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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的是中文,不至于扰乱这里英军的指挥,不过看情形,指挥部里已经开始惊慌失措,一旦日军包抄到后面,哪怕只有一个中队,整个防线也就算是正式垮掉了。所以颇有先见之明的胡敦丢下他的部队先跑了。
一行人上了车,迅速向西开进。先知先觉的溃军已经堵塞了道路,看来日本人真的是不需要重炮就能赢。仅仅是他们在河对岸表演的刺杀战俘的那一幕,就足够让整个盟军精神奔溃,不站而逃。一路上不再有印度军警维持秩序,各种车辆塞满了道路,那些大象倒是还可以在泥泞中飞奔。他们一路离开,没有听到附近英军炮兵开火,估计是不战而逃了。
下午三点,两辆汽车已近不能继续在公路行驶了,被丢弃在路上的卡车被游击队放火焚烧,堵住了整个队伍。他们在公路上等了一个小时,只前进了不到2公里。而且,对岸日军微不足道的炮火竟然开始延伸打击了,大概是要为渡河部队向纵深地带突击壮壮声势。日本人还真的成了天兵天将,一路追杀,无人敢应战。
杜聿明决定弃车步行,只带必要资料和一部背负式步话机。如果英国人派出飞机找他们,或许还有用。
入夜前,他们走走了大约一半路程,看来无论如何赶不及在英军炸桥前过锡堂河了。
褚艾云和一名卫士紧跟着杜聿明,戴安澜带着两名卫士断后,继续前进。后面的交火声非常零星,但是一直没断过,听动静,不是日军武器,可能是造反的独立军开始袭击盟军了。
他们迎着暮色,没头没脑走过一道山梁,正好与那些从甘蔗地理干活回来的本地人群近距离相遇。所有的本地人在近处都躲避他们的目光,但是似又似乎在远处观察他们。
虽然跑的灰头土脸,但是杜聿明的军装和皮靴却成为了一个容易识别的标志。本地人即使目不识丁,也很清楚这些人是来阻止解放者前来的坏人,而这个穿皮靴的,就是坏人的头儿。褚艾云开始担心,他们的行踪会被这些人报告给独立军或者日本人。他们一行八个人倒是全副武装,有几支长短枪,但是再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势必抵挡不了太久。
“军长,你这身太显眼了。”褚艾云提醒道。
“现在哪儿去换这身?”杜聿明无奈道,他也不想穿的如此正式,只是原定今天见韦维尔将军,自然不能丢了中国军队的脸,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走不动,歇会儿吧。”
“可是军长,时间来不及了。”
“现在已经6点了,还有至少30公里,已经来不及了,管他娘的。”杜聿明一屁股坐到一个树桩上,解开衬衣扣子透气,“我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能这么被撵着走了。”
“何必发这种誓呢?”
“看不出来,你体力不错?不像大少爷啊。”
“我从小骑马打网球,经常去海边游泳,身体还不错。”褚艾云一边说话,一边从树林里撅断一根树杈,用刀削掉枝叶,给杜聿明做了一根拐棍。
“哎,我不会看走眼,你小子人不错,可惜我女儿还小,要不然我都有心招你当个女婿。”
“军长,看你说的。”
“我可是说真的,这个年头,你这样的好青年”
突然间身后枪声大作,打断了谈话。听得出ppd冲锋枪狂暴的开火,瞬间压制住了敌人孱弱的火力。
“戴师长那里有情况了?”
不一会儿,戴安澜领着两个卫兵从黑暗中出现。其中背着电台的卫士,似乎受了一点轻伤。
“衍公,怎么回事?”
“是独立军,有几杆土枪,大部分用弓箭梭镖,不过人数很多,我们一定是被本地人盯上了。”
“那怎么办,我们路线不熟,很难脱身啊。”
“轻装吧,那些没用的都扔了,”戴安澜说着就去解伤兵背上的电台,“这个也不要了,反正一下午也喊不通英军指挥部。”
“别!我来背,万一有用呢?”褚艾云赶紧阻拦。
“你背着能赶上我们?”
