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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愁眉苦脸象是要哭出来,另一个兵士于心不忍,便安慰他说:“这位兄弟,你在家里交粮纳税是报效朝廷,让你从征戍边也是报效朝廷。再说了,你在家里种地,虽说能守着婆娘娃儿,可日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时时还被官差税丁呵斥打骂,日子过得也实在艰难。从征戍边,只要敢舍命杀敌,封妻荫子怕你没有那个命,总能捞到个世袭军职传给儿孙。”
有人立刻响应道:“说起来戍边也不见得就是鬼门关。我们这些军户常年守城种地,还要做牛做马服侍那些将爷,说打就打,要杀便杀,苦日子怎也熬不出个头来。熬不下去逃吧,初犯杖八十;再犯杖一百,还要发边远充军;三逃被抓就要绞杀,还不如去守九边,粮饷高出两成不说,即便战死也是为国效力,还能给妻儿挣得一份恩恤。”
那些兵士心中刚刚燃起了一点希望,又有一个兵士胆怯地说:“将爷,昨日我们杀了那么多官军,还有不少当官的。他们若是要为自家弟兄报仇,我们可怎么办?”
一个队官把眼睛一瞪:“就你小子多嘴,尽说些晦气话!大帅军门的将令在上,督战队那帮龟孙子的刀子在后,我们这些丘八有什么法子?你有几个脑袋敢抗命不遵?官军要报仇,也只能去找那些大帅军门。不是他们要眼红皇上的龙位瞎胡闹,老子当着朝廷的官军,安安生生地在庐州卫带着弟兄们守城种地,又怎会远天远地跑到这徐州城来吃炮子?照我说,该把他们全都凌迟处死才是!”
另一个队官年纪比他稍长一些,觉得毕竟那些被诅咒的“大帅军门”毕竟是自己的上司,纵然心中怨恨也不必将话说得如此难听,便说:“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一来杀降不祥,我明军早有不许杀降的军规律令;二来民报上也说了,皇上天恩浩荡,特为官军钦定三大军规八项铁律,其中便有不许打骂俘虏的条款。打骂尚且不许,谁敢违抗皇命虐杀我等?大家且放宽心,相帮着止血裹伤,带有干粮的也都互相分着一点。虽说官军骁勇无敌,城里好歹有几十万人马,今日这场仗难说打到什么时候,官军或许也没有饭吃,更无暇理会我们。日后发配戍边,大家伙儿保不准还要在一个马勺里搅食吃,相互帮衬总是兄弟情分。”
第二十一章相煎何急()
按照原定的部署,攻上城头之后,由中军直取城门,其他各军由曹闻道统一指挥,固守城墙。如今这种情势,叛军兵士已无战意,根本无力发起反攻夺回城墙,零星的抵抗已无碍大局。曹闻道便只留下了少量兵力清剿城上还在顽抗的叛军、看守俘虏,自己带着主力杀向城中,要助曾望一臂之力。
到了马道口,却见中军兵士在宽约数丈的马道密密麻麻挤作一团,与对面的叛军间隔不到一丈,两军人马正举刀持枪怒目而视,但都碍于敌方人数众多,不敢上前厮杀,只是不时发出一阵高声的叫骂。
原来,方才城头失守之后,林健赶紧来找蔡阳请示下一步的方略。督战队队长忿忿不平地告诉他,官军登上城头不久,蔡阳便说要去请示李明博准备部署巷战,便带着几个亲兵下城而去,临行之前将守城令箭,连同一句“坚决守住,就有办法。”留给了林健。
林健怒道:“城头都守不住,竟还侈谈巷战!蔡军门误国误军,一至于斯!”
其实,林健并不知道,蔡阳哪里是去做巷战部署,他早就想离开这兵凶势危的徐州城了,可是按照大明律法,文官可以挂冠而去,武将却不能丢下部队一走了之,否则便要以逃卒论处,无论落在朝廷还是南都新明朝廷手中,都是依律当绞的死罪。因此他才巧言令色,窜唆着李明博预留后路。可他实在担心到头来李明博将他丢下,一直心神不宁。见官军已登上城头,李明博又迟迟不派人来通知自己撤退,只好自己下城去李明博。等到林健找他的时候,他已与李明博带着那一营骑军,跟在靖难军的主帅高得功的身后出了南门。
督战队队长不忍见林健被蒙在鼓里,悄悄地告诉他,今日两军接战之前,蔡阳突然调走了一营骑军,还特地吩咐骑营营官派人去将自己在徐州城的外室接到城下,大概此刻已经出城而去了。
林健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口口声声说要“与徐州城共存亡”的蔡阳,和那总兵副帅李明博,中军主帅高得功等人都是一丘之貉,但见战事不利,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尽管心中气苦,也曾想过要弃城而走,但他一来不愿意损了军人气节,二来也不忍心抛下城上数万弟兄独自逃生,便无可奈何地承担起了指挥全军之责,带着督战队守在马道口,想要收容溃兵,尽全力狙击营团军。
曹闻道挤进人群之中,找到了正皱着眉头犯愁的曾望:“老曾,大军就等在城外急着进城,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做甚?再不打开城门让骑营入城追击,那帮贼娘入的土鳖龟孙就跑光了!”
