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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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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鼎道:“你两个说什么?我也听听。”绍闻道:“没说什么。”夏鼎道:“‘盛爷’‘谭爷’两个长的有东西放的嘴,难说只管进不管出?两个对坐,就没哼卿一声儿?我‘夏大叔’是不信的。”盛希侨道:“谭贤弟原哼卿一声说,他欠人家两吊银,十五日请客还账,设的有席,请我去陪,叫我添上一两句话,叫人家让一百或五十两。”夏鼎道:“保管大哥到了,让二百两,只有多些,再少不下来。”绍闻道:“就是一百两也不少。”夏鼎道:“大哥若到,少了二百两,还不肯依他。”

  盛希侨道:“凭您怎么说,我的确不去讨厌。”夏鼎道:“他们再不敢厌大哥。”盛希侨道:“是我厌气他们,作揖拱手有个样样儿,张口吐舌有个腔儿;若是他们厌气我,我也不喜欢人总而言之,不去而已。”夏鼎道:“谭贤弟若果有‘两撇头’账,咱两个打个赌,大哥到了,只还一千七八百两就结局;若是大哥不到,足数两千两。”又复向绍闻道:“足数两千两么。”

  绍闻道:“昨日王经千与家表兄算我的欠债,通共连本带息,是两千一十几两。”夏鼎道:“这是几年起头?”绍闻道:“有七八年的,也有三四年的,也有昨年的,也还有几次利息还过的。要是清白扫地出门,总得两千两。”夏鼎道:“息上加息,是滚算盘剥违禁取利的罪名。听说京城放官利债,三个月一算,专门剥取做官的银子。若是犯了,朝廷治罪。”盛希侨道:“你是听风冒猜的。昨日家表兄去常德府上任,到这里住了半天一夜。黄昏吃夜酒,说起这一宗官利债,三个月一滚算,作官的都是求之不得,还要央人拉纤的。犯了原要过刑部治罪,其实犯的少,拉的多。”绍闻道:“为甚的一定要拉的。”盛希侨道:“你如今选官,也要拉。若不拉,怎治得行头?讨得美妾?无非到任以后,侵帑克民,好填这个坑;若填不满时,少不得顶个亏空小罪名,叫姓刁的说项而已。这是家表兄说的京中光景。”夏鼎道:“这些八寸三分帽子话,谭贤弟也用不着,不用说他。只当下十五日的‘两撇头’,大哥若是到了,旁边一坐,就有虎豹在山之势。”盛希侨道:“俗话说:傻公子,好奉承。贤弟一发好了,竟奉承起傻公子来。”夏鼎道:“大哥也不傻,我也不奉承。”盛希侨道:“为甚的说我是虎豹在山?客商怕我做什么?我不吃奉承酒。”夏鼎道:“他们怕,且怕之极。为甚的怕呢?大哥若是守这肥产厚业,一点也不妄动,他们就不怕了。你为你,我为我,井水流不到河里边,总不揭账,他们怕大哥做甚的?大哥若失了肥业厚产,与我一样儿光打光,揭账揭不出来,他们怕大哥做什么?正是今日这个光景,揭账动则千金上下,他们几家积凑,才写上一张揭约。又不赖账,说讨就还,是省城第一家好主户。若得罪了,满城并没有第二名的。不怕财神爷,这是和尚不敬如来佛,那个还来送布施?我是奉承呀,是实话呢。”盛希侨笑道:“有些,有些,是着哩。”绍闻道:“既是如此,大哥十五日走走罢?”

  盛希侨笑道:“也罢,十五日我就去虎豹虎豹。但只是我不赴你的席,事完我就要走的。更有一说,夏贤弟也得去。”夏鼎道:“我是不请也要去的。”盛希侨笑道:“我去虎豹,贤弟也去豺狼一回,好趁场儿。”夏鼎道:“我只算一只豺,狼是谭贤弟占了。人人都说他是个憨头狼。”大家轰然一笑。

  盛希侨留二人午饭,吃过水面,饭后而去。绍闻又再三叮咛,盛希侨道:“再不爽约就是。”

  及到十五日,夏鼎先到。盛希侨策马而来。两个弄了一付骨牌还元宝债。这债主陆续继至,各为了礼。一边开账簿,拨算子。

  到那争月份时节,恰好这边夏鼎喊道:“这叫‘踏梯望月’!”

