国际上拿了一个奖后，才顺利地在国内退出删节本。
环球公司那边有巨大的全球推广市场，专业且效率及高，推广的事情交给他们办正好，也免得自己费心。
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将电影拍好，还要考虑到西方观众的口味。西方人对政治上的东西没有太大兴趣，要打动他们就要在人性上多下工夫。
大屠杀，救助，难民，战争，爱情，大投入，大场面……包含了一部成功商业电影的所有元素。
可黄昏并不想在其中附加太多地商业气息。
南京，就是一次民族与人类的大悲剧。没必要取悦所有的观众。
“做。然后沉默。”这是黄昏的五字筏言。
业内甚至没有人知道黄昏这一大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黄昏公司正在拍摄的《热血男儿》吸引过去。
豪华的演员班底，不菲的投入，各大媒体不遗余力的追捧让观众，特别是被《牛》培养出来的大批粉丝非常期待。
黄启发依旧笨拙，文戏上面也没有什么天分，一到对台词时就如同蠢牛附体，木纳且害羞。而且，他还有一个恶劣地习惯，喜欢在拍摄的时候扭头去盯摄像机，仿佛不让观众看到他那双牛眼就是一件很愧疚的事情。
摄影师被他盯得不自在。大吼：“不要看我，看你该看的东西。”
“可是，如果我不看你，观众怎么知道当是在演戏，我要对观众负责的说。”黄启发进步了，去掉“俺”字，代之以“我”，口中也多了去多现代用语。
“你要知道，观众可对你没兴趣，他们是来看故事的。”张中拿他没办法。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演戏啊！”黄启发哀叹。
黄昏站在那里，又好气又好笑，招手让杨柳过来，“改改剧本。”
“怎么改，都拍成这个模样了？”杨柳很生气。“难道以前所做的一切都要推倒重新来过？”
“不要质问我。”黄昏说，“难不成你要让我换演员。损失不更大？好，如果大家同意，我就换掉黄启发。”
听黄昏说要换演员，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
黄启发是一个很好的人，平时在剧组人缘不错。这家伙老实本分，闲不下来。虽然口舌木纳，但对人及好，也勤快。任谁叫一声，跑得飞快。演员们都是懒汉，平时不吃早饭，但自从黄启发加入之后，到中午再没人喊饿得受不了。黄启发会在每天早上一一问大家需要吃什么，然后飞快地跑出去买。完全没有作为一号主角地自觉。
真要将他开除出剧组。大家还有点舍不得。
“还是算了吧，老板，你就留下阿发好了。”孙芊芊来求情。
“阿发还是不错的，篮球也打得好，演戏方面我会教他的。”花泽类也说，虽然他和黄启发有发展成情敌的趋势。不过，他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除非脑袋里长了绦虫，否则孙芊芊是不会选择那个老实巴交地农民地。
“阿发可以留下。”张中也说，“慢慢来就好了。”
大家都在帮腔，七嘴八舌很是热闹。但黄启发却自怯了，上前红着脸对黄昏道：“老板，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要不，你换掉俺，让别人去演好了。”
黄昏被他气得笑起来：“你倒是大方，怕出丑，嘿，我倒偏偏让你做男主脚。娘的，最见不得你这种不自信的东西。你看人家全综，不也是第一次演戏，一样收放自如。”
“因为我优秀啊。不像有的人，进剧组来就没安好心，演什么狗屁戏，纯粹是来解决个人问题的。偏偏还有地人，不说是也不说否，玩弄别人感情。”全综翻着白眼。
孙芊芊大怒，拍案而起：“全综，你口头给我放干净点，谁玩弄谁了？”
全综早就看孙芊芊不顺眼。他本就是一个信心的人，但自己怎么红不起来。究其原因，上面有一个花泽类拦路。而孙芊芊又是花泽死忠的对像，就先拿她出出气。他也跳起来：“怎么，你们大明星还欺负我这种小人物，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二人都是脾气暴躁之人，这一下子闹起来，吵了个天地变色。
“这事，你看这事搞得！”花泽类急得跳脚。
众人都上前劝架，“不要闹了，都是自己人。孙芊芊，你脾气怪了点。全综，你这次过了过来。”
“一群吃饱饭没地方消化的东西。”黄昏觉得这几个人都不可理喻，也懒得看。转身就要离开。
正在这个时候，黄启发默默上前，一拳将全综打翻在地：“不许你骂芊芊。”
事情是紧急的，后果是恶劣地。
事后，黄昏作出判罚，当事三方每人罚款一万元，并做出深刻的自我检讨。居然殴打和谩骂自己同志，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
