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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亮和一杆老枪-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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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股生冷的气流传遍全身。

  二妲一直这么望着我,然后她翕动了一下冻僵的嘴唇,用梦幻一般的声音说道:“你开枪啦?”

  我木讷地点点头。

  二妲愣了一会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挨地走近我,然后就低头寻找地上的血浆,寻着朝前走,走着走着她突然转过头来,她颤抖的嗓音尖厉地叫道:“你把他打死啦!”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无奈而茫然地望着远处,我在想他真的死了吗?

  我看着二妲,我很想告诉二妲——我心里很难受,我恨我自己,我完全可以在二妲遭害的时候大喊几声,我相信我的声音足可以吓跑那个混蛋。我痛苦地低下了头。

  我正想着这些,二妲突然尖叫着扑向我,我猝不及防地被她扑在地上,倒地之后,她便迅速地骑在我身上。

  二妲挥动起双臂,对着我的面部和头部拼命地捶打起来。

  我的眼前顿时一片迷乱。首先是我的鼻子被击伤,顷刻间血流如注,接着我的门牙掉下一颗,渐渐就感到浩浩的热风迎面而过。我失去了疼痛的感觉,就在我昏死过去之前,我竭尽全力地睁大双眼看二妲,只见二妲双手沾满了血,血色鲜艳夺目,在空中起伏不定地飘浮,像一束束迎风起舞的丝绸,渐渐随风而去……接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睡在了床上,二妲坐在床边,她心神不安地看着我。

  我侧目望一下窗口,外面很黑,看样子是半夜时分。

  我望着呆讷的二妲,努力地集中思索回忆发生过的事情。我总觉得在一个冗长而恐惧的梦中久久不醒,可是当我再注视着二妲的时候,我的感觉告诉我——那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

  我紧张地挣扎一下,浑身都像断裂一般的疼痛,被打掉的那颗牙大概在我没注意时溜进肚里去了。据我回忆,我并没有将它吐出来,此刻它正在肚子里忍受着错位的折磨。

  二妲大概再也无法忍受这无声无息的处境,她愤怒地吼了一声,声音沉闷而短促,像一头困兽发出的吼叫。

  我望着二妲发红的脸颊,心里很害怕,怕她再打我,我拉了拉被子盖住面孔。

  二妲尖声喊叫起来:“你说话,我害怕!”

  我从被子里露出头来,看着二妲。我真的很想对二妲说,我也很害怕……可是我张大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股气在喉结和胸口里呜呜乱响,我痛苦极了,脑额上就鼓出许多汗来。

  二妲说:“你把打他死了,我看见马蹄印里都是血……你为什么开枪?”

  我无奈地转回目光,我知道二妲要在这个问题上无休止地纠缠下去的,心里就无比地懊丧。我知道我惹祸了,那个被我击中的男人,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那一张曾经出现在我眼前的尖削而阴郁的面孔,和那一双凶悍而阴鸷的眼睛,以及他中弹后倒在马背上的形象,都一齐在我脑海里涌现……这一切都像一枚重型炸弹,悬在我的头顶上,随时会炸得我粉身碎骨。

  我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侧目看了一眼墙上的老枪,我想了很久,对二妲说:“天一亮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啊,二妲,必须离开这里了!”

  二妲讶然望着我,说:“你把他打死了?”

  我知道我无法说服二妲,就不再理睬她,催她赶紧穿好衣服。我起床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老枪仔细地擦干净,上好子弹,将剩下的子弹数了一遍,还有二十四颗。老班给了我二十六颗,我用了两颗,一颗打死了一只母兔,一颗击中了一个男人。

  二妲穿好衣服之后,满脸的怒气,说:“我不走,你害怕了是吧!”

  我呆怔地望着二妲。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说话,我心里沉重得像一块石头。我知道我和二妲不迅速地离开这个地方,紧接着一场更加不幸和悲惨的事情将在这里发生。

  想到这些,我紧张的双臂发抖起来,我背上枪后,去拉二姐,二妲犟着不肯走,我只好连拖带拉地将她拉出房门。我指着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对二妲作了一个杀头的手势,二妲愣了片刻,才提着自己的包袱,怏怏不乐的跟着我走起来。

  天已经发亮,天边出现灰蒙蒙的雪雾,我估计在下午时分会降下大雪。

  在那棵沙枣树跟前,我站立了片刻,望着它被风霜雨雪抽打得伤痕累累的树干,心里格外感伤。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它了,也不会朝朝暮蓦地陪伴它了,它将和永恒的寂静孤独在一起,坚强地走完自己的生命。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座知青的小屋,心里涌起千头万绪的酸楚,我想——是你的错,还是我们的错啊!你注定了在这里等待我们吗?如果没有你的等待,我们又将走向何处呢?又会发生其它什么呢?当后来我听说在我与二妲走后的第二天,这座知青屋被一群骑马的复仇者一把火烧成了灰烬,我心里却格外坦然,我心深处为这座小屋祝福——你是本不该存在的啊!

