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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就可以打单于牌。
以单于亲戚的名义,叫那位摄政王难看。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这种撕破脸的事情的。
就听那位将军道:“昆莫,我乃是摄政王麾下坚昆万骑长、左大将王远,奉摄政王之命来与昆莫磋商大宛之事”
翁归靡点点头,以汉人的礼仪拱手见礼:“久闻将军之名,幸会!幸会!”
“此地非是议事之地,还请昆莫移步至王帐之中,与我详谈!”王远侧身恭身请到。
“请将军带路!”翁归靡腾挪了一下自己那满是肥膘的大肚腩,笑着道:“此番蒙贵国摄政王之邀来此,本昆莫也正要与贵国详细商谈这大宛之事!”
“想必摄政王必定不会让他的朋友失望!”翁归靡意有所指的笑着说道:“将军,您说是不是呢?”
王远几乎是咬着牙齿道:“昆莫所言,正是摄政王嘱托下臣的事情!”
“摄政王说了,乌孙昆莫,乃是当今天下雄主,有为之君,与昆莫商议务必要多加尊重昆莫的意见!”
“哈哈哈”翁归靡大笑起来:“摄政王厚爱,我与乌孙都是受宠若惊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节 瓜分(1)()
翁归靡跟着王远步入王帐之侧的一个穹庐内。
他带来的乌孙武士,自动的跟了上去,与王远的匈奴武士,各自负责一侧穹庐的警戒。
王远看着含笑不语,默许了乌孙人的僭越之举。
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匈奴人无论与谁会谈,都不会让对方的武装力量参与安保。
更别说是乌孙这样的弟弟王国。
但,如今形势比人强!
虚弱的匈奴,已承受不起与乌孙交恶的后果。
而且,王远早已得李陵嘱托欲取大宛,必交乌孙。
盖如今西域匈奴的主力精锐,皆在私渠比鞮海整修、备战,西域部分的力量,已然没有了灭国之力。
他们必须和乌孙人联合起来,组成联军才有胜算。
这也是这次会谈的起因王远主动以单于都隆奇的名义,邀请乌孙昆莫前来会商。
而乌孙人一请就来,甚至都没有任何犹豫、拖延。
自也是表明了态度。
“尊贵的昆莫……”王远将翁归靡恭请到主位上,亲自扶着他坐下来,以臣子的礼节拜道:“想必您也应该知道,我主摄政王请您来此的意思了……”
“嗯……”翁归靡点点头,道:“应该是为大宛之事吧?”
“昆莫高见……”王远不动声色的捧了一下翁归靡,道:“大宛富庶,人口数十万,城郭、邬堡、庄园不计其数……”
“如此大国,若是攻下,无论我主还是贵国,都足可饱腹数载有余!”
翁归靡点点头,这个是事实!
大宛这等人口规模的王国,哪怕是放在整个世界来说,都是强国了。
大宛的人口,差不多四十余万,若算上奴隶,恐怕能有五六十万。这等人口规模,虽然不能与bug一样的汉相比,却也和乌孙的体量差不多了。
更不提,大宛人以农业、商业立国。
拥有匈奴、乌孙都垂涎欲滴的大批工匠群体。
更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文字、制度、律法等体系。
只要能吃下它,将这些东西消化掉,无论对乌孙还是匈奴,都是一次进化。
“昆莫……”王远继续说着:“您是雄主明君,在您面前,我也就不绕圈子了……”
“您知道,我也知道,摄政王亦知道,宛人的深浅长短……”王远看着翁归靡的神色,缓缓的道:“大宛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翁归靡笑着点点头。
大宛人要是好对付,岂能蹦跶到今天?
其能独立存续至今,自有他的道理与合理所在。
别看十余年前,汉朝人将大宛按在地上肆意摩擦,将其国家国格与尊严都踩进了泥里面。
但,汉朝是什么样的存在?当年的汉军又是怎样的存在?
匈奴人清楚,乌孙人同样明白。
汉朝可是打遍了整个已知世界,都没有对手的恐怖存在!
纵然当年,汉军因为远征万里的缘故,战斗力得打个折扣。
但,当年的乌孙和匈奴可都是围观了那场远征的。
尤其是乌孙人,曾经近距离的观察和审视了战场,评估了大宛军队的战力。
所以,翁归靡和王远心里面都有数。
这大宛,单靠一己之力,是吃不掉,也拿不下的!
