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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弓!”
李朝沉默了,对方可是比匈奴射雕人还厉害的存在,哪个敢?
“某去!”
王琦一咬牙,对李肃说道:“若有不测,劳烦给家父带句话:不孝子琦,全了忠义!”
“某与你同去!”
王琦身边又站出一人,是个陌生人,看打扮也非寒门中人。
“还有某!”
又一人,须发连鬓,是督瓒府中侍卫。
“断不能让我汉家男儿受了欺负。”
又一人,腰间一书袋,边地苦读子。
“纵他射术再强,我等以肉身挡箭,送弓!”
又一人,白玉佩腰间,稒阳城内大商贾。
“我在最前!”
又一人,一跃到众人之前,面上刺字,亡命逃犯。
“带上我!”
又一人,肤白,深眼眶:
“看我干嘛?我大月氏人,也有一腔血性。看不惯这匈奴人,没得脸皮。”
……
呼啦啦,十多人,手持弓箭,连成一线。宛如移动的长城,缓缓走入校场。
李朝咬了咬牙,悄悄跟在后面。
李肃犹豫了一下,缓缓退后了两步。
校场内,吕布已经躲了呼衍谭七箭,善射之人,都是躲箭高手。
谁又能高过吕布?
有人来了,呼衍谭面色一紧,吕布有弓他断不是对手。
手中箭,指向了那移动的长城。
众人不屑的看着呼衍谭,继续走向吕布。纵然身死,也要让匈奴人看看,何谓忠义、廉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极速的马蹄声传来!
“尔等闪开!”
魏续策马,从人群中掠过,直奔吕布:“我支就塞吏卒,誓死捍卫汉民。”
“小儿休来,不然休怪某箭下无情。”
呼衍谭一声断喝,准备喝退魏续。手中的箭却未放出,魏续身手他见到了,不敢小视。
“小儿叫谁!”
魏续胯下马不停,一脸不屑的笑。匈奴人以豪爽任侠自居,居然想欺我表兄无情。
重利轻义,即便是再在汉地一百年,你胡人也是蛮夷!
“小儿叫你!”
呼衍谭见魏续比吕布还要年少,一脸轻蔑的笑。
“小儿乖乖。”
魏续哈哈一笑,翻身下马。移动长城,爆发出一阵,狂笑。
“表兄,自拓跋一役归来,某一直在等这天。”
魏续拍了拍马鞍桥上,挂着的那一把角端弓。宝弓配英雄,魏续等这英雄挽弓,已经许久了。
“猴儿,去吧!”
吕布微微一笑,翻身上马,马鞍桥上摘下那把角端弓,擎在手上。
这弓,长六尺六寸,柎直、梢翘,两只角勾勒出柔美弓渊。日光之下,五彩斑斓,柎上美玉,又与这斑斓角端争辉。
英雄胯下无宝马,手中却有英雄弓。
真正的跨在马上,吕布双眼中似乎喷出了火焰,一个炯炯的杀字,就在眼前。
“今天让你们知道,并州是谁的并州!”
第56章 勇中有谋()
“那是什么弓?”
李朝惊骇的道出所有人的疑惑,五彩斑斓,除了宝石就是玳瑁,哪种可以为弓?
“莫非这人世间,真有角端瑞兽不成?”
李肃读书多,在人群的最后方,一声叹息:“刚刚为何不与李朝同去?”
看台上,风稍大一些。呼征单于尖尖的风帽都吹歪了,浑然不自知。
“角端弓?”
呼征单于张大了嘴巴,箕坐在胡登上,险些没仰过去:“吾父屠特若尸逐,遣人大鲜卑山二十三载,未见角端牛。”
“没想到居然在这见到了。”
“这就是角端弓?”
骨都侯须卜离眉头紧锁,神色复杂。恼怒、艳羡,带着点点忧愁。
单看弓,便已输了。
“角端?”
呼衍谭喃喃自语,自我安慰道:“不过是单材弓而已。”
轰隆隆,平地一声旱雷,炸响天际。
吕布侧目挽弓,箭在弦上。
“嗖!”
箭矢呼啸而出,御风而行,玉韘才离开弓弦,这箭居然就到了。
“好霸道!”
呼衍谭眼见避无可避,干脆弃马而下,脚未落地,箭矢已出。
吕布闪身躲过,回敬来一箭。
宝弓在手,刚刚被须卜图追着砍的郁愤,化为一膀子的力气。“嗖嗖嗖嗖。”拇指上的玉韘,不停的划过弓弦。
瞬间,十箭射出。
呼衍谭也不是吃素的,为力士之前,他便是射雕人,射箭了得,躲箭亦是了得。
闪转腾挪间,呼衍谭射出七箭,与吕布有来有往,虽落下风,尚能招架。
“小儿莫狂,兰勃勃来也!”
