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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有毒-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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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挫折之后湟州会也傻眼了,当初在甘凉路和川陕四路明面上有新军和护厂队保护,暗地里还有山川督察院和朱八斤的青帮协助,遇到这种硬茬子也不用怕。

    可是现在新军不是地方政府可以调动的,想调动就得有拿得出手的理由。编个理由倒是可以,但调动新军不可能不让养父知道,用新军镇压内乱的事儿立马就得露馅。

    别说湟州会不敢这么做,促进社的委员们也傻眼了。调兵吧,就得面对养父的怒火;不调兵吧,三路的内乱愈演愈烈,已经有县政府被袭击的事情发生了,光靠当地警察部队怕是应付不过来。

    “孩儿觉得还是尽早调兵为上,无论如何不能让暴民席卷三路,那样麻烦就大了……这些地方官表面上拥护新政,暗地里却和朝中旧派官员交往甚密,在当地乡绅中也有不利于新政的言论,不如借此除掉。”

    眼见养父看完了材料并没勃然大怒,也没露出要杀人的微笑,王十觉得这次的宝又押对了。养父不是特别反对湟州会的做法,只是对隐瞒实情有意见。在这种情况下,通常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再认个错基本就算没事了。

    “啧啧啧,刚几年就张嘴闭嘴暴民,这叫忘本!有件事儿我一直不曾和你讲过,现在该说说了。你本是河北临清人,世代务农,因朝廷马政破家,还被马政官员伤了你哥哥,不久病死。你父母在当地告状无门才卖掉最后的田亩和祖屋到开封告御状,但御状岂是那么好告的,几个月下来花光了盘缠还染了时疫。你母亲先走一步,你父亲拼尽最后一口气把你送到慈幼局门口也倒下了,被人发现时已经活活冻死。他把身上的冬衣脱下来把你裹住,不是为了让你长大之后口口声声叫他暴民的。如果你父母在天有灵,不应该把你送到慈幼局,而是该把你溺死。马政就像如今的新政,由百姓自愿参与、让百姓有利可图,那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管不顾,只为政绩搞一刀切,那就是坏事儿。为了政绩连百姓死活都不管,这和强取豪夺的贪官污吏有什么两样?别以为以前为国出力、对国有功,以后就能胡作非为。打着新政的幌子做祸国殃民的事情,还有脸找当地官员顶罪,真说得出口,为父都替你脸红。看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只是脸皮厚和不要脸,你干脆就不知脸为何物!”

    听完王十的应对之策,洪涛直接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是撇着嘴奚落,接着语重心长,然后讲事实摆道理,越说越激动,满脸都是鄙夷神色。

    “……空口无凭!”在王十印象里,养父只有对付敌人时才会这么刻薄,再加上突闻自己的身世来历,一时间也有点乱了方寸。

    “河北东路大名府临清县冯家庄,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查清楚。滚吧,以后不要再往本王身边凑,咱们的情分已尽,好自为之。八嘎,送客!”

    这次不是忽悠,儿童团里也不全是无名无姓的孤儿,只要在慈幼局里有登记的孩子洪涛都派人查过来历,原本只是想替她们找找亲人,要是有就还给人家,只有纯粹的孤儿才能留下。

    查来查去,除了像王十七那样还有族人的几个孩子之外,确实没查到至亲。但也不是白费劲,多一半都搞清了具体来历,比如王十。

    以前不告诉她们只是为了减少烦恼,知道了又能如何?现在告诉她也是为了减少麻烦,讲任何大道理都不如现身说法管用,尤其是事关她自己。

    被一件事儿害得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然后又在别人身上重复同样一件事儿,由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还美其名曰进步,很可笑、很可悲、更可怜。

    “爹爹……爹爹……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王十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想再解释解释。

    她从来没想过脱离养父,更没打算背叛,对她而言那个男人是个永远也解不完的题,每多一天都从他身上发现更多谜,每解开一道都能让自己见到更广阔的世界。与这样的人为敌太恐怖了,也没有任何收获。

    可惜八嘎理解不了她的想法,更不同情,只用了一只手就把这个掌控着大宋最强力部门的女特务头子拎了起来,严格执行了主人有关送客的命令,直接扔了出去。

    “主人,她没走,在外面跪着呢……”其实八嘎也不是没有感情,更知道刚被自己扔出去的女人是谁。他只是比王十还聪明,知道该听从谁的命令。

    “先不要管她,派你的人拿我的手令把幽州所有新军排级以上将领召回来,要是有人问,就说是重要军事会议,逾期不达者按军法论处。”

