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只听见王孙满的战车奔到了场地中央时,王孙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诸位是否有所误会?天子乃是御驾亲征,魏侯襄助,天子感恩魏侯,特驾临大梁欲加封魏侯,贵君若有所误会,还望早些说清,以避免损伤齐魏和气。”
齐侯可是在临淄誓师而来,说要解救天子,结果现在人家自己跳出来分辨,说他其实是自己出来的,现在还过得好好的,这不是打齐侯的脸么?这打脸也就算了,可是王孙满这话一喊出来,齐侯都能听见自己身边的士兵们在窃窃私语了,要知道,这些士兵们可并不懂自家君上的雄才大略,只是走之前可是听着君上说要来解救天子的。
齐侯一下子脑袋懵了,恨不得下令射杀那王孙满,可举起的右手却还是放了下来,最后狠狠砸在了车辕之上。
眼前这局面怎么解,齐侯的脑子已经气得不具备思考功能了,以至于连王孙满后面的对话都没有听清。
不过身为主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当自己不能思考时,还有下属。于是很快,齐侯的耳边就传来了手下将军大夫们的讨论声。
“这周室也忒差劲了,明知我大军杀来是救周天子的,却帮着魏侯说话。莫非王室的人脑子坏了?”
“这明明是魏侯胁迫他们这样干的,我相信,周君绝不是心甘情愿任魏侯摆布。”
“与他们理论什么,直接杀过去便是了,不趁此时魏兵少,又更待何时?”
“古兄错矣,若师出无名,则坠了我军气势,如此便正中魏侯下怀。一定要争个清楚,不然我麾下兵卒不敢出死力。”
“那又要如何与魏人争论呢?他们连王室的人都搬出来了,王室的人说的话,别说那些个士卒,便是某也有些信了。”
“王兄慎言!”
“这厮是不是王孙满?待某下次见了,一枪刺死他!”
“还待下次干嘛?若君上下令,某这就驱车上前,一箭射死他,免得这厮乱我军心。”
最后说这话的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看向他的主子,齐侯,不过后者似乎在发着呆,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说话的人却还是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再将这个疯狂的主意接着说下去。
因为着这两句疯狂的话,场面冷静了几息的时间,紧接着又有将领小声的嘀咕道。
“王孙满肯定也是被逼无奈,自己的主子还在魏军之中,他敢说不让魏侯不高兴的话吗?”
也不知这句话是谁小声说的,在突然安静的场面里,倒是让齐侯听了个真切,直听得齐侯眼前一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抓不住。
就在这时,另一名不知是将军还是校尉好似突然受启发了,大呼道,“既然那王孙满是担心周君还在魏军之中,那我们将这宣扬出去,点名要周室大王上前解释方才信服,而魏侯怕周君突然驾车驶入我军之中,必然不敢让周君出面,这样不就揭露魏军挟持天子的真面目了么?”
齐侯闻声顿时大喜,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策略么,于是齐侯大吼一声,“方才那话是谁说的?”
直唬得身边众将不敢做声,一时也搞不清齐侯到底是欢喜还是恼怒。这个当头,谁也不敢开口问,以免惹到了齐侯,明哲保身,战国时期的人也会。
见无人回答,齐侯只得又张口道,“是谁说的站出来,寡人有赏!寡人已经决定,揭发魏侯挟持天子,所以王孙满不敢说真话的事实,让魏侯将天子请出来,站在两军之中,谁也不肯靠近,再让周天子说说,到底魏侯有没有挟持他?”
其实齐侯也想得到,如果魏侯真这么干了,那天子真的会说自己是被魏侯挟持的么?因为只有完全相信齐国,不仅相信齐军能打败魏军,还得相信齐侯自己不会再挟持一遍周天子,周天子才会转而投向齐国的怀抱,那么送天子还都洛阳的无上荣耀,可就属于自己了,这可是匡扶王室,不亚于甚至更甚于昔日齐桓公的荣耀啊!想到这,齐侯都有些醉了。
不过齐侯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齐侯其实赌的是,魏侯不敢放任天子上场说明,而齐侯也坚信周天子是被挟持的,所以齐侯想赌回的,乃是自己军队的士气,要知道走之前,齐侯可是信誓旦旦的言称天子被挟持,自己要去救他的,齐侯虽然可以强令军队进攻,但齐侯不想打自己的脸,他要证明自己没有骗人。
一眨眼,齐侯便想了这么多,而这时身边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某乃高唐都大夫盼子,方才那话是我说的。”
齐侯斜眼看去,果见一名全身披挂的中年人正躬身行礼,再一看,其余将领均不做声,便知果然是这高唐都大夫了。这高唐乃是齐国西北的一处军镇,都大夫是官名,大概相当于现在一个地区军团司令的样子,齐国养有四大军镇,大军出征时便调用军镇兵力,而这盼子便是这人的名字了,虽然很奇怪,但在古代,这后面带有一个子,却是有身份的象征了。
“书记官记下,待寡人回临淄后,必将重赏!”
