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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婵娟-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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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姑娘!”他惊讶的张大嘴。“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收尸。”蔺婵娟也很惊讶,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说呢?”他笑得灿烂。“当然是来找乐子。”

“看得出来。”她轻藐的看了他一眼。“我若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还在守丧期,不应该出来乱晃。”

“没错,你的记忆力真好。”他开心的点头。“只是墨子亦曾说过,儒家的守丧制度是不合乎人情的。我若真的遵守那一套,最起码十年不用出门,到时就得换我办丧事。”活活闷死。

此话倒不假。

现今的制度以儒家为本,若要严格执行,就得穿衰绖、住草棚,以草为床,以石为枕。昼夜哭泣,呜咽垂涕。忍饥而不食,薄衣而受寒。面目凹陷,脸色发黑,耳不聪、目不明,手足无力……等等。换句话说,只要把自己搞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那就对了。

仲裕之显然相当熟知守丧那一套,毕竟他亲戚死多了,守着守着也守出不少心得,不必她再多言。只是蔺婵娟一时也找不到话反驳,因为若真要按照规矩,依他那种用亲戚法,可能得守丧守到下个辈子,还不见得守得完。

也罢,别同他哕唆,相思还在等她呢!

“借过,仲公子,我有要事待办。”蔺婵娟决定不和他缠斗,只想尽快脱身。

可偏偏就是不如人愿。

“什么要事?”她越急,他越是不肯放过她。

“我刚刚就说过了;收尸。”她不耐烦地瞪着杵在正前方的庞大身影,神色不悦的冷声道。

“抱歉方才我没听清楚,不知道你是来收尸的。”他还是堵在她面前,不肯移动。

“现在你知道了。”她冷静以对。“现在麻烦请让开,让我完成我的工作。”

“又是工作。”仲裕之叹气。“小婵娟啊,你的人生中除了工作以外,难道就没有别的吗?”

他无奈地看看她,又看看其他姑娘,周眼神鼓动那些妖姬们同他一超使坏,妖姬们马上机灵回应。

“对嘛、对嘛!”妖姬们闹成一团。“老是工作多无趣,不如同咱们一起玩,要有趣多了。”

瞬间只看见一堆青楼女子围在一起胡闹,其中有几个还是打赌那天出现过的老面孔,蔺婵娟立刻知道麻烦大了。

“请你们让开,让我过去。”她尽可能保持尊严,厉声要求那些青楼女子节制世,结果她们反而闹得更凶。

“不是咱们不让,是仲公子不肯让。”妖姬们挥动手中的红丝帕笑闹道。“其实仲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怕你生活无聊,老是和些个死人作伴,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话罢,青楼女子笑成一团,好似她们有多了解她似的胡言乱语,一点也不尊重人。

蔺婵娟一句话也不吭,只觉得她们可怜,为了讨客人欢心,什么蠢事都做得出来。

既然她们不让,她让,反正从另一头走也是一样。

她二话不说,掉头就想走,却又被仲裕之眼尖挡住。

“各位,她要溜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把人留下来。”仲裕之懒懒命令,妖姬们立刻转向,当场扑杀蔺婵娟,让她动弹不得。

“这样好了。”看着蔺婵娟眯起的眼,他心生一计。“干脆咱们请她一起进房喝酒,顺便继续刚刚没玩完的游戏,你们意下如何?”

对于仲裕之这项建议,青楼女子皆呼啸说好,但就蔺婵娟的立场,当然是反对。

千我没空同你们喝酒。”她试着突破人墙。“我有要事待办,让开。”

“什么要事?不就是收尸嘛!”仲裕之可不觉得有那么重要。“我敢打赌,现在仵作一定还在现场勘验,调查死因,一时半刻轮不到你出场。”所以不用急。

“你对这种事还真清楚。”蔺婵娟不以为然的看着他,很想赏他一巴掌,看是否能将他打醒。

“哪儿的话,看多了。”他耸肩。“而且我猜这人八成是因为马上风而死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痛快。”

他一边猜测,一边还吊儿郎当的勾起嘴角,蔺婵娟顷刻放弃打醒他的念头。

这人永远也醒不了。

“姊妹们,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请人进去?”

