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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响起，铃声是《死了都要爱》，信乐团唱得声嘶力竭，顾曦颜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顾曦吗？”
“是。”
“请您明天早上9点到《华都时报》面试。”
“哪儿？”顾曦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哪，说的是《华都时报》吗？
“《华都时报》。”
顾曦颜笑了，原来真的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时候，陆游简直就是伟大的哲人！
顾曦颜扎着马尾，穿着牛仔长裙，脚上一双白色回力鞋，看上去干净利落，彰显青春活力。她顺手拿起考试那天的外套，突然想起来了那个儒雅副主编的话“注意点儿，丢三落四可不行啊！”，赶忙换了一件，直奔报社而去。
说是面试，不如说是见面会了。考试之前，其他人都是经过面试了的，除了顾曦颜。
顾曦颜看到别人冲着这位李老师叫着“李主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造次了，如果当时知道那是主编，大概也没有胆量叫嚣着现场写作了；转眼再看这位薛副主编，她不禁有点感到心虚，赶紧再次检查一下自己的衣着，生怕再被发现什么漏洞；另外还有各个版面的负责人一排坐在会议室的长桌的一边，他们6个人坐在另一边。
6个人，四男两女，顾曦颜留意到另一位同性年纪稍长，她猜测应该是有一定的工作经验了……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薛子墨站起来说。
顾曦颜眼睛跟随薛子墨的介绍，认识了和她一起进入报社的新人，常雷、张晓康、张沛阳、韩清源和年纪稍长的任雪。
“这位是顾曦。”薛子墨不禁提高了声音，因为他发现这女孩眼睛滴溜溜乱转着，好像还没进入状况。
“哦，各位老师好，大家好，我是顾曦。”顾曦颜好像被老师点了名儿似的嘴巴里说着不由地站了起来。
“简单点说，明天实用期正式开始。因为这里的办公室要装修，办公地点在顺城饭店5楼，前半个月，大家主要是熟悉工作流程，当然能力稍强者可以参与到编辑工作中来；从下半个月开始大家会被分派到除一版外的各个版面，实习期结束报社会进行考评！我希望大家都可以留到最后！”薛子墨说了实用期内大概的工作安排。
顾曦颜觉得自己是一路跌撞进来，最怕听到什么考评，一听到就觉得紧张，现在自己是站在悬崖边儿，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原来以前自己果真在混日子！
她暗自揣测着这几位的实力，看着他们那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顾曦颜觉得自己再不济，也不能先输给自个儿了！
“见面会”结束，几个新人彼此热络了几句，便各自回家。
“顾曦！”顾曦颜刚走到出版社，就听见有人叫。
“有什么事情吗？”回头一看，是四男之一的张沛阳。
“你远吗？往哪边走？我骑摩托车说不定可以稍你一段。”张沛阳很热心的样子，看着也很阳光。
“你往哪边？”顾曦颜直觉这人有点热情过度，第一天上班，大家好像还不怎么熟嘛！但看着张沛阳那张笑脸，又不好直接拒绝。
“那边。”张沛阳指指报社的左边急忙作答，显然他回答问题的速度和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愿成正比。
“但……我要往那边。”顾曦颜笑着指指右边。
“哦……”张沛阳有点可惜，明显地失落起来。
“谢谢你，再见。”顾曦颜说完转身就走，她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不识好歹，但她必须承认除了秦凯之外自己不太会和同龄男性相处，任是哪个，她本能地想保持距离。
“那好，明天见！”张沛阳望着顾曦颜的背影消失在消失在人来人往之中。
顾曦颜来到顺城饭店，得知自己被安排在薛子墨的办公室，精神立马高度紧张起来，副主编不应该是单独一间办公室吗？
“进来呀，顾曦。”张沛阳在里面冲她喊。
“你也在这屋？”顾曦颜问。
“是啊，薛副主编、刘晓娜老师、你、我！”张沛阳了解的很及时。
“特殊时期，大家先挤挤啊，等装修好了搬回去保证宽敞明亮！”薛子墨走了进来，“刘晓娜今天有采访，改天就能见着了。顾曦，你可以坐刘晓娜对面的位置。”薛子墨说着指着靠墙的一张椅子说。