齐侯话音刚落,战车后面十来步远,便有一名长袍者从袖中取出一册竹简来,恭敬的将之记下。而其余将领则是羡慕的望向那盼子,少不了一顿道喜。
齐侯的声音却又立即响起。“田仲上去,将方才寡人的意思说出来!”
“诺!”老将军一拱手后,便立即催促车夫打马奔了出去。
魏军先派了三架战车,齐军也派了三架战车,然后魏军之中王孙满驶出了一架战车,现在齐军中田仲又出来了,在这一点上,齐军丝毫不落后。
老将一登场,果然不一样,几句话吼出来,顿时让齐侯身边的普通士兵们纷纷议论了起来,齐侯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军队的士气以看得见的速度起来了,齐侯似乎听见了小兵们在讨论着说“你看,周大王还在魏侯手中,王室的人自然不敢违背魏侯,这不,你让他将大王放出来说说,他就不敢了,果然,魏侯还是挟持了天子。”
齐侯似乎还能能听到有人在说,“君上果然没有欺我!”
再望望场中央,那王室的王孙满,那么能言善辩的人,居然被田仲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说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大嗓门陈光也没脾气了。
于是齐侯使劲望向了对面大军,只是不知这一招,魏侯又将如何去接。
的确,刚才魏侯请出王孙满,将了齐侯一军,而现在却被齐侯将回来了,齐侯干脆就要魏侯请出天子来说明。
齐侯很想看看魏侯这个时候的脸色,不过很显然他看不到,也幸亏他看不到,因为魏侯现在一副沉思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什么慌乱甚至哪怕一丝变化。
不过就是这个状态,魏侯也仅仅持续了一小会,片刻后,魏侯便似笑非笑的转头望向了身边战车上的周扁。
“大王,他们齐人要你上场去说清,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这皮球竟是给踢给了自己解决,周扁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其实刚才听见田仲上场的喊话后,周扁便感觉不好了,原来自己竟成了双方交涉的焦点,这可与自己定下的坐看风云变化的策略不符。
不过魏侯问到了这儿了,不回答也不好,周扁正做思索时,同一架战车上的宁越发话了。
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我家大王上前去替你分说,安全谁能保证?你就不怕齐军一通乱箭射下,又或者我家大王干脆就跑齐军那边去了?”
魏侯听了却是哈哈一笑,“宁大夫果然是有话就说,快哉!”
“寡人也不说假话,确如宁大夫所言,寡人也怕大王上去真个跑了。哈哈!”魏侯说这句话的时候放低了声音。
但随即又吼了起来,“确如宁大夫所言,齐军有异心,大王上去了,安全谁能保证?”
“所以,寡人,不会让大王冒险上前的。”
魏侯这后面的话大声吼出来,显然是让周围的士兵们听到的。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马错拱手问了句,“君上,那齐军那边如何回话?”
“回什么话?直接开打!”魏侯扬眉说道,霸气外露。
“君上高见!”司马错先小小的拍了魏侯一把,然后又躬身接着道,“不过君上,若是此时开打,则弱了我军气势,不然再与齐人说话。”
“怎么说?”现在的魏侯还不是个听不进话的人。
“就说王室的人担心安全,要求君上一架战车,大王一架战车,而齐侯一架战车,另代一架战车,只有四架战车在场中央汇合,好说个清楚!”
“好!”魏侯闻声大喜,又哈哈大笑两声后,得意的望了望王室中人,随后一摆手,“司马错,就由你上前去喊话吧!”
望见魏侯的笑,周扁不由抿了抿嘴巴,魏侯这是又把皮球踢回给了齐侯么?