    此时王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监察审计委员会也没什么用了,整个促进社都已经被湟州会的人渗透,而且无法自行清理干净。因为她们不是敌人,而是自身的细胞一员,敌我都不好分辨谈何清理。

    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控制军队,只要军队还没被湟州会渗透控制,情况就不算最糟糕,充其量是一场内乱、一场大清洗、一次纠错。

    “是,小人这就去办……”八嘎也没见过主人如此紧张,不是脸上的表情,而是手指不停的发抖。

    “等等,你是否在卫队里听人讲过湟州会的名字?”洪涛确实紧张,但不是为大宋,而是自身。

    假如促进社被渗透了,那自己身边的人也不会百分百安全。连王十、周一日、富姬都是她们的保护伞,除了八嘎这几个日本浪人之外谁还可信呢?

    “……没有,肯定没有!”八嘎没有马上回答,仔细想了想才摇头。

915 情况复杂() 
“带你最信得过的卫队,咱们立刻出发去海河港,会议地址也改在那里……”八嘎话很少,但每一句的质量都很高,没有就是没有、搞不准就是搞不准,不会为了虚荣、面子、责任添油加醋、故意隐瞒。洪涛多少安心了点,可是离安全还差很远,析津府也不想待了,只有到了武装货船上才心里有点底。

    “是,我这就去办!”八嘎等了几秒钟,见主人不再说话才转身向外走。

    “等等!把外面那个怂玩意也带上……”刚走到门口又被洪涛叫住了,从小养条小猫小狗还舍不得扔呢,何况人乎。

    洪涛打算多冒点险把王十带上,反正她离开了系统之后顶多算个会用毒、稍微有点搏击技巧的悍妇,也翻不起太大浪花。

    大型作战会议,这可是紧急军情,接到命令的新军将领一秒钟都不敢耽误,没问是什么作战计划,更没问去海河港开会的用意。那些东西都不是军官应该打听的,马上出发、尽快抵达才是关键,无故迟到就是免职的重罪,马虎不得。

    但迎接他们的不是作战会议,而是海东国海军士兵的枪口。每一个进入临时会议室船舱的军管都会被海军士兵缴械关押在武装货船里,然后由洪涛带着卫队成员挨个单独审问。问题很简单,只有两个:第一,你是不是湟州会成员;第二,是否知道、听说同僚中谁加入了这个组织。

    当天晚上洪涛就拿到了所有供词,互相比对之后再把重点嫌疑人审问一遍,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整个幽州三万多新军,四百多名排以上军管就基本排查完了。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虽然熬了一宿,洪涛依旧没打算休息,而是来到关押王十的舱房,把排查结果扔在了她脸上。

    “……此事孩儿确实不知,大姐和三姐是明确反对湟州会的,只是碍于爹爹和两位夫人的颜面才没有声张,她们怎会发展到军中!”

    王十也一宿没睡,坐在船舱里披着毛皮大氅还瑟瑟发抖。死她当然怕,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当做叛徒处死更可怕。养父会杀了自己吗?这个问题她自问了一宿,结论是五十对五十。

    既然是谜一样的男人,那就不可能百分百猜准。当看完这份审问记录之后,她抖得就更厉害了。这群挨千刀的玩意居然瞒着自己向军队里渗透,早知如此就不该心存侥幸,现在真是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是干什么吃的,不知这两个字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吗?知情不报、同情纵容,现在倒好,连本职工作都马马虎虎一问三不知,要你何用?”

    不求饶还好,王十越是推脱不知情洪涛就越生气。全**政两界一把抓的大特务头子,遇到这么大事儿居然有脸说不知道!这可比参与的罪过还大,思想激进还有药可救,脑子笨就无药可医了。

    “您也知道女儿在委员会里势单力孤,此事又牵扯到两位夫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有关于湟州会的报告都封存了,确实不知道……”这下王十算是尝到啥叫百口难辩了,一贯伶牙俐齿的她脸都憋红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连装怂的招数都用了出来。

    “嘿,什么叫牵扯到两位夫人,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心里不明白?少拿夫人当挡箭牌,她们的责任是她们的,你的错误是你的!”

    这番话听到洪涛耳朵里意思可就不太一样了,除了有明显推脱责任的嫌疑,用心还很险恶。不愧是儿童团里的第一狠角色,临死还要拉两个垫背的,这个罪名一旦被咬上自己就会很被动。

    “……哇哇哇……女儿冤枉啊……女儿不想死……爹爹救命啊……”眼见装怂和挡箭牌都没用,王十也慌了,祭出最后一招,哭闹!

