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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良臣平静的看着李成梁,后者看了他一眼,扭头往边上的痰盂吐了一口老痰,尔后轻嗤一声:“这么说来,你是一点也不在乎金州那些人了?”
“咱家当然在乎,想来老太傅也清楚咱家为了这些人费了多少心思。”魏良臣如实说道。
“既如此,只须将那女人交于老夫,老夫自不会动那些人,否则,你莫怪老夫。”李成梁语气阴冷。
“老太傅要做什么,咱家拦不住你,可太傅的儿孙也不少。”魏良臣的语气一点也不阴冷。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凭咱年轻呗()
太傅杀得人,咱也杀得人。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你李成梁能有今日,靠的不就是在辽东杀人么。
你能杀得,咱又为何杀不得?
魏良臣语气不冷,态度却很坚决,李成梁真敢对降倭和飞虎军下手,他便豁出去灭他李家满门。
后果嘛,没什么,大不了拉着队伍奔东洋,在那富士山上树起“尊华兴亚”大旗。
这可不是魏良臣心血来潮,他将自己的军队命名为大明皇军也不是恶趣味,跟小田、真田他们宣扬“尊皇讨奸”更不是骚操作,而是他真的是要致力于亚州共荣的。
这个计划是确实可行的,因为现实的日本思潮给这一伟大计划提供了最好的思想基础和舆论支持。
在日本,有一种思想一直占据着日本思想界的主流,这便是“兴亚主义”。
简单来说,日本的主流学界认为日本乃是先秦遗民,华夏支脉,日本人民和中国的汉人是同种同文,甚至一些人认为和族就是汉族。
日本不过是中国的汉人在东洋建立的一个国度而矣,并且因为中国曾沦亡于蒙古人之手,日本的汉人文化比之故土更加纯正。至少,在蒙元时期,日本才是实质意义上的中国——以儒家文化圈为主导的真正华夏圈。
这一思想一直在得到不断的发展和宏扬,兴亚主义者们认为东亚诸国应该联合起来,日本应当重新归于华夏大旗,讲汉语,用汉字,废假名,更旗易帜,若中国够强,则归于中国旗下重振华夏;若中国衰弱被异族入侵,日本则当立即挺身而出与异族战斗,以“庶子”身份争夺华夏正统,以免华夏文化被异族玷污沦丧。
和魏良臣前世日本明治之后的脱亚论不同,兴亚主义和脱亚派完全不是一路人,他们不是想让日本成为亚州第一,而是要让日本成为中国,无论是吞并还是被吞并。
在对清朝的战争,兴亚主义者便不认为是对中国侵略,而是远在日本的汉人和占据故土的外来殖民侵略者斗争,以实现“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一伟大目标。
在此之前,南明和伪清十七年抗战之时,日本和朝鲜两国便都有计划派出军队助战,南明甚至向日本出使借兵十七次之多。
根本原因便是明朝的主流思想也是认同日本是华夏文化圈的一部分,认同他们和汉人是同种同文,因而向同种同文的日本求救并不是可耻的事,沦于异族满州才是最可怕的事。
可惜,因德川幕府闭关锁国,日本最终没有组织援军渡海抗清。但民间对于南明的帮助却是源源不断的,一直持续到了明郑末期。
后因清朝对华夏文化的毒害,导致中国沦于半封建半殖民地,这使得兴亚主义在日本无法再得到支持,日本人民渐渐的开始鄙视原本和他们同种同文的中国。
日俄战争后,脱亚入欧论成为主流,兴亚主义开始失势,逐渐衰退。但他们仍在民间秘密支持汉人抗清,帮助母国汉人,清末革命党便得到了日本民间的大量支持,这和兴亚主义是脱不了关系的。
并且这一思想也没有绝迹,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赤。军诞生了。用魏良臣前世话讲,那是真正的精中分子。
现在,兴亚主义在日本正澎湃发展着,并取得主流学界共识,大量汉人在日本从事反幕斗争,并被日本人民视为反幕英雄,便能看出现时日本国内对于汉人的尊敬,对于华夏的认同。
这个认同便是魏良臣“亚州共荣”的坚实基础。
他认为日本对中国犯下了滔天罪行必须予以正视,也必须予以报复,但在现阶段,对日本要客观看待。
通过兴亚主义思想改造日本,使之成为真正的中国一部分,是对中国未来有着深远意义的。
当然,这个改造过程可不是单靠思想就能实施的,还必然伴随铁与血。
治安战,扫荡反扫荡,皇协军的建立,维持会的组建等等,都是改造计划的一部分。
不排除某一天,为了神圣的使命,魏公公要头扎毛巾,顶着炎炎烈日在江户的乡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扒拉一阵后,气得大骂“八格牙鲁!”