正当蔺婵娟决定不跟他浪费时问的同时,仲裕之突然登高一呼,于是那些青楼女子又包围过来。

“你们做什么?我不进去——”

蔺婵娟的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自己被推进偌大的厢房中,房间的桌子上到处摆满了酒,和一个小铁壶。

“咱们刚刚就是在玩这个。”仲裕之大摇大摆的走近桌子,拿起桌上的小木棒朝空中丢了几下,然后斜看蔺婵娟。

“掷壶,很好玩的游戏,你会不会玩这个?”他晃晃手中的小木棒问蔺婵娟,怀疑她根本听都没听过,因为这是一种饮酒游戏。

所谓的掷壶,说穿了很简单,就是用他手上持的小木棒,隔着一段距离将之投进一个约莫一个碗大小的铁壶里。投中的人不必喝酒,投不中的人就得喝上一杯做为惩罚,既简单又好玩,在寻芳客间大为流行。

“怎么样,你到底会不会玩?”仲裕之故意找她麻烦。谁要她上回打赌赢了,教他不得不再想其他扳倒她的办法。

“请让我走,仲公子,甄捕头还在等我,没空同你瞎耗。”蔺婵娟根本懒得理会他无聊的举动,干脆抬出甄相思的名号,企图吓跑他。

“甄相思也来了?”她这步棋不但没吓跑仲裕之,反而引起他空前的兴趣,口哨吹个不停。

“那也就是说,这回死的应该是个大人物,否则她不会出现。”仲裕之断言。

甄相思屡屡建功,地位崇高,是全金陵最有名的捕头。平时的小案件她不管,能让她出手的一定是大案件,再不就是麻烦事,因此仲裕之判断这次死的人非同小可,极可能是留都中的某位高官。

很不幸地,他猜对了。今天这位死者正是督察院的左都御使,而且是来自顺天府的高官,比应天府。即金陵的位阶更高,也更难处理。

“你打算怎么玩这游戏?”蔺婵娟面无表情的认栽。十分明白他是因为心有不甘,才会想出这个整治她的方法,目的是想报仇。

“很简单,照规矩玩。”他先将铁壶拿到一个适当位置摆好,而后解释道。“你有三次投掷机会,每投中一次,我就喝一杯酒,反之亦然。”

换句话说,她要没投中,就等着被灌酒,而她相信他一定十分乐意亲手执行这气人的是,她无意问泄漏了天大的消息,害她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好封他的嘴。

“把木棒拿来。”她伸长手,跟仲裕之要投掷用的小木棒,蔺婵娟决定赌了。谁叫她这么倒楣,找人找到他房门口来,现在只好想办法解决。

她不哕唆,仲裕之也很干脆的将木棒交给她,看她怎么解决这道难题。

蔺婵娟就定位,纤纤玉手拿起木棒,对准远处的铁壶,就要射出她的第一投……

不要投中,千万不要投中啊!

众妖姬们将红帕攒在胸口,闭起眼睛拚命祈祷,就怕蔺婵娟瞎猫碰到死耗子,真的给她投中,损失一名好客人。

不要投中,最好不要投中。

同样地,仲裕之也在为自己祈祷,也怕万一蔺婵娟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让她投中,平白损失一次与她共度春宵的机会。

轻小的木棒,就在仲裕之和姑娘们各怀鬼胎的屏息凝神间,飞过他们眼前,像元宵节的烟火一般,朝铁壶口下坠——

中了!

悲剧产生。

他们越是祈祷,老天就越不同情他们,硬是和他们作对……

“砰砰砰!”

连续三个声响,打碎他们的美梦,将他们推往痴呆的深渊。

“三投三中。我赢了,失陪。”端着一张再平静不过的脸,蔺婵娟淡声宣布这个噩耗。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三投三中?就算是时常饮酒作乐的老手,也没有她的身手啊!

“等、等一等!”眼看着对手即将凯旋踏出房门,仲裕之连忙叫住对手,不可思议的看着蔺婵娟。

“你、你怎会……”他猛吞口水。“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厉害是吗?”

他白痴似的点头。

“很简单,我告诉你。”她面无表情的睥睨他一眼。“打从我认识相思起,每年都要陪她喝酒。每次喝酒,一定玩这个游戏,这就是答案。”

说完,她按照往例,丢下他就跑,不管他怎么傻眼。

打从我认识相思起,每年都要陪她喝酒。每次喝酒,一定玩这个游戏……

他是白痴,他是笨蛋。众所皆知,甄相思是有名的大酒鬼,蔺婵娟是她的结拜姊妹,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

“仲公子,你真的不再来了吗?咱们会很伤心的。”

“是啊,仲公子,你千万不要不来,呜……”

不只是他自责,其他姑娘们也鬼哭神号,担心他真的不再光顾。

他一手搂过一个香肩,左右轮流埋在她们的玉颈上,趁着能玩的时候尽量玩个够本。

人生得意须尽欢,他发出无尽的悲鸣。过了今天以后,他就得和这个地方说再见……

怎能不叫人心伤?

