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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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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我轻声对夏莲说道。

夏莲见我神色有异,却也不多问,只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感到了小腹中刀滚般的绞痛,下身的滚热让我心惊,我咬牙撑着,缓步前行。一直走回自己的小院,我才颤抖着伸手去摸,却染了一手的猩红。

“昭仪!”夏莲惊叫着扶着我缓缓倒下的身躯。

我勉强微睁着眼望去,冰雪未融,冷意彻骨,只余下触目的空茫,窅暗如渊。

自我生下弘儿,我便以为,这世间最痛的是产子之痛,可如今我却发现,破灭,才是最深切最绝望的痛。它犹如刮骨抽筋,痛入骨髓,痛彻心扉,痛得我恨不能立即死去。

眼前人影晃动,凌乱的脚步声,焦虑的话语:“陛下,陛下……您不可在此……

“都给朕让开!说,如今情势如何?”

“这,这,昭仪流血不止,胎儿又无法出来,恐怕要糟了……”

“快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救不了她,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媚娘,媚娘,我是大姊!你快些醒来啊!”

挥不去的窒息与倦意,呛人欲泪。我只觉身子愈发的冷了,气若游丝,再也不想去触及那些令我难堪的事物,若无魂魄,就不必再承受痛楚,便如此沉沦下去吧……恍惚中似有个温柔的女声在我耳边声声呼唤:“媚娘,媚娘,别怕,别怕,我在这……”

这是谁的声音?为何这个声音如此焦灼,如此急切,如此伤悲,我却如此的熟悉?这世上会如此唤我的人只有母亲,只有她……但绝不会是她……因为在我与先帝之间,她选了她最爱的男人,而不是我啊……母亲,你可知道,我多恨你的无情!母亲,我是真的恨你,恨到难以自己!过往所有的一切,历经风霜,带着累累伤痕,纯如白雪,美得高寒,却已离我很远,与我无缘了。其实,多么的不舍……失去与得到,竟是如此彻底。

不觉中,我的眼角丝丝渗出眼泪。昨日之事,不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褪去残留的一副躯壳,我怆惶到崩溃。只是,心有不甘啊……是谁令我必须承受如此痛楚?!多少个月夜,我披星戴月,深读奏书,我忍受受孕分娩之苦,而我的夫君却与我的姊姊寻欢作乐!卓然奋起,在血路中自闯新途,剑走偏锋之际,早已不容后悔!胸中似有火焰相煎、相斗、厮杀、纠缠,永不可融,直至五内俱焚。我宁愿忘掉那一场血浓于水的亲情与情缘,还有那些缘于其中的软弱而换取到的不幸。紧握双拳,自心到手,将坚韧紧紧握在手心,它如此稀缺,又如此隆重。

身体内最后残存的意志竟然使我勉力睁开了双眼,疼痛难当。胎儿每下坠一分,我便感到身体似被撕裂一分,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我感到腹中的胎儿已脱离了我的身子。

此刻,我只觉欣慰与惬意。无论如何,我的孩子已平安来到了世上。

晚风凛冽,拂过夜空,穿过幽邃的大殿,最终没入远处禁苑内的婆娑暗影。

我似又看见那片华丽到及至的牡丹,它们已有了颓势,却仍有掩也掩不住的凛厉与张狂,毕竟一身贵气,即使是败落,也绝不肯低下美艳高贵的头。

曾经的那一派锦绣繁华,连同寂寞的晚照,皆黯然收入天际。

*******************************

“哦,来,让朕瞧瞧……”李治将小公主轻挽在怀,伸手指逗弄着她,喜滋滋地道,“她生得可真像朕,这眉、这眼、这鼻……一模一样。”

我倚靠在软垫上,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终是扬了笑,“陛下说笑了。小公主才出生不久,面容尚且难辨,你怎知她生得像你?”