即使勉强拿下来,自身恐怕也要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将军打算怎么办?”翁归靡忽然提出他的问题。
王远笑着伸出手来,从身侧的一个贵族手里,拿过一块木牍,然后坦露在翁归靡面前,道:“昆莫请看,此乃我国多年来绘制的大宛堪舆图……”
翁归靡定睛看过去,却见那块木牍相当陈旧,以至于其上的线条有些都已经模糊了。
他顿时心领神会的对着王远笑了起来。
而在同时,内心之中,翁归靡已经骂了起来:“匈奴,真是阴险至极啊!”
从这木牍的成色与颜色来看,其绘制年代恐怕起码都是五年以前,甚至十年前!
而当时的匈奴单于,可还是且鞮侯单于!
换而言之,早在且鞮侯单于时代,匈奴人已经开始将主意打到了大宛人身上,并为此进行了情报与信息搜集工作。
这表明了一个重要信息匈奴人怕是在着手进行着战败的准备。
匈奴的高层贵族与掌权者,恐怕有着一旦战败失利,便如月氏人一样西迁,以避开汉朝打击,迁徙去西方的准备。
而这个猜想若是真的,翁归靡知道,匈奴人就肯定有其他类似预案。
譬如,针对乌孙的预案。
而以匈奴对乌孙的渗透与影响力来看,恐怕乌孙国的地理、情况,都已经被他们摸得清清楚楚了。
王远拿着那木牍,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翁归靡的神色,笑着继续道:“昆莫您看,这大宛国的地理,是不是有些熟悉呢?”
“其是不是与危须、焉奢、莎车等国一样?”
“乃是为群山环绕的盆地地形?”
翁归靡看着木牍,点了点头,比起匈奴人,乌孙人对大宛有着更加详细和清楚的了解、调查。
特别是汉伐大宛后,乌孙以汉盟友的身份,假解忧公主之名,多次派遣了使团前往大宛进行侦查、了解。
故而,翁归靡不需要看木牍,心里面就已经和镜子一样敞亮。
整个大宛的山川地理,人文风俗、主要城市都已在他心中。
翁归靡清楚这大宛王国西托葱岭,其地理自东向西倾斜,是典型的盆地国家。
其国家之中,有着山陵、平原、草原等种种地貌。
主要城市周围,密布农田、庄园。
盛产葡萄、苜蓿、小麦、水稻,主要经济作物是小麦,大宛人嗜酒如命,不止贵族,普通平民与商人家庭,都会在家里自建地窖,储存每年酿出的酒类。
在嗜酒如命之外,翁归靡听说最多的大宛人的特性就是吝啬。
其国民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商贾工匠,都是那种斤斤计较,一毛不拔之人。
许多商贾,都对此深有感触。
而在吝啬的另一端,就是大宛人那种骨子里的傲慢与高冷。
他们似乎不屑与任何人打交道。
哪怕是曾经将他们按在地上摩擦的汉朝。
他们自恃自己血统高贵,经常奚落和取笑西域商贾,看不起任何来到大宛的使团。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招来了当年的汉朝军队的攻击。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在如今再次冒失的开罪他们的保护神汉朝!
讲真,翁归靡其实不是很理解大宛人的这种脑回路。
一个人口不过几十万的国家,在葱岭脚下这世界的边缘圈地自萌就好了,何必摆出那样的嘴脸来招仇恨呢?
心里面回想着这些事情,翁归靡就问道:“将军打算从什么地方开始攻入大宛呢?”
王远却是神秘的一笑,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反问道:“以昆莫之见,该从何处攻入呢?”
翁归靡听着,同样笑而不语,没有答话。
虽然说,在上次的汉伐大宛战争里,汉军已经亲自演示了一遍怎么砸开大宛人的邬堡与城塞防御。
但,匈奴与乌孙都是游牧民族。
天生缺乏像汉朝军队那样的攻城能力,特别是土木作业能力。
这一点,作为前汉校尉的王远心里面和镜子一样清楚。
所以,他们是不可能采取和汉军一样的进军策略、路线的。
而在事实上,其实最佳的进攻路线,是走乌孙,自北而南,循着葱岭山脉的走向,攻入大宛境内。
只是……
翁归靡是不会同意这个办法的。
他可是听说过假道伐虢的故事的,不可能给匈奴人一丝一毫实践的机会。
同样的,王远也不可能让乌孙骑兵进入如今匈奴控制的西域地区。
因为,他更怕乌孙军队进来就赖着不走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
特别是现在,都隆奇似乎有着想法的时候。
他不敢冒这个险。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最终,还是王远打破了尴尬,他笑着对翁归靡致歉:“外臣冒失,还请昆莫见谅!”