  我怆然回头,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于我的情感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使我举步维艰。

  我曾经是多么地恨这片土地啊,要与这片土地转首道别时,才知道恨到极致便是刻骨的爱啊!

  我和二妲朝天边那条古道走去,走了大概一公里路之后,二妲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叫喊着不走,我怎么劝她哄她都无济于事。我说一会儿到镇上,把我的一切东西包括枪都送给她,她摇摇头,说:“我不要,我要那个男人,他说过些日子还要来找我。”

  我听了二妲的话,像被电击了似的呆了。我相信二妲说的是实话,因为二妲还不知道这个世界里存在着邪恶和虚假,她还不懂得说假话。

  二妲气急败坏地在雪地上蹭着双脚,一副不还她那个男人就永远不起来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一股灼热的血从我身体里澎湃开来,一种极其复杂而陌生的感觉布满了我的每一根感觉神经。我两眼恍惚地望着二妲,回忆她刚才说的话——“我要那个男人!”

  我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当冷风把我脸上的泪水冻成冰花时,我被冻得打了一激灵,我才从一种错乱无绪中清醒过来。

  二妲在痴呆地望着我,也许我的样子把她吓坏了,可是我平静下来去拉她,她却死赖在地上不起来,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拉动她,我对她无奈之极,对她吼了起来——“我要把你扔在这里,让狼来叼了你!”

  二妲说:“我要在这里等那个人,他说了要来找我!”

  听了二妲的话,我悲愤的眼泪直往外滚,浑身都颤抖起来,我咬牙切齿地对二妲说:“我一个人走了,把你留在这里!”

  我转身便往前走,我想二妲一定会见我不理睬她,一个人走了,会爬起来追上我。

  刚走了一会儿,我听见身后沉重的脚步声朝我奔来,没等我回过头,就感觉到身子被猛烈地推了一把,肩上背的枪被一双有力的手夺去了。

  我转过身,二妲已经手握老枪,枪口对准我,满脸怒气地瞪着我,我愣了,对二妲摆了摆手,说:“别,别……”

  二妲说:“我不回,要回你自己回!”

  我心里绝望极了,我望了一眼天空,又望了一眼天边,天整个阴沉沉的,不久就会下大雪了,时间这样拖下去恐怕我们逃脱不了这场灾难。

  我伤心地对二妲摇摇头,转身又继续走,我仍然相信二妲会来追我,因为她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这里有狼,有风雪,有偶尔迷路的人……

  就在我走出一段路后,二妲大吼一声:“站住!”

  我转过身去,枪就响了,紧接着我的左肩被一种沉重的东西狠击了一下,我的身子因此大幅度地晃动。我趔趄着站稳,右手抓住左肩,殷红的血从右手的指缝里冒出来,顺着我的手臂,流到了雪地上。我躬着背,望着迅速地滴在雪地上的血,血中有着轻微的温度,冒着淡淡的热气,很快在寒风中消失。

  我抬头望二妲时,二妲的脸色很苍白,她也许没有想到她会打死我的,她为眼前的情景吓住了。枪随即栽到地上。

  此时此刻,一种让我永远也无法明白的激情从心底里升起,在胸中古怪地膨胀,然后变成一种破口而出的狂笑,这种尖啸的笑声从我口中冲出后,像无数尖硬的滚珠撞落在尖硬的金属上,发出刺人耳痛的回声。

  二妲扑向我,我们面对面的跪在了地上,我指着地上的血,对二妲说:“你看,多好看啊,像梅花,这个世界上有血这么好看的颜色吗?”

  我怕二妲不明白,又指雪地上的血,对二妲说:“好看吗?真的好看吗?”

  二妲大概受了我的感染,使爬在雪地上仔细看那缤纷鲜艳、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的血迹,她对着血迹,喃喃道:“好看,好看!那个男人流出的和这一样!”