※※※

经过了明月楼那番折腾,蔺婵娟觉得自己仿佛老了一岁,立志非得好好休息不可。

因此,她放自己一天假,将所有需要外出办理的事都交由底下人傲,自己则留在店面打理进出货事宜,整理存放在店里面的冥纸。另外还得检查用来制作绖条的麻布是否够用,不够的话要赶紧叫货,免得临时找不到东西可用,坏了店的声誉。

想经营好一家老字号杠房,其实比想像中困难。除了要与供货的店家保持良好关系以外,还得时时刻刻留心突发状况。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不但得拔腿就跑,还必须确定配合的店家或是师傅也能应付这种临时状况,否则同样也是破坏声誉。

维持家族既有的传统与荣誉,是蔺婵娟生来的使命,也是她的宿命。为此她耗费了几乎前半生的青春,在这项事业上,只希望能够守住先人的成就,不使祖上蒙羞。

专心整理叠得有半个人高的冥金,蔺婵娟仔细清点这些明儿个要用到的库银,因而忽略了朝她走近的人影。

“咳咳。”来人咳了两声,提醒蔺婵娟他的存在。她抬起头,本想打声招呼,却在看清来人之后,打消了念头。

是仲裕之。

“大部分的掌柜在瞧见客人的时候,都会问声好的。”见蔺婵娟毫无反应,仲裕之干脆自己先出声抱怨。

“抱歉,我这儿不是客栈。”蔺婵娟仍旧一边做她的事,一边说道。“而且一般人都不喜欢我问候他们,或他们的家人。”

“这倒是。”他莞尔,谁叫她经营触霉头的行业呢!

“你来做什么?”蔺婵娟冷淡的问仲裕之。“该不会又是哪个亲戚不幸仙逝了吧?”

闻言仲裕之吹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口哨,笑着说。

“瞧瞧你的口气,好像我不能来似的,真不友善。”他眨眨眼。“不,这回我不办丧事,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看我?”她停下手边的工作,随意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做她的事。“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明月楼那些姑娘们漂亮。”

“你太看轻自己了,婵娟。”仲裕之不以为然的摇摇手指。“你只是个性怪异了点儿,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否认你的美貌,切勿妄自菲薄。”

“谢谢你的批评,但若要论起‘怪异’两个字,你好像没有比我好多少,而且我们似乎没有熟到可以互叫名字的地步。”蔺婵娟冷冷的提醒他,别净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最好也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仲裕之露齿一笑,发现他们真有默契。“我也察觉到这一点,所以决心做一番改进,拉近你我的距离。”这句话成功地使蔺婵娟的工作完全停顿下来,改为不可思议的注视。

“你可否再说一次,我没听清楚。”蔺婵娟不确定自个儿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再说一万次也可以。”他笑得十分开心。“我认为咱们应该可以再熟一点,做个朋友。”

朋友,她听清楚了,却丝毫不感兴趣。

“我不觉得我们有当朋友的必要。”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他,却惹来更黏人的微笑。

“当然有必要。”他无赖的说。“你把我的朋友都赶跑了,理所当然要负责。”

“我什么时候把你的朋友赶跑?”蔺婵娟蹙起眉心,这人根本在无理取闹。

“明月楼当天。”他比她还委屈。“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那天那一场赌约。为了实践当时的赌约,我已经戒掉上妓院的习惯,现在只好到这里来。”

所以他牙会死皮赖脸一定要跟她做朋友,因为他没有地方可去。

“你大可以再回明月楼厮混,我并没有要求你一定要照着赌约走。”她当时只想尽快脱身,才跟他玩投壶游戏,没有意思要和他打赌。

“我知道。”他的嘴巴咧得更大。“我知道你并不希望我履行我们之问的赌约,可我却不能不遵行。”

“为什么?”怪人。

“因为我言出必行,只要是说出口的话,一定照做。这是我仅有的优点,你不能抹煞它。”仲裕之表面吊儿郎当,可眼神十分认真,看得出他真的有这方面的优点,只是她敬谢不敏。

“随你。”她掉过头去继续做她的事。“你想自讨没趣,我也没办法,你请自便。”

蔺婵娟压根儿不打算理他,反正只要不同他说话。他自己会走。因此她连赶都懒,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的如意算盘是这么打的,可惜仲裕之这个人没那么好打发,总能想到留下来的办法。

“我在想,既然咱们已经打算当朋友了,不如敞开心胸,好好qi书+奇书…齐书说一番体己话,你认为呢?”仲裕之对着她的柔背说话,大有越挫越勇之势。

蔺婵娟不答话,只是忙着数冥纸,逼得仲裕之只好自言自语。

“好吧,我知道你害羞,就让我先开口吧!”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模样相当轻松惬意。

