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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外面有人开始敲门,惊醒了他。
“笃笃笃——二哥,是我!出大事了,父亲大人召集我们过去。”
哦,是袁尚啊。
袁熙嘟囔道:“大半夜敲什么门……”便也不去睬他。
门外见他没有回应,脚步声响,人走远了。
甄姬醒了过来,问道:“妾身来伺候夫君穿衣?”
袁熙翻了个身,道:“不用……再睡会儿。”
他虽然说再睡,但黑夜中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直视着前方。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袁尚又来敲门,声音中有些急切。
这时甄姬已经起床点亮了灯烛。
袁熙默默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袁尚似乎是趴在门上,被他突然朝内打开门,一个站立不稳,朝门内跌倒。袁熙伸出手将他扶住,道:“发生什么事了?”
袁尚连忙站站稳,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我们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二哥你怎么还高枕无忧。粮仓起火啦!”
甄姬一听,吓得脸都白了。就算是她这妇道人家,也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而冀州的粮草如今大多贮藏在这大粮仓之中,一旦起火,后果该有多严重,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
袁尚道:“二哥,你掌管粮食,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父亲大人要砍头,怕是我也保不住你。已经在发火了,快跟我走。”
他说着便扯着袁熙的袖子往外走。
“等等,我跟你嫂子告个别……”
“还告什么别,去晚了,你真的要告别了。”
甄姬趴在门口,秀眉微蹙,怔怔瞧着两人的背影。
袁绍大半夜被紧急情况叫起来,心里已经窝足了火,还听到了如此惊人的消息,气得脸都青了。各个谋士风风火火地赶来,一个个坐下,就开始争吵不休起来。谁谁谁要查办,谁谁谁要撤职,争得不亦乐乎。几个人都想保住自己派系的人,而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击其他派系。
袁绍一拍桌子,吼道:“吵什么吵,到底现在情况如何?”
沮授道:“根据情报,现场火光冲天,火势挡也挡不住,已经组织人泼水了,但一时也不知道多少粮食被烧了。”
袁绍道:“加派人手!先将火扑灭,再调查原因。”
逢纪在旁边喃喃道:“这个粮仓占了我军三分之一的粮草,若是损毁,恐怕这场仗也得拖延了。”
郭图道:“仗怎么拖?公孙瓒还会等你不成?”
许攸道:“公孙瓒不也缺粮?”
几个人叽叽喳喳没有休止。
这时候袁尚拉着袁熙进来了。
袁绍没看到袁熙还好,一看到袁熙就火冒三丈,叫道:“孽子!你怎么管理仓库的?怎么三更半夜会起火?叫了你半天,你现在才过来?”
袁熙一看好感度,又开始直线下降,变成了35。
袁绍这边的官职实际上是有些紊乱的,从袁熙被授予的官职来看,他只不过是负责战时将粮草运送到前线去,并负责这一期间的总体调配。会有其他一些官吏来负责管理粮仓。但这时候的人根本没有职权的概念,一看到他这个二世祖,就自自然然将他当成最大的官,他的管理范围便无限扩展出去。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你袁家的,自然你是主人了。职权一扩大,他就得承担责任,出了事就要背锅。在袁熙看来,这锅背得很没有道理,纯属无妄之灾。
几个谋士齐齐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身上挖出什么来。逢纪眯缝着眼睛,而郭图眼珠子骨碌碌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袁尚道:“父亲,这件事恐怕也不能怪二哥。起火的时候,他还在家里睡觉呢。”
出人意料,居然是这个平素不和的三弟先替他开脱。
袁绍道:“他身为负责人,居然不亲自镇守在粮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为他开脱?”
袁熙心里嘀咕:镇守粮仓?难道我还扎个帐篷在那里野营?
