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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印月的手不知不觉就握住了良臣,良臣清晰感受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他也在抖。
    “没事的,没事的,二哥深明大义,会原谅我们的…”
    良臣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后,朝外面瞄了眼,发现没有人察觉屋内的不对,于是喃喃自语。
    尘归尘,土归土。
    二哥,你就安心去吧。
    放心好了,老婆孩子有我呢。
    但有我魏良臣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他们。等我将来发达了,也一定给国兴弄个好出身,给他娶个漂亮媳妇…
    巴巴这里,我也一定照顾得好好的。
    我和巴巴是真感情,我们也是清白的,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二哥,你相信弟弟我…
    你就闭眼吧。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哆嗦着又去给侯二合眼。
    结果,道兄似乎不满意他的说辞,坚持不肯合眼。
    一定要将死不瞑目进行到底!
    “这…”
    良臣头次遇上这种事,实在是没经验,束手无策,无助的看着巴巴。这要是侯家人知道是他把侯二气死了,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底是大了良臣几岁,又是未来的老祖奶奶,在发现侯二不肯闭眼后,客印月咬牙站起,松开儿子的手,然后就突然上前强行将侯二扑倒在床,搂着他的脖子就号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将手死死的压在侯二的眼皮上。
    客印月这一哭,无知的小国兴也吓得跟着哭了起来。
    外面的侯家人听到屋内传来哭声,立时冲了进来,但见侯巴的老婆孩子都在哭,那个帮他家的少年也在边上抹眼泪。
    “老二走了?!”
    侯大兄弟情深,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老婆则是一边落泪,一边上前挽住妯娌客印月的胳膊,也在那哭起来。
    “儿哎,我的儿哎!”
    不用别人告诉,秦氏也知道二儿子咽气了,在侄媳妇的搀扶下颤颤悠悠的迈进屋中,趴在儿子的尸首上哭天抢地。侄媳妇见了怕出个好歹,赶紧给拖到边上去。
    侯二那堂哥叹了几声,便准备找人办丧。就在他转身时,耳畔却传来一声怒喝:“侯二哥死不瞑目,我一定要替他将凶手绳之于法才行!”
    死不瞑目?
    那堂哥听了这话,愣了下,连忙过去察看,这才发现侯巴的眼睛真的没有合上。
    侯大也看到了,瞬间悲愤莫名:自家亲弟弟真的是死都不肯闭眼哪!
    客印月很是无奈,侯巴这死鬼不知起了什么犟性,任她使多大力气,就是不肯合眼。
    良臣一直偷瞧着,见这样实在不行,便只能铤身而出替道兄主持公道。
    “公子,你一定要替侯巴做主啊!”侯大老实庄稼汉,直把魏良臣当成了青天包公,跪在他面前哀求道。
    良臣连忙扶他起来,道兄死不瞑目,不把罪魁祸首给办了,他良心不安。
    义无返顾的冲出屋,喝喊一声:“把他们都给我拿了!”
    早就等着的众随从自是呼啦上前,三两下就将李四六人按倒在地。
    刚才哭声传出时,李四就知道侯巴死了,当时就意识到不妙,可寻思自己和六房人很熟,侯巴又是躺了这么多天才死,纵然侯家和自己纠缠,使些银子打点一下也没多大事。哪曾想那少年出来就叫人把他们绑了。
    “公子,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李四脸都白了,那少年的样子看着像是要吃人。
    “公子,就是他们把我弟弟打死的!”侯大指着李四,脸涨得通红。
    “你胡说,明明你弟弟是自己得病死的,关我什么事!”李四虽被按着,可对侯大却是不怕,一眼瞪了过去。
    “你!…”
    侯大到底是老实人,叫这李四一瞪,竟是吓的为之一滞。
    良臣见了,冷笑一声,示意侯大莫着急,走到李四身前,定身问他:“你可打过侯巴?”
    “…打是打过,只是人可不是我打死的。”李四本想说没有,可这么多村民看着,赖也赖不了。他现在咬定没有打死人就行。
    原以为这少年会咬是他把侯二打死,不想这少年却问他:“侯巴欠你多少钱?”
第四百六十二章 杀人偿命(上)() 
    李四又不好回答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侯二哥虽死,但这债却是要还的。”良臣冷冷看着黑痣大汉。
    李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犹豫了下,低声道:“六十多两。”
    “噢。”良臣微一点头,“欠条呢?”
