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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进去。我对守门的老鬼说:你知道他是谁吗?我指了指关厨子。
老鬼说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不能进去。
我看你是不想干这份差事了。我故意神秘兮兮地对老鬼说,他,就是你们交通
厅的人事处长,你知道人事处长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时候,老鬼换出了一种讨好我们的表情。而关厨子这时也恰到好处地表现
出了一个人事处长应有的作派。关厨子双手背在后面,故意在宣传橱窗前看图片和
有关文字,好像他刚才停下来,只是为了视察工作,看看宣传栏,而不是被那个老
鬼所拦下来的。
关厨子是我们在宝成路结识的,那时,我们经常在他那里拿盒饭吃,关厨子的
盒饭做得非常好吃,不过价格很贵,但自从我给他偷了一个非常好的炉子之后,他
就只收我们一半的钱。关厨子长得很胖,我以前就取笑过他,我说,你扮个处长或
者是厅长,只要把脸洗干净,把胡子刮干净然后把头发上点摩丝,就无懈可击了。
关厨子也坐过一年牢,没有谁会像他那样,对坐牢的事津津乐道。以前在宝成路的
时候,我们几个人经常坐在他那脏兮兮的餐桌上,听他讲在牢里如何当牢霸,如何
叫同牢房的犯人给他按摩和把分量很少的饭统统供给他吃。关厨子说过一句非常精
辟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拳头就是一切!
关厨子今天穿得非常考究,西服笔挺而又合身,关厨子的这套西服,花了我整
整一千八百块钱。我对关厨子说过,如果这次合作失败了,那我就要罚你的款,如
果露出马脚,我就把一切都推到你的身上;如果成功了,不仅西服归你,而且还可
望得到十万元左右的报酬。关厨子当即就对我说:放心,哥儿们,当初我扮成公安
分局的局长,救出了十几个在牢里的朋友。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关厨子的确表现不俗。此刻,关厨子对我和刘玉芬说:你
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快上楼呀?!
我和刘玉芬连忙说:好好,关处长,我们走,走!
刘玉芬补了一句:我以为您还要看一看宣传橱窗。
我看过了!关厨子说,宣传工作做得不错,很细致,不过我不能只看表面工作,
我要看看他们的实际工作,光看面子上的事还不行。
我和刘玉芬陪着关厨子直奔局长办公室,当然,我们不会直奔一把手的办公室。
我们问一个出来倒垃圾人:你们分管房产和后勤的局长叫什么?在哪间办公室?那人
告诉我们,分管房产和后勤的局长姓张。在305号房。
我们直奔305号房。
走到305房间的门口,我们发现张局长正在与一个人说话:这次我们三个局长报
考在职硕士生,经费就由你们教育科统一出。我看这件事情你要直接办,不然有人
知道提意见就不好了。我听那个人连连说:好的,好的!我想那人一定是教育科长。
当即我就向关厨子和刘玉芬使了一个眼色,意即告诉他,这个局长是个比较有
文化或者说比较看重文化的人,潜在台词当然是提醒他们在交谈时不要忽略了这一
点。关厨子和刘玉芬都向我点了点头,刘玉芬是皱着眉头点的头,好像我的提醒纯
属多余。
教育科长走后,首先是我走了进去。
我对张局长说:我们是华夏贸易总公司的。说完我就把名片递给张局长,我在
名片上的职务是办公室副主任。当然,我今天也穿得人模狗样,而且手上拿的是鳄
鱼牌提包,脚上穿的是老人头皮鞋。
没等张局长看清我的名片,关厨子和刘玉芬就气宇不凡地走了进来。我连忙对
张局长说:这是我们总经理,关正奎。
我想,任何人看到修饰一番之后的关厨子都会认为他是个腰缠万贯的法人代表。
或者是个相当级别的干部。事实也是如此,我看到首先伸出手来的不是关厨子,而
且是张局长:你好。张局长说,有什么事吗?