………。
正如赌钱一般,有底气才敢押注。
后路早布好了,魏良臣如何怕一个将死的李成梁。
你动我的人,我动你儿孙,倒要看看谁手段更辣一些。
出人意料的是,李成梁对于魏良臣的威胁竟然没有动怒,而是淡淡说了句:“年轻人好大的口气。”
“不就是杀人么,太傅杀得,咱家就杀不得?”魏良臣同样淡淡看着李成梁。
双方彼此对视片刻后,李成梁突然轻笑一声:“你凭什么?”
“就凭咱是宫中的人,”魏良臣咧了咧嘴,“就凭咱家肯定比老太傅晚死。”
闻言,李成梁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下,尔后缓缓说道:“老夫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确是个有胆色的人,但老夫相信,你会权衡此事的。”
………。
“你为什么要拒绝李成梁?”
东哥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魏良臣为何要那么做,得罪李成梁是没有好下场的,难道他真不在乎金州那帮人,难道他敢真的为了那帮人对李家的人动手?
魏良臣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答应他?洛洛儿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要送给他?”
东哥不屑道:“你都当太监了,洛洛儿跟着你跟守寡一样,留着有什么用?”
“你管我怎么用?”魏良臣没好气说了句,继而凝视东哥,“李成梁为何要洛洛儿?”
东哥迟疑之后,告诉魏良臣李成梁要洛洛儿的目的是想分裂建州。
“扎萨克图已落在李成梁之手,他想扶持扎萨克图,洛洛儿是舒尔哈齐的福晋,对原舒尔哈齐的族人有影响,所以必须把她弄回去。”东哥说道。
“他终于知道虎大会伤己了。”魏良臣微哼一声。
东哥点了点头:“你们汉人说亡羊补牢犹未迟。”
“这就是你认他做义父的原因?”魏良臣认真的看着东哥。
东哥犹豫了下,道:“叶赫需要李家的帮助。”
“所以你把自己给了他?。。。他都快死的人了,怎么用你?”魏良臣的话中满是酸意。
。。。。。。。。。。。。
本卷结束,进入下一卷《帝国之花》
第一章 能力便是男儿的刀枪()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你是不是认为我东哥为了复仇,连一个快要死的老头都要陪伺?”
东哥有点生气,她们女真女人虽然和汉人的女子习俗不同,但她毕竟是叶赫格格,女真人眼中的四大美人之首,被人想象成那样还是很不高兴的。
魏良臣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他有这方面的想法,毕竟东哥是有前科的。但想李成梁都八十好几了,这个念头又实在是没法去想。
东哥见状,并没有解释自己和李成梁并没有那样,而是坐了下去,很平静的说道:“过几天我就回叶赫了。李成梁收我做义女,答应出兵助我叶赫,还将我嫁给喀尔喀部的莽古尔岱我的兄长布扬古和族人的老人都已同意了。”
说到这里,她忽的自嘲一笑,“你知道么,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在族中已是老女了,很多和我一样年纪的已经做了祖母,可我才要出嫁很多年前,我就应该做新娘的,可一次又一次,我就好像被萨满诅咒过般,一次又一次嫁不出去”
话中满是苦涩。
魏良臣亦在心中暗叹一声,东哥终还是走上了她人生的终点,奴尔哈赤的第四恨也终是出炉了——“明越境以兵助叶赫,俾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恨四也!”
