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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
他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和尚狺狺地在街上走着。他一只手在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但他的目光却暗器一般袭向女人的敏感部位。吴少爷发现他的贪婪之态以后,忙不迭地替和尚念了一句经。
“喏,这是我们少爷,就是他想见你。”
屎蛋这句近乎呢喃的话将吴少爷从似睡非睡中惊醒。吴少爷撑开沉重的眼皮,头一眼看见的是眼球被压迫后冒出的簇簇金花,接着他觉得视野内有只花哨的昆虫在嘤嘤地飞,最后他才觉得屋子里除了他和屎蛋之外尚有另一人。
“梅影?”
吴少爷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尔后用手指敲击着轮椅把,故作冷淡地道。梅影抿嘴莞尔一笑,扭摆着纤腰,一团蓝雾似的袅袅飘来。吴少爷一双眼睛锥子似的盯住梅影花苞微微团起的手。那双手轻红粉白,细致的肌肤泛起珍珠般的光泽,纤细的十指和深深的梅花窝体现出一种难得的和谐,也许正因为这样,这双手多了些凡俗的气息,与吴少爷记忆中那双凄美的手有点儿出入。
“你住的房子有雕花窗吗?”
吴少爷的目光从她的手上移开,定定地落在他苦心建造的红漆雕花窗上。梅影始终没有捕捉到他的目光,心中有些失落,但提到红漆雕花窗,她还是来了精神。
“以前我家的房子也是这样的窗户,红漆,小小的梅花格,窗沿上摆了花钵。后来有一年的春天下雨,半夜里有人把花全偷走了。不过也有人说那贼其实不是想偷花而是想偷钱,也可能想偷人,谁知道呢!”
梅影的言谈举止竟是非觉倦怠的样子。吴少爷瞥她一眼,发现她精致得近乎刻薄的脸上挂满了绝望。
“你用刀把那人的绳子砍断了,那人后来摔断了腿,成了瘫子对不对?还有,那间房子里住着的就是你,只不过那时候你比现在要瘦一些,手上没有这么多肉。”
吴少爷的口吻很肯定,脸上却是半信半疑的神色。他内心并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一切。
“不对,你猜错了,后来才晓得爬楼的是个花痴,她喜欢上了我大哥,夜半就想爬进他的屋里去。”
梅影的话显然前后有些矛盾,这点不但吴少爷主仆二人察觉了,就是梅影自己也发现了。她似乎有些尴尬。
吴少爷不吭气了,他凝视着梅影身后的某处,神情邈远而怪异。屎蛋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梅影,梅影先是佯装不知,几个来回之后,她有了反应,屎蛋觉得她斜斜勾过来的眼波像一柄软刀,割得他的心又痒又酥。
“嘿,少爷,那个男人来了。”一阵哀乐声来,屎蛋忽然嘬唇吹起口哨,然后大声而欢快地道。
送葬的唢呐声一阵紧似一阵地涌进丁屋内,吴少爷、梅影面面相觑。
“你可以当神汉。”
梅影说罢捂着嘴轻轻地笑起来。她笑时眼睛像弯月,腮旁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副不迷死人不罢休的骚样。屎蛋的心旌于是摇荡得像一面风中的破旗,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但这响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或许梅影也能听到,因为她悄悄的往屎蛋这边移了两步。至于吴少爷,他已坐成了一尊汩汩淌着悲哀的雕像,此刻的世界在他眼中仅仅是一口盛放情绪的陶瓮而已。
街上那支送葬的队伍离吴少爷的房子越来越近了。吴少爷坐在窗前清楚地看见棺材板前头的瓷像。那青年男子的脸躺在冰凉 的瓷板上,即便夏日的阳光也驱除不掉他脸上的凉意。他清秀的眉目间蕴着几许怨恨,薄削的唇毫无温情可言。吴少爷用目光轻轻的抚弄了那张脸一会之后,便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传言很美但也很凶的女人。一个能够吓得男人喝醉酒并失足淹死的女人该长成什么模样呢?吴少爷真想一睹芳容。
