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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礼拜就要走,我又想要什么呢?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吻。只能如此。
我高二了,很快就要青春不再。我讨厌寂寞,可我偏偏很寂寞。
Janne,点亮我面颊的光,燃烧我想象力的火。
他不会说中文,我的学识也不具备让我说好英文的能力。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用笔交流。这是一个星期五的晚上。
我们一直走啊走,直到看见京伦饭店的影子。“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还在那个地方7:30见。”临走时他对我说。
我从地图上看到Finland,在欧洲的北部,那里冬天很冷吧?
我花一个钟头坐地铁去见他。我们还约在老地方,“17”的门口。7:30,简没有来。我等了十分钟,买了个三明治,边等边吃。7:50,简的身影还没有出现。我决定接着等下去,这么好的夜,我不想辜负这美好的月光。
快八点的时候,他到了。“Sorry。”他说。
“没事儿。”我说。
我们进酒吧,聊了一会,我问他什么时候再来北京,他说也许是明年八月的时候,但是不一定。他说他买了新裤子、A Jerks和许多许多中国CD。他还说了一些什么,我记得他说“我不想因为我要走了让人难过,”我记得我说Never maid。
临走时,Janne坚持替我付了帐。我们从酒吧走出来,来到街上。车排着长长的队,亮着灯。这就是北京的冬天。风有一种坚硬的力度。“How do I lie if there’s less and less time﹖No one teaches you how to fly。”
我和Janne像昨天一样散着步向前走。我想好了,拖一分钟是一分钟。我是那么地想和他在一起,我是那么地寂寞。
“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如何?”在天桥下的一座椅子旁,他问我。
我坐下。两个人开始聊一些漫不经心的问题。但后来由于语言不沟通只聊了几句就停下来了。他说英文,很快。虽然我不懂什么意思,也能从他的表情中体会出他的意思。他说如果我们仅仅是今天晚上相爱,而从今以后就只是普通朋友,这是不可能的。
不,天哪,这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
“I would like to love you but I don’t want to make you feel bad because I can’t stay in BJ。”
“My heart says I love you
But my mind tells me not 。”
还没有分别,我已经在预支想念。
“自古多情空余恨。”我对自己说,闪着泪花,既可气又可笑。
也就是这样,还能怎样呢?身处不同的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时空已经隔开了怀念。
我和Janne约了第三天还要见面,“他怎么还不给我来电话呢?”正想着,电话铃响了,我条件反射般抓住电话,里面传出Janne的声音,还好,没有让我的父母接到这个电话,要是他们接到,我能想像到的惟一结局就是“啪”地一声挂下。他向我约今天晚上的见面时间。“8:30吧。”我说。
我的父母和朋友在客厅打麻将。当我七点半收拾好要出门时我爸突然不让我出去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不许出去!”
“啊?我有事儿。”
“有事也不行。这么晚了,干嘛去呀,怎么不早点出门啊?”
“我,我真有事儿。”急死我了,眼看着和Janne的约会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还困在家里出不去。
“别劝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她要是敢出去,我打断她的腿。”我爸对劝我的叔叔阿姨说。
我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你打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我还不知道怎么会有你这种孩子呢!”
“我要出去!”
“看你今天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门!”他得意洋洋地说。而我面对这一切发现却只有无奈。当我最终终于冲出了门打车到地铁站坐地铁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到酒吧的门口时已经10:20了。Janne不在,没有他的身影。我像一下子扑空了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决定给Janne打个电话,也许他已经回去了。我一定要向他解释一下,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电话通了,一个外国女子接了电话:“Hello。”
我说找Janne。
“他不在。”她说,“他出去了,我是他姐姐,你要留口讯吗?”
