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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安德鲁”的话锋忽然一转,“身为高端玩家的你……能够猜到我和你玩这场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吗?”
    雷若雅闻言正想说些什么,可就在那一瞬间……
    无数个熟悉的画面却忽然自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无数的话语,无数的画面……无数的信息仿佛一下子涌入了她的脑袋!
    嘈杂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她的头脑一片混沌!
    就仿佛之前在二十七号房间时的那一柄重锤,此刻又重新落下!
    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头盖骨上!
    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
    剧烈的痛楚令她不由得抱起了自己的脑袋!
    ——“这样啊……那看来我是碰不上雷若雅小姐了,还真是可惜。“金发男子的双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情绪。
    ——“那个钰洲的双胞胎弟弟,说自己的名字叫做峨眉。”许轲轻声对自己说道。
    ——“好久不见,两位。”走进审讯室的金发男子看着自己,语气平静地说道。
    ——“雷若雅,让我们……来玩个游戏吧。”那个与钰洲一模一样的金发男子,坐在座位上缓缓地说道。
    无数关于那名金发男子的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就如同大坝的决堤,洪水在那一霎那冲破了所有的防线,以沉重而不可阻挡的态势冲撞开来!
    那些记忆中原本轻微无比的话语,此刻混合在了一起,诡异地发出了巨大的嗡鸣之声!
    而一旁的雷杨似乎也是碰上了完全相同的情况,可他与那名金发男子的接触更多,因此他的情形竟是更为严重!
    他抱着头,感觉极致的痛楚自脑中向着身体的四处蔓延,浑身颤抖,脸色竟一下子苍白到了极点!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如果我杀死了你……就算我赢了。”记忆中的那个金发男子对着自己的妹妹说道。
    如果我杀死了你……就算我赢了……
    那个家伙的目标……其实是若雅!
    一向反应慢的雷杨却是很快就想到了这里,顾不得自己身体之上的痛楚,更顾不得自己的身后还有两名女冒险者,竟是径直地扑向了自己的妹妹!
    “若雅!”雷杨的面色苍白,眼神散乱而痛苦,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可他还是将妹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将妹妹的整个身躯都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一道黑影就在这时带着寒光从二人的身后扑了出来!
    一柄巨斧从空中劈了下来!
    面色同样苍白的雷若雅只来得及张开了几面圣光盾围在了自己与哥哥的身旁,明亮的白色光芒将这昏暗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在一旁两名女冒险者的尖叫中,巨斧毫不费力地击碎了圣光盾牌,又毫不费力地切开了一具鲜活的肉体。
    盾牌破碎而成的白色光点逐渐地消融在了昏黄的光线中,四周很快又暗了下去。
    昏黄中带上了那么一丝血红。
    ……
    而与此同时在牢房的外面。
    数十个人围在了一扇木门外,但却始终与木门相隔了大约有五六米远,不敢有分毫的靠近。
    地面的木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红色的斑点——似是溅在地面上的,未被打扫干净的新鲜血迹。
    牢房建于贝利亚城的地下,因此牢房外的空气也略有些潮湿,令人感到很不舒服。
    许轲站在人群的最中央,正在与代任城主迪蒙大人交谈着什么,伍芬梅紧紧地拉着许轲的衣服,有些怯怯地看着周围那些神情严肃的士兵。
    许轲在与迪蒙交谈了一会儿后终于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此刻的情况了:“也就是说……雷若雅小姐和雷杨先生,以及几名士兵二十多名冒险者,此刻都被困在下面了是吗?”
    “对,眼前的这个无形屏障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刚才我们的士兵有尝试去强行突破这层屏障……但却不慎丧命了。”迪蒙的表情又变得如他担任幕僚时的那般阴沉,“现在屠龙会会长正在沉睡,魔法师公会会长在先前的战斗中身亡,雷杨先生他自己就被困在了里面……整个城市中战斗力最强的便是许轲先生你了!还请许轲先生尝试破开这层屏障!”
    许轲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认真地答道:“嗯,我尽力而为。”
    说完这句话后,他却是没有直接走向那层无形的屏障,而是转头对着自己身边的伍芬梅问道:“阿梅……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情绪吗?”