  我对着二妲意犹未尽的笑了笑,便一头栽倒在雪地上。二妲过来抱住我,我记得我努力地抬起手,指着古道尽头,我们要走去的地方,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故事的结局十分简单,二妲把我和那枝老枪都一齐背回了镇上,二妲背着我和那枝老枪在雪地里走了一天一夜,我们竟然没被狼吃了,这的确是一个奇迹。二妲在镇上一出现,就把整个镇子里的人惊呆了,因为我和二妲都成了血人,那校老枪斜歪在二妲的胸前,枪托上都浸满了血。马尔望着二妲,张着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妲也无法向他们说清楚。马尔和镇上的人焦急地等待着我醒过来,说清楚,可是一直到事情的结束,我还处在昏迷中没有回醒过来。

  就在我昏迷不醒的这一段时间,马尔和二妲被抓走了。自然那个男人死了。

  他们逼问二妲,二妲只一口咬定是她开枪打死的,谁来问她,二妲都这么说,二妲被问烦了,就大叫起来:“我打死的!我打死的,血流到地上,好看!”

  当时我住在县城的医院里,醒来之后,病房里站着几个陌生男人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马尔坐在床前,一脸的丧气。我想问马尔二妲在什么地方,我刚一张嘴,马尔一只手飞快地伸向我,紧紧地捂住了我的嘴压低嗓门凑在我耳边说:“你千万别出声,二妲已经承认是她打死的那个男人。”

  我迷茫地望着马尔,在恍惚的思绪中追忆发生过的事情。马尔那一张真实的脸使我清醒过来。我望着他由于紧张几乎痉挛的面孔,不知如何是好地摇了摇头。

  我无力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二妲杀死的那个男人?”我的声音在他捂住我嘴上的手中闷闷地打滚。

  马尔听了我的话,脸孔立刻就气歪了,轻声而压抑地说道:“正因为我知道不是二妲打死那个人的,所以才让你别声张!”

  马尔瞪着双眼看着我。

  我推开他一直压在我嘴上的手,感到一股冰凉的汗腥味夹杂着烟草味,在我鼻尖上萦绕不散。

  这时屋外有人大声呼叫,屋里的人连同那个医生都纷纷走了出去。

  马尔阴沉着脸,不安地望一眼门口,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我,欲言又止,片刻之后才说:“知青屋被烧了,就在你和二妲逃走的第二天。那个人先没死,而是受伤后被马拖死的,知道吗?这是惹了杀身之祸啊!你千万别说出是你开的枪,你懂我的意思吗?好歹二妲是个傻子,傻子杀人不犯法!”

  有一个实事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老班明白地给了我二十六颗子弹,我用两颗,二妲打我用了一颗,可是当人们从二妲背上解下我的时候,从我口袋里数出八颗子弹来,马尔肯定地说的确从子弹袋里掏出八颗子弹,然而那十五颗子弹呢?二妲在背着我行走的一天一夜中,遭遇到狼了吗?她用那十五颗去打狼了吗?她是怎么知道上子弹的?这一切都是一个谜,惟有二妲一个人知道,在她憨然傻气的笑容里,好像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仔细在琢磨,二妲真的是傻子吗?

  半年之后,我从医院里出来,由于我的肩胛骨被子弹打断,治愈之后走路仍然向一边倾斜,我常常有一种失去重心的荒谬感,走着走着,我会停顿下来,茫然失措地东张西望。

  当我回到镇上的时候,二妲已经嫁给了一个草原上的牧民,我就再也没有见到她。再后来又传来消息,说二妲生了一个又胖又壮的儿子。

  马尔骑着高头大马去草原看望二妲,马背上挂着四五只叽哇乱叫的公鸡母鸡。白蘑菇站在门口,手搭在额前遮住阳光,看着自己的男人跃身上马,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好像在咒骂。

  白蘑菇看见我,就长声地说:“这孩子也生得奇巧,嫁出去不到半年时间,就生出一个胖儿子来,这孩子从哪里来的?”

  白蘑菇酸溜溜的目光望着我,我慌乱地看一眼她一直干瘪的肚子,心里想,这个女人从没有生过孩子,她怎么知道孩子从哪里来的。

  我怕白蘑菇过来缠住我,就故意把脸别向一边。我望着马尔走去的身影,他背着那一杆老枪,那样子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神气,没想到那枝老枪在阳光下却是那般的乌黑发亮。

  我千头万绪地望着马尔背上的老枪,心里在隐隐作痛,一股强烈的失落怆然于心。

  我望着迷蒙的远方,脑子里出现了许许多多杂乱无章的画面,这是我受枪伤之后经常出现的幻觉。

  ——鲜松的雪地上,二妲赤裸着双腿,她的头狠劲地拱进雪里,一双瞪大的晶亮的眸子痴迷地望着天空……

  ——那个从二妲身体上离去的男人,在枪响之后伏倒在马背上那一瞬间的古怪动感,永远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那一只怀孕的母兔在血泊中挣扎不休,它用它迷离凄楚的目光回望着从自己身体中掉出来的一团小兔崽,蠕动的生命在那天的阳光下闪烁着粉红色的肉光……