“不用了。谢谢。”我放下电话。我很高兴他还没有回家,但他现在在哪儿呢?我决定接着等,直到给Janne打电话他姐姐说他已经到家并且睡了。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我高兴死了,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对不起,今天我迟到了。”
“All rignt,上次我也迟到了。”他有些冷淡地回答就再也不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他的冷漠、不闻不问的态度让我心情更加难受。
“我想自杀。”我说。
他有些惊讶:“NO。”
这次我们没有在“17”号酒吧坐着,我们有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Janne的面容很严肃,我不明白是不是在我迟到的这两个小时内他已经决定了一些东西?
我们走到三里屯酒吧街上,有卖花小孩向他兜售玫瑰,他有点不耐烦地闪开。
他给自己要了一瓶啤酒,然后问我:“你要喝点儿什么吗?”
四周环境乱糟糟的,这让我们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不。我什么也不要。”我说。因为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付任何一种酒吧里的饮料。
他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转而默默地喝他的啤酒。
我们都觉得浑身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怎么了,事情是怎么向越来越糟发展的。
我给他递过本子,问他现在在想什么?
“Nothing 。”
“那你想给我写点什么吗?”
“SorryI don’t understand 。 Maybe I’ve got nothing to say right nowsorry。”(对不起,我不明白。也许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不好意思。)
“我明白。我们都能做什么呢?除了说话以外?我耽误了你的时间。如果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回家。”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本上给我写:
“I’m sorry I have to go and I think you’d better go home too。 It’s been so nice to be with you but after all we live in different conntriesspeak different langagesso don’t miss melook forward and live your own happy life。”(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我想你也应该回去了。认识你非常好然而我们生活在不同的国家,说着不同的语言,请不要想我,过你自己快乐的生活。)
我用我仅存的头脑辨别出他说的话的涵义。
我快乐的生活?别逗了。你不知道我们的处境。我们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很抱歉……”
“No Problem”我打断他。冲出酒吧,简直是口干舌躁。哪儿哪儿都不对了似的。
Janne焦急地对我说了许多话,但是我听不懂,我听不懂啊!
中国人和中国人沟通还有问题呢,一句话可以有好几种意思,语气、用词的不同会有不同的效果,……是褒还是贬呢?
我们一路无语地走着。我想着想着泪就止不住。我一想到要让一个外国人看到自己这副没出息样儿给中国人丢脸我的泪就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别恨我。”他说。
“别说了!”我说。
他在纸上给我写了一句Doors的歌词:
You’re lost little girl。
你失去了你的小女孩。
我走上天桥,凝视下面的车流。我让他先走,我要一个人静静。看着他上了出租车后,我走到长安街找夜班车。我的身上只有二块钱。
周四晚上,Janne没有打电话过来。星期五去上学,Janne的飞机已经离开中国。
“不应有恨,不应有恨。”我对自己说。
但,是谁,对我说I…love…you,又是谁,说一个单词吻我一下?当我们拉着手在长安街上散步时,我对他说:“快看天边的月亮!”
我的北欧朋友
我的北欧朋友
我没有什么好的衣服没有香水
我在一所职高上学
我是中国女孩
我不了解你的国家
我甚至不知道芬兰是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
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我爱上你
我知道旷野、黑裙、长发、孤独
我知道另一个国家不为我所了解的风景
Goodbyemy beautyfulfriend
Have funlive your happy life。
3。哗众取宠
紫予写信来说他的苏格兰草原没有夏天时美了,他等待冬天明亮阳光照着它,在哪儿站着你一定会忘记许多东西。苏格兰草原上有一种草,少部分叶子是红的,很奇异!
阳光明亮,天很蓝,街上的人们还很坚强,汽车来往穿梭。
我日渐沮丧。
我已经受不了任何学校。在这里我每一天都不快乐。
我讨厌和那么多人一起呆着,不想让无谓的人了解我的想法。也不想做广播操什么的。所有的老师都看我不顺眼,我看哪个老师都烦,如果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法律老师了。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我一直想弄清楚他的星座,可每回我问他他总是卖关子。
尼采说过: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
班上有个女孩从容驾驶着如此青春灿烂瑰丽鲜艳的美色。
我惭愧不已。
还有一个女孩她考试成绩总是第一。
我无地自容。
我要好好地反省反省!
