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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这刺客是来自南方,比起阴山三十六友的满夷谷之伏,简直是儿戏一般。
如此简单粗暴的刺杀,人中吕布谋诛董卓之时,也不敢用。
雪堆中,会任之家的四个刺客,已经等了五日。五日间,仅有粟米充饥、雪水解渴终于等到了吕布。
雪中张起手中弩机,几个人眼中都放出了欣喜的光芒。
杀了吕布,得了十万贯赏钱,便可以收手,支上宅子、田产,与妻儿共度晚年了。
剑眉鹰目,他们看不到。但是马鞍桥上一把斑斓的角端弓,他们便知那就是吕布。
使弓?
哪有弩机强力?
刺客不是武士,静待数日,等得便是一击必杀。
一把弩,箭涂了剧毒,见血封喉。
只需一个一击必中的时机。
四人刺杀,为得便是四支箭矢同时命中目标身体的不同部位。哪怕他配有护心镜、内趁软甲,这一击也不失手。
“粗鄙的边地武人,死期将至浑然不知!”
刺客头人用手语对诸位兄弟说道,但见吕布背后的雪堆里伸出一只手,不停的变换姿势。
“边关小吏,出行没有随从,十万贯赚得容易!”
另一个刺客用手语,两只手伸出来,舞动得仿佛抽筋了一样。
“准备!”
刺客头人的手,猛地动了一下。
四人抄起弩机,积雪的缝隙中,伸出了四支弩箭。星星点点,几乎看不到。
刺客头人看着吕布,仿佛那是一世荣华。
十余载暗杀生涯中,其实败少胜多。毕竟刺杀之人,非富即贵,出行必是前呼后拥,这种单人独骑立于茫茫旷野上的待宰羔羊,属实只此一人。
他拨马回头了,五十步外,向城头挥手。
再拨马离去,便可以放箭了。
拨马时,位置停止不前。转回身,便看不到此处有弩箭出。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只需短暂的等待而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短短半刻,刺客首领觉得渡过了一生。
终于,吕布拉起了马缰。
刺客首领眼神中,透出了锐利的光。弩机上的手指,缓缓的勾了起来。
砰!
“啊!”
一声惨叫!
刺客首领向一旁看去,身边的兄弟,被城头跃下的一莽汉擒住了。
再想看看其他兄弟,各有人将其一举成擒。
随即一未蓄须的小子,从城头上跃下,将他一举成擒。
首领满眼恐惧、惊异、落寞的目光,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发现的。
四个笨贼,吕布懒得理他们。
和魏续一个眼神,一挥手,魏续便知晓一切。
“来,尔等四人之中,择一人陪我日迹。”
吕布淡淡一笑,宛若三月春风,四个刺客隐约觉得,自己不会死。
第77章 西凉豪侠杨阿若()
策马慢慢行,吕布端坐马上,白袍包巾,倒像个富家公子。马鞍桥上,一根绳索,后面绑着一个笨贼的双手。
笨贼快步走,惶恐的看着吕布,只要他策马疾驰,托着自己受尽这地面磨身之苦。直至那马上的吕布玩够了,将他暴尸荒野。
“敢问足下高名?”
吕布回头淡淡一句,满眼平和。像是路遇的同乡,只是在攀谈几句。
“冷……冷血。”
笨贼报出了自己的花名,见吕布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满意,开口道:“本名二牛。”
“二牛?”
吕布重复着这个名字,问笨贼:“是个孤儿?”
“嗯,先帝永兴二年(154年)琅邪贼公孙举叛乱,杀我双亲。时,某不过二三岁早就忘了姓甚名谁。”
笨贼脑子其实很灵活,道出身世希望博得吕布的怜悯:“后来入了琅琊王氏田庄,为一院工。”
“琅琊王氏?秦将王翦之后,那倒也算得是好人家。”
吕布放慢了马速,与笨贼并肩而行。
“少爷待我们很好,但田庄的月前勉强维持生计,宗族礼法亦是太过严苛。某弟兄四人,在仓中偷了些粟米,恐主人家责罚,便伺机溜出了田庄。”
笨贼说到这,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吕布。
“那又怎么做了刺客了呢?”