然而,吴少爷什么也没看见。因为送葬的全是男人,好像死者是个和尚似的。
“他是X X的男宠,我知道他。”
梅影不知何时已站在吴少爷边上。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梅的冷香。她说话时脸上布满知情者的得意和轻蔑,甚至还有几许刻毒,吴少爷看了颇不以为然。
“男宠也是人,只要他自己愿意,也没有什么。”
吴少爷说着朝屎蛋挥挥手,屎蛋不怎么情愿地把突然对吴少爷进发出浓厚情意的梅影带走了。
“他也像个男宠,不过你不是。”
梅影走出吴少爷碉堡状的房子时捏了一把屎蛋的胳膊,放荡地说。屎蛋被她这样一捏,竟起了几层鸡皮疙瘩。
“告诉你,我其实是个男人。”
梅影蓦地打住脚,柔媚的眼中有一抹调皮在浮荡,仿佛要看屎蛋的笑话一般。屎蛋很争气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脸部肌肉,只用眼睛略略表示了一点莫名其妙。然而,当他发现站在一束艳阳中的梅影用她纤细柔美的手指解衣扣时,他的神经便整个儿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你这,这,这是,干什么?”
屎蛋很想别开脸或者是干脆逃走,可他内心深处却有根线被牵着,让他一步也挪不开。既然挪不开,他只好睁大眼看,看梅影胸前即将露出的一片春光。
“喏,看这儿。
梅影揭开宝蓝色缎子衣襟的姿势优美别致,美丽的脸上绽放出天使一般的笑容,可怜屎蛋只瞟了一眼她的胸,就“咕咚”一下栽倒在地。待他醒来时,梅影早已不知去向。屎蛋爬起来,有种刚从噩梦中苏醒的虚脱与庆幸向他袭来。他艰难的挪动着绵软的双腿,眼前涌现出一丛蓬勃的胸毛。
梅影竟会是个男人,有谁能想到呢?!
“胡说八道!梅影走路时两个奶抖得像肥肉一样,她怎么可能会是男的?骗人也不是这样骗的嘛!”
吴少爷说话时的口气简直就是在训崽,屎蛋微微有些气恼。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立刻就去找梅影,好让他胸前野草般茂盛的体毛将吴少爷的傲气一起埋掉。但转瞬间他就放弃了与这个瘫子一般见识的念头。他才不愿意在大日头下奔波出一身臭汗呢!再说梅影是男是女与他何干?吴少爷爱怎么看梅影那是他自己的事,与他屎蛋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屎蛋白有自己的观点,有这也就够了。
屎蛋宽了宽自己的心,嗅觉猛然间灵敏了许多。他不但闻了东边园子里飘来的泥土香青草香牛粪香,而且还闻到了对面屋子里袭来的药味。药味挺浓,并且间杂着街市的气息和多时不见阳光的霉味与病房特有的污秽气,熏得他肠胃里翻江倒海。
“那个老太太是他的娘吗?”
吴少爷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在对面那扇雕花窗上了。雕花窗依旧闭着,从窗户上半部看过,屋内却比较明亮,大约是那边开了门的缘故。吴少爷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等待中,他想那间屋子是会有故事的,只是他暂时还无法猜到故事的内容。也许他已猜中了一星半点但那显然太过阴冷残酷,是他所不愿看见的悲剧。“你现在老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
屎蛋答非所问,愤愤的表情泄露了他的心事。吴少爷从迷惘中惊醒,茫然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嘟哝着问屎蛋说的什么,那副模样就像一个挨’了大人骂的孩子。
“没说什么,嘿,你看,进了好几个人呢!”
屎蛋突然从对面窗子的上半部看见几双脚在移动,惊讶得瞠目结舌。吴少爷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接着示意屎蛋用砖头将他的椅子再垫高些,这样他能看得更清楚。
“少爷,那个老太婆躺在床上已经十二年了,我看当她的崽好难办。他们这是给她换衫衣吗?”