我的初中时代结束了。而我现在所处的这个更残酷的时代何时结束?
或许是我不该,在这样一个浮躁的日子应该走到街上做一些很随意的事,而不该呆在家里“思考”。事实是如此残忍。我宁愿化做灰飞烟灭,来摆脱这无穷无尽的痛苦。
有时候我经常奇怪杜媛的心理。她在这所学校里是怎么做到每天不迟到不早退天天笑脸迎人努力工作的呢?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对西×中学恨之入骨,杜媛也经常抱怨,还在背地里骂管学生会的李主任是“死老太婆”。那她是怎么在最后一秒钟里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呢?她在这所学校里的地位蒸蒸日上,现在已经是文艺部的部长了,经常风风火火地开会检查什么的,好在这所学校这样的机会有的是。
也许她也在奇怪我的心理。奇怪我为什么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什么非要退学,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她,像南北两极,走着各自不相同的路。没有交情,没有恩怨。学校里讨厌杜媛的女生有的是,讨她好的女生也不少,但我两样都不沾,我和她是两种人,她天生会作秀,如果日后哪一天我听说她成了明星或者以各种方式有名了我都将毫不惊讶。我十分佩服她的自我保护能力和伪装能力,在这样的学校里她都能甘之如饴地生活下去,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她?她会演好戏的。别忘了她还有一副从小跳舞的身材和一张闭月羞花的脸。
经常在班里吃方便面而懒得下去打饭。钱当然是按月交的,并不因为不吃而少交。很滑稽吧,你可以不吃饭但你不能不交饭钱。但我宁愿吃方便面。可见这个学校的饭有多难吃。每天中午的排队打饭对我来说就像侮辱。每天的自习课和中午午休时就有同学扎堆玩扑克,当然要是被逮着就得扣分。同学说天天上学来就是为了她老娘,惟一的乐趣就是玩诈金花。可惜我都不会玩诈金花。所以我来学校没有一丝乐趣。
我知道选择有时还不如别人指给你一条路,惟一一条路,走下去。少些自怨自艾。我丝毫不爱那个专业。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吃饭的自由,睡觉的自由,说话的自由,歌唱的自由,赚钱的自由,点灯的自由,自杀的自由,自由的权利一直是自已的,这个自由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由。”毫无疑问的是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看书的自由,吃饭的自由,睡觉的自由,听歌的自由,做爱的自由,放弃的自由,回家的自由,退学的自由,逃跑的自由,花钱的自由,哭泣的自由,骂人的自由,出走的自由,说话的自由,选择的自由,看《自由音乐》的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如果你不是一个自由的人,还说什么自由。
在语文课上让同学上台演讲,我是这样说的。
各位同学:
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所有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自杀的。
有一句话流毒甚广,那句话就是“适者生存”,我要告诉大家,这句话完完全全是个错误。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死去了,活下来的都是那些平庸抑或已经违背自己原则的人。请让我们看看这些自杀的人吧:
屈原、老舍、顾城、海子、戈麦、柯特科本、海明威、凡高、太宰治、玛丽莲·梦露、三毛、Lan……无数。
在这些人中,有受大家尊敬的,也有遭人唾弃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有骨气,在面对屈辱时,他们宁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苟活于世。也许你们会说自杀是弱者的行为,但我要反驳这一点,当你面对无奈而又无法解决时,你是愿意行尸走肉活在人间还是愿意去以死抗争?这里所说的自杀不是谁逼着你死而是主动选择的结果。质本洁来还洁去,或者是冷酷到底,你们怎么猜都行,反正他们用最后的选择捍卫了为人的尊严。鲁迅说过,自杀也是一种反抗。顾城、海子、戈麦都是中国著名的诗人,顾城是朦胧诗的领头人,而海子是80年代浪漫主义诗歌的终结者,戈麦,来自北大的天才诗人,自沉于万泉河,成为他的诗中“众尸之中最年轻的一个”。海子于十五岁时进入北大法律系,1989年5月在山海关卧轨,他曾经在诗里说过“与其死去,不如活着!”但他最终用他的死肯定了诗,否定了平庸冷漠的生活。