  到那利上加利时节,盛希侨道:“这个‘恨点不到头’差一点子竟算不上去。”

  到众人齐不依时节,盛希侨道:“这竟是‘铁索练孤舟’了,再给一付‘顺水鱼儿’罢。”

  到那小伙计多说话时,一个老客长,却一声儿也不言语。

  夏鼎道:“这一付该怎的?”盛希侨大声喝道:“‘公领孙’,‘公领孙’全不许‘小不同’!”

  到那打算盘时,夏鼎道:“七不成,八不就。”盛希侨道:“不成不就,给你一付‘揉碎梅花’。”

  及到那比较成色时,盛希侨道:“好一付‘临老入花丛’,满眼都是春色。”

  少顷,敲起天平来,夏鼎道:“真正这个合了‘油瓶盖’。”

  到了撤约时,盛希侨道:“火烧‘槅子眼’。”

  称的完了,各包各项,盛希侨道:“妙哉!真正一个‘大快’。把元宝还完了,岂不快哉?”于是也住了牌。

  那众客商把银装到褡子里,要告辞起身,绍闻拦门留道:“席已熟了多时,那有不吃便饭傍午回去之理?”那老客商道:“今日望日,关帝庙午刻上梁,社首王三爷言明,有一家字号不到,罚神戏三天。争扰谭爷一杯酒,误了上梁烧纸马,要唱三天戏哩。”绍闻道:“三天戏俱是敬得起的。”盛希侨道:“贤弟大差,神圣大事,如何可误?只得送列位赴庙献神。”

  众人向盛、夏二人拱一拱道:“有罪少陪。”盛希侨道:“失送。”

  绍闻送出大门,回到厅上。盛希侨道:“爽快!爽快!”

  夏鼎道:“如何?是一千八不是呢?省了二百两,我猜着不曾。”盛希侨道:“作速摆你的席来,我首座,你弟兄两个打横,也不管谁是虎,谁是狼,吃上个桃园结义。”

  王象荩在旁,觉欠债还完,心中把一块石头去了;这盛公子之豪迈,逢若之机巧,也有点瑕中摘瑜之情。急与保柱下菜斟酒,打发席儿散了,到晚自引赵大儿与女儿去讫。 

第八十五回 巫翠姐忤言冲姑 王象荩侃论劝主
 
  却说绍闻还债已毕,到次日合家吃饭以后,睡的还不曾醒。

  好不自在煞人也。将巳牌时分,揉着眼站在楼门说:“拿洗脸水来。”老樊送的盥盆壶水洗了脸。冰梅整饭,无非是不曾下著的鸡鸭,糯米蒸糕,大嚼了一个含哺鼓腹。俗语云,心里空了降得饭,想向来欠债未偿之时,那个寝食不安,不待智者而知矣。

  吃完了饭,正在院内啜茗漱口,只见巫家一个小厮,名叫宝盆儿,到面前说:“俺奶奶叫请谭奶奶到东街,悟果小相公病哩不睁眼,叫急忙瞧瞧去。”王氏忙问道:“是怎的了?”

