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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西域少年行-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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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守蓝田关的席元庆甚是忠心,可惜麾下只有两千安西军,且其声望不足;镇守蒲津渡的刘破虏乃哥舒翰部将,未必可用;剑南军步多骑少,战力平平,崔圆为人甚是圆滑;沙陀人能否靠得住难以判定;谋剌思翰不可信李光弼有善战之名、王正见威望极高,只是远水难救近渴”李泌对着沙盘,抚须长思。

    “素叶军!李先生,霨弟今晨曾飞鸽告吾,他已率三千劲旅进入京畿,距离华州不过数十里。”阿史那霄云急忙提醒。

    “霨郎君在华州附近!?”李泌惊喜交集:“蒲津渡守军怎未提此事?哎,刘破虏贪杯,军报向来马虎,来得也慢”

    阿史那霄云急帮李泌查阅,果不其然,蒲津渡最新的军报还是三月初一报来的。

    “既然如此,素叶军乃距离华州、潼关最近的兵马,以霨郎君之聪,定有所获,得尽快与其联络上”稍加思索,李泌当即移步与高力士商议,阿史那霄云正犹豫是否辞别,全身披挂的高仙桂已奉命前来。

    “高司阶,汝速持诏从出城,前往华州传召素叶军使王霨入城勤王!”高力士的声音有点嘶哑。

    “诺!”高仙桂使了个眼色,阿史那霄云心领神会,与其一道告退。

    “可有话带给他?”高仙桂瓮声道:“用不用劝他尽快来京?”

    “多谢仙桂郎君,请他量力而行,万毋重蹈洛水河畔覆辙。”阿史那霄云肃拜致谢:“至于是否入京,望他审时度势、择机而动,不需牵挂吾。”

    “一定带到,还望霄云郡主珍重,寻机会尽快离开大明宫,赶赴西郊庄园。”高仙桂郑重叮嘱后,率十名飞龙轻骑策马离去。

    马作的卢飞快、心如波涛澎湃。

    高仙桂离开骚动不安的大明宫,沿官道策马向东急行。此刻他并不甚在意长安城中的变乱,因为心中满满都是阿史那霄云的倩影。

    高仙桂已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暗恋阿史那霄云,大概是跟随父亲高舍屯到达庭州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难以自拔;高仙桂也说不清为何喜欢阿史那霄云,在长安、在龟兹,他见过举止娴雅的名门佳丽、钟灵毓秀的江南歌伎、豪气干云的漠北英雌、艳色无俦的西域胡姬、热情似火的南诏蛮女、温婉入骨的高丽侍婢,可在高仙桂眼中,天下所有绝色合在一起,都不及霄云的万分之一。

    但与波涛汹涌的私下倾慕相比,高仙桂的追求之举可谓死水微澜,他虽常陪阿史那霄云打马球、猎狡狐,可从无勇气一吐胸中爱慕。高仙桂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怯弱,或许是阿史那霄云的明艳照人令他自惭形秽、斗志尽消

    倒是高仙桂的母亲看出儿子的小心思,悄悄探过李夫人的口风,得到的却是李夫人的婉拒。后又传闻阿史那霄云或将和亲大唐藩属部族,高仙桂便听从父母劝告,将一腔情意深埋心底。

    当然,高仙桂舍不得离开阿史那霄云,依旧以玩伴的身份陪她左右。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更是奋不顾身冲在最前,正如在庭州西郊马球场遇袭时那般。

    对于阿史那霄云选择王霨,高仙桂心海中难免会泛起丝丝醋意,然更多的还是祝福。因他经过多年观察,深信王霨不仅文韬武略远胜自己,对阿史那霄云的痴迷也不在自己之下。

    名花虽已有主,高仙桂却仍愿意默默守护着她,毫无移情别恋之心,令其父母甚是焦急。去年高舍屯不与儿子商议就给他张罗了门婚事,新娘来自世居营州的高句丽大族,婚期定在今年上巳佳节。