“他娘的,这帮贼配军是督战队,把老子的路给堵死了,任凭老子怎么劝降,也死硬不退!”
“跟这帮贼娘入的土鳖龟孙废什么话!招呼弟兄们上啊!”
曾望苦笑着说:“这么窄的马道,兵力无法展开,弟兄们要冲过去得一命换一命。老子的兵都是在京师城下杀敌卫国的好汉子,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老子可不做!”
曹闻道不屑地冷哼一声:“皇上给你老弟配发的震天雷呢?这帮贼娘入的土鳖龟孙挤得这么密,朝头上扔上一颗,还不死上一大片!两三颗下去,还怕这帮贼娘入的土鳖龟孙不撒腿就跑!”
曹闻道所说的“震天雷”便是令叛军兵士心惊肉跳的新式火器,皇上虽将之赐名曰“手榴弹”,但军中将士都认为这个名字不如旧日所称的“震天雷”那么响亮,私下里还是多沿用旧称。营团军作为全军先锋,本就优先装备了手榴弹,昨日吕芳又增拨了一百箱共五千枚,前军、中军等第一波攻城兵士每人分到了三枚,在攻城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就因震天雷威力过大,我才不忍用它。再说了,这马道如今便是一个火药桶,遇着一点火星立时就炸了,混战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想让弟兄们再试上一试,兴许他们慑于我军兵威,就降了”
曹闻道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皇上颁下那么多的恩旨,你也扯着嗓子跟他们说了这半天了,他们还要负隅顽抗,能怪得了谁?你老曾杀起鞑子从来不皱一下眉头,什么时候转性要做菩萨了?”
曾望看着曹闻道,恳切地说:“老曹,我知道你前军肖副统领还有那么多兄弟殉国,你心里十分难受,可我还是要说一句,这些叛军毕竟不同于去年寇犯国门的鞑靼虏贼,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兵士啊!”
曹闻道沉默了一阵子,长叹一声:“真可惜剑锋和我那四千七百多名兄弟的血海深仇了!”
曾望刚要再安慰他,曹闻道把手一摆:“你说的倒都在理,兄弟闹分家,打得头破血流也在所难免,可真要往死里下狠手,还真有些提不起劲儿。算了,反正饺子都下锅里了,也不用急着揭锅盖,就再等一等,给那帮贼娘入的土鳖龟孙一个悔过活命的机会!知道他们领头的是谁吗?听说守城的都是凤阳总兵李明博的兵,老子有好几个熟人在他帐下听用呢!
营团军是抽调各地卫所精锐之师组建而成,将士也来自五湖四海,曾望不相信他有这么好的运气,但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便说:“听俘兵说,李明博和守城主将蔡阳都跑了,如今主事的是一个名叫林健的参将。”
曹闻道一听就乐了:“林健?他小子成参将了?好了,这事就交给你哥哥我了,让弟兄们让开条道。”接着,他高叫一声:“狗日的小林子,老子还才是个统领,你小子竟当了参将了!”
城头失守之后,林健便知兵败之势已断然无法挽回,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此刻看着越来越多的营团军拥了上来,更是绝望,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出了自己当年袭职从军时的绰号,不禁愣住了。
正在发怔,又听到对面官军阵中传来一声怒骂:“好你个狗日的小林子,竟连老子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莫非你忘了当初是谁教你枪术的!”
林健惊诧地说:“你你是曹三曹三哥?”言辞之中竟有一丝激动和欣喜。
曹闻道一边从中军兵士分开的道往前走,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狗日的算你小子有良心!不过老子如今不叫曹三了,调到蓟镇跟刘军门打土蛮那年,老子立了功,刘军门要上奏朝廷,嫌老子的名字不雅相,给老子改了个名,叫曹闻道,还说什么孔夫子说了‘朝闻道,夕死’操!管他什么稀屎干屎,那种酸话拗口得很,老子也没记住!”
走到两军对峙的最前面,曹闻道冲着对面几个叛军兵士把眼睛一瞪:“对面的那几个小王八蛋,给老子把家伙收起来!问问你们军门,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没从你娘肚子里钻出来呢!”
那些叛军督战队的兵士都亲耳听到了林健叫出了一声“曹三哥”,知道是自己军门的故交,尽管不敢放下武器,却都将手中的刀枪稍稍偏了一点。
曹闻道又高声说:“姓林的,老子都找上门来了,你竟连个面也不照!别忘了,你还在老子手下当过差!”