  ——那只煮熟却又不翼而飞的公兔,在一处对着我龇牙咧嘴地怪笑,发出女人那样的声调来……

  ——二妲那悠长而哀伤的呼叫从我冰凉的面颊上拂过——“我要那个男人,你还我!”二妲朝我伸出有力的双臂,她双手掐紧我的喉管,我在窒息中望着二妲的面孔,那张脸却仍然憨笑无忧……

  ……渐渐地我感到异常的平静,抑或是空洞。那个盗贼出现在我面前,他凝神屏气地望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慈爱,我无比忧伤地背过身去心里仍然留下难以言表的温情。

  ……我举目眺望,远处却是大火熊熊,知青屋在燃烧。一群疯狂的马影在火光中跳跃,迷蒙中渐渐清晰地出现一张尖削而阴鸷的男人的脸,这张脸在火光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我听见他在远处尖啸着嗓音在咒骂我——“你这个魔鬼,为什么要打死我,还我!”骂声渐渐弱下去却变成了二妲凄凉的哭声……

  马队渐渐在烟雾绕绕中隐去,眼前是一片灰烬和空无……一缕清香似乎从天宇中飘洒下来,使我眼前蓦然一亮,那棵沙枣树开满了粉黄色的小花,一串一串地喷放着香气。在这无人的世界里仍然独一无二地站在原野里,向属于它的时间和空间里放送自己的生命气息。

  转眼之间,我好像坐在了一辆牛车上,是一辆四车。我的脖子上架着一块硕大的木板,牛车要把我送向遥远的牢狱,因为我杀了人。

  这是那个赶马车的车夫告诉我的。他说:“你犯了杀人罪,要把你送到你永远无法明白的地方去……”于是他咳嗽起来,停止之后对我说:“人归根到底是动物,太把自己当人看,人会活不下去,你看这头牛……”车夫欲言又止。他始终背对着我。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呆然地望着他的背,像看一个不透底的谜语。

  前面走着的是一头老牛,浑身布满新旧伤痕,牛尾上沾满了半干的牛粪,牛粪发出热烘烘的草味。牛尾在走动中懒洋洋地甩动,牛车就这样缓缓地行走在夏日的荒原中,那种情景古老而悠远。

  戈壁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有紫色的,有粉红粉黄的,在远处有一大片红得似火的草,那种红色夺人心魂……我们的牛车就从这样的红草丛中走过去。

  蓝天上飘浮着几片淡薄的白云,如同丝绸一般在空中轻轻飘动。有一只鹰从天边的云片中出现,好像正徘徊不定地瞟飘在空中,又似乎正在无声地朝着一个地方飞去。我久久地凝望着它,盼望它能从那个徘徊不定的地方离开,或者飞向深空,融进蓝天里;或者坠入莽莽深山,永远也不离开属于它的山林。

  牛车在轻轻摇晃着,赶牛的男人哼起了小调,那是西部人最喜欢唱的歌,它悠扬而悲伤,似有诉不尽的情肠愁绪,道不完的悲欢离合……我仔细地倾听着,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盗贼,他总在遥远的地方凝视着我,我怎么也走不近他,他的出现和消失都使我那般情牵魂绕……歌声突然停止,车上的赶车人也在转眼之间消失。我四下里张望,仍然不见踪影,我低下头来思量,我开始怀疑自己在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中,我蓦然抬头,我惊愕地喊道——我真的在梦中吗?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确是睡在戈壁滩上的一丛野马兰花丛里。紫色的花朵遮住眼前的天空,满天飘浮着紫色的阳光。

  那一天,我正好十八岁,十八岁这一天,我想起了金,金的笑脸,和他那大男孩与老人并兼的神情,清晰无比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觉得我身处的世界,与金存在的世界,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飘满紫色阳光的天空和原野中唱着古老曲调的老牛车,和他身处的城市,像两个不同的音符,永远发出不可调和不和谐的音响。

  可是就在十八岁那一天的阳光下,我的手指顺着我的记忆的确触及到了金玫瑰花瓣一样亮丽的唇,他温暖地挨着我,用唇传递给我爱意。我的第一种感觉就是想弄清楚,那一年,到底我和他发生了什么。

  红草沟的知青屋被人一把火烧掉之后,我从医院里出来就暂时住在了镇上的仓库里。

  马尔说:“没办法,知青屋被烧毁了,连一根木头都拣不回来了,这几间仓库还是仍然当知青宿舍吧。老班他们回来……他们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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