吕布眉头深索,这些人永远不懂,豪强田庄以宗族礼法的名义,奴役这些徒附。平日里说话客套些,便让他们感恩戴德。
殊不知,他们所做的,与他们得到的,相去甚远。
下人们眼中,舅父魏老爷也很好。吕布却知道,许多时候,管家惩治下人,都是来自舅父的授意。
有些时候,看到的东西很美好,背后的勾当令人恶心。
亦如这糜烂的边关。
“出了田庄,无以为生,又无过所,寸步难行。”
笨贼叹了一口气,对吕布说道:“无奈我四人投了琅琊山贼,县老爷敛财剿匪,实则中饱私囊,某弟兄四人看不过眼,夜入县衙提头而出,渐渐有了名号。”
“后来……”
笨贼沉默了。
“会任之家寻来了吧?”
吕布猜他就是会任之家的刺客,这么一犹豫就更像了。
时,豪侠遍野,会任之家也难知其到底有多少本事。稍有些名气的,只要是微寒,都会网罗进来。
其中不乏顶尖高手,但是人外有人,顶尖高手倒不如种能忍善偷袭之人活得长命。
雪堆里呆上几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可不是人人都能忍受的。
“这……”
笨贼欲言又止,会任之家的名号,可不能说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
吕布摆了摆手,一脸不屑的样子。笨贼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果然是会任之家这些宵小之徒。
“你,会放我吧!”
笨贼小心翼翼的问吕布:“若不是苦无生计,我兄弟四人也不会为一刺客。”
“吾生儿最恨收钱买命之人,尤其尔等苦命之人。既知父母早亡,生活何其艰辛,又为何诛人父母。”
吕布知道了督瓒一伙,从哪里寻来的杀手。他已经没有价值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自己的父亲也许就死在这样的笨贼手中。
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吕布策马狂奔,马后的笨贼发出阵阵哀嚎:
“啊…啊…啊。吕鄣尉,我…啊…我知道金主是谁,我知道…啊…知道。”
“某也知道。”
吕布继续策马狂奔,身后留下一条血红的印记。
渐渐的,笨贼没了哀嚎。身后只有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眼见前方有一块大石,吕布马打盘旋。地上的笨贼撞向大石,头撞在巨石上,血色迸发。
“死亦不可怜惜。”
吕布抽刀断绳,策马继续日迹。走得是游骑斥候的巡逻线,一路上荒原走兽,吕布毫不在意。
心中又回想起儿时往事。
父亲,你究竟是贾人,还是军吏?
……
次日。
稒阳,都尉府。
后院,偏厅。
白夫人坐于坐榻之上,几案上置一木匣,督瓒立于侧。
“吕布师承何人,查到了吗?”
白夫人手指轻敲木匣,厉声呵斥。显然她已经知道了督瓒、陈促、田乾三人背后的小动作。
“还没。”
督瓒战战兢兢的答道,仿佛是白夫人奴仆一般。
“是还没查吧!”
白夫人一脸嗔怒,呵斥道:“知己知彼、谋而后动,和你们几个废物说了多少次?吕布一十六岁,武艺冠绝边军,我就不信他背后没有名师。”
“还有,杀人不一定要用刀箭的。”
白夫人的语气缓和下来,似在循循善诱的教导。
“斗胆说句您不爱听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那吕布三头六臂,会任之家的刺客,也能将其一举击杀。”
督瓒说话间,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会任之家的刺客已经来了几日,也许已经得手了。李肃就知敛财,也不知有没有帮我留意支就塞的动态。”
“得手了?”
白夫人纤纤玉手打开几案上的木匣,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撞得面目全非。
“来看看你这得手的刺客。”
白夫人直接把血淋淋的人头取出,仿佛那不过是一块很寻常的东西,一点都不恶心。
狠狠的摔在督瓒身上,白夫人一面用帛帕擦手一面喝道:“居然还请了杨阿若,可算是知道这大汉谁最厉害。”
“凉州羌氐彪悍,尤甚鲜卑、乌桓。凉州的杨阿若,亦如并州的吕布,单人独骑在烧当羌大营中,宛若入无人之境。”
手擦干净了,白夫人帛帕丢到督瓒脸上:“只可惜,你等小竖不知道自己身份。即便这杨阿若真能杀吕布。得知尔等所作所为,得知吕布军中声望,他必悔之生愤,提刀杀你督瓒、陈促之流。”
“他可不像吕布,好歹也是军中之人,即便不忌惮你三分,至少也有一分。杀你,想都不用想。”
“夫人识得杨阿若?”
督瓒眉头紧锁,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夫人。轻轻划去脸上血水,问白夫人:“这杨阿若应该已经到并州了,要不我修书陈促,让他告知杨阿若,刺杀取消。”
“那倒不必,杨阿若杀那吕布,边军之中倒是没了威胁。”
白夫人咯咯一笑,起身便走:“尔等自求多福吧。”
督瓒看着白夫人的背影远去,狠狠的咬着牙。早晚有一天,让你……
……
支就塞,朝食之后,狂风席卷着城头,戍卒不禁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袄。
“你们说,吕鄣尉一身复袍怎么不冷呢?”