一边的逢纪道:“主公说的对,前几天任命二公子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想不出有哪里不妥。今日我才发现,二公子实在不堪大任哇。”
郭图道:“做人不敢担当,如何能成事?这次的事情,正是上天在惩罚咱们任人的轻率啊。”
袁熙眉头一皱。这两个跳梁小丑,马后炮的本事倒不小。记得当时讨论的时候,他推脱不想干,这几个人还拼命劝说呢。一眨眼,就落井下石来了。
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批判起他来。只有田丰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
袁尚轻轻推推他,道:“二哥,你先认个错,说不定父亲就气消了。他这个人你还不清楚嘛,雷声大雨点小。”
唉,来来回回逃不出这个循环。当初地方财政改革,事前开研讨会,多少人对方案都举手赞成,连声称好。后来出现了阻滞,损害到个人头上利益了,就开始推脱阻挠。事情最后被市政府叫停,他们又来说认错的事情,好像这件事是他以一个人的失误。
“报告——火势已经控制住了,现场清点,所有粮仓已经完全毁损。里面的粮草全部烧成了焦炭,不能用了。”
袁绍听了,一脸晦气。而众谋士也各自别过脸去,心中转起了小九九。
田丰禀道:“为今之计,该尽快从其它地方调粮过来。”
袁绍高呼道:“千石粮食,毁于一旦。原本可供数十万大军三个月的口粮,就这么没了……”
他捂着脸,看上去颇为惋惜。
逢纪出言道:“主公,要彻查。将玩忽职守的官吏都抓起来砍头,以儆效尤。”
袁绍手从脸上挪开,露出一张杀气腾腾的脸。然而虽然现场失火,那些小鱼小虾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剩下的人,最多只是担个干系而已,没有人有直接的失职,想要找出一只替罪羊都难。
逢纪说完,众人的眼光齐齐对准了袁熙,要说替罪羊,这里不正好有一只?不过这是主公的儿子,谁也不敢首先开口说话。
气氛压抑得难受,连袁绍也渐渐将目光投过来。
袁熙突然哈哈笑起来。
袁绍板着脸,道:“你笑什么?失去了这么多粮草,亏你还笑得出来?”
袁熙道:“此次失火,恐怕是天意。”
逢纪阴阳怪气地说道:“哦?原来二公子对天地阴阳之学也有研究?”
袁熙道:“你闭嘴,依我看,这是好事……”
袁绍终于按捺不住,“啪”地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怒喝道:“你居然还说是好事!来人呢,拖下去,砍了!”
第32章 背水一计()
想不到老子居然要砍自己亲生的儿子?袁熙头上的汗一下子流下来了。
沮授连忙拉着袁绍道:“主公息怒,且听听二公子怎么解释……”
袁绍道:“竖子耳!口出狂言罢了。”
逢纪坐在一旁慢吞吞道:“主公,不妨听听二公子的说法,说不定真是好事呢。”
袁绍气呼呼地坐下来,盯着袁熙。
袁熙道:“前几日听大家说起,公孙瓒在河北大肆采买粮食,以冲军粮。如今河北丰收,家家户户有余粮,而幽州歉收,不少大户从农户那边收来粮食,又转手卖给幽州……”
田丰插了一句:“咱们已经出了政令,禁止转卖粮食给北面。”
袁熙道:“这岂是一条禁令阻止得了的。人性贪婪,只要有一成的利润,就会有人为此奔波,若是有五成的利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而如果增加到了十成……”
所有人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存想着十成收益的诱惑。
“十成怎么样?”袁绍扭头问道。
“他就敢杀人放火!”袁熙道:“公孙瓒要收粮,不会直接找农户买。但自然有人在中间牵线搭桥,替他收集粮食。除了最后和他们接头的环节,其余人根本不知道手里的粮食是卖给了幽州,你又怎么定他的罪行?”
田丰道:“那二公子的意思,这禁是禁不掉的?”
袁熙点头道:“禁不掉。”
逢纪悠悠道:“二公子倒是很替幽州那边考虑啊……”
这个人阴阳怪气的,实在是讨厌,要是袁熙有一把枪,肯定第一个先毙了他。
袁熙道:“我只是想到一条将粮食留在河北的妙计。”
袁绍睁着泛红的双眼,问道:“什么妙计?”
袁熙道:“咱们也收购粮食。如今因为粮仓失火,损失了大量粮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高价收购农户的余粮。”
众人一怔,纷纷皱眉。
郭图眯着细长的眼帘道:“这个……再征粮就是了,何须高价收购呢?”
许攸道:“再说咱们库房里也空虚,拿什么钱去收购粮食?”
其他人也露出迷惑的神色。
袁熙暗自骂了这两个猪头一遍,微笑道:“问得好!”