兰勃勃翻身跃下,策马直奔吕布。手中弓业已张开,在吕布背后就是一支冷箭。
吕布仿佛背后生眼一般,俯身躲过,随后回敬一箭。
战正酣,吕布左右开弓,一匹战马撒欢了似的,在校场内奔跑、跳跃。
呼征单于面色凝重,目光不停的扫视吕布。御马宛若人马合一?
这吕奉先当真没有我胡人血统吗?
马上、马下,兰勃勃、呼衍谭与吕布对射,竟也落得下风。
“快没箭了!”
金日蝉微微一笑,越高台而下,口中打了一个响哨。
一匹黑鬃马,黑如夜,迅猛间不知从哪里窜出。金日蝉稳坐其上,战马打了一个响鼻。
“小儿受死!”
金日蝉大吼一声,策马疾驰而来,战马高高跃起。马头遮住了金日蝉的手臂,金日蝉静待时机。
马落,箭未出。
三人合击,这吕布居然毫无破绽。
“来得正好,杀你三人,刚好赶得及飧食。”
吕布挽弓在手,未搭箭,静待金日蝉出箭。
“他……”
苓儿跟着唐琳、金甲、童环这时才到:“他怎么浑身是血。”
湿润的眼眶,奔出泪来。
吕布这个闷葫芦,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居然不要我知道。
魏续瞪了金甲、童环一眼,不要你们千万别带我表嫂来吗?
“严姑娘稍安,你看鄣尉的右手。”
细心的唐琳,眼睁睁的看到。吕布出了拇指玉韘之外,其余四指居然都有皮韘。皮韘乌黑,日光下很难令人察觉。
“表兄还有绝招瞒着我?”
唐琳一说,魏续也看到了吕布五指带韘。
日行近地,天色昏黄,又黑了。
风来了、云来了、雨来了。
淅淅沥沥的。
吕布的绝招却迟迟不来?
金日蝉,挽弓搭箭。拉弓的手,似有千钧之力:“我看你箭袋中,只剩下两支箭了吧!纵有千般武艺,如何杀我三人?”
“嗖!”
箭矢直奔吕布面门而来。
吕布伸手接箭,一双手,居然比这脱弦的箭矢还要迅猛。
“现在够了!”
吕布微微一笑,再抽双箭,拉弓在弦。
“一弓三箭!”
白夫人眼神种闪过一缕光,花容失色。他怎么会一弓三箭?
“一弓三箭?”
督瓒用手揉着鼻子,这吕布难道是鲜卑人?
“一弓三箭,为何未曾见过?”
田乾不好射术,问起身边陈促。
“吾听祖父说过,这一弓三箭,乃是鲜卑人所长。”
陈促伸手右手,翘翘拇指:“我汉人乃至胡人开弓,都是拇指开弓,拇指与食指夹箭,一弓只有一箭。”
陈促又把拇指、小指收起,小指后又弹出:“鲜卑人开弓,三指开。拇指、小指辅之,指缝至多可夹四箭。”
“啊?那弓力岂不是分散了?”
虽不懂弓,但田乾精于算计,弓力在那摆着,多一支箭,就要分掉一些弓力。
“何止弓力分散,若要每支箭分力均等,难比登天。”
陈促自己练过一年,两支箭尚可,三支箭根本无法做到每支箭都有力度。
“看!吕布小儿要输了!”
须卜氏牧民,忽然高喝一声,刚刚吞吞吐吐、磕磕巴巴的样子不见了,一脸难以抑制的欣喜,手舞足蹈,似要起舞一般。
校场内,呼衍谭、兰勃勃、金日蝉用箭矢编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吕布,一马普通戍吏的战马,在校场上不停的马打盘旋、马打盘旋,奔跑、跳跃,吕布在马上,不停地左躲右闪,躲避着这张箭网。
三支箭。
终不离弦。
马疲了,蹄破了,地上留下点点血渍,战马渐渐迟缓。
吕布三支箭,就是在手中。
“妄想射我三人?”
金日蝉漏出胜利的笑容:“我三人不在一面,看你怎么射。”
“从未想过。”
吕布微微一笑,轻轻松开手指。
金日蝉后背腾起一丝凉意。
错了!
