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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竖,一个都没与某归返。”
“伤心事别提了,今日一醉方休!”
李肃轻拍魏越肩头,似是多年好友。在他眼里,这个看起来少年老成的少年,像大多数五原人一样,没什么城府。
“好,今日某家舍命陪君子。”
魏越知道,不达到目的,李肃不会让他走的,还不如豪爽一些。
整日都跟着李肃,直至晡食饮宴。
酒席宴间,魏越借如厕之机,将白帛藏于袜中。
喝至半醉,李肃敬酒。
六百石候官李肃,掌管千里厅障烽燧,魏越区区魏氏下人,按道理李肃敬酒,应该离席起立,以示尊重。
魏越偏不,坐在那里畅饮,也不知避席。
李肃见魏越不避席,认为他他喝多了,于是将话题引向吕布、魏越二人。
哪知道,这魏越破口大骂,骂吕布不识好歹,骂魏越顽劣。从幼时开始,吕布、魏越二人的糗事如数家珍。
李肃这边听着,话题跑偏,想要出拉回来,根本插不上嘴。
最后听得昏昏欲睡,猛饮了几盏酒想要提神,结果眼皮越来越重,耷拉着脑袋,轻轻响起鼾声。
……
夜晚,漆黑的屋子里,昏暗的油灯闪烁。李肃晃着昏沉沉的头,一筹莫展。
魏越真的被打了,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光着身子搜的,也没有夹带书信。
怎么办?
督瓒那里怎么交代?
有了!
我就说他夹带书信,督瓒也不知道。
就说那魏越夹带书信,被发现后,将书信焚毁。
油灯的灯光将李肃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奋笔疾书间,好似乱舞的恶魔。
写信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蒙对了!
当然他只蒙到了有一封书信,信的内容,将白帛给魏越的张俭都没看过
第90章 请拨军粮()
天明达旦,魏越晃着昏沉沉的头,作别李肃,策马五原。
身上有伤,昨日又受了风寒,晚上还有豪饮。莫说是人了,水牛也受不了啊。
李肃见魏越如此不济,一脸的关切。这魏越得赶紧回到魏氏啊,若是半路病倒了,被收到书信的督瓒派人追上,这书信里的诳语,可就要漏了。
好在魏越身体壮,策马尚能行。心中吊着一股劲,千万不能中途倒地。
好在九原魏氏田庄不远,一日便至。白帛在袜中,仍然不敢取出,昨日实在是太险了,赤条条的被搜身。
亏得那李肃脑筋不够灵光。
李肃,看着青衣绿袍消失在地平线,这才差人行书督瓒。
一片木简,寥寥数语,写得是:魏氏宗族魏越,支就塞一行,携书南下,事败以火焚书。
因抢书灭火,军中混乱,魏越趁乱逃窜。
督瓒接书,那是午后的事了。书信拿在手中,刚要回复,就见郎伯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
“督都尉,你好像忘了,往来书信你需上呈某处。”
郎伯当一脸玩味的笑容,走到督瓒身边,一把拿起桌上木简,脸上不住地抽搐着。
“砰!”
郎伯当重重一拍桌子,呵斥道:“如此大事,难道你要瞒报?”
“郎伯当,本官两千石官员,岂是你这小儿随意呵斥的?”
督瓒一声怒吼,这两日实在是忍够了,愤然起身,瞪着郎伯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哦?”
郎伯当笑容又甚了,开口问督瓒:“那你以为你又是谁?”
“汉家高官?”
“别做梦了,从白夫人将你扶上中部都尉之日起,你便是我鲜卑走马。你以为你的一切是白夫人给的?是平氏君给的?”
“不!”
郎伯当重重拍了下桌子,“砰”的一声,震颤着督瓒的心:“是我鲜卑人给的。”
督瓒软下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知道自己只有顺从、只有隐忍,从隐忍中,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就对了。”
郎伯当轻怕肩膀示意督瓒坐下,手持木简眉头深锁,又读了一次。以火焚书,趁乱出逃,疑点重重。
那魏氏宗族魏越,在魏氏田庄打探时多有耳闻。行事内敛、稳妥,若是真是以火焚书,那他也会拼死护着书信,待书信燃尽。
而不是趁乱出逃。
郎伯当问道:“你的人,靠得住吗?”
“哦?”
督瓒没想到,郎伯当还会问他,微微一愣:“李肃……恐怕靠不住。”
这郎伯当还真有些本事,这一问,单人独骑在石门鄣趁乱出逃。
难道人人都是他吕布小儿不成?
