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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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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韶华。

我懒洋洋地接过上官婉儿递来的茶盅,心中是洞悉一切的睿智:“明日我便奏请陛下,将太平公主配于薛绍。”

******************************

苍穹旷远,炫目的阳光,莹如琉璃,静洒而下,潋滟荡漾,光影掠浮,仿若是一场最美妙、最炫丽的梦境。

绯红彩绘细纹纱裙,牡丹外袍长曳,碎玉流苏轻摆,细腰拂柳,青丝如云,秋水明眸,染粉描黛,太平笑得比春光更明艳:“母后,我好看么?”

仿佛嗅到她衣袖中荡来的凤鸣香气,醺然欲醉,我笑道:“天人之姿,即使粗布麻衣,亦是美的。”

在母亲心中,自己的子女总是最美最好的。就如同在每个儿女眼中,母亲都拥有一张永远不老的容颜那般自然。

我命上官婉儿捧出一个沉香漆匣,匣中黄绸内,静躺着一块白玉——端然有致,温润纯净,似一泓泉水,游离着丝丝翡翠而又清澈见底。

“女儿有玉,佩戴于身,可定惊。此玉谓之太平,”我微微欠身,将玉佩轻挂于太平腰带上,“这是我送给你出嫁的贺礼。”

“那就多谢母后了!”太平咯咯笑着,顾盼生姿,灵动至极,她犹如离巢的鸟儿,等待高飞,对她而言,远方莫测的前途意味着光明美好的期望。

我静望着她,心中轻叹,面上却不露一丝悲戚的颜色。

太平于我,就如同拈起一颗发光的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却又不忍放下。而如今却要将这掌中珠宝拱手让人,有哪一个母亲不心痛难舍?

在重重沉闷的宫阙中,唯有太平能令我感觉我的那情感曾经鲜活过。如今她亦走了,这宫中便要冰天雪地,千鸟飞绝,人踪俱灭,万物萧索。

鼓瑟齐鸣,重重宫门依次渐开。

大唐最尊贵的新娘——太平在女官的搀扶下姗姗而走。

首发

正文 李弘之死

红妆十里,奢华如幻,望之惊心动魄。全副鸾驾凤仪,是册后时才能有的。太平的妆奁丰厚,早已逾了仪制。虽有朝臣觉得不妥,曾上书谏言,却一一被我驳回,而后再无人提出异议。

太平走上前与薛绍并排站了,眉目流转,言笑淡淡,堪称双璧,真如神仙中人。

“父皇,母后,”太平跪在玉阶下,她仰首,出嫁的羞涩与喜悦尽敛,眉梢眼底忽笼上一层薄薄的愁烟,“女儿走了。”

李治微颤地摆了摆手,唇角抽动数下,却也无言。

“好孩子……”我幽幽地说道,带泪也在微笑,刺痛亦是欣慰。

“太平……”李显最是不舍,拉了太平的手便不放开。

李旦神色虽平静,轻颤的手却显示出他内心的慌乱。李贤抚着太平的衣袖,似是不为所动,只是故作从容的举止反而透露了他的不舍。

只有李弘在旁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轻声唤道:“弘儿,太平今日出嫁,做为兄长,你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的么?”

李弘声音平静地随风传来:“母后,您认为我要与太平说什么呢?”

“婚姻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你是太平的兄长,莫非不该给她祝福?”我双眉微蹙。

“弘儿,究竟出了什么事?”李治面露担忧,“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李弘面容险如山崖,沉痛地答道:“公主出嫁,本是该普天同庆,我却只觉心如刀割。”

隐隐嗅到风雨欲来那不同寻常的气息,我仍平静地凝视着他:“弘儿,你想说什么?”

李弘愣神半晌,叹道:“太平作为公主,风光出嫁,那么,曾禁于苑中的义阳与宣城公主呢?”

我心如电转,刹时便明白李弘真正的用意,只不动声色地问道:“两位公主的婚后生活还好么?”

