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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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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思莞认为,言希只能高雅到不沾染人世尘烟,类阳春似白雪,被人捧在手心?

    虽然,她也是一直这样……期冀着。

    可是,言希是独立的,自由的言希,是言希的言希,既不是思莞的言希,也不是阿衡的言希。只有当他心甘情愿地属于一个人时,才有被拘束却依旧幸福的可能。

    但是,她生性如此的愚笨迂腐,在这样的人出现之前,又该怎样保证这少年的平安喜乐?

    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一寸,实在伤脑筋。

    期末考终于考完了,暑假正式开始。言家成了根据地,辛达夷、思莞整天泡在言家,吃吃喝喝,完全脱离了长辈的管教。

    言希每天摧残着众人的耳朵。思莞有涵养,只躲在楼上不出来;辛达夷可不管这么多,言希一开口,势必捂着耳朵哎哟哟叫着表示自己的痛苦;卤肉饭大合唱,在主人脑门上绕来绕去地叫着“卤肉卤肉,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言希怒,连人带鸟,一齐往外扔。

    选拔赛的前一天,连阿衡都觉得肉丝美丽同学快被折磨得只有出的气儿了,言希这厢才找准了调。配上姿势动作,仔细看来,似模似样,让人移不开眼。

    “阿衡。”言希望着阿衡,他在寻求她的肯定。

    阿衡舔舔干燥的唇,并不看言希:“明天,要准备水、喉糖。”

    言希轻轻呼吸,大眼睛望着阿衡。

    辛达夷看着两人,觉得气氛尴尬,自觉地没有聒噪。

    rosemary在一旁只是笑,眼角的凤尾流光尖锐。

    思莞站在二楼,肘倚着栏杆,笑着开口:“阿衡,准备些排骨。”

    阿衡微笑,点头说:“好。”

    第二日清晨六点,rosemary就带走了言希,说是带他去做造型,让阿衡他们直接去选拔会场。c公司包下了市立戏院,大肆宣传,要将一夜成名的神话进行到底。

    阿衡、辛达夷、思莞到时,只看到了满眼乌泱泱的人群,坐得满满的,甚至走道上都布置了塑料座椅。听着周围人的交谈,好像是候选人现在已经排了序,分发了号码牌,现在都在后台准备。

    阿衡他们估摸着,这么多人,到了后台也不一定能看到言希,反而平白给他添了压力,于是就在前排走道找了位子坐等。

    说实话,阿衡并不喜欢男子化着过分的妆容,如若相貌不够突出,化出来效果是惊人的恐怖,好比眼前的几位。场内大家的表情,除了那些选手的亲友,其他人都是青紫不定。

    阿衡开始头疼,她知道言希的好看,却也担心依着这少年狂傲不羁的性子,不知又会化出什么前卫的模样。

    场内摇滚重音震天响,他们几个坐在前排,思莞、辛达夷被聒得实在受不了,无奈捂住了耳朵。而阿衡,只看着场内缤纷不定的光线,一派沉静温和的模样。

    后面倒也出来了几位模样好、唱功佳的,引起满堂喝彩。可是比起言希……阿衡轻轻叹气,微闭了双眸。

    结局已经分明。

    她只能如此了吗?

    着实……让人不甘心。

    再睁开眼,舞台上,那个少年已经站定。

    场下一片欢呼,喧嚣至极,她却双手交叠紧紧贴住膝盖,摒弃了纷扬,耳畔一片清明。

    言希站在一隅安静的角落,眉眼早已不是平日的样子,化得妖媚而华丽,分明是阿衡记得的演唱会上ice的模样,熟悉清晰,惊心动魄。

    黑色的披风,纤瘦的身姿,纯白的衬衣,解开的三颗纽扣,晶莹白皙的皮肤。

    梳向后的一根根小辫子,漆黑的发,干净无尘的眸。

    连微风吹起时,衬衣下摆的弧度……都一样。

    阿衡胃有些绞痛,手心已经被汗湿透。她记得言希对她说过,ice早在1998年年初,便因为压力太大,从十三层公寓跳楼自杀。

    他并非不想去日本看他的演唱会,只是那美人早已随风而逝,魂梦两散。

    她记得,幼时,邻居的老人说,男生女相,无福无寿,最是红颜命薄。

    她记得,言爷爷临行前,老泪横流,让她无论如何,要保住言希,让他健康无忧。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选择相信了所有的流言,却因为言希的渴望,而裹足不前。

    蓦地,灯光熄了,全场哗然。

    再亮起时,四周一片黑暗,灯光只照着舞台正中央。

    那里却站了另外一个少年,化着烟熏妆,美貌魅人。

    是rosemary!