“那先放一放吧,魏氏田庄那边有陈促盯着!”
郎伯当把木简倒扣在几案上,问起督瓒:“支就塞,当年可是私盐出塞的中转之地,还有你的人吗?”
“仓长林阔是我内弟,身份一直未漏,为得就是这一日。”
督瓒说到这,脸上颇有得意的神色。内弟林阔属于蔫坏之人,平时没什么存在感,心思却是细腻。
早在初入石门鄣时,林阔就有先见之明,一直隐瞒身份,就连时任鄣尉张郝都不知道。
“还有几分谋略,听说你武艺也不错,好好跟着我,他日封你个大将军。”
郎伯当说着,眼神中略有落寞之色。他知道自己变了,以前从来都是以己之谋,令人卑服。
拓跋八部大人,无不如此。
如今居然主动出言拉拢一个督瓒,真是令人唏嘘。
“口气不小,那某便跟着你,看你什么时候,占得汉庭半壁江山。”
督瓒随口奉承一句,语气听起来像是不服气一样。这是比较高境界的奉承了,督瓒心里却清楚得很。此一役过后,这中部都尉的位置,恐怕是要换人了。
那郎伯当如今化名汉人,户籍、身份皆有,而且还是良家子,这中部都尉的位置,恐怕他就要走马上任了。
“你眼中,只有一个中部都尉。”
郎伯当仿佛看穿了督瓒的心思,张开双臂,走出屋舍。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在他一身狼皮裘衣上:“我眼中,是整个天下!”
督瓒看着郎伯当,英雄当年少,且看他能否和那吕布掰掰手腕吧。
此役无论胜败,若有情势危急,远走阴山,落草为寇,也能打下一片天下。
……
五日后,便是吉日。
朝堂之上,恢复了常朝。堆叠如山的奏章,源源不断的送往三台。
司徒杨赐,近来与平氏君走得很近,王甫、曹节非但没有如临大敌,反而差许训结交一番。
做了一个多月太尉的许训,如今闲赋在家,虽然没了往日意气风发,却也悠然自得。
原因很简单,曹节将他儿子许相推到了侍中之位。
侍中虽然只是六百石小官,却是皇帝近臣,九卿多由侍中开始启用,若是做到光禄勋,便一脚踏入了三公的大门。
唯一不如意的是穷亲戚许邵,空有名士之名,表奏封侯都辞而不受。居然还修书骂他依附宦官。
某部依附宦官,哪有我许家今日之名?
哪还有人去看你那《月旦评》?
如今,许训有了第二件不如意的事,那就是转了性的司徒杨赐,连平氏君那贱妇都结交一番,就是不理他这将三公做遍之人。
……
支就塞,恢复日迹了。
侯成领游骑斥候策马出塞,四周的伪装成游骑斥候的探马,全部动起来了,源源不断的消息传至李肃,经由李肃传至督瓒。
吕布、成廉立在城头之上,指着游骑斥候其中一人问道:“你说他是督瓒的人?”
“前仓长林阔,与金甲、童环私交甚笃,时常饮宴。”
成廉漏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某暗中听了几次,多有打探消息之言。”
“藏得倒是够深的。”
吕布微微一笑,金甲、童环没提过,吕布自己也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既然有内应,那是时候应该放点消息出去了。
吕布远远的盯着这些游骑斥候,其中就有那林阔,看他到底如何传递消息。
……
五原魏氏,魏越策马踏入坞堡大门。
马上摇摇欲坠,魏越松了一口气,在栽倒下去。
下人将他送回府上,而后就是高烧不止。
魏姜正在府上接客,近来有一强援寻来。
上党陈氏!
陈促主动拜会,在魏氏住下数日。不止是五原豪强,就连西河、朔方、云中、上党四郡,都有豪强来访。
魏姜这几日,仿佛焕发出第二春,区区宫闱平氏君,你再得宠,这并州,还是我并州豪强的并州。
又过了几日,陈促接邮人行书,这才匆匆告别魏姜而去。
魏姜赠陈促一块无暇的美玉,依依不舍的与其作别。
……
次日,稒阳别馆。
郎伯当居于主座,几案上是热腾腾的米浆。米浆虽然价格不高,但酸酸的略带腐味,比蜜浆更和他的胃口。
田乾、陈促、督瓒,居于下坐。
看着郎伯当几案上,一块块木简。每一块木简,都书写着一个情报。
除了陈促刚刚拿来的那块,那是置鞬落罗催盐的木简。
“你说那魏越一直昏迷?可曾亲赴住所探望?”
