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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团长,朕让你送一封信去西军那边,你可敢去?”朱由检突然转身看着陈可曾。
“敢!”陈可曾脖子一梗,仰着头回答。
“那好,你稍等一下。”朱由检转身走到案几上,顺手写了一幅字。辛亏还有崇祯的一点书法底子,不然朱由检这皇帝早就露馅了。
陈可曾送信走了,第九军军部暂时安静了下来。
“朕决定放弃潼南,只守涪江南岸。”朱由检敲着桌子上的地图说。
“皇上,这样一来后金东线部队就会直插钓鱼城了,咱们的后背就暴露了。”左懋第糊涂了,这么明显的局势难度皇上看不出来?
“如果他们先没了后路,就凭骑兵和步兵,他如何突破我的水师,如果过嘉陵江?”朱由检骄傲地说。
“这不可能吧?”左懋第难以置信地问。
排兵布阵其实跟下棋一样,领先对手一步棋先攻入对方阵地吃掉一枚棋子,或者从背后堵死攻进来的敌人,都能稳稳地占优。
“相信我,只需要再等一天一夜。只要后金在一天一夜内过不了涪江,这一仗我们赢定了。”朱由检自信心爆棚。
可是左懋第还是找不到赢点在哪,就算川军东线部队全部压上,最多在遂宁和后金摆开一个决战的架势,也没有绝对赢的把握啊。
“派人回复孙可望,就说大明皇帝还要考虑考虑,让他再等一天。
告诉于大海:水师严控嘉陵江和涪江航道,务求不让后金一人过江。”
“是。”
紧接着,第九军就开始撤退,不光放弃了龙形镇阵地,还连带着把潼南也放弃了。
川军只在涪江南岸安营扎寨,至此潼南阻击战落幕。后金军大踏步南下,而川军居然悠闲地休整起来。吃吃喝喝的好不乐呵。
大半日之后,阿济格就收到了东线战报:南行一百里,没找到一处可以渡江的地点。
阿济格急了,如果后金的东线部队不能过江,西线部队又被阻挡在遂宁以北,那这一仗后金压根就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便宜不说还白白浪费了许多钱粮。
最关键的是有可能还搭进去东线的五万兵,东线那几万人已经前出一百里了,过不了江就等于钻进了川军的布袋里了。
“快,让吴三桂别攻广宁了,赶紧过嘉陵江救援东线大军。另外答应孙可望的所有条件,请西军给我们让出遂宁。”
阿济格现在寄希望于西军能把防线让出来,这样他的主力可以南推,全局就还有救。
……
孙可望这两日高兴坏了,他的人生还从来没有到达过这样的高度,被南北两个朝廷都小心捧着。
这是一种境界啊!
“国主。”孙可望一想到这个称呼做梦都能笑醒。张献忠算什么,他的皇帝是自封的,处处受到南北双方的攻击,一个不小心连成都都丢了。
他孙可望要选择一个能被最有希望的朝廷承认的“国主”,从此以后世袭下去,当一个实实在在的土皇帝。
其实孙可望是希望大明皇帝朱由检答应他的要求的,这样一来,他的“国主”地位更正,也符合所有的条件。如果是后金答应的,起码说他还是违背了张献忠那份“遗嘱”。
“管他正不正的,谁能让我当国主我就向谁称臣。”孙可望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并且给自己脑袋里打上了深深的印记。
可惜,他等了足足两天,南北两方都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
气急败坏的孙可望正准备再派兵逼一逼川军的,南北双方又同时都回复了。大明皇帝的回复很简单:再考虑考虑。
孙可望看着朱由检的亲笔回信,冷哼一声:“小气的崇祯小老儿,你就等死吧!”