第三十七章 重装步兵()
齐魏两军战前的叫阵,又让周扁很是开了眼界,双方计策层出,相争不让,不过显然却是魏侯更胜一筹,因为就在司马错上前喊出,让双方君主连带天子共四架战车在场中相见时,齐军那边冷场了。
显而易见,齐侯是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因为齐侯相信,魏侯干得出掳走天子的事,那么或许也干得出就在自己的大军面前掳走自己的事。虽然双方各出两架战车,但齐侯坚信魏侯还是能玩出花样来。
并且齐侯还相信,就算魏侯不玩花样,这种看似公平的对话方式下,周天子肯定还是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掳走的,到了这个时候,齐侯也发现自己将问题看简单了,周人不是傻子,只要周天子还在魏侯控制之中,他们君臣上下都会一致坚定的认为是天子出征魏侯扈从,所以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大意义。
所以,齐侯在命令手下将领去严词指出魏侯的不公之后,便已做出了决定,叫阵是争不出个名堂出来的,而决定性因素还是在战争本身,于是,在感觉齐军士气又有所回升之后,齐侯便唤回了叫阵的公孙仇和田仲,擂响了战鼓,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而这也正合魏侯之意,双方交战便正式开始了。
这也是让周扁期待了许久的观战机会,要知道魏军可是号称野战无敌,周扁相信自己亲眼看一看还是会有所收获的。然而强打起一整天精神,到最后,周扁却失望了,因为魏军的表现除了阵列和单兵素质外,并无其他亮点。这倒不是魏军就这点菜,而是魏军并未尽全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进攻的决心。
是的,交战首日,魏军只是在试探,而齐军,竟也一样是在试探,双方都浅尝辄止。
而一转眼,便是五天时间过去了,在这五天里,齐魏两国的大军每日都要开战,不过却都是点到为止,双方似乎都还只是在试探,每次都接触一下而并没有拼个你死我活,结果每日里战死的不过几百人而已。哪怕已经是初冬,但两国仍旧不紧不慢。
看得周扁都有些着急了,不知双方在玩什么。
一边十万,一边五万,十几万人交战每次只死几百人,这个比例的确是很小了,不过在已经形成一定战法规约的春秋战国时代,这种情况极其常见,一场大型战役打上几个月,死伤却不过上千人的,最终一方退出的,也并不少见。战国时期,哪怕每年都有小国会被兼并,但大国之间还是如此。
在这个成熟的社会,在约定成俗的战争习惯之下,为了一定程度上避免大国之间的你死我活,于是便产生了这种现象,若是自战国便一直这样发展下去,几个大国之间互相保持平衡,或许中国会走上欧洲的路,但是,中国毕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有秦始皇,和即将到来的秦国一家独强。
不过此时齐魏两国的表现却让周扁感到十分的奇怪,因为按照此次齐魏两国的交锋缘由来看,并非是可以采取试探性方式的普通交锋,而是新老一代强国之间的国家地位相争,照周扁的理解,怎么样也要争出个胜负来,所以这种试探在目前看来其实意义不大,尤其是对魏国而言。
因为再仔细一想,周扁便能猜出,齐军是在担心魏军有后手,所以还在等斥候的回报。周扁相信,一旦齐侯确定魏军的大部队还在大梁的时候,齐军必将发起总攻。而显然对于魏军来说,在没有后续军队支援的情况下,每多等一日,便又多些齐兵伤风感冒病愈,齐军的战力自然也会每日多一些。
不知道魏侯在等什么。
终于到了双方交战的第六天。
这是一个初冬淡淡的阴天,灰沉沉的,北风吹来,直吹得那些不及换上冬装的士兵们,忍不住的缩紧了身子,不过幸好的是,在十几万大军之中,若是躲在中间的话,还能少吹些风,而若是不幸在队伍的最边上,那就要替人挡风了。
不过这种天气的缓慢变冷,并没有引起齐侯的注意,因为哪怕底层士兵们还套着破烂的几件衣服,上层军官乃至君侯们,却都早早穿上了袄子,在这个还没有棉花的年代,贵族们穿的其实是更豪华的蚕丝棉。
所以,齐侯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军队摆起阵型来,比起往常要更加密集。恰恰相反,今早一起来,齐侯便一直处于一种兴奋,或者说亢奋之中,因为,齐侯将决战就定在了今天。
的确,再等下去,天渐渐冷了,每天就这么试探,普通士兵们都纷纷表示理解不了,在许多人看来,既然魏军还不到我军的一半,那直接全局压上去,干掉他们就完了,还等什么?
