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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的村落,低矮破烂的民居,一座座依胡杨或槐树而建的马架子,四周以锁锁木、荆柳、红柳、芦苇编织成墙,冬季为遮拦寒风而糊上的泥巴,已经大片大片脱落,如一块块疮疤。吏民、徒附或奴隶们衣不遮体,赤足劳作,儿童多光着身子,与土狗一起随商队奔跑追逐。道路上、村落中,到处可见牛羊粪便,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味。
看着贫穷破败、景象凄凉的伊循绿洲,郭恂是文人,见状感慨不已,“前汉屯田城,何等繁华。今日鄯善废都,何沦落至此?天上人间,壤宵之别……”
汉元凤四年(前77年),傅介子刺杀楼兰王安归后立其子尉屠眷为王,将其王城由罗布泊西岸的楼兰城,迁往南岸的伊循城(注:即今若羌县米兰古城遗址)。应尉屠眷“要求”,汉军先派一名司马领四十名士卒在此屯田。后置敦煌郡伊循都尉镇抚,并改其国名为鄯善。
后伊循城成为汉军大规模屯田之所,人数最多时达一千余人,开垦良田二万五千余亩,修建了茂密的灌溉体系,使伊循城成为汉军西域重要的后方基地之一。由于屯田戍卒多举家而来,这座著名的屯田城,曾经是人口近万人的繁华沙漠小城(注:今日米兰遗址,已为流沙覆盖,令作者太息不已)。
鄯善国将王治搬迁至其属国婼羌的驩泥城(注:前汉时称扜泥城),汉廷又设置隶属于敦煌郡的鄯善都尉府镇抚。当时的伊循都尉和鄯善都尉,均是直辖于敦煌郡、食俸一千石的官员。鄯善也一直成为汉朝的属国,成为前汉经营西域南道的重要基地。
天色已近傍晚,蒙榆将驼队带进城西一座大客栈栖身。
客栈是一个巨大的院落,是伊循城中最好的建筑之一,比伊吾庐的云中客栈、沙荑掌管的楼兰城客栈都要阔绰得多了,显示出店家在伊循城地位的不同凡响。正房是柜房,柜房后是四排数十间客房,两边是几排当作库房的厢房,与巨大的马、驼棚。院中有两座豪华气派的木质天桥,凌空将两侧的厢房连接起来。而大院后面,则是一个稍小的院子,是主人的住所。
在客栈右前方约二三里远处,便是一座高大的寺院,其佛塔是伊循城最高的建筑,巍峨矗立,气势夺人。蒙榆指着佛寺悄然向郭恂、班超禀报道,“此寺主持法师便是伊循州僧人会首领、法师菩达伐摩,这混蛋素亲北匈奴,是伊循城首户!”
众人都想起了发现王陵的那个晚上胡焰曾经讲过的那个紫玉髓的典故,华涂好奇地问道,“肖初月得手后,紫玉髓现在哪?法师岂不要气疯了……”
第五章 养女官司()
胡焰、肖初月黯然无语,周令自豪地道,“紫玉髓现在吾大嫂手中,现为镇宅之宝。法师便气又能怎的,只能烧死小妾解恨!”
原来,二贼在蒙榆的地头伊循城胡作非为,蒙榆大怒,一场火拼打得两败俱伤。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紫玉髓最终被蒙榆获得。菩达伐摩对众匪无可奈何,便将气都撒在养玉的妇人身上,他架起一堆柴火,以火祭之名将小妾置于柴堆之上。众沙门做法事毕,柴堆在妇人的惨叫声中熊熊燃烧起来。可怜了那个二八玉人,瞬间便被烈焰吞没……
小厮已将驼队迎进大院,店家与蒙榆、周令十分熟悉,包下两排客房,很快便办了质押入住。刑卒们卸下货物入库,将马、驼入厩,交由仆人或小沙门打理,不再需驼队费心。令刑卒们吃惊的是,在客栈内当仆人讨生活的小沙门,穿着粗麻僧衣,竟然有十余人。
客栈主人竟然是汉屯田刑卒后人,姓士名芤,五十余岁,是伊循两大富族之一。汉匈天山大战的消息通过驼队已经传到这里,客栈人多眼杂,看到汉朝河西的栗弋驼队到来,士芤一家与小厮、仆人、婢女、小沙门,均甚冷淡,让士卒们都俱为不爽。
“到汝国度,为何还如此烦恼?”