他比划了一下,道:“征粮自然是能征到一些的,但是与其全交给我们,还不如卖给公孙瓒有利可图,人家可是真金白银地买。”
逢纪道:“那咱们就下一道禁令……”
“蠢货!”袁熙忍不住一声大喝,将逢纪给立马震住,连胡须都震地抖颤起来。
“刚刚不是说了吗,有利益,就有铤而走险的人。要将粮食全部留在这边,只要出更高的价格就可以了,只要咱们的价格比公孙瓒高三倍,粮食就只会往我们这边流转。”
田丰“咳咳”两声,将众人的尴尬情绪引开,问道:“那咱们用什么来买?刚刚也说了,库房空虚……”
其实库房是不空虚的,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袁绍准备留着钱到时候南征曹操,真让他拿出来去高价买粮食,肯定肉痛不已。
众人纷纷看向袁绍,果然,袁绍默不作声。
袁熙道:“没有钱,就借啊。”
“借?”
袁绍来了精神,马上问道:“问谁借?”
袁熙道:“崔家啊,范家啊,他们有的是钱,尽管借来就是了。”
逢纪刚刚被袁熙驳斥了,这时抓住机会“哼哼”两声,阴笑道:“天真,谁愿意借给你?”
袁熙道:“等打败公孙瓒,以八分利偿还就是了。他们简简单单转个手,就有入账,何乐而不为呢?我相信他们不会连几个月都等不起吧。而我们打完公孙瓒,就有钱了,到时候也不用花我们一分钱。若是公孙瓒的钱还不起,还能用地来抵,到时候幽州的土地,可以折价卖给这些大户。”
几个人被他说得天花乱坠,不由集体沉默起来,思考着其中的可行性。
其实袁熙这其中还有一个算计,将世家豪族的钱借过来,还能杜绝他们偷偷收购粮食出去卖,到时候,钱在袁家这边,粮也在袁家这边,一些小动作也使不出来了,他便避免了麻烦。这个时代的商人,大多是现货交易,没有什么信用抵押的概念。有时候手头没钱,还会用上以物易物的古老法子。因此,货物流通是十分紧张的。他这么个搞法,等于继续收紧了货物流通,很适合战争时期。
另外,粮食价格一高,公孙瓒还得继续高价收购,物价一哄抬,幽州的钱都流入了冀州,然后又被他借到自己囊中,两边一周转,他就如同一台吸钱的机器。而公孙瓒连饷银都发不起,不得不速战速决了。
沮授精于计算,心里算了一遍,喃喃道:“道理上是说得通……就怕拖的时间长了,各个地方来不及通知到,让公孙瓒的人钻了空子。”
这时候就需要表态了,袁熙连忙拱手道:“若是父亲大人信得过我,我愿意戴罪立功,亲自负责将这些钱粮统统收上来。”
袁绍想都没想就哈哈笑道:“好,果然是我袁绍的儿子,敢担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拿上我的手令,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办成。”这时候粮也烧了,已经成了事实,就算找出肇事者也不足以弥补了,有个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强。
袁绍就是这么一个人,愤怒的时候恨不得撕了你,高兴的时候又把你捧上天。
倒是逢纪郭图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引起了些许警惕。这么一来,这个二公子手里的权力可大了不小,而且涉及战后幽州利益的分配,到时候两人可完全插不上手了。但着急归着急,这种话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袁熙得了令,望了若有所思的袁尚一眼,退出了议事厅。天尚黑,外面一阵冷风吹来,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虽然算无遗策,成功说服了袁绍,但想起刚刚自己差点被拉出去砍头,还是有些紧张。这袁绍冷面无情,丝毫不念父子关系,以后还是得多留个心眼。
他想了想,叫来府中掌马的人,牵来一匹马,艰难地骑了上去。
这些天闲来无事也学着骑了骑马。这三国的马看上去也不高大,站在一块骑马石就能上去。但马鞍马缰都很简陋,只是一些麻绳穿起来的空架子,还得靠自己腿脚用力,骑不了多久就要腰酸背痛。改天还得找个铁匠,打造一套马具。
马出了袁府,在邺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飞驰,吹着冷风特别舒服。一路行到了被烧毁的粮仓附近。
这时,城外驻扎的兵马已经进城,帮助汲水扑灭大火。只见满地的残垣断壁,焦黑的砖石瓦砾,断折的梁柱木炭,都不断飘着一股焦臭味。这时扑火的士兵大多已经回营,但现场仍旧留着不少人看守。看到他骑着马过来,纷纷上前拦住。
“你们是哪个营的?”