李成梁的布局没有错,喀尔喀蒙古前身是鞑靼部落,据有外蒙古,是漠北蒙古诸部实力最强的一个。通过东哥出嫁将叶赫和喀尔喀蒙古联系在一起,等于替叶赫在明朝以外引入一个最大的助力,这样无疑能够牵制建州的发展,使奴尔哈赤不敢轻易用兵叶赫。
只要建州吞并不了叶赫,它的地盘和实力以及影响终归有限,李家只需好好布局,这头他们亲手养大的狼还是会变成狗。
可惜,这个计划是不错的,也具有可操作性。但李成梁绝不会想到他会和东哥一起死亡。
死亡时间,还剩一年半。
也在那一年,奴尔哈赤正式建立后金称汗,发布了“七大恨”,从此开始了长达三百年的动乱,直至武昌城的一声枪响。
时间,不多了。
距离奴尔哈赤称汗只剩不到三年时间,距离萨尔浒也仅剩不到六年时间,而大明皇军才刚刚搭了个师团的架子,海岸线还没出,真是任重道远啊。
对于东哥,魏良臣张了张嘴,终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嘲笑我,挖苦我,还是骂我是女真的浪女,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我是不是连那表子都不如?今日给他玩,明日陪他睡,后天却又不知躺在谁的床上是啊,我真的连表子都不如。”
东哥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却是凄惨的笑容。
一个女人,一个女真的天之骄女却落到这种命运,她甘心么,她愿意么可她能怎办?难道要她嫁个那个杀父仇人,替他生儿育女,忘却那血海深仇?!
不,她不会的!
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被谁糟蹋,她只在乎能不能复仇!
魏良臣动容了,某种程度,东哥和他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他和她,太像了。
难道他和她,不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活着,而努力,而奋斗,而不择手段么。
“你不要这么说。”魏良臣坐了下去,握住了对方的手,这一刻,他的心也很痛。
“难道不是么?”
东哥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个动作让魏良臣的心一下失落起来。
把心一横,他终是说出了压抑在心底的那句话:“你可以不嫁!”
这句话,他犹豫了很久才说出来。他不想东哥去死,死在那远离家乡的漠北之地。
他可以改变对方的命运!
“你可以嫁给我。”魏良臣一脸郑重,再次握住了东哥的手。
“你?”
东哥怔在那里,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痴痴看着向她求婚的男人,然后笑了起来,“难道你要我跟洛洛儿一样守活寡?”
“我”
魏良臣强颜欢笑,“只要真心相爱,男女间的事做与不做有什么要紧?答应我,嫁给我,不要去漠北好不好?”
见魏良臣一脸郑重的样子,东哥真的很想笑,强忍住笑意,也很郑重的道:“我是女真人,你是汉人,就算我不介意你,要嫁汉人也不会嫁给你啊。”
“为什么?”魏良臣不解。
东哥微微一笑:“汉人若要做我的夫君,他要会诗词歌赋,你会么?”
“不会。”
魏良臣很老实的摇了摇头,他不会原创。
答案在东哥的意料之中,她不觉奇怪,本着逗弄这个家伙的心思,又问:“那琴棋书画呢?”
无奈,魏良臣照样摇头,老实道:“也不会。”
“那总会写文章吧,你们汉人的读书人很会写文章呢。对了,你不是做过什么舍人么,想来文章写的也很好阿玛还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你们汉人的读书人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呢,他也一直想把我嫁给你们汉人呢,可是”
东哥的心疼了下,然后摇了摇头,“算了,你会还是不会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会的再多,你就是汉人读书人中的状元郎,又有什么用呢你帮不了我,帮不了我的族人”
魏良臣默默听着,他现在是真的帮不了东哥。
东哥轻叹一声:“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有些事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你们汉人说身不由己,或许这就是我东哥的命吧。”
说完,姗姗起身,走到门口缓缓转身,告诫对方:“你不要得罪李成梁,他说得出做得到的,如果有可能,你还是把洛洛儿交给他吧他不会害她的。”
“为什么你要劝我不要得罪李成梁,而不是劝你义父不要得罪我呢?”魏良臣也站了起来。
东哥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她走了,他却还屹立在门前。
他知道,她不相信自己有和李成梁平起平坐的能力,她也不相信自己有能改变她东哥命运的能力。她把自己的命运都系在了李家,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了千里之外的蒙古人身上。
她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他会帮助她!
能力是什么?
他扪心自问。
能力,就是男人手中的刀枪。
他长长的呼吸一口,去金州,让李成梁知道他的能力!
