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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 地狱里的温柔-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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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会这么轻松。要知道,疾病是卡夫卡的隐喻,是他〃信仰的事实〃,是他作为受害受难者得以立足的〃慈母般的土地〃。疾病是卡夫卡在劫难逃的宿命。而病情的发展是一种预兆,表明密伦娜和他自己最终无法向婚姻靠拢。
  7月15日,卡夫卡唯一与之有着真正感情的亲人奥特拉结婚了。对于卡夫卡,这无异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再次向密伦娜提问:是否愿意冲破她名存实亡的婚姻,离开维也纳来布拉格。密伦娜一方面担心他做出什么偏执的事情会进一步损害他的健康,另一方面也指出他身上刻骨铭心的恐惧。卡夫卡则以对这一指责的公开拥抱作为对密伦娜的反击。密伦娜转而承认卡夫卡恐惧的合法地位,希望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和讨论他的恐惧心理。而卡夫卡干脆声称〃我就是恐惧组成的。它也许是我身上最好的东西。……否则,在我身上找得到什么值得你爱的东西呢?〃而对于维也纳的4天之行,他解释为令他唯一幸福而自豪的浪漫爱情,也是他渴望与她结合的原因。但是,他说他恐惧那道从白天到夜晚的鸿沟,恐惧那〃床上的半小时〃。他还专门近乎〃怨毒〃地指出,密伦娜自己有一次也轻蔑地把那称为〃男人的事情〃。密伦娜进一步尖锐地指出他心理上存在着〃恐惧-渴望〃。卡夫卡则通过讲述自己的第一次性爱经历以及在米兰的两次偷情反驳说,他没有渴望,只有恐惧;他对〃肮脏〃没有欲望;他恐惧的是一切,而不单单是与她的性爱……
  恐怕正是在如此可怕的通信中,密伦娜才真正刻骨铭心地了解了卡夫卡刻骨铭心的恐惧。不管怎样,多半也作为一种真实的游戏,她在8月初郑重声明不能离开自己的丈夫,因为她太爱他,而他也太需要她。8月中旬,似乎为了用真实的行动更真实地讨论〃恐惧〃问题,他们在捷克和奥地利的边境小城格明德共度了一个周末。密伦娜一方,给人的印象更多是真实的游戏,而卡夫卡则更充分地表现出既是孩子气又十分老成的偏执。两人似乎都试图想要证明自己的什么东西。在格明德,卡夫卡再次认识到自己〃对占有的疲倦〃。在这次会面后,他们整整有一年多再没有见面。深秋,卡夫卡请求停止通信,但事实上他和密伦娜都未能办到。年底他再次请求密伦娜不要再给他写信,两人之间的通信终于基本结束。只是,他们都没有忘记对方。1921年秋天,密伦娜数次赴布拉格看望卡夫卡,次年5月又再次前往。1923年,卡夫卡还给密伦娜去了几封短信。最重要的是,就在1921年秋天他们见面时,卡夫卡把自己的所有日记全部交予密伦娜;在此之前,他还交给她《美国》和《致父亲的信》的手稿;卡夫卡对密伦娜表现了高度的信任,只有他对布洛德的信任才能与之相比。