“朕是天子,朕说像便是像了。”李治故作嗔怒地白我一眼,浓浓笑意里流露出一抹稚气。

小公主生得粉雕玉凿,小嘴微翘,黑眸湿润,亮如星辰,确实与李治十分相似。她的性子又乖顺,极少哭闹,只是因为不足月,体弱多病,但或许真因为如此,她愈发惹人怜爱。

正文 将武昭仪杖毙!

无怪李治如此宠爱她,每日下朝后必定来我这探望她,他将她抱在怀中,爱不释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媚娘,将这汤药趁热喝了吧。”大姊不知何时入屋来,她手中托着雕漆梨木茶盘,盘中的小碗盛着温热的药汤。药浓如墨汁,散着悠悠的苦涩药香。

我伸手接了,垂首欲饮,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轻闪过去。大姊与李治两人相距咫尺,他们有片刻的静默,相望对方,他们几乎都停住手中的动作,只是这么一眼。大姊面色绯红,她微微侧首,眼眸微含笑意,潋滟生光,自成一段写意风流。

他们是温情的,然而底子下却藏着一张地狱的面孔。他们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皆似片片利刃,在我心间疾速划过,不见血的伤痛。但我能说什么呢?他是帝王。后宫之中,新人终将成为旧人,永远有更美艳更温柔的女子在等待垂青。我移开目光,看着漆黑的药汤,一口饮尽,苦涩不堪,直达心底,我仰首,笑意疏离:“这药好苦……”

“我已为你备好了蜂蜜,喝下它,便不会那么苦了。”大姊体贴地送上一勺蜂蜜。

我眸光一闪,笑意加深,伸手推拒:“不,御医吩咐,服药后切不可食用蜂蜜,否则,这药效可要减半了。”

门外有内侍禀道:“陛下,长孙无忌等人已在大殿等候。”

“朕知道了,一会便去。”李治不悦地皱起眉头,他垂首深吻小公主的额头,这才将她交给一旁的奶娘,他伏下身,抚了抚我的长发,“媚娘,朕尚有政事要办,晚时再来探你。”

“陛下,国事为重。”我无异议地颔首。

“你如今身子也弱,好生休养,需要什么,直管去内侍省那里取。”李治摸着我的额头,轻声嘱咐,而后便回身去了。

大姊与我闲聊片刻,便也离去了。

淡薄纱幔内,我侧头望着窗外出神。这次不足月产下小公主,我虽性命无忧,却也伤了元气,血亏体弱,数十日都只能卧于榻上,静静休养。

斜阳余晖投下班驳的影子,仿佛篆刻着光阴,一丝丝黯淡,一寸寸拉长。鎏金香炉内升起的轻烟,摇曳飘渺,无所依凭,很快便吹散在空中,不留一丝一毫。

“唉……”冬日的寒冷如利刃刮挫着我的心,我长长地叹了一声,扯过被裘翻身蜷在榻上一角。

“昭仪,睡不着么?”夏莲入内掀起纱帐,轻声问道。

我轻咳,随口说道:“夏莲,你可有什么法子安神养眠?”的

夏莲一拧娥眉,想了想道:“我一向都安眠好睡,并无此烦恼。倘若汤药无效,或许去庙里进香,是个好法子。”

“求神问卜,不会有太大用处。”我摇头,而后说道,“让我去寺庙进香?想必是你自己想出去解闷吧?”

夏莲被我拆穿了心思,脸上微红:“我看昭仪这几日闷闷不乐,身子又虚弱,或许出去走走,病便能好些,人也会欢喜点。”

“欢喜?”我自嘲一笑,“夏莲,你欢喜的事有哪些呢?”

“我?”夏莲抿嘴笑道,靥生两颊,明艳照人,“不瞒昭仪,我就想着每日能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那我便欢喜了。”

“呵……你呀……”我失笑,夏莲的愿望十分简单,所以她容易满足,或许这也是真正的欢喜,“你不怪我当日抽你那顿鞭子么?我仍记得你那时的话,如今你不想获得陛下的宠幸了么?”