“好。”顾曦颜答应着坐了下来。
左手边是门，正对面是未曾谋面的刘晓娜，横排前侧是张沛阳，薛子墨跟张沛阳面对面。顾曦颜随便一抬头就能看见令她紧张的薛子墨，她有点窝火，觉得自己太怂了，不就是被他说了句“丢三落四”吗，至于处处想躲着吗，真是越想躲就越躲不掉！
办公室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到，顾曦颜守心敛气，熟悉工作流程应该先从熟悉报纸内容开始吧，然后果断地把自己埋在了一堆《华都时报》里！
“呦，现在这一个屋子里，怎么这么挤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顾曦颜转头看门口，没人！
“咱屋也不少！”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个30岁左右的女士走了进来。
顾曦颜感觉这情形有点像《红楼梦》里王熙凤的出场，未见其人但先闻其声。
“这两位是新来的同事吧！我是刘晓娜！”
短发，短外套，短裙，高跟鞋，口红很红，抬手拿下肩上的小包，指甲也很红，这跟顾曦颜脑袋里原有的记者形象有很大的出入，这个刘晓娜，应该属于摩登一派。
“刘老师，您好，我是顾曦。”顾曦颜待刘晓娜坐定才开口。
“呦，可别叫我老师，第一我资格不到，第二我还年轻。”刘晓娜抬头看看顾曦颜，气质恬静淡雅，眼神清澈见底，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但内心的隐隐的担忧立马化成了尖牙利齿。
硬生生地吃了个闭门羹，顾曦颜愣了一下，思考着往下要怎么说。
“刘姐，您好，我叫刘沛阳。”张沛阳赶紧上来打哈哈。
“还刘三姐呢！”刘晓娜的嘴巴确实很不饶人，一个都不放过。
“你就别逗他们两个了，他们刚来本就拘束得很。你们可以叫她娜姐，以后不了解的不懂的多向娜姐请教，她就很高兴了！”薛子墨看着目瞪口呆的张沛阳和略微无所适从的顾曦颜，只得插话了。
“这屋里有您坐镇，哪儿有跟我请教的份儿呢！”刘晓娜扭头对薛子墨说，笑容立马浮上那张经过精心修整过的脸，看的出那是她发自内心的喜悦。“不过跟常务副主编坐一个办公室，还真是荣幸得很呢！”
“把你的那份存报拿给顾曦先看看，他们现在需要全面了解一下情况。”薛子墨没有接刘晓娜的话茬儿，顾左右而言它。
刘晓娜从后面的书柜里拿出一厚摞报纸，抬眼瞄了瞄顾曦颜，“这是这个月的，先拿去看吧！千万可别弄丢了，一张都不行，报社定期检查可是会扣工资的。”
“谢谢，娜姐！我一定会注意的。”顾曦颜赶紧接过来，直觉刘晓娜那一瞄并不是很友善。
“薛副，中午一起吃个饭呗？”刘晓娜面朝薛子墨的时候，依旧洋溢着一脸的笑，“向您汇报一下这次采访的情况。”刘晓娜不等薛子墨说话，接着说。
“可以。”
刘晓娜脸上一丝惊喜闪现。
“4楼食堂！”薛子墨头也没抬的接着说，“你俩一会去副刊领餐券，赶紧去尝尝，很多同事都说味道不错！”
刘晓娜听着顿觉百无聊赖了，每次都被扒拉到一边，还那么地轻描淡写，越发地让她心有不甘。
顾曦颜抬头说了一声“好”，便急速地低头看报纸去了，这屋里到处弥漫着“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的味道。
自己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刘晓娜已经毫无忌讳地把薛子墨是划归她的“辖区”贴了标签儿：除她之外，女人勿近！
想想刚才刘晓娜的态度和眼神儿，有点不寒而栗，自己前脚踏进来，后脚就被列到“假想敌”的队伍里去了，唉，看来以后自己还是能撤多远撤多远的好，如果无端为这事情缠绕，不划算！
吃饭的时候，张沛阳也识相地和顾曦颜一起坐到了另一桌上，不敢惊扰刘晓娜的工作汇报。
第十二章（）
“顾曦呢？”薛子墨进到办公室只看到了张沛阳，这个点不应该老老实实的看报吗？
“她好像去印刷厂了。”张沛阳说。
“这个时候去印刷厂干什么？谁让她去的？”薛子墨纳闷了。
“因为……”张沛阳思忖着要不要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一下，想着顾曦也真是的，怎么就看不出来刘晓娜就是要她道个歉。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薛子墨又问。
“就是那个，娜姐说给顾曦看的报纸少了两期……” 张沛阳看到刘晓娜进来，便戛然而止。
“都说了要小心别弄丢了，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怎么那么大意。”刘晓娜先声夺人。
