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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今天靳贵拿来的这么多稿件,他看完之后就相当头疼,很显然亲于家的人不服气,把士林报当作了战场,这与他的本意不符,有心拒绝吧,又怕被人说是阻碍言路,所以他只得挑选了两篇能接受的文章,其他也说明缘由,这样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做完了这一切的杨廷和,默默的看着国子监的方向,他希望学林报也如他这般操作,把情况控制住,不要闹大了。
与此同时,宋珫送过来的几份稿件都被学林报收了下来,这个时候已经出现在刘吉的书房,刘吉看完之后,满意的笑了笑,对着次子说道,
“明日先登这两篇文章。”
次子一看,大吃一惊,“爹,这不合适吧,文风如此直白,措辞……”
刘吉瞪了次子一眼,“你知道什么,你老实去做就是。”
次子唯唯诺诺的走了出去,刘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自家的风水都被他给用尽了,怎么这两个孩子都不成器。
刘吉咬了咬牙,徐溥在内阁与刘健结盟,逐渐掌握主动,在外又一手把控着翰林院,还有谢迁作为接班人,这样一来真是进退自如。
反而他刘吉,待在内阁十几年,到现在连接班人都没有找好,现如今看着风光,却已经是进退失据,如此下去,早晚就要被赶出内阁。
这一次徐溥难得的犯了昏招,这样的天赐良机如果他再不抓住,那真是愚蠢到家了。
这个时候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一个门客走了进来汇报,“东主,已经谈妥,您就放心吧。”
刘吉点点头,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他笑着问道,“你可知我为甚这一次全力一击?”
门客笑着应和道,“阁老做事自然有阁老的道理,学生听吩咐就是。”
刘吉哈哈一笑,然后解释道,“徐时用做事一向谨慎,所以老夫也一直抓不到他的漏洞,面对他与刘希贤的结盟,只能步步后退,这一年多你们憋坏了吧。”
门客点点头,刘吉接着说道,“这次为于公请谥,徐时用有私心,所谓关心则乱,他就下了一手臭棋。老夫观他,意欲借着主持会试的名义,躲在背后,然后通过士林报来操作舆论。
等会试完毕,他再出来说两句话,到时候给于公一个平谥,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门客点点头,确实如此,刘吉撇了撇嘴,“可是徐时用忘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他不熟悉报纸。这一次他要是通过科道说话,老夫还要观察一番。但是想利用报纸,他就必输无疑!”
第254章 妖抄案()
门客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报纸不就是邸报吗?只是让老百姓看的,学生看也没什么稀奇。”
刘吉嘿嘿的笑了下,拿起那两份稿件,“你来看一看,这样的稿件邸报会登吗?”
门客看了几眼,就丢了下来,“这样的稿件,文字无比粗俗,邸报怎么可能会登。而且如此辱骂大臣,学生以为除了蛊惑人心,毫无用处。”
刘吉大笑道,“可是在南都,这样的稿件,民间却非常喜欢阅读。这就是报纸与邸报的不同。”
门客想了想,有些明白了,“报纸是给民间看的,那邸报是给官人看的,需要的稿件自然有所区别。您的意思是徐次辅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有些弄巧成拙了?”
刘吉点点头,“你就拭目以待吧。”
第二天一早,士林报和学林报开始发行,两份报纸此时就有了明显的区别。京师老百姓喜欢喝茶泡澡,这个时候读一读学林报,了解下八大胡同的小姐们也是一桩乐事。
但是这一天却不同,几乎个个茶馆澡堂客栈都在朗读张超弄出的两篇奇文,太稀奇了,可算出了大家伙的一口恶气。
“痛快呀!”
“茶博士,再读一遍!”
“骂得好,骂的该!”
“当是时满朝皆是妇人,唯于公英雄也!哈哈哈,说得好,说的妙!”