    “去去去……别来这套!”洪涛踢了两下腿没把王十踢开,干脆拿起一块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破布垫在膝盖上,免得蹭上鼻涕眼泪。

    “想脱身就去找替罪羊,找不到合适的就拿你开刀。你也说了,促进社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你,为父宰了你她们顶多假惺惺的求求情、掉两滴鳄鱼泪,背地里肯定偷偷拍手乐。你要是愿意为了她们献身,为父也没意见。”

    杀了王十?洪涛没想过,但也不能就这么饶了她。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毛病必须板一板,哪怕板不过来,吓唬吓唬也是必须的。平日里想吓住她几乎不可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爹爹说过出卖亲人最可耻!”别看王十以心狠手来著称,但还远达不到六亲不认的程度。和其他孩子比起来,她甚至更看重家庭和亲人,只是不善于表露而已。

    “那就找不是亲人的卖,此事没人出面担责是过不去的,要不你自己承担,要不推举几个出来。”鉴于王十的表现还不错,洪涛就不再折磨她了,把话完全挑明。

    “……有个叫武安的人表现最活跃,他是儿童团五期里的佼佼者,当年在甘凉路负责拓荒工作,去了川陕四路之后负责推广合作社,是周夫人的得力干将。目前在荆湖南路永州担任零陵知县,还是永州促进社委员。最初的湟州会就是从永州起,到底是不是他主持的孩儿还不清楚。去年年底他曾入京接受嘉奖,被陛下接见,赐字平南。”

    有了养父的暗示,王十立马就不哭了,飞速选出一名合适人选。让她帮助人很难,但害人分分钟可以。只要不牵扯儿童团一期的孩子,谁对她而言都是外人,全害死也没心理负担。

    “这个武平南与陛下可有私下交往?”洪涛其实也是这个意思,只要儿童团一期没直接参与此事,就不想痛下杀手。

    如果王十所言不假,那这个人选就挺合适,有始作俑者的嫌疑,又在湟州会闹得最欢的区域。不过一句入京觐见皇帝还获赐字,又让洪涛多了种联想,湟州会和赵佣有没有关系呢?

    “私下交往倒是不曾发现,他至今为止只入京过两次,还都是奉召接受表彰。陛下对他倒很是器重,下一批的提拔官员里就有他的名字,好像是为了推行小省制吧,也是二姐同意的。要说交往过密,此人和长江学院的研学会倒是经常有书信往来,有几名研学会毕业生正在永州供职。”

    这个问题瞬间就让王十面色凝重起来,她明白如果养父的推测属实,该有多严重的后果,不敢再随便信口开河,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回答得非常明确。

    “永州是吧……如果为父去那里走一圈,你有瞒过所有人的办法吗?”小小一位知县,两次被皇帝接见,还要升任高官,速度好像有点快,但在促进社内部这也不算太出格的事儿。

    通常每建立一个特区就要撤换当地三分之二的官员,除了精简数量之外,必要的补充也得有。这些人往往就是从促进社内部选拔,比如说王雄。他之前连知县经历都没有,直接就当上了高官,比这位武平南还快呢。

    可是这种情况总有迹可循,王雄的高官职务多一半是因为他的福建本地人身份和漳州王家的助力,少一半还有王二团队的辅助。武平南是湟州厢役家属出身,在永州也没有家族支持,让他当高官必须有特别出众的政绩。

916 洪涛微服私访记() 
这种联系单从各级政府工作汇报中看不到全貌,洪涛打算亲眼见识见识湟州会的本事,一方面是确定自己的判断,另一方面也是不想随便冤枉人。

    如果他只是个充满理想、满腔热血、又善于理论联系实际的年轻人,那就没必要自断臂膀,经过教育之后还是可塑之才。谁没年轻过、谁没认真追求过自认为对的事情呢。

    但这件事儿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被新军和促进社系统知晓。目前这两个系统都被湟州会渗透了,程度多深还无法判断。

    “爹爹还愿意相信女儿?”王十刚刚从深渊里爬上来,还不确定到底会不会再跌进去,突然发现深渊只是个土坑,还没腰深,顿时就迷糊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在背叛我。既然你知道错了,想自救,那我没理由不给你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毕竟你还叫我一声爹爹。”洪涛趁着王十发愣的机会又踢了踢腿,终于解脱了,果不其然,垫在膝盖的破布上湿漉漉的。