  即叫保柱儿叫轿子。这兴官儿也要瞧瞧小兄弟去。王氏道:“再叫乘轿子同去。”兴官道:“我跟着走罢。”王氏允了。

  坐了一乘轿,跟的是保柱同兴官,上东街来。

  到巫家门首,也没有人照应。进的院去,巴氏起来让坐,王氏向巴氏一拜,说:“亲家母好呀!”巴氏道:“也没啥好,坐下罢。”王氏看巴氏光景,全无亲热之意,即叫道:“翠姐哩,孩子是什么病?我瞧瞧。”巴氏道:“孩子是想奶奶的玻”巫氏在厢房出来,见了婆婆也不万福,也并无慌张之意,说:“怎么来了?”王氏道:“坐了一顶二人轿子来。”厨妪奉上茶来,王氏只得接在手中呷了半盏。兴官与巴氏、巫氏作下揖去,俱都不甚瞅睬,王氏心中大有不肯依之意。争乃巫家聚了一班妇女,既有众寡之势,兼有主客之形,不便怎的发作,只道:“您两口子各气,我叫回来消消气儿。再住一半月,接你回去,或是这边送去。我做婆婆的不曾错待了你,为甚的奚落起我来。”巫氏道:“您家不要我了,说明白送我个老女归宗,不过只争一张休书。”王氏道:“傻孩子,谁家小两口子没有个言差语错,你就这般气性,公然不要女婿,说这绝情的话。”转向巴氏道:“亲家母擘画他一两句何如?”巴氏道:“我生女儿不用擘画。”王氏道:“我家孙孙哩。”巫氏道:“他小舅背的看唱去。回来时,叫他同兴官跟你回去。”王氏道:“我如今就要走哩。”巴氏道:“没有人请的你来!”王氏气急了,说:“没见过这一家子不晓天地人家!”

  只见巴庚在院中嚷道:“何用与他家这老婆子说。明日见了端福儿这狗攮的,我要剥他的皮哩。”王氏见不是话,一怒起身。兴官只是哭。出的门坐上轿,一孙一仆,大不如意而归。

  看官阅此一回,定然以为世所必无。不知这也有个缘故,一为申释,便即恍然。从来“三纲五常”圣人有一定章程,王者有一定的制度,自然是国无异政。只因民间有万不通情达理者,遂尔家有殊俗。即如男女居室,有言“夫妻”者,有言“夫妇”者。妻者齐也,与夫敌体也。妇者伏也,伏于夫也。

  男家取妻,父纳采,婿亲迎,六礼俱备,以承宗祧,故男先于女。曰“奠雁”,曰“御轮”,是齐字一边事。女家遣嫁,定申送门之戒,仍是寝地之心,是伏字一边事。所以天气下降,地气上行而为泰。到了民间小户人家,艳夫家产业之丰饶,涎女家妆奁之美备,这其间攀援歆羡,蔓瓜缠葛,就不能免了。夫妇之际,本然看得是乌合之侣,一但有变,如何不生螽起之像?

  况且小户人家,看得自己女儿总是好的,这又是家家如此,户户皆然的性情。女儿蠢愚,说是女儿厚道,“俺家这个女儿,是噙着冰凌,一点水儿吐不出来。女婿想着欺降,叫族间几个小舅子,抬起来打这东西!”女儿生得略有才智,便硬说“俺这姐儿,是合户中第一个有道理有本领的姑娘。”婿家小康,也不管翁姑之勤俭,夫婿之谨饬,俱是女儿到了他家,百方调停,才渐渐火焰生光起来;婿家堕落,便说女儿百般着急,吃亏权不己操,到如今跟着他家受难过。或自己女儿丑陋,硬看成是黄承彦以女妻诸葛。又其甚者,女儿或赋《黄鸽》,又不妨李易安之负赵明诚矣。此民间女家性情之大较也。

  这巫家正是看翠姐姿性聪明,更添上戏台上纲鉴史学,是出众的贤媛。这翠姐与丈夫生气回来,又没人送,脸上羞,心内恼,向母亲兄弟们诉了肤受之恚,这巴氏肚内,是万万没有“不行焉”三个字。因此待亲家母面上冷落,话中带刺。看官就晓得这半回书,是势所必至,理所固然的了。

  却说王氏坐轿而回,气得一个发昏章第十一。下轿从后门到院内,上的堂楼,坐个低座,手拿扇子,画着砌砖,忽的一声哭道:“我那姓孔的儿呀!想死我了。我今夜还梦见你,想是我那孝顺媳妇,你来瞧我来了?我再也不能见你了,我的儿呀!”这冰梅手捧一杯茶,送上楼来。听的奶奶哭的言语,说:“奶奶吃茶。”王氏那里答应。冰梅放下茶,把头抵住门扇不言,泪满衫襟,鼻涕早流在地下一大摊,咽喉逗着,直如雄鸡叫晓,只伸脖子却无声。兴官倒在王氏怀中,也是乱哭,却说道:“奶奶不哭罢,奶奶不哭罢。”