    恪守孝道的高仙桂不敢忤逆父母之意,令他颇感庆幸的是,安禄山于年前起兵作乱,营州与长安的来往交通被叛军隔绝,婚期不得不一推再推。而王霨远赴河东平叛后,高仙桂忙碌完龙武禁军的差事,常去崇仁坊探望阿史那霄云,日子过得比之前还要快活些。

    “霨郎君,望尔能守初心如日月,不因荏苒变冷热。否则某绝不饶你。”高仙桂思绪万千之际,在前探路的飞龙轻骑兀然在路边发现一堆被草草遮掩的尸体。

    “张将军之前派往华州的袍泽全被人射杀?”大惊失色的高仙桂略一思索,急令道:“熄灭火把,走小道!”,可心神全萦绕在阿史那霄云上的他并未察觉,从离开大明宫起,就有一队人马远远跟在后面

    高仙桂摸黑赶往华州时,长安西郊,一彪飞龙禁军护送中使刚刚进入沙陀军营。他们出城后也遭偷袭,幸遇一队素叶镖师相助才击退敌人。

    素叶镖师一路陪同飞龙禁军到沙陀营地外才离开。途经刘家村时,飞龙禁军发现素叶居的庄园刁斗声声、烛火通明,全副武装的甲士手持强弓站在望楼上警戒,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一身戎装的沙陀叶护朱邪骨咄支接过诏书后,拍着胸脯表示立即点兵。可飞龙禁军士卒刚出大帐,就被密若牛毛的羽箭射成刺猬,他们的尸体随即被埋到远离军营的树林中。

    “勤王,勤哪个王?胜负未分,沙陀人绝不会蹚浑水。”骨咄支遥望不远处灯火点点的葛逻禄营盘,阴恻恻笑道:“天可汗老眼昏花,大唐内乱不休,巨龙爪牙渐钝,碛西诸部要换个活法,对不对,谋剌小叶护”

    与此同时,水声滔滔的蒲津渡口,刘破虏见潼关平安火未燃,正要挥兵前往却收到一封令他无所适从的密信

    马蹄敲月狼烟浓,壮士披星烽火狂。

    戌初时分(晚上19点多),长安城内动荡不安之时,王霨带三千健儿不惜马力赶往漆黑一团、存亡未卜的潼关。

    “也不知伊月是否与霄云汇合?同罗蒲丽应接到密信加强戒备了吧?雯霞姐姐与柳萧菲一人三马狂奔百余里,能否赶得及?”

    诸多念头在王霨心头一闪而过,他恨不得立即调转马头奔赴长安,带上霄云、伊月等至亲至爱远走高飞。可抬头远望黑魆魆的潼关方向,重如千钧的责任压在王霨肩上,令他只能牵挂,却不能回头。

    大半个时辰前,王霨进入死伤惨重、狼藉不堪的华州城,盛王的无头残尸被胡乱抛弃在行营内,再无执掌天下兵马的英姿;华州刺史罗希姡碇衅叩叮恃尢喝境沙嗌焕盍指χ倚墓⒐⒌墓芗依钭屑溃皇俏捶⑾掷钊手氖祝黄铰辣⒎闪囊盘逅娲杉撬狼霸苡碌挚谷从谑挛薏梗坏煤薅ィ皇烦寤氐阶约河肽暗督哉降牡胤剑潘拿铰辣铣墒氐氖恚派纯蕖

第一百零八章:蓝田玉碎将星陨(五)() 
    城中百姓亦有死伤,好在他们并非偷袭者的目标;王忠嗣遗孀柳夫人、长子王。震及华州名将郭子仪的族人也受到些惊扰,不过危乱之际,王霨实在无暇去探视他们。

    令王霨颇感欣慰的是,虽有不少安西牙兵死于偷袭,素叶军并未发现高仙芝、封常清和卫伯玉的尸体。

    “以卫别将之武勇,当可护得高枢密、封节帅周全。”王霨命部下细心察看,但偷袭者简单打扫过战场,素叶军只找到百余辆插着武关防御使旗帜的粮车,别无所获。

    因担忧潼关战况,王霨并未逗留太久,只留下刀盾兵、弓箭手各二百驻守华州、清理战场,就率主力向东疾行。因担心突遇叛军,素叶军的斥候洒的极远。

    “东方有数千兵马靠近!”距离潼关尚有七十余里时,前方传来斥候的惊呼,王霨赶忙就地列阵设伏,准备先试探一下叛军前锋的成色,再决定继续东进还是退守华州。

    庭州砲正欲发射猛油火弹时,阵前观敌的李晟猛然喊道:“霨郎君,观其旌旗,前方似是于阗勤王军。”