“好与不好,将她们下嫁与翊卫之时,母后便已是心中有数。公主配于侍卫,这是何等的讽刺。以您的聪慧,想必不会不懂,要真正折磨一个人,不是取走她的性命,而是令她生不如死。”李弘眼神渐渐凌厉,“同时大唐的公主,她们与太平的境遇却差若天壤!”

李显惊慌地拉住李弘的衣袖:“弘!你忘了今日是太平的大喜之日了么?!”

李弘的身子顿住,他缓缓地回转身凝望太平。太平苍白着脸,眼眸中尽是纯真无邪的失措,她那一身细心的装扮在这一瞬亦颓然朽尽了颜色。

李弘眉头深锁,一脸苦楚,想来他亦是后悔说重了话,伤了太平的心,可惜话已出口,错已铸就,一切皆已成真,那是扼腕也挽不回的痛。

“自你先前上奏,我便立即为义阳与宣城公主选定了驸马。不错,他们是翊卫,但是翊卫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侍卫,祖上必须有人任过三品以上大员,子孙方才有当翊卫的资格。”我静若止水,处变不惊地道,“且婚后,我便立即将那两个翊卫升了官,一个是袁州刺史,一个是颍州刺史,皆有四品,两位公主配给他们,想来亦是不委屈了。”

“这……”李弘一愣,身子僵住。

我长叹一声,柔声说道:“弘儿,你是大唐的太子,日后便是大唐的君主,做事务必慎之又慎,三思而行。上苍既给予了你无上的荣耀,自然也给予了你潜在的苦难。你的身份与颜面,早已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大唐。这点,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铭记于心。”

李弘怔怔望着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在心中概叹:曾经我多么喜欢李弘那颗无遮无拦的赤子之心。将胸怀敞开,敢爱敢恨,大悲大喜,性情随意坦露,任世人诟病而不闻不问。如今才知,如此的随意,如此的放纵,真实,却愚蠢。

“时辰不早了,起驾吧。”我云淡风清地说着,却惊醒了所有人。

“起驾!”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绯红纱衣飘然轻摆,腰间璎珞环佩叮当轻响宛若清泉,太平回眸再望一眼,便登上了凤羽鸾车。

珠帘锦幔簌簌飞卷,鸾车辘辘,缓缓驶出重重宫门。

满城繁华,红尘弥漫,薰风盈袖,巍峨宫城华丽炫美得宛如梦境。天边云蒸霞蔚,璀璨得可灼人眼眸,却也比不过这人间的奢华迷离。

夕阳渐收,霞光缓缓暗淡,凉月初升,寒冷的星辰将人世所有的温暖淹没,没有什么能逃过上天的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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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大殿内,龙涎香的气息太过浓郁,熏得我有些神志恍惚。

“弘儿呢?”李治满面忧虑,他四下张望,“今日仍是病卧不能早朝?”

立即有朝臣出列奏道道:“太子殿下痨瘵愈深,已不能下榻,多日不见朝臣,负责他起居饮食的典膳丞已有异议,甚至上书抗议。”

“弘儿的病,竟到如此地步了?”李治沉默良久,才艰涩地问道。

“御医说痨瘵无法痊愈,唯能保全性命……”

“朕决定,不日便将帝位禅让与李弘。”李治默认片刻,突然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

“陛下!”群臣哗然,连我亦是一惊。

“自古帝王便是真龙天子,有百灵护体……”李治轻轻地道,眼中却是空洞,“或许弘儿登上帝位,他的病也会……”

群臣见他如此感伤,便也都垂首禁言。

下了朝去,我默不作声地随李治回了寝宫,倒是他忍不住先开口问道:“你对朕将禅位于弘儿有何谏言?”