    他之所以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将伍芬梅带来,一方面是因为伍芬梅不愿与他分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伍芬梅的能力是感受到他人的情绪,在一定的情况下多少能起到一个类似于探测仪的作用。
    伍芬梅听到老师的问话后皱着眉头感知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可以的老师,虽然微弱……但是我能感受到里面那些人的情绪。”
    “无助,悲伤,疲累,愤怒,困惑,绝望……里面那些人的内心,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许轲想了想:“里面的那些冒险者被关在牢里本就有些无辜,再加上此刻牢里进去了杀手,他们又被困在了里面,负面情绪过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梅你退后点,我要尝试破开屏障了。”说完这句话后,许轲转身面向了那层无形的屏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伍芬梅听话地松开了他的衣服,并且退后了几步。
    许轲面对着眼前那仿佛空无一物的空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赤红色的光芒瞬间于他的身体之上绽放,并且一杆满是倒刺的赤红色长枪也骤然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赤红色的光芒未凝成气焰,但却仿佛将整个狭小的空间都染成了相同的颜色!
    许轲紧握长枪,面对着面前的空气,猛地一枪刺出!
    长枪化作了赤红的流光,若娇艳的花朵般在空气中绽开!
    并且突兀地扭转过了自己刺出的轨迹,流光硬生生地折向了空气中正对着木门的一点!
    铿!!!!
    尖锐的金属撞击声毫无征兆地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发出!
    霎那之间红光大作!
    尖锐的枪尖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并且红光在屏障之上蔓延侵染,竟是缓缓地……勾勒出了这层屏障的模样!
    两者的相撞产生了极大的气浪,将四周木板之上的尘埃都掀飞了起来!
    片刻之后……
    许轲被屏障之上的那股巨大力量给逼得连退了数步,并且持枪的手臂都在不停地颤抖!
    而那层被染成了赤红色的屏障……
    咯擦咯擦……咯擦咯擦……
    却也是在这次的撞击之后,明显地产生了清晰的裂纹!
    这层无人突破的屏障,竟是在许轲的一枪之下,被撞出了无数的裂纹!
    一旁的士兵们看得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
    许轲持枪的手明显地颤抖着,隔了许久才算勉强地安定了下来。
    他又深呼吸了一下,打算一鼓作气再来一枪将这层屏障击碎,可就在这时,身后的伍芬梅却忽然面色一变:“老师等等!”
    原本正要出手的许轲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所有的士兵均是回头对着这个小姑娘怒目而视,似是在责怪她这种时候为什么要突然开口。
    本就害怕陌生人的伍芬梅被众人盯得有些畏惧,顿时跑向了自己老师的身旁,抓住了老师的衣角:“老师……有些不对。”
    许轲清楚自己的这名学生绝不是关键时刻分不清轻重的人,于是便以柔和的目光看着伍芬梅问道:“怎么了?”
    “嗯……”伍芬梅似乎是在组织自己的措辞,所以说得有些吞吞吐吐,“里面的那些人……其中一大部分人的情绪……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全部消失了?”许轲一愣,“是他们走出你的感知范围了吗?”
    “不不不,不是的,”伍芬梅重重地摇了摇头,表情略有些茫然,“如果是那些人走出了我的感知范围,我是能够感知到他们的情绪在逐渐地变弱的……可是他们的情绪真的是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没有感知到变弱的这个过程,真的是一下子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伍芬梅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陌生人的目光,所以就连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许轲在听到伍芬梅的话语后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
    而后他的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情绪消失……很有可能便代表着……
    那些人已经死了!
    在之前的那个瞬间被人杀死了!
    死人自然是没有情绪的!
    许轲连忙向伍芬梅问道:“那你还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情绪吗?是所有人的情绪都消失了吗?”