“不就是一万块钱的事情吗？”孙芊芊不屑一顾。
“我也不缺一万块。”全综翻着白眼。
“什么态度！”黄昏大怒，喝了口水。平静下来，接着说：“当然，我作为一个领导，也负有不可推卸地责任，我也做出自我批评。”
“不要啊，我写检讨还不行吗，不要罚款啊！”黄启发泪如泉涌。
“阿发，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我帮你出钱。”孙芊芊上前拉黄启发。
“不要。”黄启发粗暴地甩开孙芊芊的手：“我哪能让女人出钱。不成吃软饭的相公了？”
“可恶，你怎么说话的？”孙芊芊气得嘴唇发紫。
“你们什么态度，眼睛里还有我这个领导吗？”黄昏抓狂。
“什么时候能够修改好剧本？”黄昏问杨柳。
“不知道。”
“什么态度？”
“你能不能不说这句话，文学创作的东西是不能给出一个确切时间表的。”杨柳耐心地解释。
“两天，两天之内给我弄好。不行我就找别人。”
“找谁？找柳青青吗？”杨柳突然失去冷静。双目泪流：“黄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父亲打得火热。也许，他离婚的事情你还助了一臂之力。”
“不是我，不是我。”黄昏见杨柳哭泣，有点心慌，忙掏出纸巾递过去：“其实你父亲也不容易。年纪这么大了还闹出在这种事情，也不累。”他有点冷酷地说：“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不对此事做道德上地评判。你父亲是一个优秀的人才，正是我公司所需要的。你也是。工作吧，不要给我开除你的借口。”
“累什么累，请你不要说这种话。”杨柳停止流泪，非常生气地看着黄昏，“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请不要再说了。我改稿子，说说，怎么改？”
“减少台词量。”
“怎么减少？”
“让主脚黄启发少说话，多打球。”
“可是，如果台词量少了，观众怎么去了解他这个人？”
“肢体、表情，好的演员是那种能够出色扮演哑巴角色的那种。一举一动，自然有风范流露。”
两天时间，剧本修改完毕。
继续拍摄。
“遇到闷头鼓了，进入不了角色。”孙芊芊大叫。
“耳根清静，真好。”全综说。
“请不要贼西西地看着我，从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了淫荡。”花泽类大叫。
“弄不好，憋得心慌。”黄启发也不干了。
“阿发，过来，我现场指导你一下下。”黄昏叫黄启发过来，劈头就骂：“你怎么回事，面上怎么表情丰富的模样，前几天就没见你这么有灵气？”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不说话吧，总想做些什么表情出来。”黄启发不好意思。
“不需要的，马着个脸就可以了。”黄昏说。
“这样行吗，也太简单了点？”张中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么演戏的！
“没准现在的观众就爱看他臭臭的，酷酷的表情。言多必失，对演员而言也是如此。”黄昏想起了一个叫史泰龙的面部神经僵化者，只要身体硬朗，能打能拼，就能红。
铁血汉子不需要做过多的事情，也不需要说话。
《热血男儿》顺利进行中。
第五卷 新一年
第五十八章 污染
“有没有办法让对面的工地停下来？”望着对面的高吊行车、塔吊、龙门吊，脚手架，黄昏皱起了眉头。有了这些现代化的背景，自己这部电影拍摄起来可真是很麻烦。
“恐怕没什么办法吧？毕竟，那是人家的地。”于乐苦着个脸。
“区大官人，对此你又何看法？”黄昏又问区光。
“与我无关，也没有办法。”区光回答：“人家已经买下了整个红光厂，厂里的一切包括土地都属于扬子集团所有，当然不包括工人。人家爱修建什么管得着吗？”
黄昏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禁有点泄气。
“要不，我再发动工人去他们工地上闹？”于乐进言。
“馊主意。我是正当商人，不来歪门邪道。”黄昏说：“你们不用担心，会好的。”
“什么办法？”于乐和区光都很好奇。
“我当然不知道了，一切由技术部门来解决。”黄昏翻白眼。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美国同行来中国之后，一切困扰都迎刃而解。现在是电脑科技时代，数字化的威力是普通人所无法想像的。也是杨之远想像不出来的。