    按着李四的一个飞虎兵从他手中抠出张欠条来,良臣拿过一看,发现上面的日期是二十多天前的,想必是侯二被打伤那天写的新条子。
    李四不知道对方要欠条做什么,不过就算对方这会把欠条撕了,他也没话说。不想这少年却吩咐随从取银子给他。
    良臣出京时带了一些钱,小田身上就放着不少碎银子,以备途中吃喝用的。听了天使公公吩咐,小田忙摸出个钱袋来掂了掂,估摸份量足够,扔到了李四面前。
    良臣示意李四把钱捡起来,然后道:“钱给你,债便清了,这条子我就撕了。”
    “公子但撕便是。”李四捡钱时心里直打鼓,他有点不信这少年真心是替侯巴还钱的。
    “公子?”
    侯大看得一头雾水,这公子哥方才可是说要替他弟弟主持公道的,怎的转眼却把弟弟的债给清了。难道主持公道就是还钱?
    良臣没有理侯大怎么想,只将欠条撕成两半,又随手又撕了几道,扔在了地上。
    望着地上的碎条,李四拎着钱袋子,小心翼翼道:“公子,既然债清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
    “可以。”
    良臣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把人放了。
    这么爽快就放人了?
    李四还愣了一下,旋即几人如蒙大赦,唯恐良臣反悔,箭似的就冲出了院子。
    跑的时候,几人还不住回头看,唯恐后面那帮大汉追上来。
    围观的村民们可没人敢拦李四他们,只望着他们的背影低声咒骂。
    “公子为何要放他们走!…”侯大眼睁睁的看着打死弟弟的凶手跑远,心里很是不甘。
    “放心,天道公理,总不会就这么便宜他们。”
    良臣有自己的打算,大明朝的法理对高利并不禁,所以欠债还钱的确是天经地义的事。而且不少钱铺利行的背后,都是当地的士绅。
    说白了,这钱只要是你借了,甭管什么原因,只要有条子,到了官府那边都得判你还钱。除非,碰上极个别知道其中猫腻的官员肯为当事人做主,但这种官员少之又少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法条上没有说欠债不须还钱,当官的才懒得多事。毕竟,没点背景,单靠耍狠就做利子的,几乎是没有。而且,又是这种赌徒借贷,官府更是不想过问。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三十年前的应天巡抚海瑞倒是强势为“弱势”百姓做主,在他看来,只要是打官司,肯定是穷人被欺,富人理亏。所以不管什么案子到他手里,一律判穷人胜诉。
    结果就是大批无赖地痞,一穷二白的懒汉将债主或有钱人告到衙门,海瑞不问是非对直,一律判债主败诉,由此引得民间大哗,良善之家个个恨这清官要死。
    如此官员,自也是做不得久。
    有时候,清官未必就是好官。
    良臣当然要替侯二报仇,道兄都死不瞑目了,他这兄弟不替他做主,摸着胸口都得说疼,以后也没法说自己有良心。
    可这事,不能在侯家这边处理。
    良臣可以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将李四他们给收拾一顿。
    完事后呢?
    他小魏公公这辈子就一直留在定兴县不走了么?
    强龙要压地头蛇,只有两个手段。
    一是,强龙变成地头蛇。
    二就是把地头蛇杀了,一了百了。
    良臣当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定兴,所以他只有选择第二种方式。要不然,他前脚走,后脚这帮人再杀上门,侯家如何应对?
    到那时,恐怕侯家人埋怨他比感谢他要多。
    好心做坏事,良臣不为,因此,他想一了百了。
    屋内,巴巴和儿子还在哭。
    良臣摇了摇头,要小田再摸了两块银锭出来,递给侯大和出来的堂哥,让他们拿去给侯二买棺材,打理丧事用。
    “公子,这如何使得!”