“没问题。交给我。”
他赶紧接过电台背到自己身上,这部电台是37年前进口的老掉牙的德国货,通讯距离大约就在视距内,隔着山都不行,通常与天上联络飞机通个话还成,不过褚艾云知道,如果特别小组真的在附近,以他们携带的通讯设备灵敏度或许可以收到。
他们一行立即启程,继续沿着乡村土路向西跑,至于到了锡当河畔再如何,那现在就先不管了。
身后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把,还有响成一片的狗吠,最让人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明显被瞄上了,而且附近村民似乎也被动员起来追赶他们几个了。英国人一有风吹草动就提前跑路,看来是有道理的,他们在这片殖民地压迫太深,深知自己是复仇的首选,而不明就里的中国军人,却一头闯进了这桩隔世的冤仇里,成为了被转嫁仇恨的对象,或许他们下午的一路奔逃,已经将日军甩开老远,不过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很快他们一行就发现,不单单是身后充满了火把,就连前面也有举着火把的人堵截。戴安澜决定找缝隙钻出去,但是狗叫声迅速转向他们,显然今天不是那么容易蒙混过去的。
295通讯中继()
“军长,是祸躲不过了,杀几个就能让他们知道怕。”戴安澜拎着沉重的柯尔特手枪说道。
眼看着一群恶狗狂吠着从林子里窜出,戴安澜抬手一枪,竟然将为首的一条打死,可见枪法不错;后面跟着打大约40只土狗,一看形势不对转身逃跑,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已经暴露位置了。
四周拿着农具和土枪的村民围拢过来,但是摄于卫兵手上几杆冲锋枪,都不敢靠太近。
“看,那里有一座房子,进去躲一躲。”杜聿明遥手一直,果然前方有一座二层洋房,还有院墙,显然是英国人逃走后留下的。
“军座,此处万万不能停留,这些人虽多,但是没有统一指挥,我们咬咬牙说不定能冲出去,停下就是死路一条。”
“戴师长说的有道理啊。不如拼一拼。”褚艾云也附和道。
“那就冲出去。”
杜聿明下定决心,从枪套里掏出一支小巧的毛瑟袖珍手枪,显然他也是这种小型化非战斗手枪的爱好者。一边褚艾云也抽出一把硕大的快慢机来,他的军衔也只能配发这种粗笨的武器,不过非常适合现在的场合。
他们一行八人,向着大致方向冲过去。几名不知死的本地人试图拿着轰兔子的土枪阻挡住去路,立即被卫士扫倒。其余人等一哄而散了。看起来,硬着头皮确实能冲过去,不过敌人没有统一指挥的判断实在下的过早了。
不远处的一处制高点上,一个穿着本地纱笼的小胡子,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这边,今天月光不错,他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在那里狼狈奔逃。他身后竟然有一个通讯小组正在待命。这个人是第15军司令部的情报参谋石井秋穗中佐,负责军部与南机关的协调,原本领着一支特工队,负责仰光监狱暴动工作,准备救出关键人物吴努。但是昨天行动突然被叫停,赶到了这里接应伞降。早上伞兵突击失败后,他和些本地特工没有逃散,而是立即转入对中国远征军考察团的监视中。
杜聿明一身戎装登上汽车时,他就在2公里外侦察,原本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双倒霉催的高筒皮靴暴露了杜军长的身份。虽然他并不清楚,上面要求追查这些中国军官的用意,但是他的人一直在紧密跟踪这支人马的去向。中午时,南机关铃木敬司大佐,亲自与之通话,要求务必趁乱活捉整个指挥部,尤其是那名上过时代周刊封面中尉。显然上级想报的不是昆仑关一战之仇,而是浦东夺机之恨。当然石井中佐感觉命令有些意气用事,让自己去活捉一名中尉实在是屈了才。
“独立军的战士们,前面那些人,就是企图阻止缅甸被解放的中国人。”石井直接用日语,向边上的几名独立军的队长说道,“你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
“能不能把为首的交给我们,让我们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他们?”一名上了年纪的队长说道。
“不行,这些人带着重要情报,一个都不能死。活捉他们,才是真正帮助大日本皇军的方式。”
“明白了。”
月色下,独立义勇军开始出动精锐,他们手上的火力也开始加强。
杜聿明一行冲出几公里,听闻四周枪声,不再是土枪,而是熟悉的汉阳造。看来情报是对的,日本人用了不少中国战场的缴获来武装这些土匪。很快他们遭到了机枪火力封锁,一名冲在前面的卫士被打死。独立军虽然大部是乌合之众,但是其中的精锐在泰国和海南岛的几处日军基地说过训,战斗力并不差,而且会日语和通讯爆破等技能。虽然只有一挺机枪,但是仍然压制住了中国军人的火力,附近其他敌人的气焰也被调动起来。
杜聿明眼看不行,再次丧失突围勇气,他提议先退回刚才看到的坚固房屋固守待援,态度甚是坚决。戴安澜也只能从此下策。
七个人迅速按原路往回跑,四面火把紧紧跟随,冷枪在耳边呼啸。
褚艾云第一个跑到门口,奋起一脚踢开大门。然后进屋搜索,没有发现人。其余人气喘吁吁推进房舍,推翻粗笨家具堵住大门窗户,然后占据二楼窗户。附近独立军围拢过来,从火把数目看,至少有1000人。
卫士用冲锋枪火力暂时挡住敌人冲锋,但是他们并不急着进攻,只是围死远远守住。杜聿明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到一些本地衣服,他预计下半夜无月的话,可以突围并混进本地人群里。但是找到的全是裁剪考究的西服,显然穿上这身一样很难蒙混过去。
正着急上火,发现褚艾云不见了。
“亭长,亭长?”