我在帘幕前驻足,淡淡地说道:“臣妾无言可谏。”

李治如释重负,慨然一叹,只是眉宇间愁思不减。殿内一时死寂,甚至听得见香炉中香料轻爆的微声。

晦暗中,龙涎香的气息如流水般滑过我身旁,华郁而沉重。

我接过宫人递上的茶盅,亲自烹茶。

清香浮动,茶色暖暖,澄净透碧。我盈满一杯,回身递给李治:“陛下。”

李治顿了下,终还是接了过去,他饮下小半杯,却再也喝不下了,伸手又递给我。

我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那半杯残茶,淡然一笑,仰首饮尽。我放下杯子,起身想走,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皓腕冰指,一如当年……”李治轻抚我的手指,“媚娘,我们有多少年不曾如此牵手了……”

我一愣,他温和的声音响在耳畔,这声音曾在我的心湖中激起淡淡涟漪。

李治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鬓角,抚着我的眉眼:“如此美艳的双眸中,究竟藏着什么?”

我无声叹息,却不答话,只轻轻倚靠在他怀里。

缱绻的温柔氤氲了记忆,化作花上浮金,晶莹欲流,但这光,仍照不亮我心底最深的那一抹幽暗。

心中的凄凉是一杯深品的苦茗,单薄茶叶慢慢在杯中天旋地转,色泽渐淡,一如秋天天光。

这盅茶终是要饮尽了。

我轻挣开李治的怀抱,笑意温柔:“臣妾再为陛下烹一盅茶来。”

我举步欲走,殿外却有嘈杂之声。

我蹙眉望去,一个年轻内侍已快步奔入殿来,扑倒跪地。

我认得他,他是自小便跟随李弘的内侍,几乎是片刻不离。

他的声调微微哽咽:“陛下,皇后,太子,去了……”

砰的一声,李治手中的茶杯跌落于地,茶液四溅,污了我的衣裙。

前一刻的旖旎异色、眷恋情深,在这一刹那被抽离,如大梦初醒般。以为痛楚会奔涌而出,我轻按住心口,但心中却只有一片空茫的平静,如茫茫旷野,凄凄冷风,无悲无喜。

“你,下去吧。”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回身望向李治,微微伸出手,竟感晕眩,“陛下……”

泪水滑过李治的脸颊,微颤,滴落。听见我的叫唤,他一言不发,目光恶狼般锐利地盯住我,像是要一口将我吞噬:“是你?!”

我心中一颤,疼痛犹如刀绞:“在陛下心中,臣妾果真如此不堪么?”

李治怔了片刻,冷硬的面容陡然崩溃。他的身子颤了几下,而后颓丧地靠回榻上,他抬袖遮了脸,强忍呜咽之声。

长夜悄至,暗影重重,满地斑驳,如水夜色漫了上来。

泠然清风拍打我的衣袖,烛火飘摇,映着我的影子,模糊而苍老,我静立不动,恍惚笑了,冷漠夜色或许是我最好的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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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本就清简,如今人去楼空,又撤去了一些陈设,更显空寂,已失去了往日的活气与神采,望之萧条,触目冰冷。立于其中,恍若置身冰窖冷宫。

遣退了一干宫女内侍,我倚坐窗下。窗前一株雪白的桂花,迤逦垂下,零露瀼瀼,香气华浓。

我站立许久,抬头时已是月色苍凉,落花满地,香染半衫。我懒懒回身,惊见上官婉儿仍一动不动地在我身后。

“你退下吧。”此时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上官婉儿却不走,她固执地站在我的身后,坚定地说道:“不,婉儿想在这陪娘娘。”

我轻拈起一瓣落花,对花频语:“如今朝中有人非议,太子是被我鸠杀的,莫非你不怕我连你也杀了?”