  事实上,这场恋爱出现如此的结局,本是十分自然的事情。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比密伦娜更了解卡夫卡了。即便布洛德,似乎也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最初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旦了解到卡夫卡的真实情况,她就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地预感到事情的可怕,并因而率先发出惨痛的呼喊:〃弗兰克[她总是把卡夫卡叫做弗兰克而不是弗兰茨,其中包含着她自己独特的情感]无力生活了。弗兰克永远也不会康复了。弗兰克要死了。千真万确!〃她甚至可能比卡夫卡自己都更清楚那〃致死之病〃的悲哀性质。她痛心疾首地指出:〃从表面上来看,我们是有生活能力的,因为,我们总有过这么一次,或撒谎,或冒险,或悲观地分析问题,或者用其他的方法躲避了灾难。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哪一家庇护所里得到过庇护。他没有一点说谎的本领,就像他不会喝酒一样;他既没有插锥之地的庇护所,也没有一寸安身之地。在我们大家得到庇护的时候,他独自一人裸露在危险之中,他好像是唯一的裸体者,站在穿衣服的人群中间。他的言论,他的身份,他的存在都不是事实,他本身就是一个预先规定好的存在,这个存在失去了一切生活所必需的条件,……他的苦行僧没有英雄主义的色彩,……其实,每种所谓的'英雄主义'都是谎言,都是胆怯的表现。卡夫卡从来不把苦行僧当作实现目的的手段。他是由于目光极为尖锐,品行十分高尚,毫无妥协能力,而被迫修苦行僧的,……我知道,他并不是在抵御生活,而是在抵御[目前人类]这种生活方式。〃瓦根巴赫:《卡夫卡传》,第135、136页。密伦娜旗帜鲜明地为卡夫卡辩护。她说,卡夫卡身上所谓的〃反常〃,其实正是常人无法具有的宝贵品质。她说,事实与人们的看法恰好相反。全世界的人都有病,唯独卡夫卡保持了纯洁,具备健全的人格、正常的感觉和理智。从捍卫自身纯洁、完美和生存的意义上说,世界上没有谁比卡夫卡拥有更大的能量。贝克勒等编:《向死而生》,第96-97页。她的话大概是关于卡夫卡所能作出的最经典、最深刻的论断。卡夫卡也知道自己这次遇到了一位什么样的女性,至少在相互理解的问题上,他对密伦娜坚信不移。这不仅是一位罕见地兼有贵族和革命家气质的女性,不仅是他内心极为需要的〃一团烈焰〃,而且还与他有着相似的个人遭遇和共同的作家身份。正是她准确地把握住他的人格结构,极为敏感地指出他刻骨铭心的〃恐惧-渴望〃。她完全就是一位知己。在她面前,他不再感到人性和身份上的自卑和压抑;在她面前,他再也不用像在其他女性(包括菲莉斯)面前那样,以〃假自我〃的身份出现。在很大意义和相当程度上可以说,在密伦娜面前,卡夫卡的自我不再显示出常规上的分裂。也许,跟密伦娜在一起就好像跟他自己在一起。〃我在你身边最平静,也最不安;最窘迫,也最自在。这正是我放弃了其他一切生活方式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他把她叫做〃密伦娜妈妈〃的原因,这也是他对她无比信赖的原因,这也是他敢于在她面前全面暴露自己的恐惧、渴望、肮脏、污秽等的原因,这也是两人爱情的重要原因,是其中自我折磨、自我谴责、恐惧、激情和嫉妒、甜蜜和怨毒、牺牲和逃避等现象的原因,这也是卡夫卡又一次想要结婚的原因。然而,爱情或别的什么也许都可以,唯独结婚恐怕绝无可能。密伦娜也像卡夫卡,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旋涡。在浪漫不羁的同时,她又格外地现实。她几乎最早认识到卡夫卡的价值,她崇拜他的天才,并以他对她的爱情为骄傲,但她又知道必须放弃。这不仅是因为她和〃世界上所有的女人一样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一个有性冲动的小妇人〃,并因而使卡夫卡产生了恐惧心理,更是由于:〃作为一个女人,我是太典型了,因此不可能去忍受我所知道的那样一种生活,那是最艰苦的苦行僧所过的日子。