他四下转身,发现翻译不见了。
“你们谁看到亭长了?他会不会还没进来?”
“不会的军长,我见他第一个冲进来的?”
“小子人哪儿去了?”
“哦,他说上阁楼制高点发报,看看能不能喊通附近的援军。”
“果然还是他有心。”
眼看外面敌人越聚越多,他也不顾上再找翻译,蹲到窗口向外面观察。
褚艾云正蹲在阁楼上视图找救兵,他进来时已经看到了楼顶上的室外天线,想来是主人家收听广播时用的,这个东西也许可以帮上忙,他动手连接后就开始呼叫。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附近的英军也好,远征军先遣部队也好,或者419的人员,能喊到一个算一个。或许过不了多久,敌人就会冲过来扔火把烧楼,他得抓紧时间。
他连续喊了十分钟,仍然毫无反应,好在外面匪徒没有试图烧楼,也许他们还没想到放火,也许他们打算抓活的?
25公里外,林秀轩一行刚刚泅渡过了锡堂河,然后迫不及待架设起天线。原来的意图是与419进行联络。但是电台设定的声纹识别突然发出提示音,竟然探测到了褚艾云的声音。林秀轩立即开始增益信号,信号忽有忽无,异常飘忽。他在频道上喊了几次,对方也没有收到,不过看情形他们似乎有麻烦。早上穿着日军军服的特别小组急着在廓尔喀营赶来前撤离,失去了对杜聿明指挥部的跟踪。只是猜想,他们应该过江了。
那边徐冲已经准备好了投掷无人机,看来得进行一次中继通信。
无人机在空中迅速确定了电波方向,然后径直飞过去。
外面独立军里,走过来两个人摇动白旗,似乎是来谈判的。走到院墙外面,卫士一个点射,打在来人前方一米处,他停下步子,看似极为沉稳。
“我以第15军的名义,要求贵军向我方投降。”来人一开口,中文说的不错,不过有一些日本口音。
“给你10秒钟,赶紧转身滚回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戴安澜抢着喊道。
“呵呵,你们难道就不怕我们烧了这间房子?”来人冷笑道。
“你还有8秒钟。”
“杜军长是识时务的人,我希望”
“还有5秒。”
戴安澜哗啦一声拉动冲锋枪枪栓,下面日本人不再说话,识相转身离开。
“衍公,说的好。”杜聿明点头道,死也要死的有个军人样子。
只听身后蹬蹬蹬楼梯响动,是褚翻译跑下了阁楼。
“军长,喊通了,喊通了,快来。”
“什么喊通了?”
“是勃固的军部先遣队。廖师长在等待通话。”
什么?杜聿明大吃一惊,他知道这部语音通话机的通话距离能有3公里就不错了,勃固距离这里足足有30公里。他赶紧跟着褚艾云上了楼,抓过通话器:“廖师长,廖师长,我是杜聿明。”
他也不管是不是有日本人监听,直接就用明语喊话了。
“我是廖耀湘,我是廖耀湘,你们在哪里?”
奇迹一般,竟然能通话了,而且声音很清晰,杂音都很少。杜聿明想:是不是老天有眼,暗中相助?
“我们锡当河大桥以西20公里的一片茶园。日军还未赶到,只是被独立军围住了,英国人炸桥了没有。”
“还没有,我会知会胡敦,让他暂缓炸桥。我立即带领骑兵连过来。”
“好,你部靠近了,发射一颗信号弹,我这里也发射一颗,为你们指示位置。”
“明白。”
杜聿明放下话筒,一屁股坐到地上。
“亭长,你真是我的福星。怎么会这样?”杜聿明欣喜之余,似乎也感觉蹊跷。
“主人家装了室外天线,一定是这个作用。”
“不,不会那么简单,”杜聿明神秘地笑了笑,“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说破。不可说啊。哈哈哈。”
他神秘兮兮地将话筒丢给褚艾云转身下楼了,褚艾云心想,在我这儿就别神神叨叨了。
听着脚步远去,褚艾云拿起话筒。
“怎么样,好了吗?”