    侯大和那堂哥自是不好意思要,良臣硬塞到侯大手中,要他们赶紧去办。
    侯大和那堂哥感激不尽,匆忙就去请人帮忙。侯二这一死,要操办的事情很多。良臣径直入了屋,见客印月哭的难过,走到她身边,轻轻劝了几句,然后给巴巴使个眼色。
    客印月会意,没有马上跟良臣出去,又在丈夫身上趴着哭了会后,假意伤心过度,身子难受,在嫂子的搀扶下到了邻屋歇会。
    良臣抽了个空当闪了进去。
    “那些人走了?”客印月抹了把眼泪问道。
    良臣将自己替侯二把钱还了的事说了,客印月听后有些惊讶,说先前那帮人说侯二欠了一百多两,怎么只要还六十多两的。
    “那是吓唬你的。”
    良臣朝外看了眼,弯腰凑到巴巴耳边低声道,“我去办点事,你这莫要哭得太伤心,千万别伤了身子。”说完,轻轻捏了捏巴巴。
    “要死了,也不怕叫人看见。”
    客印月打断良臣的手,侯二刚死,她这会可没心情和良臣打情骂俏。要说难过,也是真难受的。
    良臣笑了笑,走出屋朝小田他们点点头,然后留下几人,带着其余的人便出村而去。
    良臣走后,侯大媳妇过来问客印月他们是什么人。
    客印月忙按良臣的吩咐,说是东宫派来保护她的。
    “呀,太子爷派来的人啊!”
    侯大媳妇惊着了,自家这妯娌不就是去宫中给人做奶妈子么,怎么回个家连太子爷都派人过来保护呢。再一想那少年公子哥原来是个太监,不由一阵惋惜。
    良臣这边带人出村之后,便带人直奔官道。
    李四那帮人是坐马车来的,快不了,天黑怕都到不了县里。不过说来也奇怪,几个飞虎军四下看了,发现马车印不是往官道上驰的,而是岔到了一条通往北边的小路。
    “人家这是防着我们呢。”
    良臣笑了笑,李四那帮人也贼着。
第四百六十三章 杀人偿命(下)() 
    李四确是贼着,从侯家出来后,发现村口都是高头大马,顿时吓了一跳。
    他还是有些眼力的,一眼就看出这些马都是军马,如此一来,那帮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弄得不好,那跟唱戏般的少年说不定还是哪家总兵、副将的公子哥。
    “快,快走!”
    李四在定兴混得再好,也断然不敢和军队的人横。他生怕那少年不甘心,或者侯家人哭诉什么,少年想想不对劲再派手下追来,于是果断让手下把马车往北边另一个镇赶。
    这就是多绕近二十里地了,李四手下那几个也不傻,不用问也知道四爷啥意思。一帮人慌里慌神的就把马车往北边赶,道滑,路上十分狼狈。
    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隔壁镇,一帮人到家面铺吃了东西垫饱肚子后,觉得这下铁定安全,这才把马车往官道赶去。
    李四可是嘱咐了,回了城兄弟几个也别回赌场,各回各家,等过几天确认没事后再出来活动。
    拐上官道前,李四特意让马车在树林里藏着,叫了两个手下去官道上来回查探后方才上路。
    离县城还有十来里地的样子,时已傍晚,吹起了北风,李四这马车是赌场里用来拉客送客的,装饰简单,且四处透风,一帮人坐在上面冻得够呛。
    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大冷天的,天又快黑了,哪还有人这点出城进城。
    前头有条河,是打白洋淀那边分出来的,不过不算宽,所以河上架了个石桥。这石桥造的还挺结实,风风雨雨几百年下来,愣着没掉一块石头。
    过了石桥,就算彻底安全了。
    因为,石桥那边里许地有个巡检铺子。
    有官府的人在,那少年就算带人过来寻他们,总出不了多大事。
    李四斜躺在车厢,拎着那袋钱,六十多两是不少,可仍就觉得遗憾,因为没能把侯二那漂亮媳妇弄到手。
    要不然不但自己能爽,那媳妇也能替他挣大钱。
    县里头可能卖不上大价钱,但要拉到府里头,就侯二媳妇那美人胚子,少说一天也得接十个八个的。一月下来,几十两就能到手。
    做上几月,挣足了再把人送回去,他李四爷怎么都划算。
    转念再一想,侯家穷成那样,有个冤大头替他把钱还了,已经是天上掉的馅饼。那少年也是老实,换作别家的公子哥,别说钱了,弄不好为了相好的把自己打得半死都成。碰上心黑的,宰了他李四也不见得有人能替他抱不平。
    这么一想,心里总算踏实满意。
    正想着拿多少给手下分的时候,拉车的马突然又长嘶一声,然后双蹄一软,险些把车给弄翻。
    李四他们猝不及防,在车厢里撞成一片。有一个更是倒霉的直接被甩出了车去。
    “他娘的,你怎么赶的马,想把我们摔死啊!”
