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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胤祚回到院中,正在打扫花瓣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请安行礼。
“罢了,散落些花瓣也无大碍,你们累了一天,也早些休息吧。”胤祚和蔼的说道。
宫女太监们齐声告谢。
胤祚推开主房的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倒杯水来喝。
此时天色已有些昏暗,侍女准备进门点灯服侍,也被胤祚打发走了。
今天的释奠礼劳心费力,他喝杯水就准备睡觉了,不必费事点灯。
胤祚坐在桌边,正在喝水,恍惚间瞥到床边似乎有个人影,大半遮挡在床帘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举杯的手顿在半空,睡意全消,冷汗立刻就下来,同时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只是却抓了个空。
因为随康熙出行,所以他平日从不离身的那把戴梓亲手打造的火铳也没在身边。
那个身影不知道已经在床边坐了多久了,可能从胤祚进门之后,便一直在哪里。
是刺客吗?
应当不是,要杀人的话,这人早应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胤祚念头百转,那身影却从床上站了起来,一步步朝胤祚走来。
这时,胤祚才发现,这身影竟有些熟悉。
“二丫?”胤祚不确定的喊道。
已经颇具女侠风范的二丫,露出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凑到桌前道:“怎么?吓到王爷了?”
胤祚心中松了口气,同时责怪道:“你怎么到这来了?擅闯行宫,你知道这罪名多大吗?”
二丫撇撇嘴道:“王爷放心好了,衍圣公府虽是行宫,但外紧内松,凭我的功夫,那些侍卫发现不了的。”
“你别忘了,皇上身边还有无数的大内高手。”胤祚提醒道。
“但也只在皇上身边,对吧?”二丫轻笑,同时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为了等王爷你,我可是三天前就潜进来了,怕厨房的人发现,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胤祚朗声吩咐外面的侍女传些饭食进来。
胤祚有吃夜宵的习惯,下人们全都知道,厨房早早就备着呢,胤祚一声令下,衍圣公府的大厨们火力全开,不过片刻,便有一只烧鸡,一碗燕窝粥,一盘葱烧海参,一碟三丝鱼翅被侍女端了上来,外加一壶陈年绍兴黄酒。
侍女走后,二丫从藏身处出来,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风卷残云一般,便消灭了大半的烧鸡。
胤祚看的有些发饿,也陪着吃了几口。
很快,一桌菜几乎都被二丫一扫而空,唯独黄酒一口未动。
二丫脸上带笑,满意的擦擦嘴道:“王爷,其实是云姐姐让我来找你的。”
“云婉儿?两行出了问题?”胤祚心中一紧。
“王爷放心,两行好得很,只是云姐姐有些挂念王爷,说王爷跟着圣上南巡,便音信全无,托我来看看王爷过得如何。”
“额……”胤祚无语。
“另外还有几件事需得王爷知晓。”二丫说到这收起了玩笑态度,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其一,就是一个多月前,湖南茶陵有人造反了。”
胤祚低头沉吟,看来果然被阿哥们料中了,只是二丫说造反是在一个月前,而康熙收到六百里加急是在近半个月前。
看来是地方官员将此事隐瞒了许久,直到再也隐瞒不住了,才报了出来。
“这事详细说说。”胤祚道。
“事情的起因已无从得知,这事还是从南边茶行的行商口中知道的,湖南产茶,茶陵更是茶叶重地,盛产……六什么茶、花什么茶的……反正就是很有名了,这里有人造反,让全大清茶价都拔高许多。”二丫苦苦思索道。
看来这一番话也是云婉儿教她说的,只是颠三倒四的,只记了个大概。
胤祚好茶,知道二丫想说的是六通庵茶和花石潭茶,只是这些不重要,追问道:“造反人数多少?波及多广?有无镇压下去?”
二丫喝了口水道:“没呢,据南边的行商说,造反初时只有几百人,后来劫掠村寨,发展到了几千人,攻下几个州县,就有了上万人……我来找王爷前,云姐姐告诉我,反贼已经有了十余万人,席卷了大半个湖南,官府不但镇压不下,反而愈演愈烈了。”
胤祚低头思量。
这时,二丫突然道:“对了!反贼说是要反清复明,而且领头的就是朱三太子本人!”