于是,今天一早,躲在厚厚的大袄之中的周扁,在随着魏国大军刚刚到达战场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今天的齐军似乎与前几日有些不同。
仔细一观察,周扁这才有些开始怀疑起来,齐军今天是想要决一胜负了。因为整个齐军的气势都比前几日还高昂,旗帜比以往挥舞的更有精神,兵器比往日举的更高,就连脚步声也比以往响亮了许多,若是一个人将旗帜举高一点,在十来万的大军之中,或许感觉不到什么,但若是每一个旗手都将旗帜举高一点,那么对于整个大军的气势带来的改变,将会变得极为明显,而这,便是周扁一来就能感觉到的齐军与往日的不同。
齐军这是要决战了么?与同车的宁越讨论了几句之后,周扁迅速得出了结论,算算日期,从两军相遇的第一天算起,齐军派出的斥候到大梁一个往返,恰恰五天时间,也就是说,齐侯应该是昨夜得知魏国数万大军还在大梁的消息,那么,齐侯肯定忍不住要决战了,要在今日分出个高下。
得出了这个结论后,这几日来的无聊情绪立即就抛到了身后,周扁忍不住的坐直了上身,期待起今日的决战了。
这决战并不是由双方同时定下,而是任一方定下便可,因为一方全力进攻,那么另一方便也要拿出真本事,不然若是再当做试探的话,就会被直接推到。
那么魏军的真本事在哪里呢?周扁忍不住转头望向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架战车上,那里全身披挂的魏侯,正沉着一张方脸,与相邻战车上的司马错商议着。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拿脚趾头去想,也知道他们不是在聊天,而是在商量对策。显而易见,连周扁这个实战经验并不是很丰富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亲身经历过大小上十场战役的魏侯,自然也能看得出。
那么魏侯的对策是什么呢?
周扁充满了期待。而照目前双方实力来看,显然魏军单兵战斗力更强,而齐军人数更多,总的来看,魏军占了劣势。这次只带五万人来,魏侯肯定是另有打算的,对此,周扁充满了好奇。
而关于齐军想要决战的猜想,果然并没有错,双方大军相遇后便立即摆好阵型,然后,齐军的战鼓号角就震天的响了,齐军迫不及待的发起了总攻。
对,就是总攻,因为齐军战鼓一响,十多万大军竟如潮水一般,几乎全部发动了。
魏军中是配有耧车的,可以登高远望敌军,根据情报,目前齐国在这里摆阵的至少应该是十一万大军,而这次齐军一动,耧车上的哨兵立即就传来了准确的消息,除了保卫齐侯的近万人之外,剩下的十万人竟同时发动冲锋了。
十万人同时向前冲,那可是哗啦啦的一片,不仅是眼睛望见黑压压的冲过来,不仅是耳朵里传来的喊杀声冲天,也不仅是脚下传来的震动让人心悸,便是闭上眼静下心来,也能感觉到那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当然,在这当头,谁也不可能静下心来。
不过周扁再望见齐军冲过来后,却立即转过头来,显然这个时候魏侯的神情,魏侯的表现,更让周扁感兴趣。
然而周扁望见的却是魏侯一丝冷笑,面对两倍于几的敌军,魏侯竟还能保持如此信心,还真是吊人胃口啊!
接着周扁就看见魏侯动了,他先是俯身冲战车下的一名小校低声吩咐了几句,后者立即拱手匆匆离去,然后他便拔出腰间的别剑,大呼一声,“杀!”
然后随着魏侯的命令,司马错也是一拔腰间别剑,大吼一声,“杀!”
紧接着是更多的将领喊出来杀的声音,再后面是全部魏兵共同吼了起来。
“杀!杀!杀!”
三声震耳的吼声之后,魏军动了。率先冲出去的是一百多架战车,向齐军全力冲锋的战车迎了过去。在目前这个还没有骑兵的时代,战车还是极其具有威力的重型武器,哪怕战国中期新式的重步兵占了主流,哪怕战国晚期已经出现了骑兵,传统战车的生命还是延续到了西汉初期。
而在这个时代,衡量国力的最直接数据除了总兵力之外,还有战车的的数目,哪怕是在再晚点的战国中后期,苏秦张仪游说列国时在比较各国兵力时,还会说出诸如“赵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数年”的话来,由此可见,战车还是主力,但从数量上来看,战国晚期,战车已经逐渐开始让位给骑兵和重步兵了。
比如目前魏军五万,只有一百多一点的战车,而齐军中倒是有三百架战车,从数量上完胜魏军。
相对于战车冲出去的气势,周扁更在意的是刚才魏侯先吩咐的那名小校,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战争魏军的关键就在他身上,所以对于战车的冲锋,周扁只是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