第二章 好男儿当杀奴()
因担心李成梁真的会向在金州的降倭和飞虎军动手,魏良臣不敢在京中再停留,便派人往国丈府报个讯,说他有急事先回江南,小舅爷可自行南下。至于郑教主对此是否不满,那是他郑家的事,跟魏公公无关。他郑家父子是不是真的想夺兵权,把个皇军都指挥使给做正做稳,也全看他父子二人的本事。郑国泰真要能把自己给架空,魏良臣断然不会拔刀相向,反而要高看这“小舅子”一眼。
与内廷各衙门合作的事,如今四司八局大体没有问题,御马监和内官监这边也没有问题,其余各大单位魏良臣这边真是没时间去拜访了,遂让陈默先将四司八局的事对接处置好,其余各单位等年底或明年再行接触。
这也有个好处,六月以后,南边就要和浙江方面合作征讨东番,届时必有收获,要四司八局这边尝些甜头,其余各单位自会眼馋,说不定不用魏良臣派人登门,他们就上赶着来投贴了。
也可以叫先富带动后富。
不管哪个年头,有钱赚,有好处捞的事,没关系的还往里钻,况有关系的。大明皇军在南边越是风生水起,内廷想和魏良臣打交道的就会越多。可以预见,在不远的将来,主客定然易位,合作不合作不是魏良臣求着人家,而是人家要看他眼色了。
哪怕其余各监不肯和自己合作,魏良臣也无所谓了强扭的瓜不甜嘛。
至于跟万历道别,魏良臣倒是想走之前跟皇爷来场让人泪目的君臣和谐泪别的场面,可人万历怕是不想这样干,所以魏良臣明智的息了这个念头。真要说道别的话,贵妃娘娘比他丈夫更值得自己去一趟,可真是没有时间啊。
时间不多了,儿女之情只能先放到一边。
最终,魏良臣没有选择进宫辞别,他只是分别给客印月和寿宁写了封信,东宫那边让人给二叔捎了口信,并没有直接给西李送信。他相信西李会从二叔那里得到消息的。
他也没有再去找东哥,内心无疑是复杂的,他是不想东哥远嫁蒙古,然后死在那里,但他现在能做的真是不如李成梁。
至少,李成梁给叶赫部的帮助是实打实的,而他即便许诺的再多,在东哥及叶赫族人来看,也不过是在吹牛。
更何况,李成梁在辽东的影响力绝不是他一个天子近侍可以比的。至少,现在李成梁说一句话,奴尔哈赤肯定得兜着。而他魏公公说一句话,奴尔哈赤恐怕要先掂量下再考虑可不可以,结果也多半是不可以。
这差别就很明显了。
因此,在没有绝对实力可以干涉甚至决定辽东局面前,魏良臣是不可能劝说东哥不要远嫁蒙古,东哥也根本不会听他的。
这无疑让他十分难受,可他能怎么办,总不能带着天津那千把人就去黑图阿拉,挑战黑脸老汉的四万精骑吧。
他脑子没坏,因而只能将对东哥的遗憾深深压抑在心底。
………
离京的事魏良臣只告诉了两个人,一个是李永贞,一个是田尔耕。
一个东厂,一个锦衣卫。
李永贞是经万历任命的东厂内档,因而哪怕他没有什么后台,这个内档位置也是做得稳的,况他还有金忠在后头罩着。田尔耕更不用多说,正宗官二代出身,有钱人长得帅,又会办事,关键还看得准胆子大,出了名的亡命徒,这种人,根本不用魏良臣替他操心什么。他告诉对方自己离京,纯粹是朋友间道个别。
李永贞和田尔耕在北安门外一处不起酒的小酒馆里给魏良臣摆了辞行酒。魏良臣没和李永贞多说什么,只说了几句黑旗箭队的事。
“崔应元那边我已经交待了,金公公那头我也打了招呼,箭队的事你放心好了。”李永贞端起酒杯敬魏良臣,后者端起一饮而尽。
田尔耕夹了两筷子菜,忽的问了句:“听说你去了宁远伯府?”
魏良臣点了点头:“老太傅要见咱,咱能不去么。”然后笑了笑,“不过没什么好事,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你要小心。”田尔耕放下筷子,“李成梁的三子李如桢掌北镇,是我的上官。”
“李如桢掌北镇?”
魏良臣一愣,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北镇抚指挥竟然是李如桢。
“舍人是天子近侍,外差提督太监,李家固然对你不满,但想不敢对你行凶。”李永贞是随魏良臣出过关的,对于李家和这位前舍人的恩怨自是了解,他有些不屑的说道:
“李如桢掌北镇不假,但这人虽将家子,然未历行阵,不知兵。又藉父兄势,自以锦衣近臣,不肯居人下,因而和同僚关系很是不洽,”侧脸看向田尔耕,“和你们骆大都督闹的就很僵吧。”
田尔耕笑了笑,虽没开口,但显然是默认此事的。
“便是他李如桢掌北镇,咱家就怕了他?”
魏良臣是真心看不上这个北镇抚锦衣亲臣李如桢,因为此人胆小如鼠,辽东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