军中最重渊源,袍泽之间并肩死战结下的过命交情,不能因个人官秩荣衰而稍减半分,尤其是后来居上之人,若不认老伙计老上司,定会被人当作忘恩负义的小人所不齿。被曹闻道用话拿住的林健苦笑一声,也越众而出,冲曹闻道抱拳说:“曹将军昔日提点照拂之恩,林某无时敢忘。”他叹了口气说:“本想有日若能解甲归田,再与曹将军叙当日旧情,可惜今日竟在此相逢,请恕林某甲胄在身,不能见礼。”
“你我之间俗礼就不必了。”曹闻道说:“此刻怎又不叫声‘三哥’了?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如今成了参将,我老曹还是个统领,就看不起你三哥?”
“两军阵前,旧日之称就免了吧。”林健说:“曹将军勇健超群,每战必身先士卒,风范不减当年啊!”
曹闻道一抖身上的双层铠甲,甲板叶片稀里哗啦地乱响了一阵:“操!一身盔甲有十几斤重,背上这两件铁壳子冲锋陷阵爬梯登城,老子也累得够戗。可若是躲在弟兄们的后头当缩头乌龟,那就不是我老曹了!不过我说小林子,这些年来你虽已升任参将,带兵打仗的本事长进可不大啊!”
林健通晓军事,为人又颇为自负,但自从三年前叙功被升调凤阳之后,就一直被嫉贤妒能的蔡阳排斥,根本不让他插手军务,今日若非情势危殆,蔡阳急于脱身,也断然不会给他独自掌军的机会。曹闻道此说正触到他的痛处,不禁将脸沉了下来,冷冷地说:“成王败寇,古今概莫能外,贵军火器之利,世所罕见,林某身为败军之将,自不敢在曹将军面前言勇!”
曹闻道与他是多年的袍泽,怎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怨气?当即把嘴一撇:“听得出来你心中不服我老曹此说,认为我军破城乃是仰仗御制神炮之力,那我问你,你敢与我在城外摆开阵势战上一场吗?你若获胜,我放你和你手下的弟兄们一条生路!”
一时之间,无论是营团军还是叛军,所有的人都把耳朵竖了起来,静静地等着听林健的回答。对于营团军来说,眼前这区区几千名疲弱之旅只怕还不够他们塞牙缝,自然巴不得叛军让开通道,好打开城门放全军主力入城,追击残部、扩大战果;而对于叛军兵士来说,营团军已与他们缠斗在一起,想要安然撤下来已是断无可能,做如此一场豪赌或许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可是,以他们的战力,能与在京师抗击鞑靼铁骑的精锐劲旅争锋吗?
第二十二章怒斥其非()
过了好一阵子,林健才叹道:“贵军之强,为林某平生仅见,我军凭城坚守尚且难敌,更遑论野战交锋”
见林健并不上钩,曹闻道不免有些失望,但他其实也没指望如此拙劣的激将法能奏效,便点点头,说:“你能这么说,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明知不是我军敌手,为何不投降,却要让手下这几千弟兄白白丢了性命?”
林健强压着怒火说:“天道无常,我辈身为军人,只能全力而为,纵然不能取胜,也要一尽人事”
“说的好听!我看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家的功名利禄而已!你们这些混帐王八蛋何尝把弟兄们的性命放在心上!”曹闻道冷笑一声:“既然我军炮火那般猛烈,为何不让弟兄们躲避炮石,却逼着他们站成一排往城下撒尿泼狗血人粪?皇上得之天授的神炮岂能是你们那些微末伎俩所能厌胜的!那一营兵马只怕没能活下来几个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尽人事?”
林健为之语塞,苦笑一声:“那是龙虎山张天师献上的厌胜贵军火器的谋略。林某当初也觉得此法过于玄妙,未必能奏效,可高、李两位大帅,还有蔡军门都深信不疑,林某人微言轻,也只能奉命行事。”
曹闻道虽说听从曾望的劝告,答应再给叛军将士一个投诚的机会,但前军昨日阵亡四千七百多人的血海深仇和损兵败阵的奇耻大辱岂能轻易放过?忙问道:“那个在城头装神弄鬼的杂毛老道只怕早就被炸成一团烂泥了,高得功、李明博和蔡阳那三个贼娘入的土鳖龟孙呢?”
林健无言以对,许多叛军兵士也面露激愤之色。曹闻道心里愤恨不已,嘴上便毫不留情地耻笑道:“那三个贼娘入的土鳖龟孙逃得倒是挺快的!我说姓林的,既然那些统军大将都他娘的逃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逃走?”