关厨子把手不紧不慢地伸了过去,但关厨子在伸出自己的手时,我发现他的右
手虎口处有一个被火烫伤的疤痕。这个鬼关厨子,也不想想办法使这个疤痕不要显
得那么明显。但关厨子很从容,握过手之后,我看到关厨子从口袋里摸出用铁盒子
装着的三五牌香烟,关厨子递一支给张局长,张局长接了。张局长掏出一个并不怎
么样的打火机要给关厨子点烟,但关厨子客气地推让了,关厨子掏出我给他买的感
应打火机将自己的烟点着。好家伙,难怪昨天给他买西服的时候,他还要我给他买
这么个打火机,现在看来,还真派上了用场。
关厨子用不屑一顾的目光望了望张局长的那个打火机,然后将自己的打火机顺
势放在张局长的办公桌上。
你们有什么事?张局长问关厨子。
张局长很爱做学问吧?关厨子投其所好地说。
你错了,我并不怎么爱做学问。张局长很严肃地说。
关厨子没有想到张局长会说这样的话,所以他一时语塞,我站在一边也急得不
得了。我知道张局长一定把关厨子的话与刚才他给下属布置任务的事情联系起来了,
但我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扭转这个被动局面。
张局长还做什么学问?张局长有的是才华,给大学讲讲课还差不多。没想到刘玉
芬说话了:我看过张局长的文章,叫《高速公路与高速信息》,那篇文章写得真是
好。
我没想到刘玉芬这么聪明,一下子联想到了这位张局长就是张功。我突然觉得
还没有与这么聪明的女人睡过觉,这实在是一个难让无数夜晚原谅的遗憾。我想,
我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把我对她的爱用肉体表现出来。
哦!张局长一下放松了自己的情绪:那是我在一套《国际人才丛书》中所写的一
篇文章。《国际人才丛书》还在向我约稿,但我没有时间,所以现在一直没写什么。
我在心里骂道:放你妈的狗屁!
不管怎么说,情绪一下缓和过来了。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张局长问关厨子。
是这样,关厨子说,我听说你们准备把水陆街那幢八层楼的房子卖掉?
是的。张局长坦然地说。
你报个出手价。关厨子老道地说。
二百四十万。张局长说,我们几位局领导研究过,而且也请房地产公司的人作
过评估。
关厨子把放在办公桌上的打火机拿起来:这个价是官价。关厨子把打火机不停
地翻动:我想,私价更能给我们带来好处。
张局长缄默着。
张局长什么没见过?刘玉芬说:还要你说什么官价私价的?刘玉芬这句一说出口,
就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僭越的性质,于是她马上用总经理情人的表情对关厨子说:
你让张局长考虑考虑吗!刘玉芬就是聪明,纠错补缺能够做到滴水不漏。
你们什么时候能够付钱?张局长说。
关厨子说:我们有银行的承兑汇票,这个月到期。月底保证付钱给你。
张局长马上拨了个内部的电话,叫来了财务科长,刘玉芬当即就把承兑汇票给
财务科长看。财务科长并没有怎么反复看,他说:按张局长的要求,月底你们把账
划到我们的帐上来就行。
我们都说没问题。
临走的时候,张局长对关厨子说:你的打火机还没有拿。
关厨子说:那小玩艺儿,就送给你了。
5
只有刘玉芬知道,公路养路费征收稽查局的财务科长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他
并没有把刘玉芬精心制作的承兑汇票当一回事。这使刘玉芬感到自己遇到了真正的
敌人,换言之,财务科长也是个很懂银行的人。他才不管你的承兑汇款是真是假,
能把钱汇到我的帐上就是真的。
我对刘玉芬说:我们是不是对那个财务科长贿赂点能使他动心的东西或者是现
金?我说:现在的人都很精,只给张局长不给他恐怕不行?
你真是个木脑壳。刘玉芬对我说,越是这样,越是不能给他行贿。不然,张局
长就更不好办事了。共产党的事情你还不知道?