    他打了响指,音乐响起,是言希练习了千百遍的ice的成名曲fleeting time。

    流年。

    少年富有磁性而带着强大爆发力的声音在舞台响起时,满场的震撼已经难以言喻。

    陈倦拿着麦克风,声线华丽而张扬,是摇滚真正完美的样子。

    他嘲笑着,望向舞台角落阴影里站着的那个少年。

    阿衡盯着言希站着的角落,盯着黑暗中的那道黑影,看着黑暗中的那双大眼睛,慢慢变得黯淡,慢慢消失了光芒。

    明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倦身上,明明所有人都已忘却黑暗中的那一抹存在,阿衡却看到了他慌张无措,甚至悲伤到愤怒的灵魂。

    他站得笔直,那么美丽,却没有人再望一眼,再也没有。

    阿衡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她有些困难地站起来,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塑料座椅,耳畔轰鸣,一步步向前走去。

    多么奇怪的感觉,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喧扰的人群,却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阿衡,你要去哪里?”思莞担心的声音被人群淹没。

    她从一侧走上了舞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手中的座椅砸向陈倦。

    她觉得自己,想要杀死他。

    当音乐戛然而止,当所有人鸦雀无声,她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舞台角落里的那个少年。

    “言希,回家。”

    少年站在黑暗中,看着她,来不及收起的是眸中模糊的疏离和猜忌。

    蓦地,他笑了,姿态柔软地由她牵着手,抬头时,眼底却是一片,小心翼翼的冷漠和尖锐。

    她回望着他的目光,一点点伤心愤怒起来。

    有些珍惜的东西揣在胸口,踉踉跄跄,找不到出口。

    她抓住言希的手,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向前一直跑。脑中,当时,只回旋着一个念头:回家,快些回家。她要带言希回家。

    可,当到了家,阿衡的动作却只余下一片机械。她直接把言希带到了浴室,打开了淋浴,拿起喷头,用手心试着温度。

    冷的、热的、温的。

    “阿衡,你在做什么?”言希一笑,脸上,是比平时还要明澈十分的美丽。

    “闭上眼。”阿衡面无表情。

    “噢。”言希乖乖地闭上眼。

    她拿着毛巾,蘸了水,轻轻擦拭他面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疼。”言希开口,噘嘴。

    “忍着。”阿衡冷着脸,面容带着怒气,手上的动作却更加轻柔。眉、眼、鼻子、嘴巴……缓缓地呈现出本真。

    她擦拭着少年的额角,直到望见平日熟悉的那一撮有些稚气的绒毛,呼吸的紊乱才稍稍缓解。

    过了许久,阿衡复又开了口:“低头。”

    言希乖乖低了头。阿衡皱眉,一点点解开少年头上的丝带。

    “不好看吗?”言希开口,开玩笑的语气。

    阿衡却不作声,望着自己满手的发胶和发卡,静静地取了洗发膏,轻轻用手心揉着少年湿了的黑发,揉了许久,冲干净了。柔软的黑发上依旧是发胶的味道,难闻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第二次,第三次,依旧是去不掉的似乎带着印记的味道。

    浴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缓缓的水流声。

    蓦地,一声巨响,那女孩扔了手中的喷头。

    “到底哪里好看了?一个男孩子不好好地做你的爷们儿,学什么小姑娘,扎什么辫子,丑死了,难看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丑、这么难看的人!”

    阿衡吼着、颤抖着,声音很大,大到近乎失控,全然不是平日的温吞和费力。

    “知道了。”言希看着她,低头,垂眸,沉默起来。

    半晌,她沙哑着嗓音,清晰质问:“你知道什么!”

    他抬起头,狼狈着,想要开口,却发现,那女孩已然皱着面孔,隐忍着发红的眼眶中的晶莹。

    他看着她,把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颈间,安静依赖的姿态,像个孩子一般,带着无措:“对不起。”湿漉漉的发,水滴安静地掉落。

    阿衡轻轻推开了他,背过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巨大的压抑,眼泪滚烫掉落。

    “言希,在你学会不去猜忌温衡这个陌生人之前,不要说对不起。”

    电话响起。

    清晨六点钟,这个时候,会是谁?

    阿衡拿着电话,开口:“哪位?”

    对方笑:“我,陈倦。”

    阿衡冷了音调:“有事?”