    “似乎……还剩下了几个人,不过他们和我们的距离似乎很远,所以我完全感受不到他们的情绪到底是怎样的,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情绪的存在。”伍芬梅的回答令许轲勉强松了一口气。
    可她接下来的话语,却又令得许轲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另外我还感觉到一个好奇怪的东西……里面有个人似乎没有情绪,我感觉到他的心里似乎有一只野兽……一只狼一样的野兽。”
    ……
    雷若雅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那具被劈成了两截的尸体,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都失去了焦距。
    雷杨仍抱着她,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甚至护在他身后的那面圣光盾都未被破开。
    圣光盾的白光依旧明亮,但却似乎怎么也驱不尽黑暗。
    地面上的那具尸体不是雷杨的,自然也不会是雷若雅的,而是那名躲在雷若雅身后的,与雷若雅素不相识的女冒险者的。
    她的身子被人斜着劈开了,体内破碎的器官自伤口处混着血液一股脑地流了出来。
    女冒险者的眼睛睁得极大,似乎到最后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
    雷若雅也不敢相信,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斧头最后竟没有劈向自己,也没有劈向自己的哥哥,却是劈向了这名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冒险者。
    “为,为什么?”她的嘴唇翕动,近乎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与自己隔得不远的“安德鲁”——或者说峨眉。
    峨眉此刻仍是那副士兵的模样,但他却早已把手上的绷带解开了,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另外的一名女冒险者抓在了怀里。
    他用那带着狰狞伤口的右手持着长刀,并且锋利的刀锋就抵在了女冒险者白皙的脖颈之上,长刀甚至已经微微地陷入了肉里,伤口处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血滴顺着脖子流了下去,部分流在了冒险者的衣服上,将她的衣服染得血红。部分滴落在了木板上,并破碎着溅开发出了些许的声响。
    女冒险者表情僵硬地站在峨眉的身前,刀锋割破皮肤令她感到异常疼痛,但她却连叫声都不敢发出。
    双手被镣铐束缚的她不敢做出任何的挣扎,生怕刀锋一不小心就真的砍进了自己的脖子。
    她的眼睛也睁得很大,能够清楚地看到眼泪就在她的眼中打转。
    峨眉笑着回答了雷若雅的问题:“不为什么啊,杀人需要这么多的理由吗?”
    “可是你说了你要杀的是我!你说了这个游戏里杀了我就是你赢了!”雷若雅冲着峨眉咆哮道,“为什么!?你刚才明明有机会杀我的!哪怕哥哥大人就护在我的身后,但你要是把他杀死了我也就死了!这样你就赢了!你为什么要去杀这些无辜的人!?”
    “我确实说了杀了你就算我赢……”这回轮到峨眉换上了嘲讽似的面容,“可我从没说过我不杀其他人。”
    峨眉挥了挥他的左手,那道黑影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了出来。
    黑影出现后往地上抛下了一大把的东西,那些东西落在地面上弹动了几下,便咕噜噜地滚向了四周,同时还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道鲜红的血迹。
    待得雷若雅看清这些东西的模样后,她便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她的胃部剧烈地抽搐着,强烈的痉挛感觉自胃部扩散至了全身上下,到了后来时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抽搐着。
    可她却吐不出东西。
    一旁的雷杨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勉强地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雷若雅依旧在不停地干呕着,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恶心的场面。
    地面上一颗颗的……全是人头。
    是原本还活着的那些冒险者们的人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睁着眼,眼中都是带着同样难以置信的目光。
    他们似乎都在盯着雷若雅。
    被峨眉挟持在手上的女冒险者看到这一幕后更加害怕了,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但她却不敢挣扎,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敢乞求似地看着雷若雅与雷杨二人。
    “我说要和你玩个游戏,并且定下了游戏规则……你就真的以为这是个游戏了。雷若雅小姐,你还是太天真了。”峨眉握刀的手仿佛更用劲了,用力之下长刀的刀锋甚至拉下了女冒险者脖子上的一块肉!
    女冒险者在负痛之下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可是下一刻峨眉便又将长刀逼近了她的脖颈,就抵在了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之上!
    女冒险者一下子安静了。
    峨眉的语速变得慢了下来:“我承认你是真的很厉害,你和你哥哥都很厉害,如果这真是一场游戏,那我确实已经输了……”
    “可是这不是游戏!这里面的生命都是真的!就连这里面的死亡也是真的!”