金栗与伊兰自进入楼兰城开始,便一直以绢巾遮面。伊兰情绪一落千丈,从进入伊循城开始,便一直悄悄以泪洗面,默默无语,忧伤不已。进入房间后,侍女打来水,她也一动不动,枯坐在案后的坐床之上,如一尊木雕一般,一付落寞、痛苦的模样,让金栗感到费解。
“金栗汝不懂,都尉非要做好人,拿吾当棋子,其实是送吾入火坑……”一句话未说完,眼泪便无声地流出来了。
金栗吓坏了,但伊兰除了说过恨父王将其嫁给匈奴人外再未说过别的,她觉得没这么简单,一时不知如何排解,便说道,“汝相信吾,窦将军、耿将军、班司马、淳于军侯可不似渠耆那些粗人,汝觉得会白白送汝入火坑?”
甘英、刘奕仁敲门走进来,见她们一脸愁容,刘奕仁跪坐到伊兰身边,饮一口店家煮的盐茶,或许是花椒放得多了点,辣味冲了些,他呷呷嘴,这才道,“告诉汝不要烦恼,一切有吾。汉军能打败不可一世的南呼衍部,未必连一个鄯善国小公主都保护不了。汝父王再厉害,匈奴赋监再厉害,能厉害过班司马?”
甘英也道,“奕仁说得对,吾也向汝保证,如果国王胆敢将汝扣下,吾……吾便将金栗留在鄯善陪汝,让汝家王宫从此不得安宁……”
甘英未说完,金栗就恼了,“汝存心气吾是吧?”一边骂着,一边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狠踢了几脚,再赏了几粉拳。
正要继续施暴,忽然前面柜房内吵吵了起来,动静似乎还很大。一个小侍女去打探了一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报说,“不得了,打架了……一个僧人带着数十大汉,包围客栈……来讨债来了,双方已经动起手来……”
四个小胡女也从门外嘣嘣跳跳地冲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叫道,“公主,快呀快邪……前面打架了,去看热闹耶……”从楼兰至鄯善国伊循城,众刑卒都爱护这四个胡人小丫头,她们已经不再战战兢兢,脸上有了笑容,人便也活泼了起来。
金栗叱道,“疯里疯气的,象个女儿家家样儿么?打架就果真那么好看?”四个小胡女都怔住了,其中一个伸了下舌头,还做了一个鬼脸。训斥完胡姬,金栗自己却站了起来,“伊兰汝去不去,吾要去看看!”