    “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实在太伤同桌情谊了。”陈倦声音带着戏谑。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自以为是?”阿衡声音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吗?我取代了言希的演唱,没有把他推向ice的后尘。我想你不会看不出言希和ice性格中黑暗叛逆的部分有多么相似。”陈倦语气笃定。

    “你一直恨言希,是吗?”阿衡深吸一口气,冷静开口。

    “如果你是我,如果你迷恋得无可自拔的人深深地眷念着言希,你会怎么做?”对方依旧笑,像老友聊天似的轻松。

    “所以,就报复言希?”她的语气变得益发冷硬。

    对方轻笑:“起初我是这么想的,可是突然觉得累了,发觉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就想要停手了。

    “后来的你都看到了,虽然言希未称心如意,但我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他觉得自己再理直气壮不过。

    “毕竟,我没给言希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对吗?”

    只是,却遭到差点毁容的待遇,实在让人郁闷。阿衡那一日的冲动,完全超出他的预想。这女孩一向理智,虽然比起那人的冷清睿智有所不及,但是,至少比起思莞,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聪慧通透。

    至今他还不知,阿衡那一日到底为何恼成那副模样,爆发的神情,像是欲杀之而后快。

    连温思莞都未如此,究竟是他猜得过浅,还是她藏得太深?

    电话彼端却一直是沉默冰冷,陈倦听得到那一端那人的呼吸,涌动的、压抑的,分明是阴暗中隐藏的无法见光的愤怒。

    过了许久,她开了口,惊雷一般炸在头顶:“别他妈的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言希最怕的不是像那什么狗屁ice一样长埋地下,而是,被全世界抛弃!”

    这少年握着话筒,无法动弹,无法言喻的……震撼。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阿衡说脏话。

Chapter 32 平生不做伤情事

    那一日,有个少年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言家。

    “美人儿,咱不生气哈!老子已经替你揍了陈倦,丫个拆人墙脚的死人妖!”穿着黑t的俊朗黑少年,表情严肃,对着沙发上静默的那一个,慷慨陈词。

    言希抬头,扑哧一声,喷了:“是你打了人,还是人打了你?”

    这傻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肿了起来,脖子上还有许多道清晰的血痕,像个调色盘。

    辛达夷抓着黑发,傻笑:“嘿嘿,你甭管这个,反正知道老子帮你报了仇,就成了!”

    言希凝视着少年的面孔,干净正直、一望见底。片刻,琢磨着,笑了:“达夷,你说这个世界,是像你的人比较多,还是像我的多一些?”

    少年愣了,皱着眉思索,坦诚道:“要是说脸,长成你丫这样的还真难找;要论个性,像您老这样变态霸道爱欺负人的就更不多了。”

    “妈的!”言希笑,手中的抱枕砸了过去。

    言家门前有一棵榕树,是言希过一岁生日时,言老亲自为孙子栽的,长了十数个年头,一直十分茂盛。

    近几年,老人对军中的事务渐渐放了权,在家中闲来无事,就找人在榕树下砌了一个石棋盘,黄昏时,常常同一帮老伙计、老战友杀得难分难解。

    阿衡喜欢那些老人们下棋时的眼神,那是睿智、桀骜和开阔,是被一枚枚功勋章浸润的明亮高贵。

    这样的灵魂,于她,只能用满心的仰慕诠释。所以每每遇着,她总是要静静看上许久。

    言老逗她:“我看你是顶喜欢这青石棋盘的,干脆给我们小希做媳妇,嫁到我家,天天让你抱着看个够!”

    阿衡自是脸红,讷讷无话,只是望着四周,生怕言希不小心出现听了去,自个儿可真是不用活了。

    辛老笑言老:“小希什么时候卖不出去了,要你这么费了老命牵线?也不怕老温骂你挤对人家的小孙女。”

    言老一瞪眼:“你懂什么!这孩子的老实温厚,便是找遍咱们部队整个文工团,也是再也没有的。甭看漂亮姑娘多,可没这个难得。”

    辛老笑骂:“呸!当你言老头存了什么好心,只专门欺负人家小闺女温柔,好迁就着你家的小霸王。”

    这场景似乎还鲜活地在脑中跳跃,可是自言老离去,这棋盘,已经空了许久。

    “阿衡,你在愣什么?”坐在石凳上的少年歪了头,问她。

    阿衡轻轻扶正少年的头:“不要乱动。”