    峨眉张开了嘴,喉咙深处又发出了那抽搐似的怪笑。
    雷若雅总算是停止了干呕,用手臂支撑着站了起来,靠着自己的哥哥站着。
    她对着眼前的峨眉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告诉你一个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峨眉看了一眼雷若雅,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冒险者。
    “什么?”雷若雅皱眉。
    “你之前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死了都还睁着眼睛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哦……”峨眉轻轻地说道,说话的语气异常之诡异,“因为这些家伙,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死了啊!他们中的有些人是被我身边的这位盖伦杀了的,他们临死前甚至都以为盖伦是自己的同伴,到死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死在同伴的手上!还有些人是被我杀的,我在他们的面前是安德鲁的形象,在他们的眼里我也是同伴,所以他们死不瞑目!他们死了都不明白!”
    黑影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仿佛融入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峨眉神经质地怪笑了起来,喉咙抽搐的声音听上去异常之恶心。
    他又揪住了自己手中那名女冒险者的头发,对着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女冒险者惊恐地看着这张士兵的脸,却是不敢反抗,也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雷若雅的身上,似乎在等待着这位高端玩家来解救自己。
    女子期待似的目光看得雷若雅心头一颤:“所以呢?”
    “所以很简单啊……”峨眉提着女冒险者的头发令她转过了身正对着雷若雅,同时那柄长刀依旧架在她的脖子上,“你用你自己来交换她。”
    “放心,我不是蠢货,我之前不杀你只是单纯地觉得那个样子是不可能杀死你的。我现在也不会杀你……因为你和你哥哥的命绑在一起,哪怕你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会顾及你哥哥的性命,毕竟两命肯定是大于一命的……不是吗?
    所以你和她交换,我不会杀你。不过……抓住你也可以算是我赢了吧?”
    雷杨与雷若雅同时一怔,却未料到对方竟然会开出这样的条件。
    峨眉看着两人,缓缓地说道:“快点做出决定,我只给你们三秒的考虑时间。”
    “一……”
    他的刀已经在女冒险者脖子上的伤口处越陷越深,仿佛随时都能将那纤细脆弱的脖子割断。
    女冒险者不能说话,嘴里只是不断地发出呜咽声,她乞求似地望着雷若雅,泪水已经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雷若雅呆呆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
    ——“雷若雅小姐,你是我们冒险者公认的高端玩家,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雷若雅小姐,你知道艾莎她去了哪里对不对!?她马上就会回来的对不对!?”
    雷若雅在一瞬间回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了那些冒险者们以包含期待的目光望向自己时的情形,想起了那名被“安德鲁”装成失手杀死的女冒险者,想起了那一具具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尸体……
    东西很多,也很乱,事实上她此刻的脑子里本就是一团浆糊,无数的事情糅合在了一起,没有条理没有逻辑地在她的面前呈现。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以理性去思考这些问题。
    所以她下意识地开了口:“我……”
    一旁的雷杨连忙喝止道:“若雅!”
    可两人的声音都还未完全落下,那柄刀便已经落下了。
    长刀瞬间割断了女冒险者的脖子,女冒险者那睁着眼的头颅就这样飞了出去,坠落在了那一大堆的头颅之中。
    一大滩血液就那么地自头颅断裂处飙射了出来!
    “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雷若雅……你其实谁都救不了。”
    鲜血溅到了雷若雅的脸上,雷若雅却不知道血液是温热的还是冰冷的。
    她以沙哑的声音对着对方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你就输了啊!你输了!输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峨眉就如同扔垃圾似的将女冒险者的躯体推向了一旁,尸体撞在了地面上,将棕色的木板染得血红。
    峨眉摊了摊手,满脸无所谓地说道:“对啊,我认输。”
    雷若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之难看。
    雷杨的脸色也变得异常之难看。
    雷若雅似乎被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她从自己哥哥的手中抢过了那柄长刀,用尽全力地劈向了身前的峨眉!
    雷杨也是冲了上去,身躯之上覆盖上了无色的气焰,一拳朝着峨眉轰出,这一拳竟是在空气中激起了明显的轰鸣之音!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