    “要是爹爹早早娶了我,女儿也不会犯错……”听到自己有救了,王十立刻就忘了刚才的惨状,又开始挑衅。

    “八嘎,我这是对牛弹琴,还是把她和那些加入湟州会的军官关在一起吧,等把事情查明之后一起问斩!”这次洪涛没再让王十得逞,抬起脚护住了腿。

    “不要、不要!女儿知错了……女儿有办法!”一物降一物,手握很多人生杀大权的女魔头遇到机器人一般的八嘎也有吃瘪的时候。

    幽州军演结束,但摄政王很不满意,于是一部分军官被撤职送入了学习班做短期培训,成绩合格之后才能重新上岗。

    由于要培训军官,摄政王也推迟了返回时间,暂时留在幽州,把训练班设在了海河港附近,由新军一个营护卫,严禁探访。

    培训班倒是也贴切,但不是业务培训而是思想教育。八嘎带着护卫队就是教官,总数二十一名和湟州会有瓜葛的新军军官,每天的课程就是交待自己所知的湟州会内情,再对湟州会推崇的理想目标进行反思。

    真正负责营地安全的不是新军而是海东国海军,洪涛已经给蒋二郎去信,让他尽快派遣一个营的日本雇佣兵来海河港交给八嘎统领。做为回报,幽州新军的两个新兵营将换上海东国陆战队军服登陆开京,专门清理附近的残余高丽贵族势力。

    湟州会的事情洪涛没声张,与海东国交换军队的事儿倒是上报了,理由是新军需要实战训练,目前能提供这种机会的只有海东国。那一个营的日本雇佣军则被说成海东国派来的新兵,双方对等嘛,互相学学谁也别吃亏。

    把幽州交给了八嘎,洪涛带着王十、一库和以太四个人登上了海东国的武装货船,一路南下直奔杭州港。计划从那里换乘钱家的内河江船,伪装成登州商人,带着几十匹棉布溯江而上直奔巴陵。再从巴陵换乘当地客船沿湘水南下潭州、衡州,最终进入永州抵达零陵县城。

    但到了杭州一问,全程三千五百多里,走内河航道全程逆水行舟,如果没有训练舰专程护送,速度会很慢很慢,一个半月能走完单程都是万幸。

    这时多年的道路桥梁建设就体现出作用了,只要不是大宗货物,能用箱车运载的都可以选择走陆路。虽然运输成本高一些,可时间能缩短三分之一多,像棉布这样利润比较高的货物完全可以选择。

    顺风镖局肯定不能考虑,它的镖师有很多是退役伤残新军士兵,王十是不怕,她很少以本来面目见人,但洪涛怕被认出来。

    杭州做为商业城市,各行各业竞争都挺激烈,镖局也不再是顺风一家的天下。尤其是短途押运业务,随着道路的修建,根本用不上专业镖师也不会有被抢的风险。手头不缺闲人,又买得起几辆箱车和骡马,能保证货物和人员准时送达,就可以开业大吉。

    洪涛和王十刚出码头就看到一块碧绿碧绿的招牌,顺水镖局!

    “这家如何?”此时的杭州与南宋的临安地理位置基本重合,但城市规模和结构完全不同。洪涛自打下船就左顾右盼希望能找到一丝相似感,可惜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到,也就懒得再去城里打尖住店了。

    “嘻嘻嘻……爹爹要是出来跑江湖做生意,怕是要坑惨。像这种绿牌镖局并不是真镖局,全靠着莲夫人的旅行社过活。送游客在附近转转倒是不错,长途护镖他们不擅长。”

    陪着爹爹微服私访让王十很得意,数遍儿童团,连几位夫人都算上,谁曾有过此种殊荣?嘿嘿,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自打一下船她就看出来了,自己的养父真不是没弱点,他对地方并不熟悉,连绿牌镖局都分不清。机会来了,自己必须好好表现,除了争取将功赎罪之外还得让养父尽可能高兴。这样不光罪责解脱了,说不定还能如了自己的愿,成功嫁入摄政王府!

    “那你的意思是去找正规镖局?”洪涛确实不知道猪八戒旅行社还能带动这么多产业一起发展,准备听听王十的打算。

    “爹爹放心,除了顺风镖局之外,杭州还有四五家正规镖局,价钱比顺风镖局还便宜一成。”王十这次出门终于以本来面目示人了,不再穿男人服饰,换上了夹克衫和工装裤。

    这可是当下最流行的江湖儿女打扮,由庞氏成衣店去年推出的最新款。别看庞皇后当皇后运气很差,也没什么大作为,但她在做买卖方面还是很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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