林圣君说:真的,你还说你是银行的膏子,让我刻银行的章子,把手都刻痛了,
结果是空劳一场。
你还说什么?刘玉芬说,他们同意卖,我和阿阳的事就等于已经办妥了!刘玉芬
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你们能像我和阿阳一样,及时找到下家,那我就连假承兑汇票
也用不着了。
贾可可一言不发,她觉得他们没能及时找到下家,的确是无能的佐证。
于是,我和刘玉芬又把本该属于贾可可和林圣君的活接过来,去找下家。
我们像一对寻找归宿的恋人,到处寻找一幢八层楼房的买主。找了整整一天,
也没有找到买主。我和刘玉芬这才发现,属于贾可可和林圣君的工作,比我们的工
作要难得多。在找下家的过程中,我和刘玉芬可以说是碰了无数的钉子,不是说没
有钱,就是说不想买。
在垂头丧气的黄昏之中,我和刘玉芬进了一家门面很小的酒吧。
这个酒吧不但门面小,里面的面积也不大,但这里的生意却出奇地好。我看到
成对成对的情人,或者说是成对成对的野鸡和野鸭,如饥似渴地走进来,仍然就在
一间一间的小包房里,久久地走不出来。我和刘玉芬在一楼的小餐厅吃了点安抚肚
子的小吃之后,便也在一种大势所趋的情况下包了一个小包房。说是在大势所趋的
情况包的小包房,其实则不然,自从我发现刘玉芬的聪明之后,我就想与这位只把
毛主席才当回事的人做爱。
刘玉芬并不比贾可可逊色,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包房很小,这也就是说,包房里的那个长沙发,并不能供情人们大展宏图地做
爱,实际上这里的空间只能供情人们做点解决饥渴的小动作。但刘玉芬却在这么小
的地方,让我非常满足地得到了她的一切。请原谅我在这里不能把我和刘玉芬做爱
的经过毫无保留地兜售出来,这倒不是我怕丢人,更何况我根本不知廉耻,我连牢
都坐过了,我还怕丢什么人?我不想说的原因,是因为这有个专利权的问题。现在干
什么都要考虑专利权,对于我们来说,专利权实际上就是钱。
这房子还是太小的。刘玉芬说:如果再大一点,我会让你更加开心和刺激。
这个小包房,要是能像水陆街那幢楼的房间一样游刃有余,那顾客就会高兴死。
我说,可惜没有人注意到那幢房子。
我和刘玉芬这时开始穿衣穿裤。
门被突然叩响的时候,我和刘玉芬正好穿带整齐。叩门的声音很轻,但不管怎
么轻,我都觉得必须高度警惕。我们知道,在这样的地方,肆无忌惮地颠鸾倒凤,
也可能是被视作不能容忍的事情。
来者是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他非常有礼貌地首先向我们道歉:对不起,我是本
店的老板。接着,他就拿出了一张名片非常虔诚地送给我。他叫金正来,金正来说:
本来我是不应该打搅你们的,但我刚才听到你们说,你们好像有一幢房子要卖,有
这么回事吗?
刘玉芬马上明白了来者的意思,而且我也意识到来者不等到点就叩门的急不可
奈的心情。没想到我们忙碌一天毫无收获的事情,会在放弃之后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
刘玉芬说:是的,我们在水陆街是有一幢八楼的房子要卖,但这只是一个意向,
还没有最后定下来。
是不是水陆街中段的那幢八层楼的房子?金正来问。
是的。我说,那就是我们的房子。
我好像听说那是公路养路费征收稽查局的房子?金正来说。
早就是我们的了!我说,如果你真想要那幢房子,我可以考虑。我问他:你看过
那幢房子吗?
看过。金正来说。
看过就好。我说,那幢楼房,每间都有这三倍大。里面可以放个两米的长沙发,
再放台影碟机。一个小时收两百块钱,别人也不会说贵。你看看你这里,抓只“鸡”
来也没法吃。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很对。金正来直言不讳地说。
想买,你就开个价。我说。
刘玉芬突然对我说:叶主任,这事得通过林总!刘玉芬故意做出我不该擅自作主
的表情。我知道刘玉芬的用意,她是想抬高价格。
先让金经理报个价,可以接受,我们就给林总汇报嘛。我故意对刘玉芬说。然
后我又对金正来说,你报个价。不要给我来兜圈子的游戏,报实价。
二百五十万。金正来说。
开什么玩笑!我说:是国际玩笑,还是宇宙玩笑?告诉你,现在宇宙玩笑都不能
随便开了!二百五十万?我说,二百五十万买那块地皮还差不多!
再加你二十万,二百七十万!金正来说:你不要再漫无边际了!
我看了看刘玉芬,我觉得二百七十万这个价,我们至少可以赚五十万,因为张
局长那里,我们行点贿至少还可以压二十万。但刘玉芬还不松口,她说:金老板,
现在女人的下身,可是最大的商品市场。你如果买了我们那幢房子,做这种生意,
你算过没有,每天你可以赚多少钱?二百八十万!这个价,你不吃亏!
金正来一时没有说话,他那戴有戒指的手,不停地搓捏着。
要得发,不离八。刘玉芬说:金老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在乎这十万块钱?
好!就依你的。金正来故意说:这么漂亮的小姐,我的嘴不动,心也会动!
你想玩我也可以。刘玉芬说:再加二十万,正好三百万。怎么样?