这个假小子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而且还是去汉朝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蒲类人奉行族外通婚,在本部族内是不通婚的,以她的地位只能嫁给其它各部族的酋长子。本来她都被逼着成了呼衍王的儿媳妇了,汉军征白山,让她摆脱了苦海,还给她送来了一个汉人白马王子,她正在高兴头上,看什么都新奇。
伊兰黯然地摇了摇头,她的世界却正黑暗着呢。甘英见状道,“奕仁在此陪着伊兰,吾陪金栗去看看!”说着,便带着众胡女们走了。
日头已经隐入昆仑山,夜晚降临,屋檐下一排灯笼,将客栈照得影影绰绰。众人来到柜房前,只见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不少刑卒也抄着手在这里看稀奇。此刻院中的天桥上,都站着不少看热闹的商贾、镖师或驼倌们。
正房门前两拨人马,各有一二十人,都手持刀剑,剑拔弩张的样儿,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来一场全武行。可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在疯狂吵嚷着,双方各说各的理儿,就是不动手,真是让人急死了。
甘英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男人一般扎着汉朝人的发帻或戴着汉朝人的屋帽。而女人一般扎着发髻,戴巾帼或头巾,连服饰也大体相似。人群中戴着尖顶胡公帽或破烂的毡帽的,一般都是从葱岭西边各国来的栗弋商队。
柜房前对垒的两方都是伊循城的头面人物,一方是举着火把的寺院沙门,领军人物是一个身穿绸缎僧衣、身高体壮、气势汹汹、手提宝剑的法师。一方是客栈的小厮、仆人,领军的是客栈店家,一身黑色襦袍,头戴屋帽,背着双手,很有气度,甚至有点处变不惊的味道。
屋檐下一排大灯笼,将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两方仍在滔滔不绝地辩论、说理,没完没了,围观的人都急出一身汗,金栗更是跺脚急道,“没劲,倒是动手啊,不如看斗羊过瘾……”可两方不理会众人的期盼,仍在有板有眼地言语论战就是不动手。虽然说的是鄯善方言胡语,甘英与金栗还是听明白了。
法师养女嫁给了客栈店家,说好的彩礼是价值八十穆立(注:鄯善货币单位)之一岁骆驼、可播三米里马(注:鄯善国重量单位)籽种土地一块。但仅是口头协议,证人为牧监(注:鄯善国各州管理牧业的官员)鸠罗,已经病故。可养女嫁来客栈后,客栈却未兑现彩礼,分明输理在先。
天已经黑了下来,灯笼光线暗淡,双方又点起火把,继续论战。
见围观的商贾、吏民越来越多,法师开始出示证据了,他高举一张桦皮(注:东汉初,木简、羊皮、帛与桦皮,均为书写物)道,“诸位乡邻,各位看官,吾名菩达伐摩,是寺院主持,伊循僧人会法师。都说汉人狡诈,此言不虚。不认契约,不认天理,现有判长耶科瑟那判决书和国王敕谕为证!”
说着,法师凑到火把下大声念道,“威德宏大、伟大之国王陛下敕谕,致伊循州屯人后士芤谕令如下:今有判长耶科瑟那上奏,伊循州僧人会法师菩达伐摩养女陈秀被伊循州屯人之后士芤子士徒娶为妻室,双方协议由士芤赠给菩达伐摩价值八十穆立之一岁驼二峰、可播三米里马籽种土地一块为养育之资,由牧监鸠罗为证人。此系合法婚姻,根据法律,士芤应在接到本谕令十日内,兑现承诺!”
法师刚念完,士芤也举着一张桦皮书高声道,“诸位乡邻,各位客商,小人一生奉公守法,法师所言并非实情。法师菩达伐摩枉为僧门之人,虐待养女陈秀,并欲将其沽出。陈秀不堪忍受,找到州长沙迦牟韦,表示自愿嫁给犬子士徒。州长沙迦牟韦曾亲问法师是否有要求,法师怕州长追究虐待罪便表示没有要求。于是,州长沙迦牟韦为证人,并订立契约。”
说着,他也大声念道,“兹于上天之子大王安归陀广伽在位之十九年七月五日,法师菩达伐摩养女汉名陈秀自愿嫁给士芤子士徒为妻,法师菩达伐摩提出不要抚养之资。该女现已为士徒之妻,与士芤子女享有同样继承权利,证人为本州长。此字据系由户监(注:鄯善国管理户籍官员)余左多,本州司书可可迦,根据妇女陈秀之请求所写,其权限为永远!”
“呸!”站在人群中的金栗恍然大悟。在白龙堆发现古墓的那个晚上,蒙榆曾说过菩达伐摩法师连养女都不放过,原来都是真的。“这混蛋还有脸要抚养之资……”她刚骂了一句,甘英赶紧将她嘴捂住。
士芤刚念完,法师见自己被人揭破,便恼羞成怒,指着店家口中大喝道,“士芤,汝一个汉军屯田后人,竟敢串通州长,毁坏口头契约,已犯死罪。十日一到,如果汝敢抗拒国王敕谕,吾将以僧人会名义,请求国王强制执行,并告州长受汝贿赂!汝等着罢,死期不远,看汝猖獗!”