“不,不想了。昭仪你的那顿鞭子将我打醒了。后宫多少嫔妃,为了得到陛下的宠幸,争得头破血流,我看的太多,心寒了,便再也不想了。”夏莲低低一叹,口吻淡淡,“夏莲无父无母,只有昭仪对我最好,如今我只想陪在昭仪身边,一辈子侍侯你……”

“我……”我听了有些动容,方想开口,林锦惊慌地冲入屋内,她惶恐地说道:“昭仪,有宫人来报,皇后领了一队侍卫,他们气势汹汹,正往我们这来!”

“皇后?”我一怔,这些日子我身心皆疲,无心去思索后宫之事,王皇后今日前来,只怕是来者不善!是我疏忽大意了,心中隐约有丝不安,我强撑着坐起身来,“夏莲,扶我起来。”

夏莲立即上前:“是。”

我方才下榻,便随即吩咐林锦:“快,立刻到大殿请陛下过来!就说皇后娘娘要杀我!”

“是!”林锦虽是一脸惊诧,但得了我的命令,却不敢有丝毫犹豫,她迅疾地奔出门去。林锦才走不久,便听得门外内侍禀道:“皇后娘娘驾到!”

我身子依然虚弱,步子一慢,但仍立即跪了下去:“叩见皇后娘娘。”

王皇后款款而来,她一袭凤羽金锦裙袍,绚丽光彩,令人不敢逼视:“我是来寻皇后玉玺的。”

“皇后玉玺?”我悚然一惊,自知已落入了王皇后的陷阱中,“回皇后娘娘,近来我身子虚弱,不曾出过房门。娘娘要寻皇后玉玺怎会到我这来呢?”

“有没有在你这里,搜一搜便知了。”王皇后眼波流转,冷冷一笑,“来人,给我搜!”

“且慢……”我才想开口,眼前却忽然一阵发黑,险些栽倒于地,幸而夏莲在旁眼疾手快地将我扶住。

“皇后娘娘!”内侍很快便从我屋中捧了玉玺出来,呈于王皇后。

“武昭仪,人脏并获,你不必再抵赖了!”王皇后眸光一厉,立即下令,“偷盗玉玺,罪无可赦,立即依法仗毙!”

我默然,香炉中仍有香料在焚烧,缕缕幽香,弥散风中,泠然如水,浸没我跪得麻木的身体。静水藏深流,树大却招风。小公主的降生、李治对我日益加深的宠爱、萧淑妃被贬……这一切的一切,王皇后早对我怀恨在心,此次便是趁我养病疏于防范之机,随便寻个罪名要将我处死。我苦心谋划、机关算尽又能如何?她是皇后,是后宫之主,掌管凤印,只需我一次失足、一个懈怠,她便可轻易结束我这如蝼蚁般脆弱如丝的生命。

“是!”立即有两个如虎似狼的内侍上前来。

夏莲忽地高声叫道:“慢着,皇后娘娘,这玉玺是奴婢偷的!”

“什么?!”王皇后一愣,这时屋外有内侍通报:“陛下驾到!”

李治大步入内,立即将我从地上扶起,紧紧搂在怀中,他沉声问道:“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武昭仪偷盗玉玺,人脏并获,罪无可赦,依法仗毙!”王皇后柳眉倒竖,咬牙说道,“陛下,我是皇后,后宫之事,我应是可以做得了主。”

“这……”李治皱眉,我明白他的难处,此事确是不好判定。

夏莲急叫道:“不,陛下,偷盗玉玺的人是奴婢,与昭仪无关!”

“陛下,莫要听这宫女胡言乱语。她是武昭仪的心腹,对她忠心耿耿,自然愿为她顶罪。”王皇后秀丽的脸狰狞地冷笑着。

“不,陛下,奴婢如今虽是武昭仪的宫女,但曾在皇后娘娘宫中担任女宫之职,一年多前,皇后娘娘却亲自下令,将奴婢调拨给了昭仪,此事内侍省中必定可查得到。”夏莲神情平淡,口中却说出石破天惊的话语来,“皇后娘娘命奴婢将昭仪每日的言行举止全数上报于她,不可有任何疏漏。奴婢虽未读圣贤书,却也懂知恩图报。奴婢是一时起了贪念才会偷盗玉玺,昭仪对奴婢如同亲姊妹,奴婢绝不能眼看她无辜获罪。此事确是奴婢所为,与昭仪无关,请陛下降罪!”