屎蛋生就一张碎嘴,吵得吴少爷脑袋都是大的。不过吴少爷自从腿没有之后脾气变了许多,一些以往在他看来无法容忍的事如今都不算什么,屎蛋的碎嘴也在宽容之列,所以吴少爷可以平静对待。
“嘿,少爷,你看,你快看呀!”
屎蛋突然抓紧了他的肩头,声音因紧张而发抖。吴少爷虽然一直目不转睛地在看,但他的心已经信马由缰了,所以有些视而不见。屎蛋这么一嚷嚷,他的目光马上锐利起来。他看见有几双手在按着床上枯木般的女人,一只看不清颜色的枕头蒙在老女人脸上。老女人挣扎着,有几次她的两只胳膊甚至挣脱了,在空中划了几下,金黄的手镯闪出几许光芒,但她很快就不动了,笔直地躺在床上,几双黑布鞋悄然退出,他们打开房门时屋里亮堂了一下。吴少爷看见老女人自帐隙漏下的几绺乱发被风吹得拂了拂。后来有一双穿黑布鞋、底边白得吓人的脚走过来,他在帐前停了一会儿,又用手将凌乱的被子折好,还小心翼翼地将老女人歪斜下来的头重新抬到枕上,接着放下床帐静默少许后,黑布鞋“咕咚”跪在地上,跪下之前他鬼祟地回了下头,吴少爷和屎蛋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孝子?”
主仆二人睁大眼睛对视着,不敢置信。尤其是屎蛋,他双膝打着哆嗦,几乎都撑不住身子了。吴少爷指着房间说,屎蛋镇定片刻,终于还是收住了上下排牙齿的内战,推着吴少爷慢慢进了他的房间。吴少爷的房间是这座圆形建筑物内部的方形建筑,比较宽敞,有四扇很大的窗。窗台上种着万年青和仙人掌,墙上挂着几柄特大的折扇,扇上绘着仕女图,整个房间呈现出温暖的红。其时吴少爷穿着白色的府绸衫,脸也是白的,他静默地坐在房中间,很像一朵欲落未落的残花,又似一只受伤的白鸟,连背影都透着悲哀。
“少爷,你听见了吗?他们现在在哭。”
屎蛋心惊胆战地说。吴少爷没什么反应,屎蛋想他大概被吓傻了。谁知吴少爷却突然激愤地转过脸,说他要去官府告那位孝子。
“没人会信的,少爷。”
屎蛋将后半句吞回去了。他其实想告诉吴少爷,由于他对雕花窗近乎偏执的热爱,外面的人都将他看成疯子。屎蛋敢打赌,倘若吴少爷真去告状的话,他肯定会被驱逐出来。至于他自己,那是不准备作证的。孝子曾经私下里对他说过,如果屎蛋哪一天不想伺候这个疯子了,他将接受屎蛋。
“不,我要去。”
吴少爷固执得恐怖。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得不到任何家人甚至屎蛋的支持,故而他是自己摇着轮椅手把独自前往县衙的。事情果真如屎蛋所料,他被人奚落了一顿之后给送出了县衙。一刻钟后,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吴家那位曾经风流倜傥而今却半疯半痴的公子阴谋陷害孝子。孝子对父母很孝顺,对待来自外面的打击却毫不示弱。他家几个兄弟闻言后立刻赶赴县衙,要父母官主持公道。看着披麻戴孝肝肠寸断的孝子兄弟们,父母官们除了小心翼翼地安慰他们以外别无他法。不过后来父母官们发现针砭吴少爷能使他们愉快,于是便派人将吴老爷叫来,让本县财力相当的两户人家在县衙门斗法。吴老爷本不是匹善马,无奈外界有关吴少爷的看法使他先自气馁了半截,再看看孝子们悲愤的神色,他更是有种理亏的感觉。吴老爷只好抹下脸向孝子们道歉,乞求他们的原谅。孝子们在接受他道歉的同时,要求吴老爷在钟家戏台搭棚三天,宴请来往客人,为的是向大家表明他的歉意。吴老爷不愿意,被孝子们私下塞银两打动的父母官出面了,要吴老爷答应这个条件,只不过时间可以减为一天。吴老爷掂量掂量,应允了。吴老爷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因为这一点,他看吴少爷时便多了几分恼怒与无奈。