士芤则冷笑道,“吾是汉人不假,然也是鄯善国人。吾是屯人之后更不假,莫非屯人之后便低人一等么?汝串通判长耶科瑟那,蒙蔽国王,其罪更甚。州长外出未归,待其归,吾将与州长一起告汝虐待养女、串通判长、欺骗国王之罪。按鄯善律,汝当受火刑……”
“汉蛮,汝找死……”法师大怒,浑身颤抖,凄然高叫道, “国王敕谕在手,这便是法!吾已禀报北匈奴赋监天鬻大人,打死汝,也不顶死罪……来人哪,给吾砸……汉狗没一个好东西,给吾将这个汉蛮打死……”
第六章 死到临头()
北匈奴赋监天鬻是伊循城的太上皇,连鄯善国州长、州尉都对他毕恭毕敬。天鬻是焉渑夫人麾下干将,他将赋监府设在更靠近敦煌郡的伊循城,便是要遮断大汉与鄯善国之间的联系。士芤一方闻天鬻插手,果真战战兢兢起来。而寺院的沙门们则都举着刀剑,将士芤一家与小厮、仆人围了起来,眼看就在动手。
这也太欺负人了,分明有围门打架的味道。金栗这个假小子一向风风火火,此时只听懂了大半,便快要爆炸了。临行前,王妃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出门在外少惹事,此时她将这一切都忘在脑后,站在人丛中脱口斥责道,“即便有国王敕谕,也当由州府来公断,沙门私刑,难道就没有王法了么?!”
围观的商贾、吏民只是频频点头,法师有北匈奴赋监做后台,没人敢出声附和。几个小沙门见竟然有人敢帮腔,便举着刀,气势汹汹地对围观人群威胁道,“敢多事者,与士芤一族同罪,扔到南山喂狼!”
“放屁……”金栗暴怒,刚想冲出去,又被甘英紧紧地抱住。她回头正要与甘英理论,恰看到班超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目光严厉地向她示意不准暴露,她这才不服气地忍下了这口恶气。此时班超站在人群中已经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汉使团驼队刚进入客栈,两家的恩怨恰在此时便爆发了,这未免太巧合了些!
围观的吏民、商贾对两家的是是非非都已经听得很清楚了,众人都鄙夷地看着猖獗的僧门一族,眼看着士芤一家就要倒霉,但围观众人没一人敢替店家出头。其实,蒙榆、周令已经站到了士芤身后。淳于蓟与三军军侯已经带刑卒们悄然控制了客栈。沙荑与她的几十名手下虽然住在其它客栈中,此时也有数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其余人则在客栈外围就位。甘英知道,他此时的任务便是看住金栗,不让她惹事。
伊循城是北匈奴驻鄯善国赋监府所在地,借混乱之机袭击汉使团,天鬻怕没这么大的实力和胆量,但借这场官司逼汉使团现身却着实是一手好棋。班超刚刚想明白,正要作出反应,他没料到伊兰竟然突然主动现身了!
“都给吾住手!”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即将动手之时,一声娇喝从人群头顶上的天桥上传来。这声音虽然娇弱,音量也不大,柔美从容,但却不容轻侮,不可抗拒,令所有人听在耳中,无不为之一震!