“好了。”说话的是林秀轩的声音,“但是,要是那个先遣营来不及怎么办?或许英国人把桥炸了?”
“那就只能靠你们了。”
“你最好有一个心理准备,这次日本人很可能是冲着中尉来的。”
“我知道。”
他们不能在这种没有加密,也不跳频的电台里说太多,只能点到为止,不过双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久违林秀轩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褚艾云就知道有救了,但是林告诉他,人手不足,必须借助外力。既然英国人一团乱,只有随长官团一起先期入缅的第5军先遣营最可靠了,目前该部队就在勃固,由通讯分队,一个工兵连一个骑兵连组成。技术上,用无人机直接在双方之间建立中继并不难。于是一架翼展一米多的小飞机搭桥,让杜聿明的电子管通讯设备发挥了作用。
296骑兵连()
刚刚游过几百米宽河面的特别小组三任,继续又摸黑游了回去,如果江对岸救兵不能及时赶到,也只能靠他们三个人救出褚艾云了,林秀轩暂时也没有什么计划可以实施,独立军是无组织的乌合之众,不似正规队伍那样容易通过斩首打懵。你在山这边干掉他一两个头目,山那边另一股可能都不知道。
带上装备重新游回去,对于马强和徐冲似乎也没什么,对林秀轩而言简直要了老命,他很久没有参加这样大强度的行动了。事实上,他一直倾向于认为,情报活动就是在觥筹交错的应酬场合下,在尔虞我诈的斗法中进行,而非打打杀杀,但是命运却偏偏将他抛到这个蚂蟥蚊虫肆虐的乡下地方,甚至要连续两次游过同一条河。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敌人似乎有所顾忌,想要活口,也就是说不会立即强攻,这给了他们行动的时间。
那边,杜聿明也发现那些独立军的进攻有一些犹豫,几次想冲但是都被叫停了。如果敌人强攻过来放火,他还真没什么办法,几把冲锋枪可以抵挡几次,但是子弹很快就会打光,更何况敌人还有一挺几枪。为什么敌人这么想活捉自己?追杀军官一直不是日本人的做派。无论如何,他暗下决心绝不会落入敌手。
“衍功兄,看来敌人是铁了心要抓我们了,真到了那一刻,你我势必成仁,为党国尽忠。”
“军长放心,我自从军那一日起,就有此准备,男儿当马革裹尸,决不会贪生怕死。”
“原本我有一种德国军医留下的毒药,一个小玻璃管子,咬碎即可十分方便,可惜未带在身边,哎”
杜聿明长吁一声,一侧才安澜不由一愣,心里好生奇怪,军人要自尽何须毒药,给自己一枪不就痛快了,看来杜长官刚才的姿态是高,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舍这条命。
“军长放心,真到那时,军长不忍,交给我好了。”
“这”
杜聿明一时无言以对,戴安澜这个人心直口快,说出来多少让闻者尴尬。
“军长,敌人又上来了了。”
“准备打。”杜聿明挥舞小手枪往窗前凑,被戴安澜挡住。
远处一挺歪把子开始射击,几个点射从窗口射入,打的屋里碎屑乱飞。听动静,外面一千多号人,就只有正面部署了一挺几枪,这挺几枪还从来不更换阵地,完全肆无忌惮,就吃死里各种短枪拿它没办法。
“他看不见我们。只是瞎打,”戴安澜说道,“军长你蹲低些,这墙不结实,未必挡得住机枪。”
他悄悄起身,看外面黑影重重,那些家伙正在靠近。他猛然起身,向外面就是一个短点,打倒一人后,其余人退却,他就势伏下。过了一会儿,那挺机枪开始还击,绿色曳光弹窜进房屋,打了一阵停下了。显然黑灯瞎火,敌人火力点就是冲着这边枪口火光射击,而且部署的有些远,存在一个可以利用的时间差。
他将几名卫兵,部署到正面每扇窗户后,轮流起身射击。不要让敌人抓到规律。他希望能尽量久地支撑下去,好等着援兵赶来。
连续打退了敌人几次进攻后,那挺机枪始终慢一拍,没有伤到任何人。
此刻,远征军的一个骑兵连,正在异国的土地上奔驰。这个连由师长廖耀湘亲自带领。这是远征军目前在缅甸唯一一支能打的力量,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