顷刻间北京城都是谈论这两篇奇文,其作者宋珫也一举成名。各家会馆也同样是议论纷纷,举子们对于现在这种打擂台的局面也是十分兴奋,也有些羡慕宋珫名声大震。
既然这样的文章学林报都敢登了出来,我等还有什么担心的。出于激愤,出于出名,出于搅混水等等,顷刻间各种稿件就挤爆了两家报社。
这个时候,各种特色的小抄也应运而生,既然正规报纸登不上去,咱们就上小抄,为了出名,举子们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骂。
每一天都有新的小抄四处传播,不仅当年夺门的功臣被骂的狗血淋头,炮火也同样开始延伸,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抄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小抄大骂了一顿前首辅李贤是伪君子,说他也是当年陷害于谦的罪魁祸首,并且列出了种种证据。这些证据都是似是而非,基本都来自于公开出版的天顺日录,然后加上种种猜测,但足以迷惑人心。
同时还公开了一封信,信的作者是当朝的次辅徐溥,信中徐溥极尽谄媚之能事,吹捧徐有贞和李贤,说他们是国家拨乱反正的功臣,等等。
最后小抄说明了这封信的来历,有义士从李贤家中寻到了不少信件,看完之后义愤填膺,故此公开让天下人看一看原来名震天下的贤相李贤,著名的清流次辅徐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份传单似小抄,在京师广为散布,上至宫门,下至街巷,到处都有,这下子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官场都炸锅了,竟然出现了如此诋毁大臣的小抄,那还了得?
可怜的徐溥这个时候还被关在贡院,辛辛苦苦的批改试卷,对此一无所知,尽管外面的人都着急上火,但也没办法跑进贡院,只能无可奈何得看着事态发展。
首辅刘吉很早就得到消息,带头上书,要求赶紧管理一下当前混乱的局面,查封妖抄,并且用项上人头表示李贤是忠臣,徐溥也绝不是党附徐有贞的奸臣。同时刘吉也请求皇帝赶紧给于谦一个美谥,以平息事件。
弘治对于目前的局面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短短数日竟然出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同样是震怒不已。
所以立刻准了刘吉所请,给了于谦以极高的评价,赠于谦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太傅,谥号忠肃,赐在墓建祠堂,题为“旌功”,由地方有关部门年节拜祭。
与此同时,下令东厂锦衣卫,五城巡捕衙门同时查抄小抄,调查此事。上了岁数的朱骥第一回遇到这样奇葩案件,可是又从何开始呢?反正这些小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一窝端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城南的老百姓跑来举报,说他家附近有些人整天鬼鬼祟祟,每天一大早就让一群儿童背着报纸到处散发,他觉得可能有问题。
几乎在同时,东厂锦衣卫,五城巡捕衙门都收到这样那样的报告,顷刻之间各种小抄的窝点就被查了出来。
也就在此时,在一个小抄的窝点中查到了几封发黄的信,信中内容都是徐溥写给李贤的,其中一封信与小抄内容一对照,完全符合。
另外还发现了几样御赐之物,一些纸张,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显然人犯知道朝廷抓人后急匆匆的逃跑,连收拾都没有来得及,所以犯案的物证都留了下来。
但是在这个窝点只查到两个不识字的看守,无可奈何的厂卫只得抓了一些附近的老百姓回去交差。这些人供认前些天确实有人进出,只是这些人进出都带着斗笠,谁也看不清都是什么人。
至于两个看守则是流民,是被一个中年男子雇佣的,那个男子自称姓刘。
萧敬几乎是颤抖着手把几封信和御赐之物交给了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打开信件一看,眉头深锁,因为这些书信的笔迹与徐师傅一模一样。
弘治急忙问道,“有没有对过御赐的物品?”
“奴婢查了一夜,这都是景泰天顺年间朝廷赐给故太师李首辅的,记录都能对的上。”
弘治无力的瘫坐在御座上,他万万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人陷害,这些发黄的信件和御赐物品又是怎么回事?
当然皇帝下意识的认为此人是最大的受益者刘吉,可是这一次刘吉的表现无懈可击,总不能为此冤枉首辅吧?
而且皇帝也认为这是有人在嫁祸刘吉,扰乱朝野。刘吉再蠢,也不会让人自称姓刘,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些信件和御赐物都是真的,但是弘治从内心深处不愿意去想,他也不愿意承认陪伴自己十几年的老师是这样的伪君子。
想了想,弘治决定从御赐物查起,他立刻派人秘密去李璋家中查问一下那些御赐之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用了半天时间,东厂就过来汇报,但是结果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原来李贤去世后,李家就将他的封赐,往年的书信文稿一起放在一个房间里,由专人打扫管理。
所以一听到东厂的问询后,李璋就立刻下令寻找那个家人,可是此时就发现这个家人前几天抱病请了假。再去他的住处找人,这个家人早就不知所踪。
再破门进入那个房间后,发现房间已经是混乱不堪,好些御赐的物品还有信件都已经丢失。
至此,可以说真相大白,李家一个仆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偷窃了收藏的李贤一些物品,然后这些物品信件又出现在小抄窝点,显然这个仆人是案件的关键人物。
但是一个仆人怎么可能搅起如此天大的风波,这背后要没有人那才见鬼了,别的不说,那些雕版纸张是哪里来的,一个仆人怎么可能把小抄散的满北京都是?