“呵。”胤祚轻笑一声,清朝但凡造反,基本都打着这个旗号,根本不足为奇。
胤祚知道,真正的朱三太子,此时正藏在山东某处,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过着普通人的日子,直到十几年后,才会被清廷抓住。
那时的朱三太子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而一生以“仁慈宽大”出名的康熙,还是执意杀了朱三太子全家。
康熙这么恨朱三太子,政治需求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康熙年间打着朱三太子旗号的谋反实在太多,搞得清廷不胜其烦,康熙宁可背负骂名,也要永绝后患。
“朝廷可有何应对?”胤祚又问道,说来好笑,他虽然跟在康熙身边,身处清廷权力中心,却对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
二丫摇了摇头:“这个云姐姐就没说了,只不过行商们说,叛军极为骁勇,清军往往一触即溃,想来就算镇压,也要从别处调用军队吧。”
胤祚点了点头,又问:“云婉儿还说什么了?”
二丫努力回忆了一番道:“其二嘛,就是云姐姐说,两行要对徽商动手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桃树()
胤祚眉毛微皱:“这么快?”
二丫道:“云姐姐说,商场如战场,两行与徽商割据南北,迟早会有一战,不如先下手为强,况且现在湖南大乱,对两行来说,反而是个好机会。”
胤祚微笑:“这个云婉儿……”
“怎么?”二丫目光炯炯的盯着胤祚。
胤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说完,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望着窗外桃树不语。
夕阳下,满树桃花一半沐浴在火红中,一半笼罩在阴影里,配上不时飘落的粉红花瓣,形成一番独特景致。
“这个云婉儿,倒是会发国难财。”胤祚心中想道。
早在五六年前,胤祚就对未来的假想敌——徽商和晋商做过调查,徽商主要经营四大生意,盐、典、茶、木。
所谓盐,自然就是吃的食盐,扬州盐商富甲天下,自不用多说。
典,指的便是典当,徽商中以柳家富春当为最,当铺、钱庄、票号三者,便是资本发展初期的融资机构。不过这一行当与银行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无论从集资能力、资金周转率、资产负债率还是投资回报率来考虑,银行都是完胜当铺的。
尽管富春当名满江南近百载,但还未被胤祚放在眼中。
唯一值得的注意的,便是柳子辉曾担任过银行大掌柜,对银行那一套理论颇为了解,他也心知肚明富春当绝不是银行的对手,万一他将联合全徽商之力,也将富春当改组为银行,倒是能和银座银行较量一番。
只是,这可能吗?
胤祚不由轻笑,当初晋商是如何拒绝他成立股份制银行的,他可是还历历在目呢。
徽商虽说是个商帮,但本质上,还是一盘散沙,平日中也是内都不休,只有是危难当头的时候,才会团结一致。
柳子辉想让这群人同意出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
没了盐、典,徽商剩下的便是茶叶和木材。
偏偏湖南就是茶、木的重要产地,茶陵直接以茶命名,可见其产茶之多。
而湖南气候温湿,又少有开发,留有许多百年巨木,除此外,海南黄花梨、云南楠木、广东香樟等许多名贵木材都要从湖南运往北方各省。
可以说湖南对徽商来说重之又重,湖南乱了,徽商的茶木生意直接停了一半。
况且现在叛军势头正声,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还会闹腾出湖南去,那徽商的损失就会更大。
只是,现在徽商日子难过,两行也未必好到哪去。
虽说现在两行占据了整个北方,与徽商分庭抗礼,但毕竟没有徽商经营的百年底蕴。
与晋商一战,已让两行元气大伤。
之后忙于吞并大盛魁,虽没打大的商战,但也没怎么恢复发展。
再之后,吞并其余小的晋商,以及在山东、河南、甘肃、山西、陕西等省份开设两行,又花了大量的银子铺地。
若是给两行一年时间,应当能够回过气来。
但现在,两行的实力可能还不如入关之前。
胤祚虽然未经手两行的日常管理,但两行每月的财务数据,已将这些情况显现了出来。
现金流紧张,周转率下降、负债率提高、利润下降、储银增长变缓等等,无一不是两行近年来疯狂扩张的后遗症。
两行与晋商,一个是尚未长成的幼虎,一个是宝刀未老的雄狮。
二者相争,胜败之数,应在五五之间,实在是万分凶险。
再等下去,幼虎长成确是胜券在握,但若是老狮子先发制人,恐怕幼虎就再无长大的那天了。
这些话跟二丫说了,也没什么用,所以胤祚一个人走到窗边,看着桃树发呆,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吴泽的意思呢?”片刻后,胤祚问道。
二丫想了想道:“云姐姐说这些话时,吴掌柜就在旁边,想来也是同意的吧。”
二人中,云婉儿初涉商场,锐意进取,吴泽为商多年,老成持重。
这两人是胤祚精心挑选出的绝佳搭档,一件事情,能被两人都同意,一般不会再有什么纰漏。
况且,经历了与晋商的商战,现在两人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就算败了,大不了“割地赔款”,退回东北养伤便是,只要两行火种不灭,新事物代替旧事物,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胤祚对这一点还是有信心的。
也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此时,天边最后一缕红光也消逝不见,桃树却未被黑暗笼罩,而是蒙上了一层银白月华。
胤祚目光一凝,下定决心:“也罢,让云婉儿他们放手一搏吧。”
二丫被胤祚坚定的语气感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拱手道:“二丫明白王爷的意思了,这就替王爷传话。”说罢,就要翻窗离开。
却被胤祚拦住:“且慢。”
“王爷还有吩咐?”