  这是巫翠姐今日没道理,就弄的合家大小齐哭乱号起来。

  巴氏还喜今日总算为女儿少出了一口气儿。

  却说家中如此大变,绍闻上那里去了?原来绍闻打发母亲上丈母家,料得午后方回,心中是改邪归正的人,再不敢乱行一步,错会一人,径上南园访贤。

  恰好王象荩雇了短工在井上绞辘轳灌菜,只见少主人来了,真如天上降下一般。原来王象荩移在南园,绍闻总不曾来过一次。今忽而到了,急唤女儿改畦,自上屋里搬出一张小桌,赵大儿拿出一个低座儿,放在井沿一棵核桃树下。赵大儿把煮的现成的茶捧来,放在桌上。女儿出来改畦,向绍闻笑道:“大爷今日闲了么?俺奶奶好呀!”真如一朵小芙蓉,天然不雕饰。兼且举止从容,言语婉昵。绍闻不觉心里又亲爱、又敬重,答道:“你走了,你奶奶想你哩。”王象荩道:“叫他娘们略闲些就去送莱去。当下天又热,这菜一天没水,就改个样儿。”

  绍闻看这菜园时,但只见:

  庚伏初届,未月正中。蝉吟繁树之间,蚁斗仄径之上。垂繘而汲,放一桶更提一桶;盈科而进,满一畦再递一畦。驼背老妪,半文钱,得葱韭,更指黄瓜两条。重髫小厮,一瓢饮,啖香杏,还羡蜜桃一个。小土地庙前,只有一只睡犬。大核桃树下,曾无半个飞蝇。不觉暗叹道:“旧高楼大厦,反不能有此清幽。”

  少顷,只见赵大儿在屋门叫道:“先打发浇水的吃饭。大叔的饭也有了。”浇水短工,听说一声,便住了辘轳。女儿也放下改畦锄,到井池边洗了手,自向屋内帮母亲去。王象荩拿出短工的饭,放在另一株柳树下。短工吃完,将所用碗箸向桶洗净,自觅一株树荫,展开布衫,枕了一个竹枕,呼呼的睡去。

  王象荩把小桌抹净,捧出饭来,三回放完。绍闻一看,乃是一盘韭菜,一盘莴苣,一盘黄瓜,一盘煎的鸡蛋,中间放了一大碗煮熟的鸡蛋,两个小菜碟儿,两个小盐醋碟儿,一盘蒸食。品数虽甚家常,却精洁朴素,满桌都是敬气。王象荩道:“家中没酒,我去打一壶来。”绍闻道:“我不吃酒,且误了说话。你且坐下。”王象荩坐在一个草墩上,看绍闻吃。

  赵大儿叫女儿送的茶来,又浇了自己栽的凤仙花儿,回屋而去。这绍闻觉得满心洋然,都是太和之气,因说:“我这番来,是为咱家还完债还余下六百两银子,该怎的处置,你说。”

  王象荩道:“我夜间已打算明白,本要进城说去,不料大相公今.日来了。这六百两银子,第一件要制一付寿木,奶奶年纪大了,虽说精神康健,我们不可不偷偷预备。万一有个山高水低,这父母身上大事,是万万承不得人情,万万落不得后悔。

  第二件,是要个书房,叫兴官相公念书。或是把张大爷房子赎回,或另置一处。现在后门边吴小二有个房院,他要迁移大街,只三十两便卖。他走的紧,我们打扫裱糊,三天便可读的书。

  大相公如今立志伺上,也该有个藏身地方。到明年约上两三个学生,与兴官相公做伴儿,大相公就是先生。大相公读书,可约娄少爷、张少爷,再寻一两位不拘童生、秀才会课。孔爷如今回来了,就央这老人家看课,好应考试。兴官相公也该考了。