后金的回复也很简单:全部答应。
第329章 李定国血战遂宁()
孙可望决定给阿济格让路,他心里对大明皇上朱由检失望之极。
“离开大明,老子一样活得潇洒。”孙可望如是说。
大西国主的命令下达了,但是李定国所部八万人没动,依旧守着遂宁防线。紧接着,孙可望连下三道军令,李定国依然纹丝不动,甚至都没理会孙可望的意思。
大西军目前兵力最多的是孙可望,大约有十万人,刘文秀有六万人,艾能奇有五万人。
但是战力最强的是李定国部,因为这几年李定国一直在西面大山里转悠,损失最少,还一直在练兵。孙可望合川一战损失有点大,补充的新兵战力没办法和李定国部比。
因此,孙可望不敢动李定国,反而要好言好语地拉拢他。
孙可望给李定国去了一封信,着重讲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义,还描绘了一番大西国的美好前途,并承诺一旦事情成功,就封李定国大将军,总揽兵权云云。
李定国看完孙可望的信,随手一丢,纸张随风飘落,远远地飞向地面。而他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一副字:炎黄子孙。
这四个字已经敲击着李定国的心里好多遍了,却始终不能平复心中的波澜。
这万斤重的字代表着什么,李定国心里十分清楚。或许有些人对这几个字不屑一顾,但是有的人却示如生命。
几千年来,每一个足称英雄的人物无不是因为心里装着这四个字才完成了自我修炼的。前有文天祥,后有***,中间当有李定国。他们以一己之力在一个残酷的角落撑起着一个民族的脊梁。
无怪乎李定国是护国将军蔡锷的偶像。
如果说孙可望是大西的一堵墙,那么李定国就是永历朝的一根柱。柱子是远远高过墙的,他比强要坚定,要结实。
“将军?”靳统武盯着李定国,等着最后的命令。
“传我将令:死守遂宁,不得退后一步。违者斩!”李定国下军令的时候没有什么激昂的语气,也没有夸张的表情,就仿佛这道命令是最正常不过,最理所当然一样。
西军中,唯李定国部军纪最严,对百姓秋毫无犯,对军令执行到底,堪称这个时代的模范军队。
西军其他部队都西撤了,唯独遂宁守军一动不动。
“什么意思?孙可望这是跟我玩的什么鬼?”阿济格发飙了,他大约也猜出西军的内讧。
对于挡在面前这个还不算太出名的李定国,阿济格准备好好收拾收拾对方。一定要让对方知道八旗军的厉害。
遂宁四周大山脉,基本上无限可守,这几乎是个死地。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涪江,可惜李定国连一艘战船都没有。而且他在遂宁只有五万守军,另外三万人还布置在涪江南面的沿岸,帮川军当着后金南下的道路上在。
阿济格主力二十万人迅速从涪江上游渡河,穿过孙可望部让开的大英,直接兵逼遂宁城下。李定国部直接成了夹在后金和川军中间的包子馅儿了。
在大明,遂宁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规模,城内仅能容纳一万人。要守住这么小且没有什么防御工事的城,还要面对四倍敌人主力的攻击,无疑是在做梦。
可是李定国正在做这样的梦,他就站在遂宁城上,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的八旗军。
“杀!”
阿济格没有客气,也不会客气。在第一个回合,直接派出了两万大军,从西北两面直接冲杀了过来。因为各种事情的耽误,阿济格部主力已经在遂宁又耽误了整整一天一夜。后金军现在不管李定国投降不投降,他都必须要拿李定国部祭旗。
战事发展到了这个时候,川军已经基本完成了集结,八旗的面子已经丢光了,只能先斩李定国来换回里子了。
不到午时,那八旗军旗五彩缤纷的出现了,遍布了遂宁城外的荒野,黑压压的人群真的就像蚂蚁一般涌来。老话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涯。这就是对现在这个战场的真实写照。
“再派一万人绕到南面去进攻,务必要把李定国给本王撵到涪江里去喂鱼。”阿济格恶狠狠地说。
此战,八旗总共出动梅勒章京葛朝忠、佟师圣、白含真,总兵卢光祖、陈德等十余将领。他们从中午开始就轮番围攻李定国部,一刻都不停歇。
仅仅一个时辰,遂宁守军就直接战死一万余人,伤着无数,几乎躺满了遂宁城。
“将军啊,咱们的人都快死光了。”靳统武脸上流着血,哭喊着跪在李定国的面前。
“滚下去!”李定国不为所动,依旧坐在城门上看着城外的战局。哪里有危险,他的眼睛就盯着哪里,至于抬回来的伤员,和那些倒下的士兵,他完全都没看过一眼。
“冲!给我冲。”葛朝忠带着他的五千重甲兵,全部又重新换了一匹战马,嚎叫着冲向遂宁守军。