弘治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全城搜索,可是却被司礼监给挡住了,现在赶紧要收拾残局,这个仆人在哪里是死是活已经无关紧要,幕后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赶紧要把事情给捂住,如果捂不住,也得想想怎么收尾。
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劝说皇帝,但是太监们心中是窃喜的,没想到正人君子的徐溥背后竟然有这么多的阴私,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也反应过来,可是此时怎么收尾他也不知道。弘治非常清楚,宫中就是个筛子,徐师傅出了这样大的丑闻,要想不被人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弘治想了想,现在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那干脆就查一个水落石出吧,这也是一个交代。而且李璋又一口咬定那几封信是伪造的,是真是假也需要查个明白。
厂卫继续全力搜捕李家的那个仆人,可是这个人就是杳无音信,实际上办事的厂卫心里都知道,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不在人世了,幕后的人要不杀人灭口那才见鬼了,所以也只能做做样子,糊弄一下上司。
弘治当然知道徐师傅不是外界传闻的什么完美无缺之人,但是他作为翰林,如此奉迎李贤,也出乎了皇帝的意料,怪不得他对于谦谥号问题这么敏感。
弘治内心深处已经开始相信这些信件的真实性,宫中太监可是有不少能人的,他们检验一番发现,纸张很久远,墨迹也显得久远,而且字迹也相似,如果是造假,这个人的水平也太高了。
但是师生几十年相处,弘治对徐溥还是很有感情的,不愿意他就这么名声扫地。既然连刘吉他都可以容忍,徐师傅这点小小的瑕疵他当然也能接受。
但是弘治也明白,作为清流的徐溥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愿不愿意继续待在内阁,也是未知之数。
现在问题来了,万一徐溥请辞,那让谁来入阁制约刘吉?凭借天子师的身份,徐溥也用了足足将近三年的时间才压过了刘吉,现在换谁合适呢?
就在这时,贡院里面已经有了结果,弘治三年会试的成绩就要出来了。自京中小抄流行之后,张超就知道这一次请谥事件搞不好被人利用了,所以他约束着众人不要乱动,更不能给小抄写稿件,只是窝在家中。
果然等徐溥被泼了一身脏水之后,厂卫就开始调查举子们,张超的会馆是重点调查对象。张超十分坦然的请五城御史门仔细搜查了会所,另外把他们这些天的行踪都一一整理,见进出都有人证,御史十分疑惑。
张超坦然的说道,“学生在南都时,曾经被小抄污蔑,见这几日小抄突然流行起来,就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这几天我们都十分小心,很少外出,就怕引起朝廷的误会。”
御史见张超如此说话,又根本查抄不到什么违禁的东西。再说他们也都知道张超是头次来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人力物力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所以盘查了一番之后,也就告辞离开了。
御史走后,众人都心不在焉,谁也想不到为于公说话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现在该怎么办?
张超想了想,先是团团给举人们道歉,“因为于公一事,连累了大家被御史盘查,都是张超的过错。”
张超这么一说,宋珫首先就不干了,他这次一炮打响,本想再接再厉,再被张超阻拦下来,现在是十分的庆幸。
宋珫就说道,“子卓,为于公说话,是我们读书人理当所为,只是此事被歹人利用来攻击大臣,确实始料未及,又怎么能怪你?”