全错了!
我以为那吕布,直至开弓能杀我三人之时才会开弓。
却中了这竖子之计,他便是要我轻敌啊!
“嗖!”
三支箭矢齐声而出。
左右两支箭封住金日蝉左右退路,另一支箭直直的钉入他的眉心。
“啊?”
呼衍谭、兰勃勃,在吕布战马前后,一同倒吸一口凉气。
吕布则狠带缰绳,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吕布借力踩马背,后空翻越至身后兰勃勃马上。
夺箭。
刺穿胸膛。
策马。
抽箭。
开弓。
角端弓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一支箭矢,直穿透呼衍谭的胸膛。
“你居然…你居然……你居然一箭就能取我性命?”
呼衍谭不可思议的看着吕布,眼神中尽是落寞与不甘,虽落下风,仍能不败,原来只是吕布戏耍。
他就是一只恶猫,捉到猎物总要戏耍一番,才会将其开膛破肚。
“孺子”
吕布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那二人心机深沉,我若一击杀你。他们如何敢下台来战?”
勇,万夫不当。
谋,能定江山。
吕布张开双臂,接受大汉儿郎的喝彩与膜拜。
直至,看到了苓儿。
那一双泪眼。
“哭什么,又没误了飧食貊炙。”
第57章 和风细雨()
和风细雨中,点点雨水顺着吕布衣襟留下,流下一滩红水。
五具尸体躺在那里,地上的鲜血被雨水冲淡了,慢慢汇到一处。
怎么死的?
呼征单于痛心疾首,占尽上风的三力士,居然在一息之间,尽数喋血倒地。
心底除了那悲痛、震惊之外还有恍然大悟。
中计了!
原来他一早就有杀任何一力士的能力,他却等到了三力士同时登场,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怒。
却不能言。
挑起争端的是自己,打碎了牙,一口气五颗,再硬,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臧旻,难以抑制心头之喜。
天不亡我大汉!
执此内忧外患之机,为我边关送来好一员有勇有谋的小将。
今天杀匈奴四力士的,若是汉家高官,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可他之是区区支就塞鄣尉,二百石少吏,也只能说你呼征单于,举全族最强的勇士,来此秋射。
自取其辱。
“呼征单于,五场了,还剩五场,还比吗?”
臧旻真是忍不住挤兑呼征,又望向白夫人:“夫人,您要不再劝劝单于,别失了胡人气节?”
“比,干嘛不比?”
骨都侯须卜离在呼征单于之后,一个健步迈出:“我须卜离……”
“退下!”
呼征一声冷哼,这才想起来。若无你须卜氏跋扈于塞外,怎有今日连折大将?
“臧大人,今日之事,本单于无话可说。但你别高兴太早,我胡人有得是勇士。”
“那为最好,我二族共戍边关,勇士再多,也不嫌多。”
臧旻微微一笑:“此等小事,断不要伤了和气。”
打完了,该拉了。
这是整个大汉对待外族的策略,臧旻也是得心应手。
……
吕布早已和苓儿走入人群之中。
匈奴四力士,有勇无谋也就罢了,偏偏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若有我方天画戟,哪有如此费力?
若我赤兔马在,又岂会如此劳力驭马。
“奉天…奉先,你…我……”
李朝欲言又止,咬了咬牙:“这几日多有得罪,奉先气度过人,朝…朝不知……不知。”
“噗通”一声。
李朝不知该说什么,干脆跪下了:“受我一拜赔罪,若有不弃,某渡辽营军司马不干了,与吕鄣尉为一马前卒可好?”
“某不缺兵!”
吕布淡淡说完,带着苓儿,缓缓离去。若不是刚刚看李朝在送弓的人群中,吕布不会与他多说一个字。
“为一军中更夫也行啊!”
李朝还不死心,想吕布的背影大吼。渡辽营淫靡、腐败,面前的男人,才是他想要跟随的人。
有能力,连杀匈奴四力士。有气度,忍他几日不恭。
吕布充耳不闻,小心的与苓儿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怕自己身上的血,蹭到苓儿身上。
苓儿用手指轻戳吕布,低声说道:“不理他,这样不好吧。”
“听苓儿的。”
吕布微微一笑,站定身体,怀中掏出李朝欠钱一贯的木简,头也不回的扔回去:“某迟早要为一任渡辽将军,届时再来与你讨这一贯钱。”
区区二百石少吏,要做一任度辽将军。
旁人说来,那是笑话。
吕布说来。
霸气。
望着吕布继续离去的背影,李朝收好那一块木简,喃喃说道:“届时,某定会令你刮目相看。”
“某也要跟着你,侯子都、宋蛮子都随你从军了,九原城中都没几个好友了。”
王琦笑哈哈的小跑过来,一拍吕布肩膀。
“全了忠义,该回去尽孝道了。”
吕布委婉拒绝了王琦,这王琦确实令人感动,但他那性子,实在惹人厌。
吕布可以忍住不揍他。
那金甲、童环?