当战马和守军碰撞的那一刹那,有三个年轻的士兵被战马直接撞飞,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个孩儿兵手里的长枪被八旗的战马撞飞了,他自己一跃,却没有扑到马背上的八旗兵。年轻的战士站了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左腿受伤了,可能再也跳不起来了。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这个年轻人却向前扑到,他死死地抱住了一匹战马的一条后腿。。。。。。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八旗的骑兵最近处已经冲杀到了离遂宁城不到二百步了。
守军已经毫无战阵可言,他们的阵列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豁口。每一道豁口处都是一片士兵的遗体,每一道缺口都呈现着一种暗红的颜色。
“拿我的刀来。”李定国终于起身了,他迅速站了起来,然后反手就握紧了一把大砍刀,蹭蹭地下了城墙。
城门不用打开,它一直都是开着的。而且城门一直都只有伤兵进去,从来也没有见援兵出来过。
但是这一次,从城内跑出来了一队骑兵,足足有五百人。这是李定国仅有的五百名骑兵。
“兄弟们,随我杀鞑子。”李定国大喊一声,纵马飞向冲击到遂宁城最近的敌兵。
“快看,那是李定国,给我抓住他。”葛朝忠兴奋极了,他一转头就看到了李定国的大旗,何况对方只有区区五百名骑兵,简直是给他送战功来了。
狡猾的葛朝忠并没有一马当先,而是躲在好几个骑兵的中间,他打算等李定国手忙脚乱的时候亲自靠上去抓住对方。
李定国凝神定气,出手极快。在双方战马交汇的一瞬间,他就接连砍死了两个八旗骑兵。紧接着又踹飞了一个。这一回合,葛朝忠连李定国的毛都没抓着一根。
双方勒住缰绳,开始第二回合交汇。第二回合,葛朝忠朝身边的侍卫递了一个眼神,侍卫点点头。
当开始纵马的时候,葛朝忠和身边人就故意拉开了马的间距,但是却有一名侍卫死死地盯着李定国。
相距到能看清马脸的时候,葛朝忠就和另外两名骑兵抡起了长刀,分别斩向李定国的左右上下路,而另一名八旗骑兵则死命地要直接撞向李定国的坐骑。
李定国这边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诡计,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打滑,但是还是停了下来。李定国右边的一个亲卫径直左转冲了上去,和对面的那个八旗兵撞到了一起。
这边的李定国俯身马背上,恰好躲过了四个方向的打击。但是李定国手也够快,他抬手就把手中的斩马刀一横,葛朝忠一击不中正好张开这嘴巴,斩马刀的直接就从他的嘴巴里插了进去。李定国一松手,葛朝忠的脑袋带着长长的斩马刀跑了一会,然后噗通一下掉倒地上。
第330章 送给同袍的礼仪()
这一面八旗领兵将领一死,八旗兵立刻乱了阵脚,自动溃散而去。可惜的是李定国已经无兵可以去追击并扩大战果了。他能稳住阵脚已经勉为其难了。
仗打到这个时候,离天黑也只有半个时辰了。遂宁守军已经撑不住了,他们已经精疲力尽了。八旗只需要再来一波攻击,李定国几乎是注定要全军覆没的。
李定国看了看周围,已经没有不带伤的士兵了。城门口开始出现一些缠着绷带,拄着拐的伤兵,他们毅然决然地拿起了刀枪,倔强地朝城外阵地走来。
那些刀枪上,砍豁的口子像锯齿一样,哪怕想找一柄完好的单刀都找不到了。
再看看伤员,城内早已经待不下了,有近好几千的伤员就躺在城墙根儿下,相互扶持着,留着热血,就那样看着他们的将军。
八旗军也果然没有让李定国失望,他们新一轮攻击如约而至。李定国惨笑一下,抽出了腰刀。
“轰!”从涪江方向传来一声炮响。
李定国顺着响声,就看见一颗黑色的小点砸向了八旗军阵之中。不管打着没打着,大明川军团,就正式表明态度了。
紧接着,遂宁的东面,涌出了无数的大西军将士。他们举着旗子淹没了遂宁城,一直绕着城外把小小的遂宁团团围住。
李定国驻守东面防线的三万将士回归遂宁了,援军到了。
阿济格用望远镜看了一眼前方,依旧下达着攻击的命令。天快黑了,他根本不怕涪江上的战船。而李定国的援军,也不算很多,遂宁城阿济格是志在必得的。
当喊杀声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遂宁城外东面的一个小山丘上,朱由检拽着左懋第蹭蹭地登上山顶。
“皇上您慢点,臣爬不动了。”左懋第气喘吁吁,他到底比不了朱由检年轻,加上联系跑了两座山头了。朱由检恨不得靠到战场最前沿去。
“快看,阿济格打不动了。”朱由检指着西方,兴奋地叫了起来。
“打了大半天了,就是铁人也要休息一下的。臣现在心疼李定国这小子,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左懋第之前对于朱由检的布置还心存疑惑,现在好了,他完全相信皇帝说的话了。