我怀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强烈愿望,那就是要过一种完全不同于我现在所过的日子,……即希望过一种有一个孩子的世俗生活。〃卡夫卡显然不具备实现这种生活的能力。1927年,32岁的密伦娜终于实现了这样一种生活。那时,她原来的婚姻如她自己和卡夫卡早就预见的一样破裂了,她重新嫁给了一位富有才华的捷克建筑师,并生了一个孩子。那时,卡夫卡告别人世已经3年了。 
 
 
第四节 饥饿艺术家
 
  走向生活!走向生活!……在这世上没有谁不愿意走向生活。然而,命运总是在捉弄我们。抑或,我们总是在自我折磨、自我摧残和自我毁灭,而生活则永远向我们显露出斯芬克斯的微笑,要我们作出生与死的选择,要我们作出进入还是退出的决断,并准备承受总是与我们的努力不相符合的后果。 
  无论卡夫卡从与密伦娜的爱情中得到了何种幸福,他最终收获的仍然是打击。生活对于他,确乎像一座遥远而巨大的、谜一般的城堡。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永远的谜。它无声地屹立在远方的暮色和年光中,连轮廓都难以辨别了。可我们的眼睛承受不了寂静和含混,我们的眼睛不由自主总要眺望,总要睨顾或者察看。我们的眼睛总想要尽可能从那里看出点什么。而城堡则宛如我们自身的某种投射,它仿佛是某种人格出神地独自存在着,并没有陷入与世隔绝的沉思,只是出神而已。它不会注意到我们,但它肯定知道我们在眺望、睨顾或察看。于是,我们的目光无法始终坚定地关注着它的存在,我们的目光会疲倦——在越来越浓厚的暮色中更是如此。当然,路就在我们脚下,但是,路并不属于我们。城堡的统辖沿着所有谜一般的道路延伸,并暗示着城堡内部那更为复杂神秘的永恒之谜。无论我们是渴望还是恐惧,无论我们是否〃恐惧-渴望〃,无论我们是想进入还是离去,我们都命中注定永远是在城堡的统辖之下。我们至多只能退往它的边缘,而边缘的边缘还有道路。当我们想要进入,我们会发现自己永远只是在它的边缘徘徊。
  在城堡和它所统辖的所有谜一样的生活中,暮色的确越来越浑然。暮色在逼近卡夫卡。病情在恶化,它象征着卡夫卡的退却。从尤丽叶到密伦娜,他再一次从需要全方位〃肉搏〃的、血肉模糊的生活退回来,退进疾病的避难所,退进这块让受害受难者得以立足的慈母般的土地,在他文学的想象中远远地眺望、睨顾和察看着。从1920年8月底开始,他着手构思和写作他最后一部重要的长篇小说《城堡》,并陆续写出《城徽》、《海神波塞冬》、《我们的法律》、《兀鹰》、《陀螺》等短篇。12月,他因肺病恶化而赴马特利阿里肺病疗养院,终于同意接受他一直抗拒的治疗性疗养。在那里,在形形色色的患者中间,他经历了更多刻骨铭心的恐惧。不过,他在那里结识了医科大学生克洛普施托克,这位犹太青年的友谊成为他最后时光中的一束温暖。由于肺部疾病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卡夫卡在那里一直疗养到1921年8月,才回布拉格上班。
  但即便回布拉格以后,他也经常发烧在37°C以上。父亲私下里一直认为,卡夫卡的病完全是他自己所造成,而且,正是在家庭最需要他支持的时候,他却倒下了。然而现在,甚至父亲也对这位身患〃致死之病〃的儿子表示了更多的关注,并试图以亲情和娱乐〃放松〃一下不安和紧张了一辈子的卡夫卡,以有益于他的身体,晚饭后打牌时,父亲要求儿子参加进来。可卡夫卡总是拒绝,以至他自问为什么老是拒绝。偶然一次他参加了,可是却不仅没有被亲情和娱乐所〃放松〃,反而引出一些惯有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但是没有产生亲近,即使有亲近的一丝痕迹,那也被疲劳、无聊和对逝去的时间的悲伤掩盖住了。