一个什长看吕布一直都是一身白越复袍,从来都是战得笔直,行必如风,投去崇敬的目光。
“鄣尉一身钢筋铁骨,岂是你我区区凡人可比?”
戍卒悄悄说着,生怕背后议论被不远处的吕布听到。
吕布听到了,脸上不自觉的挂上得意的微笑。苓儿做得复袍,填了些许丝絮,不如羊皮袄挡风,但已经很暖和了。
刚要下城,吕布忽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放眼望去,一个人影疾驰而来。
第78章 猛将相博()
杨阿若近了,弯眉、俏眼、肤白如冠玉,俊美非常。一看哪里是一豪侠,怕是哪家文弱弱的书生。
掌中剑、马上弓、腰间手戟,透出与样貌相悖的戾气。
胯下一匹西凉山丹马,周身犹如红霞,唯有背上鬃、马后尾,黑如缎面。
“在下西凉杨阿若,请见支就鄣尉吕布。”
一开口,杨阿若声如洪钟,倒像是一豪侠了。举手投足,有礼有节,又不似粗犷的边地武人。
杨彪真是生得一张好嘴啊!日前才提到这杨阿若,今日就来了。
“鄙下吕布,不知豪侠至,倒是有失远迎了。”
吕布拱手回敬一礼,玩味的看着杨阿若,年龄比自己只长几岁,大概与唐琳相仿。
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自称豪侠,以任侠之名,行霸凌之事,大汉比比皆是。
真不知这男生女相的杨阿若,何德何能,有美名传。
“想不到竟是一娃娃。”
杨阿若漏出失望的神色,语气颇为不屑,全然没了刚刚的礼数。
凉州亦有边军,杨阿若知边军糜烂。没想到这五原边军,竟比西凉还要糜烂。一身白越复袍的富家小子,居然能为一鄣之尉。
“上一个称我娃娃的人,已经死了。”
吕布想起了拉赫曼,眼神中多了几分戾气。这杨阿若远从西凉来,八成又是刺客。
这田乾、督瓒之流真是吓破胆了,不敢当面为敌,行些下九流之事。
“话不投机,便无需多言。有人出钱二十万贯,买你项上首级,某杨阿若应了。”
杨阿若一抖衣袖,手中剑出鞘,寒芒直指吕布:“不如你我就在此地以命相搏,免得杨某大开杀戒。”
说着,杨阿若目光扫视吕布身后。
童环当值,魏续在城头巡视,二人闻声来到吕布身后,对杨阿若投来了不友好的目光。
又一个娃娃军吏,这五原边军,还真是不堪一击。
“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手底下有几多功夫。”
说罢,吕布摆手魏续,唤他拿刀来。
“宵小之人,哪用得表兄亲自动手?”
魏续虽然这么说,手中刀还是递给了吕布。交刀之时,魏续不愿撒手,对吕布说道:“表兄,真不用文短为你诛此宵小吗?”
“鄣尉,这娇滴滴的美妇,童环便能将其成擒。”
童环一句话,引得城头之上,一阵爆笑!
“匹夫辱我,看戟!”
杨阿若抽手戟直奔童环,生儿最恨人言他男生女相,这童环居然称他美妇。
这一戟,自下而上,戟带风声,犹电闪雷鸣,迅猛疾驰,如雷霆万钧。
吕布眉头紧锁,自下而上,将有三十步,如此迅猛。
单这一下,既知遇到对手了。
两世所见,手戟用得最好之人便是董卓。
二人屡有意见相左,董卓掷手戟迅猛而至。吕布不躲不闪,手戟贴面而过,这是有意为之。
杨阿若这手戟,比那暴戾的董卓,还多了几分戾气。
提刀。
斩戟。
“当!”
一声巨响,好似雷鸣,就在童环面前。
这童环吓得一下子堕下马去,战马受惊,嘶鸣一声,奔逃而去。
吕布这一刀,亦是迅猛无比。
杨阿若也知道,遇到对手了。
离家任侠三载,遇到的对手太多了,最后他们都败在手下。
杨阿若嘴角划出一个顷城微笑,你就是下一个。
“轰隆隆!”