上官婉儿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不是您。”

我有些意外,仰首看她。

“太子自小体弱,本就多病,但凡懂些医术的人都知晓,痨瘵之症,终身不得痊愈。前些日子,数位御医出入东宫,各种昂贵药物也接连不断地送入东宫,太子的病却一直不见起色。”上官婉儿甚是镇定,神情自若,“太子缠绵病榻,已是无药可救,即使无人害他,他亦很快就会撒手人寰。”

我自嘲地扑哧一笑:“为何你不说是我怨恨他为宣城义阳两位公主而一再忤逆我,陛下又说要将帝位禅让于他,为争权势,所以我便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我知道不是您。虽说太子八岁开始监国,是陛下培养了十数年的继承人,他拥有的是来自多位朝中重臣的鼎力支持,”上官婉儿摇头,平静道,“而这些人,这些李唐王室是能与您抗衡的最有威胁的力量。”她顿了下,终是继续说道,“太子病逝,去得安稳,想来亦是欣慰,若太子不死……”

我知道,余下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若太子不死,他日亦是要与我同室操戈,骨肉相残……

“母后,猜猜我是谁?”那年,稚气孩童用软软热热的小手蒙住我的双眼。

“母后……您不再疼爱弘儿了么?莫非完美的君主便是再无眷恋,再无依靠?”那年,小小少年,却已比我高一个头,瘦弱的臂弯轻轻圈着我。

脉脉温情,轻语呢喃,戏谑笑声,犹在耳畔,一幕幕宛如昨日。只是那昨日,却再已回不去了。

他太过天真了。

天真的人便是真人。摈弃那些繁枝冗节精密的谋划,是以为真。完美,其实便是随意天真。随意天真的人才会永葆青春,随意天真的人值得赞美,随意天真的人生却从不适意。

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一个母亲的心死。华美,却悲哀。心底有泪。而如此的泪,慢慢也会少了,直至枯槁。这渐渐失去温暖的过程,令人心中有说不出的苦与忍无可忍的悔,比灼目之痛,更甚三分。

“弘儿……”终是轻唤出声,声声凄凄,一滴迟来的泪打在我的衣袂上,幽凉如冰霜,杳然远逝。

首发

正文 上官婉儿与李贤

暮春,又到了牡丹盛放的季节。

我才想起自己已许久不曾去照看那丛牡丹,匆匆起身前去探看,眼前只见一方迷霞错锦。

我眯缝了眼,伸手轻触。幽黯深浓的色,迷离斑驳,妖艳华丽,开得过艳,在盛放背后有些微嘲讽的寓意,似将开到强驽之末,有了深深的倦意。

无风,枝叶间却有了异样的微声,一抹黑影踏过枝叶飞掠而下,轻如鸿毛,无声无息地落在我面前,他单膝跪下,向我行礼。

我亦不抬头,只轻声问他:“如何?”

“在已故太子的遗物中,确有一封褚遂良死前留给他的书信,上头列举了皇后娘娘的许多罪状,同时还规劝他要与贤皇子要联手,不可让江山落入外姓手中。”他面无表情地禀报着,“贤皇子做了太子,一入东宫便养了许多门客,每日都有佩剑提刀的江湖游侠前去投奔,不少大臣下了朝便直奔东宫,形迹匆匆,且太子私下曾命人秘密追查已故太子的死因。”他从袖中去出一份纸疏,“近来与太子交往过密的人,皆录于此。”

我双眼稍稍瞥了下他奉上的纸疏,上头所列名单与我所料十分相近,却也有几个令我意外的名字。

“看来贤儿亦是不甘寂寞。”我想起那日太子册封大典上,李贤眼里那深深跳动的那两簇火焰,我看懂了他的野心。他从来没有放弃争夺过帝位,从一开始就不曾放弃。当皇子时便是如此,如今他当上了太子,这是一个新的起点,他选择了与众不同的夺权方式。只可惜他太过激进,不愿做个太平太子,一意孤行,等不及地便要从悬崖攀上绝顶,选择了一条最为艰险的道路。