这次开工本就是老杨的一记杀招，不过，却没有落到实处。
高炉开始起主体建筑。大量的混凝土一倒下去，一座座中世纪城堡一样的东西平地而起。伟岸而魁梧地伫立在地平线上。方圆两公里之内地行人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这片丑陋而色调灰暗的建筑。只差有黑烟从高炉上喷出，要不行人一定会以为自己身处一片重工业园区之中。
“好，大家都不得消停。”黄昏心中恼火，“你坏我的背景，我坏你住宅区的生活环境。大家拼了。对了，等高炉建成，去给我拉几百吨有烟媒回来，咱们也将炉子点着，来一个浓烟滚滚。”
“破坏环境的罪名很大的。”于乐开始冒冷汗。
“区光去搞定。”
“是，怎么又是我？”
反正是短期污染。又有区光的面子摆在那里，政府方面也不好说什么。在整个拍摄过程中，煤灰像雨点一样往地上落，逮什么就沾上去，挥之不去，洗之不尽。这一片的居民将黄昏骂得抬不起头来。
最大的受害者是扬子集团，他们新开发的花园公寓项目一套也没有卖出去。先前涂成楠黄色地外墙也变成了更年期女人的脸，邋遢而破旧。
扬子集团投进去好几个亿，这下全陷在里面，如何不怒。一气之下直接将黄昏公司告上法庭。索赔一亿。
黄昏则说，反正是打官司，未到判决，不是定输赢的时刻。咱们就慢慢磨吧，打成个世纪官司最好。
当然。黄昏个人的损失也不小。因为污染问题。他被上海市政府罚款两百万。
为了赌口气，付出这般巨大的代价。
看来，有些游戏的确不是普通人可以玩的。
一边修建高炉，一边拍摄。
今天要拍摄的是日本军队的入城仪式。
场景移到上海郊区一座小镇，这里还保留着部分上世纪四十年代的建筑。正好拿来我用。
武警那边也调派过来两千士兵，年纪都不大。大概都是新兵，目光中还带着好奇和兴奋。一到小镇就开始换服装和……发枪。
两千套鬼子服不是个小数目，足足装了一卡车。都是地下小厂的产品，粗糙劣质，有的衣服两条袖子竟然不一样长。为了省钱，财务部的人员无所不用其极。刚好士兵们体型都还统一，也少了缺码的烦恼。
换好衣服，黄忽忽一片难看无比。简直就是一群土豚。
枪械问题不是很好解决，只能用粗制滥造了。全是地方小机械厂的产品，看起来颇为毛糙，很多枪管都不规则，估计是废旧管材一类。
只几门步兵炮和一排掷弹筒看起来很亮，很威风。
不知道是从谁从哪里弄来一匹淘汰下来地赛马，作为谷寿夫扮演者区光地坐骑。据说这种赛马每一匹都要值好几千万，眼下这匹虽然受过伤再不能跑，但因为血统还挺纯正，单纯做种马，还是值一百多万。
区光一见这马就喜欢得不得了，上去骑了几圈，笑道：“不错的马，黄昏，咱们一人拿一亿出来搞个马会怎么样？”
“没兴趣。”
“郁闷。”
等区光换上鬼子服，挂上东洋刀，贴上仁丹胡，再上马，倒也像是换了一个人。威风得很。他得意地笑起来：“黄昏桑，你的良心大大地好。花姑娘地送过来。”
“花姑娘地没有，猛男倒是不少。”
“你的死啦死啦的。”区光诈怒，抽出长刀，大吼一声：“八哥呀路！”
这一下乐极生悲，估计那匹赛马也忍受不了区光的嚣张态度，一个翘蹶子，将区光颠下马来。摔了他一个狗啃泥。
几千“鬼子兵”都在哈哈大笑，军容军纪是半点欠奉。
“第六十场，入城式，正式开拍！”
故事：
水泥厂就要点火了。
但就在这年，上海失陷。战争并不如西方政客预料地那样，有限度、克制和低烈度。这是一场全面战争。
但台面上，中日之间并没有真实宣战。
冲突并不等于战争，黄昏是这么认为的。但他还是不明白委员长的心思。或者说，一个美国华人并不懂得东方政客的手段。他被蒙蔽了。
日本人来得好快。
这一天清晨，响了好几天的炮声终于平静下来。
黄昏早早地起床，坐在餐桌前阅读《大公报》。王茹端着牛奶和面包过来：“亲爱的，炮声停了。上帝保佑，我被这噪音折磨得好几夜睡不着。现在终于停止了，结束了。”
“看来，各国之间的外交斡旋已经出结果了。看来，日本人在谈判桌上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现在回去了。”黄昏说。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整齐地脚步声。
正好在窗户旁的王茹失声尖叫，手中的托盘也掉到低上：“日本人，日本人来了。”
黄昏跳起来，跑到窗户旁。
外面，无头无尾的日本军人排着长龙从远方开来。整齐的脚步声响鼓点沉重地敲击在黄昏的心上。
“上帝！”
谷寿夫。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长，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