郎伯当问起陈促,众人之中,拓拔氏与陈促交情最深,郎伯当也对这陈促,颇有好感。
“每日一探。”
陈促点了点头,他对郎伯当十分恭敬,因为那是鲜卑人。
郎伯当嘴角泛起孤傲的笑容:“明日修书王智,拨发军粮。”
田乾笑了,这是要藏盐于粮了。自从吕布入主支就塞,可有日子没运盐了。
钱。
要来了。
第91章 再理智计()
五原魏氏,家主宅子里,东跨院是魏权一家居所。
陈促终于走了,魏越掀开被子,拿出怀中热腾腾的陶壶,满身大汗。
这几日就是靠它,维持着“高烧”。
真是苦了那些医者,都是五原名医,诊脉明明毫无异样,摸着滚烫的额头,便说是伤寒。
一本《素问》翻了又翻,最后摇摇头,开一些治疗伤寒的药。
庸医!
魏越下地,在屋舍内走了走。这几日汗出得多,身体更不顶用了,走几步感觉脚下绵软无力。
好在脑筋还清醒,谨遵吕布嘱咐,哪怕是魏姜被陈促诓骗,也不能说出陈促与鲜卑有染之事。
田庄里关系错综复杂,能以未及冠的年岁,协助父亲打理田庄中事,总有几个心腹之人。
其中有一十岁的孩童,名唤小六。
早年父母惨死鲜卑人的马刀之下,魏越见其可怜,就把他留在了身边。
这小六是乳名,据说还有五个哥哥,只可惜全家老小,只剩下他自己了。
“小六,这几日能瞒过父亲,全靠你了。”
魏越唤来小六,先是感谢一番。嘴唇很干干,接小六递来温水,猛喝一口。
“兄长说得哪里话?”
小六没有亲人,虽然身份低微,但魏越视他为弟弟一般,私下无人时便称兄长。
“可是又有要事相托?”
小六继续说着,言语中像个小大人一般。
魏越将一块白帛,一撕两半,小半交给小六:“送至阴山杨敢当处。”
“杨敢当?”
小六心中一惊,杨敢当是匪号,也是名字,五原郡内无人不知。
阴山匪首杨敢,表字敢当。此人倒是劫富济贫的义士,据说与阴山三十六友多有结怨。
“对,杨敢当。”
魏越目漏担忧之色,对小六说道:“此一行,切要小心。杨敢当此人,某不识、修书之人亦是不识。”
“啊?”
小六有些怕了,到底十岁的孩子。父母兄弟惨死之时的景象历历在目。
那一把血淋淋的马刀,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
“你若不想去……”
魏越不想强人所难,毕竟兹事体大,也怕这小六有什么意外。
“我去!”
小六的眼睛突然放出光芒,眼中的笃定,与年纪极不相符。
想一想,命都是兄长魏越给的,看兄长终日受这热壶炙烤之苦,日渐憔悴。送一封书信而已,岂能推脱?
更何况还是查出塞私盐,与鲜卑为敌。
“小六定不辱命!”
说罢,小六紧咬牙关,太阳穴鼓起老高。为魏越去换热水。
“让幺妹来吧!”
魏越眉头轻蹙,与小六说道,门外婢女幺妹,也是心腹之人。
“再服侍兄长一次。”
一张小脸。
满是不舍。
……
夜半,子时已过,郎伯当看着几案上一排木简久久不能安睡。
督瓒修书王智,请求边军拨粮。王智定是迫不及待,毕竟这军粮早该拨发,而且一早便定下了拨发半数,剩下半数直接出塞,鲜卑自有人接应。
那么,夹带私盐,还有没有纰漏?
“去,唤陈促、督瓒来。”
郎伯当推门下令门前侍卫,其中一个侍卫稍有迟疑,毕竟督瓒才是他们主子。
“苍啷啷!”
郎伯当拔出这名侍卫的环首刀,将他剐于当场。对剩下的一个惊呆了的侍卫说道:“记住了,谁才是你们主子。”
“去吧!”
侍卫一路小跑,离开这个暴徒。他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田乾、陈促都住在督瓒处,侍卫到时,陈促、田乾同榻而眠。
陈促邀田乾同去,田乾一看侍卫一脸惊魂未定,摆摆手说道:“困……”
一路上,督瓒、田乾骂骂咧咧的来到别馆。血淋淋的尸体横在门前,睡眼朦胧的两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迈过那人,田乾、陈促推门而入,脸上睡意全无。
月黑风高,虫鸣不绝于耳。昏暗的油灯,几案上一排木简。
“支就塞,魏越和魏续大打出手,可否坐实?”