支就塞门缓缓升起,边地城鄣烽遂都是闸门,自下而上开,显有平开门。
塞门开了,一道、两道。
一匹黄鬃马,闲庭若步般走出,仿佛不知大战将至。
吕布顺城门楼翻身而下,正落到马上。
魏续见吕布胯下黄鬃马吃力的顿了一下,立即吩咐身边戍卒:“去鄣尉府取黑鬃马来。”
戍卒快跑而去,魏续看着杨阿若胯下山丹马,西凉马种,哪怕是西河黑鬃马都要逊色一筹。
更别说吕布胯下那黄鬃马了。
北风呼啸,卷起一旁积雪。
“来了!”
杨阿若提醒吕布一声,亦如他提醒童环手戟。磊落的汉子,从不行蝇营狗苟之事。
策马而出,杨阿若手中一把剑,上下翻飞。二马错蹬,砍、刺、拨、挑,二马相离,又是马扬前蹄回马一剑,居高临下直指吕布面门。
吕布也不丞多让,手中一把环首刀,大开大合,以力破巧。最后一招回马剑他更是平躺于马鞍桥上,刀在头顶斩杨阿若马臀。
“文短,我没看花眼吧。”
童环惊异的看着二人你来我往,颤抖着说道:“一马之间,二人对了五个回合。”
“表兄是遇到对手了。”
魏续眉头紧锁,二马错蹬,宛若白驹过隙,时间不过一瞬。
一般人只有一个回合往来;
久经沙场的骑兵,能在回马时再出一刀,金甲童环大概就是这个水平;
督瓒那种略有威名的武将,应该能有一马三刀,魏续自己也差不多。
时间太短了,一马四刀之人,凤毛麟角。
一马五刀,魏续都不知道吕布能够做到。
城头上的戍卒,这时候也来了。眼看吕布、杨阿若二人,拨马再战,又是一马五个回合,各个瞠目结舌。
太快了!
兵刃相撞,乒乓作响,真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这种层次的交锋,生而未见。
战正酣,二马错镫,吕布倒握环首刀,拦腰一斩。
杨阿若剑打盘旋,拨开吕布这一刀,攻向他肩头。
吕布刀交左手正持,挡剑,探身一拳犹若猛虎出笼。
“能见此二人一战,生之大兴。”
陈治也闻讯来了,虽然武艺不高,但并州男儿没有不尚武的。
侯成在陈治身侧,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
巅峰对决,侯成不禁一只手比划着招式,恨二人出招太快,不能尽数记下。
“已经五十回合了,表兄马快不行了。”
魏续眉头深索,吕布手中环首刀用得不趁手,杨阿若又是一强劲对手。
现在看来,吕布略占上风。不过很快,战马的作用恐怕要显现出来了。
表兄,快斩次贼啊!
又战了三十回合,吕布与杨阿若不约而同的分马驻足,挥洒头上汗水,异口同声道了句:“痛快!”
“某杨阿若行事磊落,你且换马来战。”
杨阿若看得出吕布胯下战马已经疲了,身后观人群中一匹毛色乌黑的黑鬃马,那才应该是吕布的坐骑。
英雄惜英雄。
小儿有大武勇,或可为一良将,可惜在军中飞扬跋扈,又与鲜卑人过从甚密。
这是陈促说的,上党陈氏,有威名传。凉州百姓,至今思那陈龟。
杨阿若对陈促的话,深信不疑。
“杀场搏命,岂有换马的道理?”
吕布看着杨阿若,少有可称之为对手的人。只可惜收钱害命,纵然行事再磊落,也是一宵小之人。
二人不约而同的,为对方感到惋惜。
不如,就此剐了这一祸害吧。
策马再战……一百回合。
但闻短兵相接之声,再也看不清出招的招式。
渐渐地,吕布胯下一匹黑鬃马,步伐凌乱,所过之处,留下了点点血色。马蹄破了,这马也是强弩之末了。
“怎么办,鄣尉的马快不行了?”
唐琳咬着嘴唇,吕布若这么死了,死得憋屈啊。
“奉先兄长膂(lǚ)力过人,一把环首刀太轻了,用得根本不趁手。那杨阿若用剑又是精妙非常,这是以若兵敌强兵啊!”
宋宪眉头深索,沉吟一下,说道:“若是那把画杆方天戟在就好了!”
二马错蹬,又是五个回合。支就塞成了空城,闻听外面吕布、杨阿若以命相斗,所有人都出城来看。
戍卒、党人、军属。
所有人都为吕布捏了一把汗,亦是所有人都忍着上去帮吕布的冲动。
他们知道,吕布太高傲了,那一身傲骨不允许任何人相助。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