“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品级高低,但凡遇见出战将领,应当行礼,恭祝凯旋。”胤祚认真的道,“既然商场如战场,那么这次应由我向两位掌柜及两行同仁们行礼了,请二丫姑娘,将此礼带到。”
胤祚说罢,整理衣衫,对二丫作揖,郑重道:“胤祚恭祝两位掌柜,奏凯而归!”
……
第二日,胤祚在马上不住打瞌睡。
对两行与徽商大战的担忧,对二丫能否安然离开衍圣公府的担忧,对大阿哥去向的猜测等,让他一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睡着。
只在临近天亮时短暂的迷瞪了一会。
康熙今日要在衍圣公的陪同下,祭拜孔子墓,并效仿顺治皇帝以及以前历代皇帝那样,行叩首礼。
相比昨日的释奠礼来说,今天的祭拜虽然简单,但其蕴含的政治意义,却分量更重。
至圣林,后世又称孔林,乃是至圣先师孔子及其后裔的墓园,粗俗的说,就是孔家人的祖坟。
因为历朝历代的修缮,此处形成了一处规模极大的墓园。
孔子墓就位于至圣林偏南,穿过长长的甬道即至。
孔墓东西十丈,南北十丈,高一丈三尺,墓前有石碑两座,前碑篆书“大成至圣文宣王墓”,碑前有石供案、石砌拜台等。
祭礼开始,康熙便直勾勾的盯着孔子墓碑看,似乎是若有所思。
阿哥们瞧见了康熙神情,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三十八章 忌讳()
仪式进行,转眼间已到了正午,只听礼官唱礼道:“拜。”
此时,孔子墓被前已摆了一个明黄蒲团,正是给康熙跪拜孔子用的。
众人的目光也不由全都落在了康熙身上。
作为封建社会的老百姓来说,跪礼和拱手作揖一样,都是常见的礼节。
而对康熙来说,他的一生中,却是只跪拜天地父母老师的,别人一概未曾跪过。
尽管孔子占着一个至圣先师的称谓,但让康熙跪他,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些心理障碍。
虽然自清朝以前,历朝历代皇帝都会跪拜孔子,但康熙毕竟是满人皇帝,顺治帝虽跪过孔子,但那也仅仅是一朝,未成定制。
如果康熙摆出君仪,硬是不拜孔子,周围群臣虽不会说什么,但却难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随行的几个大臣颇为担忧的看着康熙。
见康熙没有动静,礼官又道:“拜!”
曲阜知县小声对身旁的衍圣公道:“孔公,皇上他怎么不拜啊?要不你去劝劝皇上。”
衍圣公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对知府的话充耳不闻。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跑到康熙身边,低声道:“皇上,宫里来信儿了,六百里加急,要面交圣上。”
康熙当即道:“带路。”
随后便随着那侍卫走了出去,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一个文官道:“孔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拜了?”
又有人道:“孔公,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就算不拜先圣,我等臣子也插不上话,唯独你能劝谏皇上啊!”
“若是皇上真的不准备跪拜先圣,那就拱手作揖吧,好歹先过了这个祭礼。”
“你这是什么话?圣人莫非是想拜就拜,不想拜便不拜的吗?你当是哪家山神庙吗?”