郎伯当拿出一块木简,由靠近自己这一侧,推向督瓒、田乾这侧。
“原仓长,内弟林阔亲眼所见。”
督瓒点了点头,木简翻了过来:“又有一路耳目,眼见魏越带伤出走。”
“李肃这封文书是诓骗你?”
郎伯当又拿起李肃来书的木简,上面写着:魏越夹书过石门鄣,事败以火焚之。
“问过当值戍卒、医者,魏越马匹、衣着全部搜过,没有书信。李肃晡时大宴,魏越酒酣之时,一吐对吕布、魏越之不快。”
督瓒眉头轻蹙,用这李肃,乃是一大败笔。本以为他能给吕布找些麻烦,没想到只知敛财,而且还敢谎报军情。
纵有万般不是,李肃却有一点甚得督瓒心意。满夷谷一役,李肃四处说那张君游与吕布叛反,督瓒单骑杀出重围。
“那他为什么还活着?”
郎伯当眉头轻锁,不知这督瓒和李肃到底什么关系。
“轻敌之计!”
督瓒早就想好了借口。
“你的人,你自己把握。”
郎伯当将魏越木简扣下,白夫人询问吕布身世之前,他就料定魏姜会差人召吕布、魏越归家。
汉家父母,总喜欢把孩子留在身边,就仿佛你区区魏姜,能为此二人庇护似的。
木简翻过去,郎伯当又推出一块木简,这是他自己记录的,魏越高烧不止。
问陈促:“魏越当真一直昏迷?”
“日日探望,高烧不止。而且现有一身伤病,又有衣衫尽去上药,还有晡时豪饮,最后一路奔波,完全可以印证。”
陈促答话,恭敬非常。
“张君游那里怎么样?”
郎伯当咬着牙,心中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张君游。
出五原,只有两条路可以行车:石门鄣、满夷谷。
石门鄣外便是支就塞,吕布驻守在那里。依吕布的性子,隐忍数日定是在等这私盐出塞,军粮出走,定会出城查验。
“臧旻征他为掾属,新任屯长张郝,原是支就鄣尉,自己人。”
督瓒开口答道,顺手将这块木简翻过去。
“那便好,此役粮出石门鄣、盐出满夷谷。那吕布若敢动石门鄣出塞的军粮,那王甫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郎伯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推开门,看着门外月色。
军粮拨发,王智准后,由各部都尉,差人仓中取粮。
王甫最初想要收吕布于麾下,便是想把吕布放在中部都尉这里。
这样军粮出塞,便不用经过督瓒这个平氏君的人了。
而那私盐出塞,可是要受制于他了。
粮至石门障,需要六日。
这六日,真是难熬。
上次败给吕布,至今心有不甘。真是等不及,看那吕布拦下军粮,一袋袋打开,寻盐而不得时的样子。
届时差人一把大火……
“这郎伯当,一石二鸟,真有张良、陈平之才。”
督瓒看着郎伯当的背影,由衷的赞叹。
私盐安全出塞,已经实属不易。
王智那里,按吕布对待匈奴的做法,这些军粮拦下来了,定是要收入支就塞了。
“一石三鸟。”
陈促伸出三根手指,看着郎伯当的背影,难以抑制崇拜的目光:“吕布之所以难以应对,除了自身武艺高强、与士人、宦官交好。还有他在军中威望。”
“退宇文、斩拓拔、斗朝堂、杀匈奴、阴山破伏,一桩桩、一件件早已是军中传奇。若他日振臂高呼,定是响应者云集。”
“此时,边军军粮迟迟未至。许多烽遂、邮驿,都以枯草充饥,对这军粮翘首以待。”
“若是吕布截下军粮,我们的人纵火成功,那么他吕布就变成了烧粮之人。”
“军威扫地,那吕布倒没什么可怕的了。”
“陈兄高鉴。”
督瓒这才想明白,为何张君游抗他军令。
吕布军威,威震边军。
军威扫地,吕布也就败了。
第92章 私盐出塞()
督瓒调拨军粮的书信,一来一回,就是三日。接回书交与郎伯当。
郎伯当微微一笑:“这王智等得比你我还急。”
“鲜卑大批的牛羊,等着这些军粮交易。这时节,已经很晚了。再过一个月,牛羊瘦了,就卖不上价了,能不急吗?”
督瓒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