那城头上的戍卒?
王琦从军,会被人打死。
走吧!
一会走不了了!
吕布向魏续打了个眼色,魏续为吕布断后。
秋射的九个魁首、督瓒的亲卫戍吏、城中的达官显贵,一窝蜂似的冲过来,结交吕布。
魏续、金甲、童环、唐琳,站成一条线。
人潮宛如洪水将他们四人淹没。
当人们冲过四人,放眼再望去。校场那高垒的围墙下,有一紧闭的小门。
吕布呢?
一场恶战,吕布功成身退,自是不能让他们找到。
说好的,晚上陪苓儿貊炙。
……
夜幕降临,支就塞营地,貊炙的火熄灭了,营中还有火把。
戍卒们仍围成一个圈,听金甲、童环,讲吕布的故事。
他俩看到的也不多,但是他俩会编。
两个说书人,一场喝一喝,竟然引得周边军营的人,围在外围,一起来听听:
草原的新传说,吕布,字奉先。
没有人知道,英雄扬名之时,他为何至始至终没有露面。
究竟去了哪里?
支就塞人说,鄣尉返回支就塞了。
有人连夜追到了支就塞,就为了一睹草原英雄的风采。
城头上的一员小将却说:“吕鄣尉秋射未归,烦去稒阳城寻。”
“我们就是从稒阳城来的,二百里路,换马不换人。”
无力的申辩得不到任何回应,这些人悻悻返回各自驻地。
又有人去督瓒府上去寻,谁知道督瓒也在找吕布。
那么吕布到底去哪了呢?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臧旻应付完呼征单于,隐隐觉得呼征单于定会找吕布麻烦,修书汉庭陈情。
一切妥当,夜已深,臧旻一身常服,来支就塞驻地寻找吕布。
正执不惑之年,臧旻却生得一脸沧桑,胡须有些许花白,
没寻到吕布,比两千石高官和将士们一起,箕坐在地上,听金甲、铜环讲故事。
讲那吕布,如何智斗匹孤,退宇文、擒拓拔。
帐中。
洗去了一身血腥,吕布与苓儿对塌而坐。坐榻就是折在一起的行军榻。
几案上,有一盏当户灯。
外面金甲、童环好吵,吕布也不出去,听声音臧旻似乎没走。
苓儿看着吕布,后怕、微愠、不解、崇拜,都写在脸上。
良久,她才开口问吕布:“若我没有让唐琳带我去校场,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会,愿苓儿一生,看到得都是我这一双,为你遮风挡雨的手。”
吕布伸手手,摊在苓儿面前:“而不是这双沾满鲜血的手。”
苓儿伸出纤纤玉手,轻抚吕布手心,抚摸他每一个关节上的老茧。左手虎口处,最厚实。
十六岁的少年,这一双手却好似三十多岁的壮年,粗糙而又有力。
苓儿忽然有一些心疼,她知道吕布从军不久,也知道吕布父母早亡,寄居在舅父家里。
这满手老茧,定是无数个日夜,苦练武艺留下的。
也许,是为了摆脱魏氏的烙印。
无数个苦练的岁月,苓儿没有陪着你。
以后的日子。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哪怕这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苓儿也会握着它,直至鹤发。
苓儿,用力握紧了吕布的手。
第58章 女歧缝裳()
夜深得不能再深了。
金甲、童环一唱一和,讲到了吕布怒杀周当、史黄。
两个小角色,被此二人讲得宛如天兵天将,和吕布通杀数百回合。
臧旻听越说越扯,悄悄离去,就像他没有来过,只是走时轻轻敲了三下吕布军帐。
……
耳听得桥楼上鼓打三更。
吕布夜至稒阳别馆。
苓儿见吕布走了,悄悄挑灯,拿出铜剪、丝帛,带着甜甜的笑,口中轻吟一首《女歧缝裳》:
女歧缝裳,而馆同爰止。
何颠易厥首,而亲以逢殆?
……
臧旻挑灯以待,二人对榻、煮茶纵横边关战事。
““荆、巴间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