尤其在战争中,有着铮铮铁骨的战士们宁愿自杀也不愿被俘。尊严在他们看来是第一位,生命永远排在尊严之后。
太宰治,日本著名小说家,其作品着重反映二战后日本社会的幻灭感和绝望感,是一位“破灭型”的作家,《斜阳》为其最重要的小说,其中自杀等场景极似作者自身经历(他曾自杀未遂,最后投河身亡)。
有才华的人,往往会感到世界的黑暗与丑恶,这缘自他们敏感的心和易幻想的性格。他们往往桀骜不逊,古往今来,许多天才头脑中都会闪出一种迷茫,正如《射雕英雄传》里的欧阳峰,因不停地追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走火入魔而发疯了。到这种境地也就生不如死了。真正的天才最后往往感到是绝望,因为他们可以更容易地看清一切,所以他们知道无路可走,所以他们更不愿浪费时间。当然有人会问:“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有成就的人活着?”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之所以活下来,是他们妥协的结果。他们磨灭了他们的锋芒,变成了大众中的一员,变成了毫无个性没有思想的机器。他们要么已过了辉煌的高峰,要以从未开窍过。
所以说,真正的人生应该是战斗,真正的活着就应该锋芒毕露。在屈辱和人格中选择,应该选择后者;在活着与自由中选择,应该选择后者;在平庸与死亡中选择,应该选择后者!说白了就是一句话:永不妥协!爱谁谁!
没了。
谢谢!谢谢大家!
尽管我的这篇演讲稿明显地哗众取宠漏洞百出,底下的同学还都听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匡匡匡”地鼓掌。语文老师在发呆之余还特意问了我一遍:“这稿子是你自己写的吧?”
“当然是啦!”我自豪地说。
“林姐!林姐!”几个后排的男生拼命向我招手递眼色:“行啊你林姐,牛逼!”
“哇噻,我们林姐太帅了!简直是超潇洒。”
谢思霓向我吐吐舌头。下课后走到我身边来,“你真行啊,还知道那么多名人,好多我都没听说过,你说的那些人里我就听说过一个鲁迅还是因为学过他的文章。”
我谦虚地笑笑,没说话。
4。坚持退学
我坚持退学。父母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更多的是为了给老师、学校一个交代。当然下学期还是要上的。如果再让我再在那所学校上下去,我真的要崩溃了。那天下着雪,日期忘了,好像是一月三四号的样子。坐我爸单位叔叔开的车,到很远的一所连队医院。是郊区的一所医院。离我家很远,一个小时或更长时间。像去郊游。雪非常好看,正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们走进了医院的四楼的一间屋子,很可笑的是房间前挂着的牌子竟然是“精神病科”。一位女医生坐在巨大的桌椅旁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靠,不会吧?这位医生也太不“温馨”了,我记得我爸我妈可说过带我来看的是“心理医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说。
“那你还来这儿干嘛?快点儿,我问你叫什么名儿呢!”
“……”
她看着我,停下手中的笔。“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很有个性?你是觉得很叛逆吗?”
“……我坐在这里,对你就是一种恭维。”我对她说。
她吃惊地张大嘴,然后就作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很体贴地说:“是吗?”我想她可以把我当成疯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我笑得流出了眼泪。那么我是到这学期末都不用上学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在一个店里吃了一顿非常好的涮羊肉。仿佛为了庆祝什么似的。我高兴了一秒钟忽然想起没有什么可以庆祝的,难道父母会庆祝我终于休成学了?我们坐车回去的时候恰是四五点钟学校放学的时间,沿路各大中小学里都涌出无数天真活泼穿校服或不穿校服的学生,他们欢快的人影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显得格外鲜艳。
就是这样了。第二天早晨我不用6:30起床了,不用担心迟到了,不用做广播操了,不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