“前世造多了恶哟,生了这样一个崽。”
吴老爷最终还是在钟家戏院门口摆了六桌酒席,吃的人络绎不绝,有几个人因此而踩肿了脚背。
夏天很快过去了,吴少爷觉得人秋以后日子过得很苦闷。对于雕花窗的热情,如今只是一种尘封的记忆,有时想起过去的那几个季节,他甚至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东边的窗户早在盛夏时节就已被钉死,园子里各种各样的气味从窗隙穿过来时都变得非常暖昧。也许是备受冷落的缘故,东边的窗像一个许久未有男人滋润的怨女,花颜早成了去春的一朵残花,黯然中透着无奈与必然。吴少爷的目光偶尔掠过它们,除了起皱的漆皮以外,他什么也没看见。有一次屎蛋心血来潮将钉子起掉,吴少爷站在肮脏的窗前,面对衰败了的园子深感迷惑。他弄不懂自己以往为什么要对那个隆起的土堆投注那么多的热情,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男子他竞记不起他的脸了。可在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吴少爷为他吃尽了苦头,到如今,却记不起他的脸!吴少爷因此又觉得整个事情相当滑稽。
“西边孝子家的老屋听说要拆了。我听在他家帮工的民金说孝子娘住的房间现今夜夜闹鬼。一到半夜就听到有人在走路,还有抽水烟筒的咕嘟声,用指甲划布的声音……”
屎蛋在秋季降临时莫名其妙地瘦掉了一圈,依旧壮硕、灵活的大概只有那条舌头—了。吴少爷自从消耗掉许多热情之后,对闲事的关注也随着减少。有的时候他很渴望到一个阒无人迹的地方去生活。在那种地方,他想自己会过得很快活,起码少受沟;多打扰。
“孝子在夜里哭过一次,我听见的。”
吴少爷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冷不丁说道。屎蛋将嘴一撇:
“还是我叫你起来听的。”
吴少爷便想起那个夜晚月光很皓,自己躺在帐中看月光穿过窗户投下的影子。正当他要沉沉睡去,屎蛋把一只被夜风吹凉了的手搭在他额上,尔后吹气一般告诉他对面那扇窗户里面有人在哭,吴少爷眼前浮起爹爹在钟家戏台前站立时可怕的脸色,那隐约传来的哭声便似落寞的琴音,入耳之后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动人。屎蛋背着他轻轻地起来,移身到西窗下,让他坐在椅上看。西斜的月亮弯着腰,像把被淘气孩子拿捏歪了的调羹,将水样的光芒泼进了窗内。吴少爷白衣白裤,在朦胧的月辉下闪烁出说不出的鬼气。对面的窗户很黑,哭声时有时无,抽抽噎噎的仿佛有人卡住了脖子。吴少爷看着看着,月光化成了雨帘,夏天的茉莉怒放着,丝茅鱼一样在风里游动,一扇红漆雕花窗在一双女人的纤手里破碎,而他,却在那声裂帛般的响动里听见了真实的足音。
“孝子真是凶手!”
吴少爷从不怀疑这一点,但屎蛋则随着他的坚决而变得越发惊疑不定了。
“我觉得那很像一个梦。我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也许,是你想出来的?”
尽管屎蛋盯着吴少爷看时的眼神清澈而又虔诚,吴少爷仍觉得他几近无耻。
“你是瞎子,还是聋子?要么你的心也被猪油糊住了!”