    依旧糯糯的语调,却有些冷淡。

    阿衡把大毛巾围在少年颈上,系了个松结,眸光复杂地望向少年的一头黑发。

    这几日,言希头皮一直红肿发炎,医生推测是发胶中化学物质引起的毛囊发炎,怕伤了发根,便嘱咐少年一定要剃了头发,每天上药,等到痊愈才能蓄发。

    言希纠结了几日,又不肯去理发店,就让阿衡在家中帮他剪了。

    阿衡觉得自己很像万能的移动工具箱,做什么事虽然不精通,但总是会一些皮毛的。比如,修车;比如,理发。

    她的头偏向夕阳,手轻轻触到少年的发,满洒的暮光带着软软温暖的气息温柔地扑向掌心,像是填满了什么。

    阿衡眯着眼,慢悠悠地寻找少年的发际线,却看到了发顶小小的旋儿。小时候常听老人说,这里是聪明碗儿,长聪明的地方。想必,言希满脑子的古灵精怪,便是从这里而来。

    言希笑了出声:“阿衡阿衡,是不是被我的头发迷住了,不舍得下毒手了?”

    看看,这自恋,兴许也是从那小窝中长出来的。她无奈,四处寻着发剪,一只白玉雕的手却从前方递了过来:“给。”

    什么时候,一不留神,又被他拿走了……

    阿衡接住,银色的发剪从少年的手心递过,还带着他的体温,强大的冰凉中微弱的温暖。

    围着大毛巾的言希安安静静地望着大榕树,乖巧的模样。

    他对她一贯猜忌,种种微末小事便可见一斑。他困扰着如何对待她这个邻家小妹妹,却又教邻家妹妹如何待他。这一段关系,究竟谁更为难。

    她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倾斜了身子,一点点看着发剪从那满眼的黑发中穿梭。缓缓地掉落的,是一地的碎发。

    “阿衡,我长头发,很慢的。”言希开口,声音有些低落。

    “这样的长度……”阿衡用手比了比他颈间。

    “大概要几万年吧。”言希用正经的语气说着不正经的话。

    “瞎说。”阿衡皱眉。

    “阿衡,我有时觉得,你很不像个女人。”言希微微眯起龙眼般的大眼睛,流光乍泄,“要不然,我看到你,怎么不会害怕呢!”

    女人,有什么好害怕的?好奇怪的话。她不理会他,只当这是少年抽风时说的火星语。

    可是,许久后,又暗自难过,为什么不问个究竟。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倾诉是没有前因的。他这时刻分明开启了心扉,想要认真地相信她,想要一个走出黑暗的理由,可她却由他平白错失……

    她那时在做什么?只是笨拙地专心致志地跟言希满头的黑发做斗争,甚至,还为着他之前的猜忌怀疑而伤神,不想理会他的话。

    又过了许久,少年的头发已经被削薄不少。

    “阿衡,如果我和思莞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言希百无聊赖,懒洋洋开口。

    这样无聊的问题。

    “思莞。”

    “那么我和达夷呢?”少年已经支起耳朵。

    “达夷。”

    “我和卤肉饭呢?!”他的声音开始有了怨气。

    “你。”

    言希猛地扭头,大眼睛哀怨地瞪着阿衡,把阿衡吓了一跳,赶紧收回发剪,生怕扎到他。

    “阿衡,我虽知道思莞是你亲哥哥,达夷和你玩得素来投机,可你也不必这样坦诚吧!”

    阿衡低头,回视少年,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看了半晌,只觉得那张脸太过漂亮无瑕,眼睛太过纯洁干净,嘴噘得太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见不得言希委屈的模样,还是看他高傲目空一切的模样顺眼一些。

    于是,妥协了,笑了出来,总觉得冷战像在同他拉锯。眼泪是起点,那微笑顺理成章是终点。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什么说出来?”阿衡望着他,满眼的温柔和无奈,“这样,比我还坦诚。”

    言希噘嘴,随着阿衡手上的动作,微微低着颈,小声嘀咕:“是你要我要坦诚的呀的呀的呀……”

    他无限循环,无限埋怨,只是想着自己这么认真配合的认错态度竟没被她发现。那,自己的妥协,这样干脆讨好地放手让她去剪掉自己的头发,又为了什么?

    “留了许久的呀。”他条件反射,轻声任性地开口,却全然忘了许久是多久,又是从何时开始的许久。

    阿衡愣了,半晌,意识到什么,脸微微红了,心中懊恼十分。

    这些天,她不自觉地随着自己的性子走,蛮横地把自己心底隐晦的情绪带入到他人之上,如此失去控制,如此……让人困扰。

    “言希,我很抱歉。这些天,这么任性。”她讷讷开口,心中理屈。

    少年点头:“是呀是呀,这么任性,让你帮我热牛奶都臭着一张脸,丑死了!”

    “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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