李启思对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是瞠目结舌,“子卓兄,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举子们立刻就盯着张超,希望他有一个答案。张超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跟刘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没有证据他怎么会乱说话。
张超摇摇头,“此事是谁所为,我也不知道。但是到了现在我可以确认,朝中必然有大的变局。
徐次辅经此一击,已经是名声扫地了,估计很快就得请辞回乡。现在他满身污水,而且都是成年旧事,谁也说不清楚,所以他怎么都洗不干净。”
众举人连连点头,这个大家都看的出来,也是因此都十分担心。万一考中进士,座师徐溥却被赶回了家,那他们弘治三年的进士岂不是刚进了官场,就没了娘,真是倒霉透顶。
“刘首辅这一次是最大的受益者,但是人们也同样会疑心他在此事中所扮演的角色,所以他最终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张超说完了刘吉,又想起了一件事,“徐阁老一旦退休,我估计翰林院詹事府国子监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动,所以我们这一次既是危机也是时机。”
张超这么一说,举子们当然心领神会,既然一片混乱,搞不好就有机会一飞冲天,所以现在都得瞅准了,看看到底谁会是最后的受益者。
第255章 水落()
与往年会试成绩出来万众瞩目不同,这一次北京城的注意力完全被妖抄案吸引住,更麻烦的是有些应试举子因为写了这样那样的文章甚至被关在了锦衣卫大牢。
所以众举人们黯淡无声的静悄悄的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到来。贡院中徐溥虽然满脸倦容,但是红光满面,目光炯炯有神,这一次会试相当顺利,他十分满意。
此时甲榜乙榜都已经填好,徐溥满意了看了看,这一科他发现了不少人才。除了名声大躁的钱福,靳贵以外,广东举人刘存业,福建举人也是杨荣的后人杨旦也是非常杰出的人才。
但是考虑到钱福的名声,徐溥就把钱福往后挪了挪,最后选定的会元是靳贵,毕竟是南直隶的举人,而且年纪很轻,文字却很老成,让徐溥欢喜的不得了。
还有一个十分复杂的人物张超,说实话徐溥是十分不愿意录取他,因为张超的策论的观点十分新颖,让他非常的不喜欢。
但是一来徐溥找不到错处,二来他的房师拿着张超的首场卷坚决要录取他,三来天子对于张超的欣赏。所以斟酌再三,徐溥还是低低的取了张超。
想起张超,徐溥同样想起跟他一起闯出名气的什么五义士,八达等人。徐溥拿着两榜仔细的找了找,顿时脸色大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下子就中了六个。
虽然内心有些忧心忡忡,但是表面毫无流露的徐溥就问起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少詹事谢迁,
“于乔,张超很会看人呀,他那什么五义士,八达竟然一下子中了六个,偏偏这一头一尾的解元李启思和林文远却没有中榜,倒是有些意思。”
谢迁施礼道,“阁老,学生也注意到这一点。这拆卷之后特意找了李启思的文章,应该说文字尚可,只是有一处避讳他没有注意到,所以他的卷子就压根没有呈上来,否则他这次中试也没有问题。
至于这林文远除了一篇文章尚可,其余的都有些拿不出手,本就应该黜落。”
徐溥连忙问道,“哪一篇文章,是不是四书题第一题?”
谢迁微微点了点头,徐溥拍了拍脑袋,“莫非又让张超等人猜中了题?”
谢迁苦笑了一下,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您老说对了,十有八九又是猜中题了。此时填榜已经完成,也无法更改什么,徐溥只好无奈挥挥手下令放榜。
只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据他所知,张超那个会所待了几十个举人,要是这么多人都参与了猜题,按照这样的比例,这一回弘治三年的进士肯定会出现一个以张超为核心的小团体,到时候他这个座师就有的苦恼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前半夜了,贡院与外界的联系已经畅通,此时谢迁就收到了一张纸,打开一看,里面写满了蝇头小楷,他凑到灯前仔细看了看,只觉得五雷轰顶。
谢迁僵硬的转过身来,对着徐溥示意。徐溥此时也觉得他有些不对,就连忙假借出恭,离开了大堂。谢迁立刻赶上,顺手把纸递给了徐溥。
徐溥眼睛一直不好,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他也看不清楚。“于乔,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迁脸色十分难看,压低声音说道,“阁老,会试期间,外面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大案,而且牵涉到您。”
谢迁一五一十的把刚刚看到的妖抄案的大概事实告诉了徐溥,徐溥还没有听完,就是一个趔趄,谢迁连忙扶住他。
突然面临这样的惊天消息,徐溥再也镇定不下来,他甚至有些失态的抓住谢迁,“为师从来没有给李文达公写过这样的信件,这是污蔑,这是陷害,你要相信为师。”
谢迁此时也是忧心忡忡,作为徐溥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