翁归靡笑道:“将军言重了……”
他轻声道:“如今谈及如何进军、协调,尚且为时过早……”
“不如将军先说说,我乌孙能得到些什么吧?”他说着就不由自主的靠到软塌上,闭目养神起来。
显然,这位乌孙昆莫是在等着王远开价。
而且,从其神态、语调来看,大有一种‘你要是不给一个让我满意的价格,这买卖我就不做了’的架势。
这让王远有些尴尬。
因为,主导权已被这位昆莫拿走了。
这让王远额头开始有些冒汗,心绪也有些慌乱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答应李陵回来接这个事情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对手,那位乌孙昆莫,有着远超他的手腕和心智。
自见面以来,自己的所有一切和心思,似乎都被其算中。
“真不愧是解忧公主殿下一手调教出来的人物啊……”王远在心里叹息着。
然而,如今的局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王远清楚,他必须与这位昆莫达成妥协,以换取乌孙的协助与联合。
因为,光靠他自己和目前西域集结起来的军队,王远很清楚是绝没有速亡大宛的可能性的!
只有乌孙人加入,才能赶在汉朝后悔前,快速灭亡大宛,将生米煮成熟饭。
好在,对他来说,他已经知道,乌孙人与他一样,都害怕和担心汉朝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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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节 瓜分(2)()
心中思绪百转,王远就笑了起来:“昆莫,如今空口谈分配,外臣以为,未必合适……”
“不如这样……”他微笑着道:“贵我双方,分别自两端进攻……”
“先入贵山城者,得大宛之地,而其余……”王远意味深长的说道:“自是各凭本事……谁拿了,便是谁的……”
“不知昆莫以为如何?”
翁归靡一听,顿时乐了,道:“将军以为我不知汉朝故事?”
王远的提议,不就是当年汉朝高帝与他的敌人项羽约定的翻版?
先入贵山城者为王?
这纯粹就是来忽悠和欺骗他的陷阱!
届时,若匈奴先入,也就罢了。
一旦乌孙人先入……嘿嘿……恐怕匈奴人能当即翻脸不认人。
再一个,其他东西各凭本事,换而言之,也就是谁能拿多少就是多少。
看上去很公平,实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陷阱和埋伏。
就一个事情,就让翁归靡无法答应此事假如乌孙军队在围攻一个大宛城市,即将攻陷的时候,匈奴人忽然出来从背后捅一刀子,然后摘走桃子,他和乌孙怎么办?
王远听着,微微一叹,他知道这又是那位解忧公主的教育之功!
没有办法,他只好尬笑一声,问道:“那依昆莫之见,该当如何?”
翁归靡呵呵的笑了一声,然后身子微微前倾,从王远手里拿过那块木牍,直接用手在木牍中间一划,将这木牍上的大宛一分为二,然后他笑了起来:“不如这样……”
“贵我双方,各攻一半,各取所需……”
说着翁归靡拿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王远,极有压迫性的道:“老实说,这是我与乌孙臣民唯一能接受的条件!”
“若是贵方不能答应……”
翁归靡笑着站起身来,他巨大的体型,犹如肉山一般巍颤颤的居高临下,俯视着王远:“那么此事也就不必再谈了……”
“本昆莫还不如去居延与汉鹰杨将军协商……”
“再怎么说,汉朝也不会亏待朋友!”
这倒是事实!
汉家在整个西域的信用,都是顶级的那种。
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几乎就是一头行走的睚眦神兽!
其唯一的缺点,只是太过霸道、高冷,让人有些害怕。
但,若真要交易,西域诸国只要有选择必定选汉朝!
王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怒意,然后笑着拉住翁归靡的衣袖,温言道:“昆莫,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虽然明知道,乌孙人是不可能去和汉朝合作的与汉合谋,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汉朝是信誉高但他们的胃口也是有目共睹的大!