林健怒道:“曹闻道!林某无有精良火器可以仰仗,如今兵败也是无话可说,但士可杀不可辱,你休要出口伤人!”
曹闻道冷笑一声:“方才还能客气称一声‘曹将军’,如今却对老子直呼姓名,看来你姓林的不想和我老曹讲交情了。亏我老曹还一直记挂着你!当初你在宁海卫抗击倭寇,身中数刀也死战不退,仍率兵大破倭寇,登在塘报上,英名传遍天下。我老曹那时候在蓟镇,也觉得脸上十分光彩,逢人就说那个杀得倭寇哭爹喊娘的林健是我老曹的兄弟!”
听到曹闻道提起自己昔日的荣耀,林健眼睛骤然迸射出一丝激动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了下来:“曹将军谬赞,林某愧不敢当。往日之事皆已成过眼烟云,林某那点功绩更是不足挂齿。倒是曹将军于德胜门下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的英雄壮举,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某闻之更是不胜景仰之至!”
曹闻道突然勃然大怒:“别跟老子提德胜门!老子在德胜门下抗击鞑靼之日,你在做甚?是否正与那帮贼娘入的乱臣贼子于密室谋划造逆倡乱之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谋逆作乱之日,正是京师各军与鞑靼鏖战至最紧要的关头?虽说各军打得异常艰苦,有好几万将士殉难于京师城下,可我营团军戚军门带兵游击于外,将为鞑靼征粮打草的大同叛军全部歼灭,鞑靼军粮已经不济;而朝廷秘遣钦使说服附逆的大同守军举事反正,已杀尽敌寇克复大同!鞑靼内无粮草,后路被断,皇上苦心谋划多时的关门打狗之计眼看就要成功了!你们造反,简直是给我京师各军拦喉一刀,几万将士用性命换来的战机,就这么白白地糟蹋了!”
鞑靼围困京师之后,南北消息隔绝,林健等人只知京师一仗打得十分激烈,战事详情却不知晓,此刻听曹闻道这么一说,都震惊了,有些兵士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曹闻道那喷火的目光。
曹闻道越说越激动,戟指怒骂道:“他娘的,我大明被那帮鞑子闹腾了一百多年,多少边地军民被杀被掠,这世代的血仇比海还要深!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收拾他们,正要将十几万鞑靼虏贼尽歼于京师城下,却出了你们这些个王八蛋谋逆造反,掣朝廷的肘,坏了皇上的平虏大事!全军将士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大明军兴一百多年,出过多少英雄好汉,如今却竟出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干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们还算是我大明军人吗?还算是我汉家儿郎吗?!”
林健虽说身在叛军,毕竟是曾为国家效死杀敌的大明军人,对于屡屡冒犯天威、犯境侵掠的鞑靼虏贼怀有深刻的仇恨,当日鞑靼围困京师,他还曾与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僚联名上书总兵李明博,请缨率部勤王,被李明博以“未蒙诏命部文,不便擅离职守”为由婉言劝阻。此刻被曹闻道当着手下兵士的面指着鼻子痛骂,他自知理亏,也不恼怒,而是长叹一声:“此事林某也一直耿耿于心。但林某只是一个军人,向来只知道奉命行事,曹将军此说,林某无言以对。”
“操你娘的奉命行事!造反你是奉命行事,守城你也是奉命行事!昨日老子率军攻城,你们打死了我麾下四千七百多名弟兄,我前军副统领肖剑锋肖老弟被你们的火炮炸得肠子都流了出来,就死在老子的怀里。他当日跟老子在德胜门伏击鞑子,杀得浑身血葫芦一般,是我带人把他从鬼门关抢了回来。没想到,未曾死在鞑子手里的英雄,却死在这狗日的徐州城下,死在你姓林的的手里!他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连老婆都没有讨”
曹闻道再也说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眼泪从一双圆睁的虎目中汹涌而出,肆意地流淌在他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膛之上。
林健又长叹一声:“两国交兵,各为其主,发生这等不忍言之事也在所难免”
“我呸!你们哪是什么国?一帮逆天背主的乱臣贼子而已!就凭你们,还想把我大明朝的天给翻了过去,做梦!”曹闻道抹了一把脸膛上汹涌奔流的眼泪,咬牙切齿地说:“想到我那剑锋兄弟,还有我那四千七百多位弟兄,老子就恨不得把你们这些贼娘入的土鳖龟孙统统杀光,为他们报仇雪恨!”
林健看看身旁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叛军兵士,向怒目圆睁的曹闻道抱拳说:“贵军肖副统领及四千七百兵士殒命城下,林某身为守将,难辞其咎。今日之战,无论胜败,林某当自刎以谢贵军阵亡将士。只是我军部众皆是奉命行事,依我大明律法,奉命行事是公罪,公罪不究。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