似乎总是这样。我很少越过孤独和集体之间的这条分界线。我与其说是在自身的孤独中生活,不如说是在这条分界线中定居。〃母亲自然对儿子更为关注。也许因为读过了《致父亲的信》,从而深深察知了儿子孤独而痛苦的内心世界,母亲现在完全有意识地暗中施加努力。敏感的卡夫卡感受到了这点并为之感谢和触动。〃她这般年纪还竭尽全力改变我离群索居的性格。〃在绝望中,他甚至认为自己也许仅仅是为了母亲而还活在世上。由于病情不断加重,父亲敦促他接受医生检查,发现在肺结核基础上又感染了双侧肺炎,于是从11月起又开始3个月的休假。想不到这次休假竟一再延期,直到第二年7月被迫退休为止。其间他曾随他的医生前往靠近波兰的斯平德勒米尔山区疗养胜地度了4周假,在那里的高山积雪和新鲜空气中,他感觉很好,对肺炎的恐惧也没有了。用他的话说,〃关于疾病本身的恐惧不如关于母亲、父亲、上级以及所有其他人的恐惧〃。〃弗兰克要死了。千真万确!〃不知什么时候(大概就在1921年)他已经拟好了遗嘱,希望布洛德在他死后将 〃凡属日记本、手稿、来往信件、各种草稿,等等……一点不剩地予以焚毁〃。马克斯·布洛德:《诉讼》(即《审判》)第一版〃后记〃,见《卡夫卡小说选》,第500页。密伦娜因为与她父亲重归于好而暂回布拉格,数次见面之余,卡夫卡于10月中旬把自己的全部日记交予密伦娜。与此同时,在经历了几乎一切之后,他写下这样一系列绝望而鞭辟入里的日记。他在绝望中努力镇定着自己。值得注意的是,他似乎生平第一次显示出某种试图超越的心态。文学是他的执着和凭借,而古老的犹太教也开始逐渐成为他重要的精神支撑:1921年10月17日:〃我没有学到半点有用的东西,与此相关,身体我也任其垮下去,在这后头有一种打算。……好像疾病和绝望同样丝毫改变不了我什么!〃
  10月19日:〃在生活中不能生气勃勃地对付生活的那种人需要用一只手把他的绝望稍稍挡在命运之上——这将是远远不够的——,但他用另一只手可以将他在废墟下之所见记录下来,因为他之所见异于并多于其他人,他毕竟在有生之年已是死了的啊,而同时又是幸存者。〃12月6日:〃只有写作是无助的,不存在于自身之中,它是乐趣和绝望。〃1922年1月16日:〃最近这个星期就像遭遇一场崩溃……第一,谓之崩溃,即不可能睡,不可能醒,不可能忍受生活,更正确地说,生活的连续性。两个时钟走得不一致。内心的那个时钟发疯似的……猛跑着,外部的那个则慢腾腾地以平常的速度走着。除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互相分裂之外,还能有什么呢?而两个世界是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分裂着,或者至少在互相撕裂着。内心进行的狂野可能有各种理由,最明显的理由是自我观察。它不让产生安静下来的想法,每一种想法都奋起追赶,以便尔后自己又作为新的自我观察的想法继续让人追赶。第二,这种追赶是脱离人类方向的。孤独现在是完全明确无误了,并且在走向极端。……然后我向哪里去呢?'追赶'只是一个图像,我也可以说'朝最后的尘世边界冲击'……