“孔公,您倒是说话啊,您是先圣后人,又是在场文官之首,该当如何,您拿个主意啊。”
文官们趁着康熙离去的时候争吵不休。
衍圣公始终不发一言,吵闹片刻无果后,所有文官都把目光投向了衍圣公。
衍圣公整理衣物,慢慢走到皇子们身边,拱手道:“众位殿下,刚刚诸位大人的争论,想必殿下们都听到了,该当如何,还请各位殿下示下。”
胤祚听了,心里一乐,祭拜你家先人,该当如何行礼,却要向外人请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八阿哥瞪了十四阿哥一眼,后者也知道轻重,没有乱说话。
四个皇子一时无人回话,衍圣公也不急,就维持着拱手的姿势不动,打定主意了,要将这个难题抛出去。
虽说皇子们都是康熙亲身骨肉,但皇家父子君臣关系混为一团,这种时候,皇子也如臣子一般,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傻呆呆的直接上去劝吧?
你劝父皇下跪?这是什么意思?大不敬吗?不忠不孝?
皇子们谁都不敢背这口大黑锅。
一时气氛分外尴尬。
八阿哥硬着头皮出来打圆场道:“依我看,皇上可能只是惦念军情,故而刚刚行礼时分心了,我等静待皇上回来便是。”
胤祚心中一阵鄙夷,惦念军情?这是骗鬼呢?康熙八岁就斗鳌拜,二十岁平三番,三十岁收台湾,四十岁亲征葛尔丹,可以说大半辈子都在打仗,读的军报比奏折都多。
这种人会因为惦念军情而走神?
四阿哥也接口道:“有理,这几日战事奏报往来不休,皇上常常熬夜批复军报,加之旅途劳顿舟车辛苦,龙体困乏也在情理之中。”
四阿哥没什么办法,也只能装傻充愣的帮腔。
十四阿哥道:“皇兄们说的有理。”这家伙是信关公的,能昧着良心说句有理,已是不容易了。
这样一来,只剩下胤祚还未表态了。
衍圣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前一亮,恭敬的道:“六阿哥足智多谋,老臣早有耳闻,现在殿下不语,想必胸中已有丘壑。”
其实康熙拜孔子的故事他是知道的,但是后世传闻写的漏洞百出,说什么康熙不拜孔子的原因是孔墓石碑上的一个字,用布把那字遮起来,康熙便乖乖拜了。
开玩笑,这不是掩耳盗铃吗?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让天下人都知道康熙拜孔子,是把墓碑遮住拜的,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故而胤祚只当这是个民间传说,根本没当真,
但事已至此,胤祚也并未立刻回话,而是到石碑前看了看。
这石碑是明正统八年所立,正面碑文为篆书“大成至圣文宣王墓”八字。
碑阴刻有正书“奉政大夫修正庶尹礼部郎中赐食三品禄直文渊阁永嘉黄养正拜书”,下款书“大明正统八年岁次癸亥十月一日五十九代孙袭封衍圣公孔彦缙五十八代孙承事郎曲阜世职知县孔公堂等立石”。
石碑前便是石供案和石砌拜台等。
胤祚反复看了几圈,又蹲下查看碑文,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后世石碑前明明有道不伦不类的矮墙,将“王”字下面一个横及“墓”字全部遮住,但现在这石碑前却只有供台,未见矮墙。
周围皇子们和衍圣公都看的莫名其妙。
十四阿哥直接问道:“六哥,这石碑有什么名堂不成。”
衍圣公也拱手道:“殿下,额……石碑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胤祚刚要开口,便有人先道:“石碑无什么不妥,只是这碑文有些犯了圣上忌讳。”
众人向讲话之人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文官走了出来,其身穿正五品白鹇补服,此人身材修长,腰板笔直,放在一众文官中,颇有种出尘气。
衍圣公有些急道:“聘之,殿下讲话,哪容你置喙,还不速速退下!”说完,朝着胤祚拱手道:“此乃孔家后人,名曰尚任,官居国子监博士,唐突各位殿下,老臣代他向殿下们陪不是了。”
按辈分,孔尚任乃是衍圣公的爷爷辈,但两人仅相差九岁,且衍圣公是孔子嫡孙,又袭衍圣公爵位,故在外面,衍圣公是以平辈的语气与孔尚任说话的。
胤祚本是在权衡利弊,既然有人出了这个头,胤祚也乐得清闲,便道:“不妨,我觉的孔大人说的有理,让他继续说吧。”
衍圣公皱眉,已然有些气恼,说道:“聘之,大成至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