一个小兵道:“张郃校尉的部队。”
袁熙“哦”了一声,说道:“我是袁熙,要进去看看。”
一听是袁绍的二公子,几个小兵纷纷让开了路。
原来作为“司粟令”办事的茅草亭子,如今也烧得面目全非,幸好宗卷被他带走,幸免于难。
他叹了口气,一粮仓的粮食烧了个精光,谁也高兴不起来罢。
他来到几个仓库中间的空地,仔细看了看残骸,虽然拿着一个火把,但仍旧看不大真切。
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朝着他这边过来,后面还跟着许多士兵。
“张郃参见二公子。”来人施了个礼。
袁熙抬头,看了看他,道:“哦?是张校尉啊,这么晚了还没回去啊。”
火光下,张郃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周遭残余的炙热空气影响。
“火起时,我正好在这附近,便及时赶到了。可惜火势太大,还是没来得及扑灭。”
袁熙以为张郃是怕自己被责罚,便安慰他道:“尽力了就行,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张校尉,我会如实禀明父亲大人。”
张郃道:“不过我在巡视之时,却抓到一个可疑的人,特地带来给二公子瞧瞧!”
他一拍手,后面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像拎小鸡一样将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拎了上来,一松手,那人就直接双膝跪在了两人面前。
张郃厉声道:“抬起头来。”
“抬起头来!”
一个士兵抓住那人的长发,用力向下一拉。那人吃痛,哼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火光照得他眯起了眼睛。随后脸上的头发也被张郃拨开了。
“不知道二公子认不认得这个人?”
袁熙伸手在那人脸上抹了一把,将他脸上的血水抹去。
那人长着一张四方脸,因为痛楚而剧烈扭曲起来,喉咙里面发出“嗬嗬”声,而全身也在不住颤抖。他一身漆黑的衣服,如果在夜色下看,还是很隐蔽的。就这么一身行装,被张郃逮到,难怪会被认为是纵火的嫌犯了。
“不知道二公子认不认得这个人?”
张郃又问了一遍,语调既不急促,又不缓慢,纯粹就像一个好友打招呼,问饭吃了没有。但这个时候,袁熙却心跳陡然加快起来了。
袁熙摸了摸那个人的脸,沉声问道:“睁开眼睛,告诉张校尉,你,认不认得我?”
张郃怔了一怔,倒想不到他会这么问,于是看向了那个人,也就是袁熙最新提拔的下人之一,吕方。
这个曾经被问起“理想”,曾经大放厥词要征战边关立下不世之功的书生,如今抖抖索索就像是砧板上的一块肉,任凭别人宰割。
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袁熙背着火光的一张阴暗的脸。
张郃道:“你认不认得他?”
吕方又闭上眼睛,道:“小人不认得他……”
袁熙松了口气。
张郃不经意间瞥了袁熙一眼,皱了皱眉头。
袁熙缓缓道:“不过我认得他。”
地上的吕方突然浑身一抖。
“这个人是袁府的下人,懦弱无能,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张校尉你说说,这样的人会跑到粮仓里纵火吗?”
张郃被他紧紧盯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袁熙道:“虽然只是个下人,也算是袁府的一份子,张校尉不如卖我个面子,由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张郃与他对视了片刻,似乎是做了决定,沉声道:“二公子可得看好下人,出了事,可容易引火烧身呐。”他挥了挥手,让手下人将吕方松开,然后一声不吭就和众人离去了。
黑暗中火把跳动,只剩下了两人。吕方一把扑了上来,抱住了袁熙的腿,呜呜呜痛哭起来:“多谢大人搭救……”
袁熙看着离去的张郃头上的好感度,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
“安全了,回去吧……”
第33章 自由与秩序()
“夫君,你不用去忙筹集粮草的事情吗?”
“不用,交给手下人去办就行了。”
袁熙盘腿坐在榻上,捧着一本庄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而思想则飞到了九霄云外。
甄姬那天晚上虽然听到了一大堆新鲜词汇,什么中央部委,纪委书记,双开等等,但终究是没有概念,就当是听到了又一则庄子梦蝶的故事。对眼前这个袁熙,就愈加珍视了。一个脑洞大开,既有才华,又有些妄想,天马行空不受拘束的美妙伴侣。可惜还有些古板,说了要看庄子,结果真的碰也没碰自己一下。
她拿起一串葡萄,给自己的男人喂了一口,说道:“吕方陆大几个人这几天倒是勤勉,做事也积极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袁福那边问你要不要再收几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