“那你至于这样吗？两期报纸的事情。”薛子墨盯着刘晓娜。
“我都说去找别的同事那里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是她非要自己去找。”刘晓娜看着薛子墨的表情，想想自己并不过分，是顾曦太执拗了。
“少的哪两期？”薛子墨问。
“这个月6号和8号的。过两天要抽查的，抽到我的怎么办？到时候扣钱就算了，该说我工作态度不端正了！”刘晓娜自己给自己上纲上线起来。
“喏，我的你先拿去。”薛子墨找出两个日期的报纸递了过去。
“呵呵，谢谢薛副！”刘晓娜觉得是意外的收获，这两张报纸可是要珍惜呀。
“好了，工作吧。”在一起工作3年，薛子墨了解刘晓娜的行事作风，无理也能给你辩三分，何况是别人弄丢了她的东西。
“顾曦，你干嘛呢？”任雪看着蹲在资料室的顾曦颜问。
“找两张报纸。”顾曦颜说，刚才印刷厂的人说，固定的她们要保留，不能给别人，资料室应该有，但是很乱，没有按时间编排着整理。“你来送稿件的吧？”
“嗯，今儿弄完的早，所以就先送来。”任雪有几年的报社编辑经验，工作上手比较快，现在已经在帮着选稿了。
“真羡慕你，我还在看报呢，呵呵！”顾曦颜有点羡慕任雪。
“没事，慢慢来。”任雪笑着说，“这么多，你找到什么时候啊？”
“那也得找啊，谁叫我把别人的弄丢了呢。”顾曦颜怪自己粗心，中午吃饭把报纸就那样摊在桌子上，不知道怎么滴就少了两期。真是不能偷懒，应该收到抽屉里会保险些。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越是小事越是要注意！
当顾曦颜拿着报纸回到报社的时候，已经是快下班了，刘晓娜早已没了人影。
“还好找到了那两期。”顾曦颜庆幸。
“薛副已经把自己的给娜姐了。”张沛阳汇报似的跟顾曦颜说。
“那我还薛副就是了。不管谁的给谁，少了两期是事实，现在找着了，谁少就给谁吧！”顾曦颜就是这股认真劲儿。
“这股子劲儿用在工作上就好了！”薛子墨说着走了进来，“不过你去哪儿得跟我报备一下吧，要不眼皮底下的人都找不着了！”
“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会先向您报备的。那，这个给您吧！”顾曦颜说着把报纸放在薛子墨的办公桌上。
“这里有两本有关编辑的书，你可以拿去先看看。”薛子墨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两本厚厚的书，“里面都是些基础理论、排版技巧、还有校稿常用符号，你慢慢看！编辑这个工作急不得，即使熟悉情况以后也需要大量的积累。”
顾曦颜明白自己在专业方面确实需要巩固和规范一下，但这段时间以来她确实有点不知从何入手的感觉，每天盯着报纸，看得她头晕眼花，也没能看出个花儿来！有人指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方面你没有经验，这两本书挺实用的，应该对你有帮助。什么事情只要用心做，总是会好起来的。”薛子墨看着诧异的顾曦颜，继续说。
“谢谢！”顾曦颜接过书，有点奇怪薛子墨怎么会主动给她书看，而且那么肯定适合她现在的水平；一边的张沛阳更是奇怪，怎么没有他的，两本，起码一人一本也“公平”嘛！
“走了，下班了，都还不想回家啊？”薛子墨笑着说。
周五下午开会，顾曦颜终于盼到了实战的环节，她被分到三版，周二的一期，她要从选稿开始做起。
但目前她手中稿件有限，即使可以满足一个版面的篇章，但她不保证可以过了审核这关，报社的审核层层把关，先是编辑选稿，然后该版面的负责人，然后副主编，最后主编。
“顾曦，”开完会李岩叫住了顾曦颜，“第一次上阵，怎么样？”
“有点紧张。”顾曦颜开着会就在想稿件的问题。
“我后面的书柜里有备稿，你可以试着选选，看能不能用。”薛子墨说。
“哦。”顾曦颜心里一阵高兴，到薛子墨手里的稿子质量应该不错吧！
“子墨同志不藏私，很好啊！”李岩开玩笑似的表扬。
“如果觉得周一一天的准备时间紧张，你可以周末就开始，不过不算加班哦。”薛子墨再次给顾曦颜出主意。
“好。”顾曦颜觉得自己应该笨鸟先飞，多些准备时间，可能不会那么紧张兮兮。
周六一大早，顾曦颜就来到了办公室，开始选稿工作。
“你还加班啊？”刘晓娜的声音。
“嗯。”顾曦颜应了一声。
“真够努力的。我这里有篇稿子，你打出来吧，发你那版！”刘晓娜说着拿出一篇文章来。
“好，我看看。”顾曦颜接过来。
“你得先帮我打出来，昨天赶稿手写的。”刘晓娜再次要求。
顾曦颜只好放下正在选的稿件，打开电脑。