    李四摸着额头气鼓鼓的从车厢里跳下,指着赶马的那个手下骂了起来。那手下刚才胸口撞到木尖上去了,正疼的咧心,话都说不出。
    见状,李四嘟囔了两句,见马还跪在那不起来,便上前准备把马拉起来,可到了跟前,却惊住了。
    马腿正在出血,看着好像是被什么打到。
    李四头皮开麻,本能的感到恐怖,就好像背上趴着一个厉鬼似的。
    有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站在那动也不敢动。
    突然,李四神经质的大吼一声:“快跑!”
    其余几个手下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李四头也不回的朝桥上跑去。
    那几人见了,愕然数秒,然后便顾不得去看哪里不对,吓得也赶紧朝桥上跑去。
    未跑多远,这帮人却一个个又停了下来。
    前面的李四也停住了。
    桥那边,十几个骑士正勒马停在那里。
    李四下意识朝后望去,不远处的两侧又出现了帮骑士。
    看衣服,分明就是侯家那帮人。
    李四心跳的厉害,前后都被人堵了,对手早就埋伏在这,显然是要他好看了。几乎没有半点迟疑,他大叫一声,就往桥左侧的坡下跑,想着河滩草多,跑进去对方未必就能抓到他。不料那些骑士好像知道他要往河滩跑,直接奔马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
    同时,有几骑飞奔过来,马上骑士手中拿的倒不是兵器,而是木棍。兜头就对着傻站着的那几个李四手下砸去,直砸的他们惨叫连连。有一个身手快些的倒是避过了一击,可刚想跑,那骑士竟是直接纵马向他踏来。
    “啊”的一声惨叫,这手下右腿叫马蹄踩中,瞬间粉碎,抱着腿在地上哀号不已。其余同伴见了,骇得魂都飞了,也不敢再跑,老实的站在那里捂着被打的伤处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四没地逃了。
    十几个骑士缓缓的向他靠近,无声的望着他。
    看到自己的手下都被对方抓了,李四知道自己完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当先一人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良臣坐在马上,看着不住朝自己磕头的黑痣大汉,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烦的朝小田挥挥手。
    真是不耐烦,在这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可把小魏公公冻得够呛,鼻涕都流了出来。
    小田和两个降倭从马上翻身而下,上前用绳子便将李四捆的结结实实。
    李四不敢反抗,只朝良臣求饶,说愿把钱退出来,也愿给侯家补偿。
    良臣才不听李四求饶,他正拿帕子擦鼻涕呢,一个喷嚏接一个喷嚏打着,真是又难过又舒服。
    李四的几个手下也叫绑了,一个连一个。就是那个腿碎了的也被捆住了双手,由他的同伴扶着,疼的在那不住哼哼。要不是身子骨够硬,只怕早就疼晕过去。
    “公子,你也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李四不知道对方要如何处置他和手下,反正直觉告诉他肯定没好事。他的声音满是哭腔,可不管他怎么说,对方都不理他。哪怕他把背后的人搬出来,对方也依旧毫无反应。
    良臣先上的桥,随后李四那帮人就被带到了桥上。
    “公子…”
    李四喉咙咽了咽,身子微微发抖。几个手下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没一点血色。
    “啊欠!”
    一个大喷嚏让良臣愉悦十足,他拿手帕拭去鼻涕后,猛的抽了抽鼻子,方才看向李四他们。
    李四见了,忙想求饶,却见眼前的公子哥将手中的帕子往桥下一甩。
    紧接着,李四突觉身子一轻,两个大汉竟然将他提起往河里推去。与此同时,他的手下们也被提着往河里扔。
    “饶命啊!”
    李四和众手下魂飞魄散,一个连一个的掉入河中。
    “仆通”声中,桥下结冰的河面给砸出一个又一个大窟窿,然后只见几人在洞口抱挣扎几下,便一个接一个的没了动静。
    良臣一边扶着栏杆,一边探头朝下瞧着,一脸的不忍之色。
    一切平静之后,他直起身子,叹了口气,然后随手捡起脚边一块碎砖朝桥下砸去。
    砖头却没把冰破开,在冰上弹了几下滑到岸边去了。
    “这天,可真冷的。”
    良臣有些扫兴。
第四百六十四章 道兄入土()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杀人偿命,也是天经地义。
    良臣不想给侯家留下手尾,以致后悔,所以一了百了。
    本心,倒是不愿杀人,可想来想去,却只这一个选择。
    没办法了,解决不了问题,就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
    再说,道兄都死不瞑目了,身为道友,良臣不做点什么,他好意思?
    于杀人本身,他现在多少还是适应的,没什么不适。
    毕竟,他是杀过人的,杀了那个未来的大BOSS,那个被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