    “止!”王霨满腹疑云:“于阗国王尉迟胜是哥舒翰的表弟、高云舟的舅舅,素有忠勇之名,岂会弃关先逃?且其军容听起来颇为齐整,并无败相,真是怪哉,难道是叛军乔装的”

    策马何纷纷,捐躯抗豺虎。

    王霨弄不清前方是敌是友之时,长安东南七十余里外的蓝田县北,高仙芝和封常清带着千余名华州残兵行色匆匆,马不停蹄向南急行。

    “之前因担心挫伤长安军民士气,节帅家眷皆在宣阳坊。某若没猜错,偷袭华州定是东宫做的手脚,城中此刻恐已生变。”封常清忍不住再次劝道:“节帅身为枢密使兼天下兵马副元帅,应以勤王护驾为重,蓝田关交由某就是了”

    “封二,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高仙芝毫不犹豫打断封常清的絮叨:“云舟在潼关有于阗兵马相护,且汝已派卫伯玉前去接应,当无忧矣;云帆、云溪虽幼,宅中留有三十多名牙兵,足可保他们母子撤离。当务之急,是火速增援蓝田关,堵住叛军进入京畿的通道,否则大唐危矣!汝领兵之能某当然信得过,可你眼下无官无职,如何号令新败之兵奋勇一战?”

    “哎”封常清长叹一声,不再争辩。

    未初时分(下午17点多),看似壁垒森严的华州行营突遭武关运粮队奇袭,与行营一街之隔高仙芝正要率军前往援救,城池西门轰然洞开,数千骑兵如潮涌入,或骑射或挥槊、或刀劈或斧砍,杀得飞龙禁军措手不及。

    “曳落河!?”陕州之战,田乾真麾下的三千曳落河给封常清留下深刻印象。

    雪上加霜的是,飞龙军中竟有敌军内应,他们暗放冷箭偷袭同僚,令本有一战之力的飞龙禁军陷入混乱。

    悍勇无双的卫伯玉试图带队冲击,救出盛王。无奈安西牙兵只有四百余骑,还未穿透曳落河的阵列,李琦就惨死在运粮队刀下,平卢牙兵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本就居于下风的飞龙禁军士气大沮,险些土崩瓦解。

    一击得手,敌骑转而猛攻安西军,封常清见势不妙,急命牙兵退入坊内与敌巷战,避免与数量占优的敌骑对冲。高仙芝则亲自竖起副元帅大纛,召集城内外各处残兵重整旗鼓,与敌死战。

    安西牙兵依托坊墙楼宇,以牺牲二百余人的惨烈代价,死死抵住敌骑风狂雨骤的进攻。大约是三鼓而竭的缘故,久攻不下的偷袭兵马抛下千余火把,将华州行营点燃后如风撤离,安西军则被烈焰逼得出城躲避。

    “四千曳落河杀进华州,怎么可能”高仙芝收拢溃兵之际,封常清凝眉苦思:“一个时辰前,云舟郎君密报潼关安然无恙,席元庆也称蓝田关一切如常,蒲津渡方向毫无变故,叛军如何能从天而降武关运粮队武关河中”

    一念至此,封常清拖着疲惫的身躯细细查看聚拢而来的残兵:“原来如此”