“谢谢你啊，顾曦。那我先打个电话。”刘晓娜说着把办公桌上的电话往自己跟前一扒拉，开始拨号码。
顾曦颜敲着键盘，说实话，刘晓娜的这篇文章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哎呦，我出差去你那里，当然是你招待我了……”刘晓娜和朋友聊天。
“娜姐，那是新闻热线，不能说太久……”顾曦颜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刘晓娜。
“知道……嘘！ 呵呵，上次去吃的那家还不错，不过这回得换换地方……” 刘晓娜对着顾曦颜“嘘”了一下，然后继续高谈阔论。
“顾曦，你这会是不是在办公室？”顾曦颜的手机里响起了薛子墨的声音。
“嗯，我在的。”
“检查一下，座机怎么回事？怎么打不通？”
“哦，可能是没压好吧，我看看。”顾曦颜冲刘晓娜示意挂电话。
“原来这里不是一个人在加班啊！”薛子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呵呵，我跟采访人约时间见面。”刘晓娜反应很快。
“不知道那是新闻热线吗？”薛子墨带着责备的口气。
“我去采访了。”刘晓娜拿起包踩着高跟鞋溜之大吉。
“什么稿子还没打出来？”薛子墨看着噼里啪啦着键盘的顾曦颜，走过来看着屏幕，“你觉得这篇稿子怎么样？你选出来的吗？”
“我……”顾曦颜一时答不上来，说出来她觉得自己成了“告密者”。
“刘晓娜的吗？”薛子墨拿起原稿看看。
“嗯。”顾曦颜感觉到这人与人之间的微妙，远比工作要辛苦。
“你别忙着打了，告诉她，这稿子要么重写，要么毙掉！”薛子墨向来不允许有人在稿件质量上钻空子。“顾曦，这种事情以后我也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选稿是看稿不看人的。如果你看人情，那就做不了新闻或者是做不了真新闻！”
“我知道了。”顾曦颜有点慌乱了，以前在爸爸单位，没有人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她，她觉得此时的薛子墨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记者是《华都》的一线战士，编辑就是《华都》的灵魂，马虎不得的。”薛子墨看着有点不知所措的顾曦颜，也觉得自己刚才过于严肃了，放缓了语气，他只是想提醒顾曦颜这种错误是原则性的，犯不得！
“以后我会注意的。”顾曦颜心里想以后可得谨慎再谨慎了。
“稿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选好了。”
“那你先把稿件的该改的地方都改好，周一一大早就可以开始审核了，虽说周二晚上出报，但时间还是很紧张的。还有排版的时候，要尽量的灵活，不能一味方方正正的，时间长了，容易视觉疲劳！现在刚开始可以模仿，但不会给你们太长的时间，如果你最后能留下来，以后必须带上自己的想法儿。”薛子墨知道现在说这些对于顾曦颜这些刚入门的新人来说，是困难了些，但他必须让他们了解报社以后的发展趋势，他相信新闻不仅是高效真实，也可以推陈出新！
顾曦颜有点听君一席话，胜读几年书的感觉，自己做事是认真，但她忽视了一点：把握大方向。任何事情都是在一个大环境下面运作的不是吗？如果偏离了某个运行的轨道，不是要南辕北辙吗？
她听着薛子墨的滔滔不绝不停地往耳朵里钻，以至于她直接怀疑不是这位副主编太能说，可能是她底子太差了！
第十三章（）
“顾曦颜，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肖成宇出差，蒋欣然跑到顾曦颜这里蹭睡！看着表都12点多了，虽然知道顾曦颜今天是第一次出报，会晚些回来，但都这个点了，还是忍不住打了电话。
“不知道，我不敢拿去签字，怎么办？”顾曦颜紧张的一塌糊涂，印刷厂一出胶片，可是想改都改不了了。
“横竖你得过这关，签了去吧，赶紧回来睡觉了！”蒋欣然想着这起点高的工作还得担惊受怕。
顾曦颜放下手机，紧紧地盯着那版样报，迟迟不敢“交卷”。
“可以了吗？”有人问。
“我再看看。”顾曦颜磨蹭起来。
“紧张成这样，再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了。”那人说，“开始都这样的，以后慢慢就好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说的，万一还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