  这整个文学就是向边界冲击,若不是这期间来了犹太复国主义,它可以很容易地发展成一种新的神秘学说、一种犹太神秘教义。这方面的根苗是存在的。当然,这里需要一种像不可思议似的天才,它把它的根重新扎进古老的时代,或者重新创造古老的时代,为此不是还在竭尽全力,而是才开始竭尽全力。〃1月18日:〃但求满足,学会(学习,四十岁的人了)安于瞬间(你总会掌握这个本领的)。瞬间并不可怕,而是对未来的畏惧使它变得可怕。回顾也有这种作用……M[密伦娜]说得对:畏惧即不幸;但并不等于勇气即幸福。幸福只是无所畏惧,而不是勇气,……所以不是勇气,而是无所畏惧,平静的、直视的、忍受一切的……当然,事情从来不是这么清楚的,或者说,总是这么清楚的,比如,性逼迫着我,折磨着我,日夜不休,……要避免它也得用上强迫手段,在此我是干不到底的。〃 1月17日:〃写作有一种奇怪的、神秘的、也许是危险的、也许是解脱的慰藉:从杀人犯的行列中跳出,观察事实。观察事实,在这过程中创造出一种更高的观察方式,更高,而不是更尖锐,它越高,便越为'行列'之不可及,越无依赖性,越遵循自己的运动法则,它的道路便越是无法估量地、更加快乐地向上伸展。〃2月12日:〃……我今天读过的一个小故事又引起那个长期未予重视、却时时在我近旁的念头:我过去没落的原因是否仅仅确系极端的自私自利,确系那围绕着我的恐惧,诚非围绕着更高的'我'的恐惧,而是围绕着我那平庸的舒适感的恐惧。……在我的办公室里一直还在盘算着,仿佛我的生活明天才开始,这期间我正处于终点。〃 ……
  大概就在1922年2月,卡夫卡已经写出四个重要的短篇:《最初的悲伤》、《突然出走》、《律师》和《饥饿艺术家》。它们大概是斯平德勒米尔之行的产物。其中的《饥饿艺术家》被卡夫卡看作是与《判决》、《司炉》、《变形记》、《在流放地》和《乡村医生》同样重要的作品,而在遗嘱中加以认可。《最初的悲伤》大抵也是如此。后来,在1923年底,卡夫卡像自编《乡村医生》那个集子一样自编了《饥饿艺术家》,其中除《饥饿艺术家》外,还包括《最初的悲伤》、《小女人》和他的绝笔之作《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
  从某种意义上说,《饥饿艺术家》和《最初的悲伤》都是对艺术与艺术家关系的深刻剖析。饥饿艺术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悖论。一方面,饥饿就是他唯一的艺术,是他生存的凭借,生命之所系;另一方面,又正是饥饿威胁着他的生存,否定着他的生命,并因而否定着他用生命热爱的艺术。用卡夫卡的话说,饥饿既是他的乐趣,也是他的绝望,是〃乐趣和绝望〃。当然,只要饥饿还是一门不仅为他自己、也为人们所热爱的艺术,那么饥饿艺术家就始终能从献身的激情中得到强大的支撑,何况他偶尔也还要〃稍稍啜一点儿水〃,并且〃有一套使饥饿轻松好受的秘诀〃。这使得他不管怎样总能坚持下去。
  可是,时代在变迁,人们抛弃了饥饿艺术家,潮水般地涌向别的演出场所。〃而饥饿艺术家却仍像他先前一度所梦想过的那样继续饿下去,而且像他当年预言过的那样,他长期进行饥饿表演毫不费劲。但是,没有人记天数,没有人,连饥饿艺术家自己都一点不知道他的成绩已经有多大,于是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在弥留之际,饥饿艺术家指出,虽然他一直希望人们能赞赏他的饥饿表演,但人们却并不应该赞赏。〃因为我只能挨饿,我没有别的办法〃。别人问这又是为什么,他则唯恐对方漏掉一个字,用最后一丝力气回答说:〃因为我找不到适合自己口胃的食物。假如我找到这样的食物,请相信,我不会这样惊动视听,并像你和大家一样,吃得饱饱的。〃在说这最后几句话时,他的瞳孔已经扩散,眼睛里流露着虽然不再是骄傲、却仍然是坚定(或偏执?)的信念:他要继续饿下去。这多像卡夫卡自己:找不到适合自己口胃的食物,或者说,呼吸不到自己所渴望呼吸的空气。在这欲望和缺憾的时代,空气中充满有毒成分,那正是卡夫卡肺结核最根本的病因。
  就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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