王皇后白玉般的面容刷地蒙了寒霜,冷厉地道:“你,你血口喷人!陛下,她分明就是想为武昭仪顶罪,她……”

“陛下……”原来我所料不差,夏莲果然是王皇后的眼线。眼前似有微微晕眩,我的思绪却从未如此清醒过,我不胜倦怠地合上双眸,脚下虚浮,顺势便倒在李治怀里,“陛下……”

“媚娘,媚娘!皇后,住口!”李治见我似要昏厥,眉头深锁,他厉声说道,“此事朕心中再清楚不过!来人,将这个宫女拉出去杖毙!从此不许任何人再提起今夜之事!”

“昭仪……”夏莲面容平静地任侍卫拖走,这个二八芳龄的少女,姿容秀美,微笑淡然,她那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眸,竟看不出一丝阴霾的痕迹。

“夏莲……”我紧紧依偎在李治怀中,身子微微颤抖,内心剧烈震荡,无法言语。此事只能如此了结,李治不能撼动皇后,他亦不忍伤我半分,只能牺牲夏莲。

最后,我仍救不了她,我辜负了她的信任……眼角一片湿润,我仰起头,皎皎明月升上夜空,一束淡漠的月光照了进来,我只觉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致不住地摇晃。

“媚娘!”耳边传来李治焦灼的呼唤声,心中藏了深深的厌倦,我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

夜愈深,冬风乍起,吹破冰封下的湖水,飘飘拂拂,夜色浸足染衣。

纱帘外,药香淡淡。林锦挑开纱帐,捧了药碗进来。

“媚娘,好些了么?”李治坐在榻边,他接了汤碗,垂首吹散了热气,才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喝。”

“媚娘,朕知你心里难受,但她是皇后,你就不能让着她么?”李治也不勉强我,他抚着我的脸颊,微笑无懈可击,“媚娘,皇后那日也只是一时误会,朕已说过她了。她答应不再生事,还说明日会来探望小公主。她明日若来,你……”

“臣妾明白,臣妾绝不会令陛下为难。”我目光清冷,低声说道。

这便是帝王了。一边是自己喜爱的女子,一边是出身名门、身后拥有庞大家族的皇后,在权力与情感之间,他并不想为儿女私情放弃太多。

纵然他再珍惜我,一旦我陷入鸡毛蒜皮的琐事,庸脂俗粉的纠缠,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将我抛弃吧。我孑然一身,除了倚仗李治对我的宠幸,一无所有。若连他都鄙弃我,这宫中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那今夜,朕便在此陪你。”李治温和一笑,拢了拢我的长发,拥着我躺下。

“陛下……”我浅笑嫣然,心中蛰伏的猛兽却悄然竖起利爪,藏于冷峻的眉梢眼角之间。

过往那些扎挣与犹疑,那些隔阂与尖锐刺痛,那些诱惑与背背叛……曾经,我是谁,而如今,我是谁?

高高的宫阙不是囚禁我的牢笼,从今夜起,我必要做个主宰自己命运的女子。从此,我将不会疼痛亦不懂得眷恋。

今夜,我乖顺地溺在他的怀中,金刚怒目般地睁着双眼,一夜无眠。

天边清冷的星辰敛去微光,淡红的日光倾落,粼粼闪动。

天,已大亮。

*********************************

隆冬的宫阕充满了寥落意味,寒风未停,积雪未消,天又飘起了细雪,如零落的泪,一颗颗在空中悠悠旋转,仿佛天地都在哀伤。天寒地冻,宫人们都寻空打盹,他们守在温暖的炉火旁,贪恋地蜷缩在肆虐寒风下那一片宁静的栖息地。

香炉内燃的是麟和香,香气略浓,微微的闷。

我走到后院中,轻拭石凳上的雪,缓缓坐下,凉意袭人,呼吸间似有一丝凉意直透心底,凝为雪霜。

究竟要历过怎样的寒冬,才能心寂如死?