“怎么撑?硬扛。用血肉之躯硬扛后金的畜力撞击,换作是别的部队早垮了。”朱由检露出失神的表情,仿佛刚刚的话是遥远过去的故事一样。
“皇上,李定国就是您之前说的要等待的那个人吧?”左懋第突然想起他和朱由检在宜宾那次谈话,他后悔没在江口杀了张献忠的。但是朱由检却说西军还有更值得信赖的人。
当时左懋第只认为是朱由检的一个妄想,信赖流贼?他可不认为这群没读过圣贤书的人能有多高的品性。按在读书人的看法,只有最正规的教育才能培养出最好的人才。
现在来看,李定国这个人远远超过了大明官方培养出的将领。
左懋第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是自己待在遂宁,面对二十多万精锐攻击,恐怕自己撑不到两个时辰。
“怎么,你觉得他不配?”朱由检笑了笑。
“不,臣觉得李定国这一仗足以证明了他的赤子之心。”
“说的好。朕刚刚作了一首歌,等会见到李定国当面送给他。歌名就叫《追梦赤子心》。那么现在,该是我们上场表演的时候了。
邓之容,传朕旨意:遂宁南线所有集结的军队,以师为单位,全线出击。各部无令不得停止攻击,就是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当天色稍稍暗下来一点,星星开始挂满天的那一刻,在遂宁城的东南方向。
“咻~嘣!”一枚远远超过一般火箭的信号箭拖着火焰尾巴升到了很高的半空中,然后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星空下撒出了一朵红色的巨伞。
紧接着,从南面开始,一朵朵的信号弹逐步亮起,一直有序地延伸到西面,距离远到战场是根本就看不见。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像大海的巨浪一样冲了过来,那声音却不是喊杀声,而是一种有旋律的歌声。
川军团的四个主力军,正是唱着他们的军歌开始冲锋陷阵的。当歌声靠近到距敌二百步的时候,一阵阵的火铳开始打响,一阵阵暗红色的星星点点的火光若隐若现。
川军居然在晚上玩着三段击,排着阵列大踏步攻击而来。哨子声、火铳声、歌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嘈杂又有序地奏响了一曲战场交响乐。
二十多万人组成一道近二十里长的战线,像拖拽的渔网阵在大海里驱赶鱼群一样撵着后金主力一路朝西北逃窜。
“走,该去见见我们的英雄了。”朱由检一挥手,身后指挥部所有的文职以及参谋人员全都下了山。
在遂宁城里城外,已经点燃了无数巨大的灯笼,无数的民夫和医护人员正在抢救着伤员。这里完完全全成了一座战地医院,伤兵多的根本就看不到边界。
有一些伤兵看到穿着川军衣服的人靠近,本来想站起来抵抗的,无奈对方根本就没有拿武器,再看看身边的人,大多数根本就站都站不起来。
扭动了几下身子之后,川军里面这些年轻的女医护兵就一个个按住了这些之前铁骨铮铮的男人,开始给他们重新包扎伤口。
李定国就坐在伤兵中间,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川军救护队过来了,他没有阻拦;过去了,他没有多看。好像这些人不存在一般。
邓之容带着一群穿着整齐的军服,背着崭新的遂发枪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到李定国的跟前。
“敬礼!”
“唰!”大明第一次出现的“举手”礼正式献给了李定国。
周围的人都很奇怪地看着这群人和这种动作,谁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感觉怪怪的。
“大明帝国川军团司令员邓之容奉大明皇帝朱由检旨意,向李定国将军报告:此礼命叫“举手齐眉”,是为敬仰我炎黄的英雄,视其为我之同袍,可与我等称兄弟者受献。
大明皇帝谕:此礼当首献民族英雄李定国将军。”
“礼毕!”
“哗哗哗。”邓之容敬完军礼,旁边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些伤兵听得非常清楚,这番言辞没有任何贬低或者趁人之危的语言,它仅代表着一个同类对另一个同类发自肺腑的认同感。
从这一刻,大明官兵不会歧视他们是流贼了,只会把他们看作是同袍。同时,他们不是招抚,不是投降,而是被完美的接纳。
被同类有尊严地接纳了!
“川军礼兵列队!”邓之容紧接着大声喊到:“敬请李将军检阅。”
“哗!”川军礼兵的动作整齐划一,一点不拖泥带水。
同秦良玉一样,对于足够值得尊敬的人,朱由检要给予足够庄重的仪式感。这是对这些有信念的人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