  大相公当日考时,比兴官相公年纪、身材,还小的多哩。况且咱家把书房卖了,那是不用提起哩。前院典当出去,垒了后墙。

  大相公改邪归正,那些不三不四人,自然是不敢来了。但咱家是有常客的人家,万一程爷、张爷、苏爷、孔爷、娄少爷们,有话与少爷说,没个坐的地方也不成看相。张爷住的房子,赎了原好,只是那迁移不定日子,咱如何催他的。”绍闻道:“这两件你说的很是,咱就这样办。第三件呢。”王象荩道:“下余五百银子,急把南乡的地,赎回两家佃户。大相公你想,俗话说:千行万行,庄稼是头一行。一家子人家,要紧的是吃穿。吃是天天要吃哩。‘一家吃穿,等着做官’,这官是望梅止渴的。况且一家之中,做官的人少,不做官的人多;做官的时候少,不做官的时候多。况且做官的饭,又是难吃的。所以孔爷到浙江,说什么有了倭贼扰乱地方,不上一年就回来了。回时若不是有两三顷地,吃什么哩?若说是做生意,这四五百两银子,不够作本钱。况生意是活钱,发财不发财,是万万不敢定的。唯有留下几亩土,打些庄稼,锅里煮的是庄稼籽儿,锅底烧的是庄稼秆儿,养活牲口是庄稼中间出的草料。万物皆从土里生,用的银钱也是庄稼粜的。才好自己有了勤俭之心。若是银子在家里放着,人心似水,水涨船高的,有一个钱便有两个钱高兴,大相公是化费惯了的手段,万一化费了这个钱,是聚者易散,散者难聚。到那时候后悔起来,干急没法儿。乡里人常说两句俗话,‘宁当有日筹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人肚内有了这两句话,便不怕了。大相公是过来人,近年日子不好,思想旧年好过的时节,真正如登天之难,再没有半个梯子磴儿。大相公再想。”绍闻点头道:“是,是。明日你回去,咱就这个办法。我走罢。”

  说罢,就要起身,赵大儿道:“再凉快一会儿。”绍闻道:“走罢。”女儿想着问候奶奶,羞涩不好开口,只是眼看着绍闻起身而去。

  正是:

  老奴少主即君臣,父女夫妻各尽伦;
  慢作寻常蔬圃看,分明一幅太和春。 

第八十六回 谭绍衣寓书发鄞县 盛希侨快论阻荆州
 
  且说谭绍闻回家,见了母亲,说了往王象荩菜园,商量买房子,教子读书,赎地的话。王氏久梦初醒之人,极口赞成,道:“王中调理事体,有来有去,委实你爹在世用人不错。先难得这个始终如一。你往后只依他而行。不像别的人,咱日子落倒了些,个个都东奔西逃。你只看你家媳妇子,咱日子好时,我像他的婆子;日子歪了些须,便把我不当人待。我这些日子饮食渐少,大不胜从前。若是孔家在日,你也不至如此,我也不得到这个光景。如今想起你爹爹对我说的话,竟是句句应着。我当日竟不懂得,只看得我心里想的,再没错处。到今后悔,只在我心里。我记得你爹爹临死时,说你了八个字:‘用心读书,亲近正人。’你如今三十多岁了,照着你爹爹话儿行罢。”

  绍闻回复母亲话时,原把寿木一事隐讳不言。及听得母亲饮食渐少的话,不觉身上打了一个寒噤。及说至父亲临终所嘱,又觉良心乱跳,说:“咳,娘呀,我今改志了。娘只放心,多吃些饭儿罢。”王氏道:“我慢慢吃,我肯挨饿么。你去睡罢。”

  绍闻遵命自上东楼,又与冰梅说了半夜。

  到了次日,王象荩早到了。这主仆二人,一连办了十日,把南关商量的话,都办妥了。找寻产行,买了吴小二院子房屋。

  棺木暗地办就,只瞒王氏一人。南乡赎了三家佃户的地亩。觅泥水匠修补了新买房院,觅裱褙匠核糊了屋子四壁。王象荩与保柱抬桌子,搬凳儿。兴官抱书,高声咿哦。绍闻摊书,朱笔圈点。俨然旧家风规,贤裔功课。

  忽一日清晨,绍闻引着兴官上学,猛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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