我是与你开玩笑的。金正来说,那就这么谈定,下个星期,我们签合同。
金正来一走,我又与刘玉芬干了起来。刘玉芬说:你个死鬼,怎么还想干。
第一是庆祝;第二是对你进行额外奖赏。我说。
你能奖赏我?刘玉芬的双眼像盛开的桃花一样:你既不是乔丹,又不是泰森,怎
么能够给我额外的奖赏?
6
现在,我们的公司又由水陆街搬到了精华路五十号的三楼。精华路五十号,是
空军部队设在本市的招待所,这也就是说是一家部队招待所。离开水陆街是刘玉芬
的主张,但搬到这家空军部队招待所,却是贾可可的主意。
贾可可说:部队招待所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当然,进这家空军招待所的手续比
较繁杂,但我们有林圣君,这就等于有了可以畅通无阻的一切。
之所以要离开水陆街,仍然是刘玉芬那条“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理论在起明哲
保身的作用。她的这一理论就像导师的理论一样,越来越被我们认识到是条颠扑不
破的真理。
我们在公路养路费征收稽查局那幢房子上赚了八十万,在我的感觉中,最多只
能赚六十万,没想到给张局长送了一枚戒指和一块劳力士的手表之后,他把价格降
到了二百万。这再一次证明,相当一部分人最容易被糖衣裹着的炮弹所打中。这又
在无形之中印证了刘玉芬的那句话:毛主席最聪明,因为毛主席料事如神。
我们在空军招待所包了三个房间,我和林圣君住一间,贾可可与刘玉芬住一间。
另外一间是我们的办公室。在贾可可的提议下,我们决定搬进这家空军招待所的时
候,一个新的行动计划早被我们酝酿成熟。
我们决定搞一次“向残疾人献爱心”大型彩票摸奖活动,在这之前,我们已经
在一家有名的印刷厂印刷了十万张彩票。彩票面值五元,印得相当精美,就像一张
银行发行的信用卡。我们没有在那种地下印刷厂印制彩票,我们的手段可以使我们
走出作案的误区。我们是什么人?我就对他们说过:我们要冒一流的险,行一流的骗,
做一流的贼,当一流的鬼!
老子就是流氓,高级流氓,老子就是喜欢无法无天!
高级流氓,就在于他能全方位地了解和把握当今社会,并将社会漏洞巧妙地演
绎成自己的绿色通道。从这种意义上来讲,高级流氓比低级市民更有值得人文科学
者来加以研究的价值。
住进空军招待所的第二天,也就是我们在工作间门口打出“向残疾人献爱心大
型摸奖活动委员会”这一招牌的第一天,精华路五十号的大门口也贴出了一张标语:
热烈欢迎“向残疾人献爱心大型摸奖活动委员会”的领导和工作人员。我想,领导
大概就是指的我,而工作人员自然就是指除我以外的人员。这当然是我对招待所领
导进行造访的结果,在与招待所领导的接洽过程中,我故意对他们说:我们替你们
宣传宣传,上街的时候,我们打出“军民携手,共献爱心”的横幅。招待所的领导
当即就内疚地说: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工作呀?我说:你们完全可以出力。那些单纯得
一塌糊涂的招待所领导说:怎么才能出力呢?我说:你们只要免去我们的住宿费,就
是对残疾人事业的一份贡献。招待所的领导连忙说:这没问题,绝对没有问题!有一
位领导还说:多亏你开导,不然,我们连这点完全可以帮到的忙,都想不到!一把手
最后还说:你们的进餐问题,我们也给你们解决!
这又使我们总结出了一条经验,那就是,越是所谓正统和素质高的单位,他们
越能信赖人。我记得五年前的四月十号,由于拮据所致,我和林圣君一起来到市委
组织部的财务室,我们轻而易举地就领走了部长和三位副部长的当月工资。我记得
当时四位部长都在南湖宾馆开会,所以,我让林圣君模仿部长的笔迹写了一张便条:
请让服务员小张将我们的工资带过来。林圣君模仿领导的手迹,也不在他的刻章的
水平之下。所以我说:越是素质高的地方,越好行骗。因为他们自认为自己的智商
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人,更何况像市委一级的单位,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有武警部队的
战士站岗。
住进空军招待所的当天下午,招待所的领导就用接风的形式,给我们摆了一桌
满汉全席。但我没有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位来陪,因为我怕我们喝了酒之后,胡诌
什么,从而露出瞒天过海的马脚。
没想到林圣君这家伙滴酒不沾。我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喝酒?你他妈的不喝酒,
是不是对我的革命工作有什么看法,告诉你,这些酒都是不要钱的!
林圣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