具体到西域,汉朝人要的不是一时一地的短期利益。
他们瞄准的是更长远,更大的东西。
譬如,臣服、称臣、纳贡、册封。
进而,接受汉朝官吏、文人的派遣,或者送质子去长安,最终的结果则是王位上的人,变成了一个穿着汉朝衣袍,说着汉朝语言,使用汉朝制度、律法,受汉朝控制的国君。
如此,迟则百年,短则十年、二十年。
旧的王国消失,而新的汉朝郡国诞生。
再过两三代人,这个王国的人,将忘记他们之前的一切,他们只会认为他们的祖先和子孙,过去现在未来都是骄傲的汉朝人!
是诗书礼乐之邦,是诸夏贵胄苗裔。
现在的楼兰王国,就在进行着这样的变化。
而尉黎、龟兹,迟早会步其后尘。
有着这些例子在,王远明确的知道,翁归靡是不可能答应汉朝的那些条件的。
哪怕这位昆莫以喜欢和欣赏汉朝文化闻名!
然而,事情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王远不敢冒险,而且,时间上也容不得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
因,汉朝对大宛的打击和报复,只是那位鹰杨将军的个人命令,还未得到来自长安的许可。
虽然说长安方面不大可能推翻作为河西与西域事务最高统帅的决定。
但万一呢?
毕竟,汉朝正坛的复杂性是人尽皆知的。
万一,长安推翻了那位鹰扬将军的决定,或者大宛人紧急公关,以重金贿赂,说服了那位鹰杨将军自己撤销那道命令,重新接纳大宛为汉朝保护国。
如此,对大宛战争的条件便将丧失。
有汉朝庇护,即使是名义上的庇护。
大宛王国都可以在群狼环伺之中,保全自身!
因为没有人可以在汉朝大军虎视眈眈之下,将全部力量投入到对大宛的战争中。
他们必须留出大部分的力气与兵力,来应付汉朝随时可能的救援行动。
而在当前国际局势下,即使只有一支汉朝小部队出现在战场上,也可能导致一切军事行动戛然而止。
当今世界,发展到现在。
已经没有任何人或者势力,可以无视汉朝的立场,采取单方面行动。
自葱岭以东,汉朝的威慑力,全面覆盖。
现在,连西域的平民也知道,宁惹猛虎,不遇汉人。
因为,你得罪不起,开罪不了。
想着这些,王远就好商量着道:“昆莫,您的要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若按照您的分法,则苦头皆是我方吃了,而贵国却占尽便宜……”
方才,翁归靡那一指,看似将大宛一分为二,好像似乎很公平?
然而,这公平的本事就已经不公平乌孙人什么人可以与匈奴平起平坐,共享世界了?
更不提,翁归靡那一指,实际上是将大宛除王都贵山城外最富裕的地区,都划给了乌孙。
而将那些硬骨头、坚城与要塞,丢给了匈奴。
特别是他将郁成城丢给了匈奴!
郁成城可是上次汉攻大宛时,面对的最大障碍,同时也是战斗最艰苦的地方!
其城高墙坚,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以汉之强大,尚且顿兵城下半年有余而不能攻克。
最终还是靠着发现郁成城缺水,靠着断水,才最终攻克了这个坚城。
而以如今的匈奴国力和王远手下的兵力,他很清楚,若他去攻郁成城,恐怕会死伤惨重!
翁归靡却是笑了一声,耸耸肩膀,道:“那将军以为,当如何划分呢?”
他自是明白,他提出来的那个条件匈奴人是不可能答应的。
但,这谈判协商,不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吗?
而如今匈奴的虚弱,是他敢这样做的底气。
反正他是算准了匈奴必定不敢破坏会商。
更算准了匈奴人,必须尽快与他达成协议。
不然拖下去,夜长梦多,极容易生变。
当然,乌孙也同样如此。
但是,比起匈奴,乌孙人的底气和耐心更多。
毕竟,匈奴人可是背着一身债,而且,他们的主力在漠北的私渠比海,正与其他三位‘单于’争夺着狐鹿姑死后的帝国归属问题。
而大宛是匈奴人现在唯一的指望了。
他们需要大宛的财富来购买汉朝的兵甲器械、粮食布帛,以支撑战争,并用这些东西来堵住汉朝人的嘴,让其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哪怕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却也不得不为之。
王远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