“真是个傻孩子……”我摇头叹息。是该择机出手了,因为确实亦没时日能再浪费,看似平衡微妙的政局往往在转瞬间便会被打破。

“你去吧。”我轻挥手。

“是。”只一瞬,那抹黑影便如鬼魅般消逝不见。

我举步往寝殿去,路过荷花池,随手折了一枝微绽的白莲,低头轻嗅,近处微风拂过枝叶,漾出细碎的微声,

李贤沿青石小路临风而来,前方烂漫花丛中,上官婉儿抱琴而来。春色临水轻柔,投下跌宕离合的光影,一个是流金锦袍,一个是碧绡衣衫,二人皆风姿出众。上官婉儿平静地施礼后,便起身与李贤擦肩而过。

风起,落花如雨纷扬飘下,恰有一朵落于上官婉儿的衣肩,李贤抬手轻轻拈起,放于她的掌心。

她仰首盈笑,他亦轻笑起来,那笑意如阳光倾泻,耀眼得令我有些恍惚,只因我已多年未见他有如此笑容。

就在这相对静默的片刻,悠缓缠绵在他们的眸中漾开。

他威仪不凡,她笑可倾城,确好似一对璧人。

望着李贤远去的背影,上官婉儿仍在垂眸轻笑。她鲜少有快活的笑容,那些属于少女的顽皮狡黠、促狭天真她早已逝去。她轻轻将那朵花别在发髻上。纯白花色映着乌黑青丝,清仪雅姿,使得她多了一丝妩媚。

我深知,这是女子在情爱中不自觉生出的妩媚。情思遥系,情弦暗牵,隐隐挠心,这世间最动人的,莫过于女子那初时羞涩的幸福。

我的脚步放缓放轻,却仍发出微声,惊醒了这个陷入古老情爱中的女子。

“娘娘!”上官婉儿见是我,乍惊之后,立即下跪行礼,“婢子参见娘娘!”

我笑意微微,并无异样:“这琴是给我的么?”

“是。”上官婉儿随即双手将琴奉上。

“我今日兴致起了,想弹奏一曲《广陵散》。《广陵散》不是悠扬的曲子,它如一块黑色的绸缎,轻轻拂面,世人却不知它其中暗藏着毒针,那黑色的仇恨可遮天蔽日。”我伸手将琴接了过来,抚琴而笑,“战国聂政为报父仇,入深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入宫杀韩王后,毁容而死。其实我并不了解这些古人,他们的思绪很奇特,许多尖利仇恨几乎都成了梦想,而如此黑色的梦想必须要用一生去实现。”

“娘娘,别再说了……”上官婉儿眉间有不定的犹疑。

“婉儿,我知你当日来到我身边,是为取我性命。”我伸指调弦,静静续道,“如今,还仍如此想么?”

“不。”上官婉儿飞快答道。

我含笑追问:“为何如今不了?”

“当年之事,始终不明。仇恨是暗生的火种,若不能扑灭,只会令它蔓延得更快。年幼时,只要我心中有一丝的闲情,看到家人却都是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她眸光深远,苦笑以对,“逝者已矣……皇后娘娘,不管您信与不信,我已不知道自己曾有多么离奇的过去。我只知道,自己是皇后娘娘无意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愿意与您终日厮守,鞍前马后。”

“我知道。”我轻轻阖上眼,忽地说道,“太子确实风仪无双,神骏潇洒。”

“娘娘……”上官婉儿艰涩地唤着,她的额上渗出细汗,如不经意沾染露珠的花蕊。

“婉儿,在这深宫中要学会不动心。你的脸即便没戴上面具,也要喜怒莫测,千万别让人轻易看透心事。”我微微一笑,将手中方才摘的白莲弃之于地,“这白莲是我随手采下的,原以为它只是初绽,正等着它开到到最美,成为凄艳绝色。可惜未及成为佳话,那灿烂便已凋谢了。婉儿,你想不想多些日子留在我身边?”

上官婉儿幽幽张眼,终是颔首。

“乖孩子。”我轻轻笑了,在恍惚中觉得跪在那里的是年少时的自己。在感业寺的凄冷夜空下,抱膝长叹,阴暗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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