    “节帅,方才”血染铁甲、伤痕累累的卫伯玉依然对封常清毕恭毕敬。

    “卫别将,劳烦你速带十名弟兄去潼关一趟,悄悄找云舟郎君,然后陪他回长安,照顾高节帅的家眷。”寒毛卓竖的封常清意识到长安城中狂澜将起。

    “诺!”卫伯玉见封常清神色焦急,不顾浑身疼痛,上马就走。

    “节帅,武关危矣、蓝田关危矣、长安危矣!”面上神色如常的封常清慢慢踱至高仙芝身边。

    “何出此言?”高仙芝蹙眉奇道。

    “李定邦内勾东宫、外联叛军,是袭击华州的元凶。某本以为运粮队乃曳落河乔装,然方才遇袭之时,驻守华州的飞龙军内乱不休。此刻点检兵马,选自河中的飞龙禁军兵将全无踪影,难道他们恰好都战死了?某不信有如此巧合。”

    “果真?”高仙芝假装不经意一瞥,确未看到任何一名河中将佐:“可李定邦从未来过华州”

    “谋剌思翰!他频频拜会盛王看来另有所图。”封常清已猜出其间关窍。

    “李定邦反叛,武关自然不保,蓝田关已成直面叛军的关隘。陕州与武关有山道相通,曳落河定是走武关道混在运粮队中潜入京畿。”高仙芝当即明悟:“不料席元庆如此眼拙,好在蓝田关平安火未熄。不过曳落河奇袭华州得手后迅疾离去,十之八九会重回蓝田关,与关东的敌军夹击席元庆。只是曳落河为何如此大费周折”

    “估计李定邦开出的条件就是要叛军助其狙杀盛王殿下。”封常清的思路愈发清晰:“某不确定此穷凶极恶之举是李定邦自己的主意还是阿史那旸的谋划,但太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盛王不死,太子的东宫之位难保。”高仙芝心若明镜。

    “节帅,为今之计,上策应收拢兵马前往大明宫勤王,揭发太子奸计;中策可退至长安西郊,随机应变。”

    “下策呢?”高仙芝对上、中两策不置可否。

    “率残兵赴蓝田关,召集附近驻军,殊死一战,抵御叛军。”封常清似乎早料到高仙芝会有此问。

    “蓝田!”高仙芝转向南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句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诺!”封常清双眼噙泪,慨然领命。

    哀兵夜行疾,山枭惊飞起。

    蓝田关位于蓝田县城东十余里外的崇山峻岭中,它与武关如同两道巨闸,牢牢控制着京畿联通南阳、江淮的通道。蓝田关名气不如潼关、险峻不如武关,但它却是拱卫长安东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蓝田关失守,叛军不仅可以杀入一马平川的京畿,还能切断江淮粮饷输送长安的主通道。

    当日杨国忠力荐李定邦担任武关防御使,高仙芝和封常清以为李定邦贪求军功,并未多想。但为确保华州侧翼控制在安西军手中,他们建言盛王派行事稳重的席元庆出镇蓝田,安西监军鱼朝恩则一同前往。

    高仙芝对随同席元庆进京勤王的鱼朝恩十分鄙夷,他本以为世上再无内侍能比边令诚更贪财,孰料鱼朝恩不仅贪婪,还极其无耻,甫抵京畿就带着从河中、安西收刮来的财帛献媚于盛王。

    可笑的是,鱼朝恩见识太浅、眼力也差,他根本没摸清盛王的喜爱及元帅行营内的格局就贸然求见,结果因送李仁之的礼物太差,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悻悻离开。

    高仙芝素来看不惯眼高手低、目中无人的李仁之,唯有此事,他觉得李仁之做的极佳。封常清则担心遭受羞辱的鱼朝恩图谋报复,吩咐席元庆暗中监视。

    叛军攻陷东都、陕州后,潼关外战事连连,蓝田、武关一线则风平浪静。奇怪的是,叛军明明已尾随武关运粮队混入京畿、奇袭华州,蓝田关守军不仅毫无察举,反照常燃起平安火。

    为确保尽快掌控周边动向,封常清与席元庆常用飞鸽联络。华州大营遇袭时,城中信鸽或死于战火、或趁乱逃离,高仙芝无法联系上席元庆,只能亲自带兵前往看个究竟。一路行来,高仙芝暗暗期盼蓝田守军能尽早发现叛军阴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令高仙芝大为沮丧的是,他们刚过蓝田县城,就迎头碰上在数十名士卒护卫下仓惶向西逃窜的鱼朝恩。