吴少爷讥讽的模样竟很俊,俊得让屎蛋都有了某种生理反应。凝视着这张少有的俊脸,好色的屎蛋恨不得自己能够再无耻一点。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梅影的胸毛,你却没有。”
屎蛋说罢怪怪地笑起来。吴少爷回头认真地扫视了他几遍,最后用手缓缓摸着下巴,眯缝着眼皮柔声说道:
“她还没走?”
“没呢,被姜老板养起来了,就在天和茶庄后面那条街上住。哦,对了,她让姜老板把那间房子的窗户换了,换得跟他家的一样。”
屎蛋用手点点孝子家那扇在月下豁嘴一样黑着的窗,兴奋地道。吴少爷点点头,阴沉的脸上那两颗翻动的白眼珠好似钉在黑布上的两枚白扣子,屎蛋忽然间有种冷的感觉。 会出什么事呢? 屎蛋无法破译这股突如其来的感觉。
吴少爷策划着要弄一把牛耳尖刀,这本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腿管用的话,他只要往街对过的铁匠铺走一遭就得了。然而,吴少爷不但现在腿不利索,就连那把轮椅也坏掉了。吴少爷每日的时光,不是在床上度过就是在另一把用布垫着的太师椅中消磨。有时吴老爷觉得他可怜,会心血来潮地跑来劝他搬回吴府去住,吴少爷却只是冷笑。
“我不想回去,我也不想看见你们。”
吴少爷知道自己的话说出去后吴老爷的脸会变,但他说这话的目的也就是想看一贯威严的老爹变脸,不过这次吴少爷却失望了,因为吴老爷听了他的话后,立即转身就走,背影好像还透着悠闲。
“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
吴少爷说罢立即举目望了望一旁无聊得打哈欠的屎蛋,吃惊地道:
“刚才我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我爹旷
“怪事!儿子哪有不像爹的!”
屎蛋现在对他越来越不恭敬了。吴少爷不想为他这些行为伤心最终却还是忍不住有些伤心。想从前,他敢这样吗?真是人心不古了!
“去帮我买把刀,我要刻木头。”
吴少爷哀怨了一会儿后,心思又落到刀上头去了。但是,屎蛋的脸在那一刻蓦地惊慌继而严峻起来。
“刻木头没关系,刻颈就不好了。”
屎蛋明是警告暗中却满含希望地说。吴少爷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那双越来越显纤细的手,忽然又仰起脸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
屎蛋毕竟心虚,他的神情马上变得谦卑了。
“去,去对面买把牛耳刀!”
吴少爷的脸又白又俊,口吻不容抵抗,屎蛋张了张嘴,想说不去,可一看吴少爷的脸他又乖乖地去了。不多会儿,他拿着把通体乌黑、只在刀刃口上游走着一丝白光的牛耳刀回来了。
“真是一柄好刀哇!”
吴少爷白嫩的手指在刃口上擦了擦,刀体似乎更为黝黑了。屎蛋正要提醒他别伤了手,吴少爷的刀又挥起,接着屎蛋听见重物 倒地的声音。
“少爷!”
屎蛋尖叫着扑过去,结果却发现吴少爷安然无恙,倒地的不过是一个已被吴少爷斩为两段的花架而已。
“少,少,少爷!”
屎蛋不是傻瓜,在跪下拾刀的时候,他非常聪明地发现自己原来有些过分。吴少爷俯首望着他,唇边荡起一抹亲切的笑意:
“还有几天是十五了厂
“你是说中秋节?”
“十五是中秋?”
吴少爷显然有些失望。
“还有半个月。”
屎蛋对于记日历有着特殊的爱好;所以要打探一个月内什么时候最吉利什么时候忌远行一类的事,问他保管没错。
“其实十六的月亮比十五还要圆一些的。”
吴少爷说着举刀瞄了瞄。刀刃边的那线白光晃眼,看去便像月亮从乌云中泄出的一缕清辉。吴少爷注目的眼神专注而又热烈,双唇还优美地弯着,传递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