没反应,就当做是默许好了,仲裕之调侃自己。

“该从哪儿先说起呢……就从我不幸的童年好了。”他山不转路转的改采同情策略,以求她改变心意。

蔺婵娟的手果然停顿了一下,让他觉得前途有望,于是紧接着说。

“众所皆知,我是衰鬼、扫把星。谁要不幸被我扫到,就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害怕自己活不到下一个年头。”他命中带煞,是公开的秘密。早在他诞生之初,就有人为他批过命,说他必定克死父母。非但如此,连他周遭的亲戚也免不了遭殃,吓得大伙儿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最后仍旧躲不过死神的召唤。

“更妙的是,我只要每死一个亲戚,就多了一些资产,吓得我那些亲戚们只要一听见我的名字,就大念阿弥陀佛,期望自己能借着佛祖的保佑逃过一劫,你说妙不妙?”

是很妙。

蔺婵娟不自觉地在心里回应他的问话,同时觉得他的亲戚很可怜。就她记忆所及,他上半年已经死了两个亲戚,再加上最近经手的三桩丧事,合起来总共五件,而今年还没过完呢!照这样发展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凑成七件,破了上一年的六件纪录。

“真糟糕,这好像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瞧我轻浮的。”仲大少爷这会儿总算察觉到自己对死者不敬,连忙把手放下。

“咳咳。”他不好意思的用咳嗽掩饰他的尴尬。“总之,我的命很硬。所以我的父母亲只好把我往乡下丢,你知道我换了好几对养父母吗?”

蔺婵娟仍是没答话,但眼睛有稍微调整一下方向,让他更是觉得有望,遂再接再厉。

“你知道,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而且你觉得我很可怜。”仲裕之误将她的凝视当同情,乐得跟什么似的。

神经病,她不过是想拿他身后的剪刀剪开捆绑金纸的麻绳,谁同情他了?

她淡淡的调回视线,打消拿剪刀的主意,没想到仲裕之误以为她是想借此隐藏自己的情绪。

啊,到底是女人,多愁善感,他这招果然没有用错。

他对着她的背影微笑,更加卖力演出。

“仔细回想那些老是更换父母的日子,真苦啊!”他进一步博取她的同情。“我还记得第一次被带回金陵的模样,你知道,那时候真是吓坏我了,因为我一直以为自个儿是佃农家的子弟,没想到却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害得我一时不能适应,过了好久才调适过来。”

他说得很轻松,不过蔺婵娟可以想像得到,那该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一个穷了一辈子的佃农小孩,一下子被带到繁华的留都,别说吓着,恐怕睡都睡不稳,半夜里吵着要爹娘。

“后来,爹的一房小妾生了一个儿子,爹一看继承人有了,立刻又把我踢回乡下,这回他将我送给了一户靠砍柴维生的人家,那时候我才七岁,不过已经很会砍柴。”他很快的补充一句,对自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另一项谋生的技能,感到洋洋得意。

蔺婵娟什么话都没说,甚至没转头,可心里却默默同情起那个个头还小、就必须承担巨大命运的可怜男孩来。

“不幸的是,我才砍了几个月的柴,又被我父母派人来接走了。当我回到了金陵,才知道小妾生的儿子夭折,不得已只好再把我接回来当继承人。”他耸肩。“三年以后,我满十岁,我爹又生了个儿子,于是我又再度被赶回乡下,这次换捕鱼的,我可足足捕了一年的鱼,每天晒太阳晒得跟黑炭一样。”他无奈的做了个结尾。

“反正我之后的人生,都是这样度过。经常今天才回到乡下,改天又被接到金陵当大少爷。如此反反复复,最后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人要懂得及时行乐,免得什么时候又要回去过苦日子也不知道,先乐了再说。”

这是他对人生的看法,也是他的经验谈。基于过去的恐怖经验,他学会了把握当下,活在当下,所以他才会这么放纵。

“那么我相信你已经得到很多快乐,你的行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纵欲。”蔺婵娟毫不同情的下断言。

仲裕之;纵欲之。打从她生眼睛以来,还没看过哪个人像他一样把自个儿名字意义发挥得如此彻底的,他算是第一个。

仲裕之立刻反击。

“我若是‘名副其实’的话,你也不遑多让,吝啬与人分享美好事物。”他指出她的缺点。“亏你父母还帮你取了一个这么美的名字,结果也是枉然。”

婵娟二字原指美好的事物,只可惜她空拥有这个名,却没有实践的意思,甚至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不给。

“罢了,算我异想天开,居然想用童年博得你的同情。”他自嘲。“像你这种被父母亲看重的小孩,是不可能了解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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