    “高枢密使,一个多时辰前忽有大队叛军偷袭蓝田关。敌军用石砲和猛油火攻破关隘,席副使力战而亡,某见事不谐,欲赴华州求援,不料枢密使亲自领兵前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鱼朝恩眼中偷偷闪过几丝狡黠。

    “蓝田关也丢了?!敌军有多少人马?距离此地多远?”封常清吼道。

    “叛军兵马过万,只是某急于谒见枢密使,实不知敌军行至何处。”鱼朝恩毫无愧色。

    “可恨”封常清回头瞄了眼千余华州残兵,苦思如何御敌。

第一百零八章:蓝田玉碎将星陨(六)() 
    “退守蓝田县城,打开武库、粮仓,征发团结兵、衙役、丁壮,共同御敌。”高仙芝决断极快:“山路崎岖,夜运石砲等攻城重器殊为不便,叛军当以精骑为主,吾军依城而战,可与之缠斗半日”

    高仙芝话未说完,东方闪现点点火光,紧接而来的便是千万马蹄锤击大地引发的剧烈震动

    郭外虎狼横、城内鬼魅行。

    三月初三夜,戌时(晚上20点左右),高仙芝领残军独自面对来势汹汹的叛军时,长安兴宁坊百孙院建宁王府,接到王霨飞鸽传书的王绯早已收拾妥当,随时准备撤离。

    “霨郎君是不是小题大做,十六王宅、百孙院有飞龙禁军把守,乱民哪敢来这里捣乱?”自从王绯嫁给建宁王,张夫人长居兴宁坊一带,颇不舍离开。

    “娘亲你听,坊外已乱成什么样,慎在于畏小,霨弟一片好心,我们万不可辜负。”

    坊北传来的阵阵喧嚣声令张夫人心里一紧,她当即改变心意,连声催促女儿快走。

    “伊月方才传来密信,她已召集百余名甲士赶来接应,眼下坊外纷乱如麻,咱们这点人手恐不堪用,还是与霄云、伊月汇合后再走不迟。”王绯侧耳倾听坊墙外的动静:“一股股乱民似乎都在涌向大明宫,兴宁坊紧邻丹凤门,吾担心也将受牵连,倓郎与其兄均在平叛前线,咱们是不是带上广平王的家眷一起走。”

    “傻女儿,眼下能自保就不错,别想那么多。再说广平王妃崔丽卿乃韩国夫人之女,她对你颇为不善,如今杨家恶有恶报,又何必管其死活。”

    “女儿只是担心沈孺子无端受牵连。”王绯与温柔大方、博学多才的广平王爱妾沈珍珠来往不少。两人一位是碛西巾帼、一位是江南碧玉,年龄相差七八岁,却意外地十分投契。

    仿佛是印证王绯的担忧,与建宁王府一墙之隔的广平王宅内骤然响起激烈的厮杀声和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兴宁坊南门一带随之传来暴民劫掠的纷扰声。

    “乱民闯进来了?”张夫人和菊香搀着怀孕五个多月的女儿走向素叶居精心打造的四轮大马车:“快上车,走!”

    “不,速去广平王宅!”心地善良的王绯t牵挂沈珍珠的安危,忙派二十名王府家将前去查看。

    “诺!”建宁王不在,阖府家将自然惟王绯之命是从。剩下的数十名素叶镖师则张弓拔刀,簇拥着王绯等人。

    片刻功夫后,王府家将载着花容失色的沈珍珠及广平王的长子李适驰马归来。在其身后,数十名手持弯弓长槊的轻骑紧追不舍。

    “射!”素叶镖师和敌骑同时松弦,雕翎交错而过,七八名无铁铠护身的王府家将当即坠落于地。素叶镖师的羽箭射中当先五骑的战马,暂时挡住汹汹敌骑。

    “快撤!”王绯和张夫人拉沈珍珠和李适上车后,忙命素叶镖师从后门离开。被马尸堵住的敌骑箭发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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