法师与沙门都愣了一下,所有人也都愣了一下。众人仰头向空中看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身材高挑、用绢巾裹着鼻子和嘴巴的柔弱女子,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地、带着君临这块土地的万千气象,缓缓地走到了院子上空的天桥正中站定,款款看着天桥下的鄯善国吏民和贾胡们。
她的身后,是一名高大挺拔、身穿胡服、腰挂重剑的年轻男子,七名体态娇美的少女,则跟在她后面。这威严不可侮的气势是与生俱来的,寻常女子连学都学不会。女子的从容和威严,瞬间震慑了柜房前所有人,院子内吵嚷的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
“汝是何人?”法师也愣了一下,嘴上厉声责问道。其实心里已知坏了,他已经猜出来者是什么人。他感到纳闷,赋监大人没说过伊兰在伊循城啊,怎么偏偏这时候这死丫头出现了?
“哼,睁开汝的狗眼好生看着吾是谁!”女子缓缓地摘下绢巾,影影绰绰的灯笼光线照耀下,隐约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
“公主……伊兰公主?这……这……汝不是嫁到匈奴王庭了吗?怎么会在伊循?!”法师颤抖着说完,腿一软,还是慢慢跪了下去。众沙门惊呆了,他们犹豫了一下,也纷纷扔掉刀剑,一一跪下。士芤和客栈内的人,也都跪下。围观的商贾、吏民,也都一一跪倒在地。柜房门前此时仍站着的人,除了汉使团的人,还有三个当地人。这三个当地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也跪了下去。
真是风云突变,这让班超面色铁青,郭恂也震惊不已。伊兰自做主张突然暴露身份,便已经把汉使团的行踪骤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见过公主!”众人齐声叩首道。
伊兰声音不大,但却痛心疾首地道,“这便是吾的外家子民,这便是曾经的王治吏民,真是丢人哪,丢到大汉,丢到吾夫家去了,让吾好有面子啊!”
“夫家……大汉?”跪在地下的国民、僧侣都听糊涂了。公主不是嫁到匈奴了么,大汉怎么成了“夫家”?
菩达伐摩仍强辩道,“公主,吾禀天鬻大人之命,且有国王敕谕为证,养育之资为吾应得,合情合法。公主勿听信士芤诓言哪,汉人从来奸诈……”
“汝给吾住口!”伊兰声音依然轻柔地斥道,“吾数度巡视伊循,汝强占民地,掠民为奴,擅杀女奴,为非作歹,早该治汝死罪。死到临头,还有脸说什么情、什么法,真是寡廉鲜耻,玷污了佛门净地!”这一顿痛斥,虽然伊兰说得轻柔,却如暴风骤雨,吏民们听得痛快,法师再不敢辩解!
伊兰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两峰橐驼,些许田地,便如此欺负国民,今日吾便要治治汝这无法无天之人,为吏民做主。法师与伊循僧人会众沙门给吾好生听着,自今日起,汝等不得离开寺院一步,静听鄯善国僧人会发落。士芤一族也给吾听着,如汝家确曾毁约,便是重罪,静待王廷判决治罪罢!”
她似乎已经很累了一般,轻叹了一声后,又柔声道,“不得再闹,都回去罢。客栈晚有贵客,令伊循州都尉壬寅护卫客栈,任何人不得擅入。敢再惊扰客栈者杀无赦!”说完,她便缓缓转身,款款走下天桥,径直返回客房去了。朦朦胧胧中,只给众人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夫家?贵客?吏民们望着那俏美的背影还在琢磨这话呢。
只到她带着众女与刘奕仁身影消失在柜房墙角,众人一一起身后还未反过味儿来。法师未看一眼士芤,便带着众沙门灰溜溜地逃走了。而士芤则带着妻、子匆匆赶到后排客房,一齐跪在门外,嘴中高叫道,“士芤前来请罪,请公主上房居住,小人好就近侍候!”
室内无人理会,士芤一家便这样一直跪着。
“嘻嘻!”良久,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胡女露出脑袋,先嘻嘻一笑,嘴里这才学着公主的腔调,慢悠悠地叱道,“呀呀喂,还没够,又闹到门前了。公主问,汝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赶紧走开罢。公主说了,想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
这后面一句“赶紧走开吧”,分明是侍女之言。士芤见公主还恼着,便不敢相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