“昭仪,皇后娘娘来了!”林锦慌张地跑来,“她过了前厅,已至内室了!”

“她?”我微怔,一个时辰前,王皇后曾遣人来说,今日雪大,她明日才来探小公主,所以我便将迎接的仪仗尽数撤去,如今她又忽然来访,恐怕就是要令我措手不及,给我难堪,看我出丑。

首发

正文 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

林锦见我半晌不语,便试探地又问了一句:“昭仪?”

“都别慌。”我含笑转言,“皇后既已来此,我如今前去迎驾也迟了,随她去吧。”

“昭仪不去迎驾?那陛下……”林锦有些惶恐。

“陛下那里我自有对策。你不必烦恼,想来那皇后也只是走个过场,不会久留,一会便去了。”我轻轻一叹,似有隐忧,“来,你坐下,陪我说会话。”

林锦将白裘斗篷披在我身上,她见我愣怔地望着空荡的荷花池,便问道:“昭仪是在悼念夏莲么?”

被她拆穿了心思,我微惊,随后轻轻颔首:“是……”

“或许旁人不懂你,我又如何会不懂你的心思?”林锦的声音如雪花轻柔,飘零若风,她轻轻抬手,拂去我发上的零落的雪花,又理了理我的鬓发。这举动如此自然,仿佛是温柔的长辈对自家孩子的亲昵呵护,“夏莲是个惹人怜爱的女孩,如此逝去,确是令人伤感……”

我心中一暖,目光微动,不自觉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轻靠在林锦的肩上:“是我害了她……”

“昭仪,别太为难自己。”林锦抚着我的发,悠悠说着,她的手宛如清风,是最温和的抚慰,“听锦姨的劝告,不要再与皇后娘娘斗了,好么?”

不要再与她斗了?我冷笑,此事恐怕已由不得我了。我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曾是天子宠妃的萧淑妃打入冷宫、完全失宠,仅凭这点,王皇后便绝不会轻饶了我。从前几次的交锋中,我便清楚,她是皇后,我只是昭仪,我们地位悬殊,我虽对她恨之入骨,却奈何不了她。王皇后虽从未得到过李治的垂爱,但凭着家世和傲人的背景,她仍然正位中宫,母仪天下,李治对她虽无爱意,但也存有一丝敬意。所以李治虽对我宠爱万分,却从未有过废后的之意。但我却一刻也没有放弃争夺后位,从最初就不曾放弃。从感业寺再度入宫是一个起点,我选择了背道而驰的夺权方式,犹如从悬崖攀登至绝顶,这是最艰难、最惊险的一条路。

“锦姨,你在宫中多年,应深知宫中女人的痛苦。后宫的女人,惟有身居高位,方能保存自己以及自己的孩子,皇后之位,带来的不仅是尊荣与嫡妻的保障,我的儿子便会成为嫡长子,将会被立为太子,日后继承大统,成为大唐的主人。”我微笑着执起她的手,展目凝望远方,细不可闻地说道,“萧淑妃的前车之鉴也让我望见了陛下的另一面。他虽最依恋我,但身旁的女人从来就没少过,而这位新宠便是我的大姊……对此,我能说什么呢?帝王之爱,变幻莫测,一旦不爱了,便只剩冷漠与决绝。他今日能如此对待萧淑妃,恐怕明日他也会如此对我。倘若只是满足于眼前的一时风光,萧淑妃的今日或许便是我的明日。”

林锦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有触动:“昭仪,为何你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身边的人,只有你了……”我长叹,叹息中满是倦怠,“我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

林锦微愕,随后淡淡一笑,目光中似有悲悯,她再次抚了抚我的发,扶我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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