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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下手中书册后,周扁忍不住一声长叹,“魏军果然是天下强兵,正是近午炎热之时,却依旧有此大规模行动,所谓令行禁止,莫过于此。”
王孙满忙宽慰道,“大王何必只夸他人,我王室之军,也能做到。”
听到这周扁微微一笑,“以后这些话不用再说了,本王心中有数。先说说这魏军为何突然派出小队人马,这是要扫荡新郑城周边乡镇么?”
王孙满微微一愣,显然是不明白扫荡一词的意思,但联系上下文一下子就明白了,忙拱手道,“大王,臣下打探不到具体消息,因为魏军紧急调动,平常有所来往的一些将军和大夫现在也见不着面,不过臣下赞同大王的意思,魏军多半是准备先拿下新郑周边小邑了。”
“嗯,我若是魏侯,也会这么干的。魏侯这是铁了心要与韩国过不去了,他这是要杀韩国给天下人看。”
顿了顿后周扁又接着说道。
“嗯,这些天本王也想过来了,十几万人,并没有什么大型攻城器械,这会多半是拿不下新郑城,魏国目前也没有实力吃掉整个韩国,或许,魏侯只是想要逼韩侯服软,率先承认其霸主地位。毕竟当今天下强国有七,齐秦楚燕赵魏韩,这七国中秦国已经被魏国打成死仇了,其余五国燕国最弱,但与魏国不相邻,而相邻的四国之中,韩国最弱,所以魏国这是在拿韩国开刀,想要最先获得韩国的支持,而一霸天下。”
听了周扁这话,王孙满摇头想想,便忍不住的连连点头,“听大王这么说,臣下便一下子豁然开朗了。或许魏国早就准备攻打新郑了,只是恰好韩国攻打洛阳给了魏侯借口,一个很好的借口,所以,魏侯抓住了这个机会,替我王室出头了。此乃一举两得,第一可以逼迫韩国承认魏国霸主地位,第二可以持我王室之恩,而获得天子亲封的霸主之位,魏侯真是好算计啊。”
“嗯,的确是,魏侯抓住了这个地位。不过魏侯还是做掉了一点,魏侯虽替我王室出头,但不该抢行带走本王。就算强行带走本王,站在魏侯的角度也不是不行,但要昭告天下,说魏侯替王室出面,望天下诸侯云起响应。”周扁也点了点头道。
“大王如何不知魏侯没有通告天下呢?以臣下之见,魏侯虽未向我王室言明,但自洛阳发兵新郑之时,必然已经通告天下了。只是却不知有无诸侯响应,或许只是些小国吧。”
“呵呵,多半如此。不过管他呢,我们身在魏营之中,也无力去管,或许有魏侯的庇护,还有利于我洛阳发展。这样吧,你把苏锐唤来,本王要问问这新郑周边有些什么小邑,来猜猜魏军具体动向,闲来无事,也学学魏军作战习惯。”
“诺,臣下遵旨!”行礼过后,王孙满便闪身退出了王帐。
紧接着一番讨论定下对魏军下一步行动的看法后,便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宁越王孙满和苏锐纷纷请辞。而周扁则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用罢午饭后,又昏昏睡去。
和往常一样,夏末初秋的正午闷热,哪怕有小侍女们汗流浃背的摇扇,一场午睡还是很难尽兴睡到天黑,而睡醒后,自然又是一身微微的汗臭。
嗯,是该时候去玩耍一番了,周扁唤起那昏昏欲睡的侍女巧奴,下人们立即便安排了起来,很快,周扁便出了王帐,消失在了那新搭起的大帐之中。而除开白监等几个小寺人,侍卫樊馀等人却留在了大帐门外,尽职的守卫了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本来一如往日的平静,却在没多久后,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原来是巴宁将军带着二十来人走向了营地,立即便有护卫前去报告宁大夫以及百夫长苏锐,也有人迎了上去。不想那巴宁将军却一反常态的继续向营地里前进,并没有像平常那样通报等待答复,而是直接闯入了营地。
王室护卫们慌忙上前拦截,不想巴宁身后那些个高大军士却分出几个来硬生生给拦住了,这一下子顿时让王室营地里有些乱了,这些时魏军对王室基本还是能做到礼敬的,所以王室营地里的防守就放松了一些,或者实际上就一直没有紧过。
这时又有一些护卫意识到了不对,纷纷上前阻拦,但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真的动手,所以个个都给巴宁的左右给挡住了,巴宁直冲营地中间大帐而去。
而这王室营地也才多大,没几步,巴宁就冲到了那大帐之前,而此时宁越和苏锐才慌忙从另一边跑了过来。
这大帐搭在小溪边,帐子大得都越过了小溪到了对面树林边,而架在小溪之上的部分则由两边的木桩拉扯住,中间垂下刚刚搭在了水面之上。
来不及细看,后面的人都快要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王室护卫了,更来不及去找帐门,巴宁拔出腰间别剑,果断的割开了面前的帐篷布,探着身子向大帐内望去。
但就在他望进去的一瞬间,巴宁就呆在了那里。
而这时宁越和苏锐的大呼声方才传了过来,“贼子安敢伤我王架!”
数声大喝,方才让巴宁清醒了过来,慌忙退出帐篷缝,一把跪倒在了地上,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地面之上,大呼道,“大王息怒,外臣只为多日不见大王,担忧大王安危,故而冒犯,请赐罪!”
前后总共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此时大帐内的人也结束了发呆,立即便是几声尖锐的女子尖叫,以及水花声响起。
很快宁越和苏锐二人连着几名护卫冲到了巴宁身边,苏锐一把按住巴宁,将其双手反剪在其身后,而巴宁竟不敢反抗。
至于宁越则滚倒在地,喊道,“大王请息怒,臣等护卫不周,致使王架受惊,请责罚臣等!”
而望见将军都被对方制住了,巴宁带来的二十来军士也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被王室护卫反过来按住。此时不仅王室护卫,连在营地四周的御林军将士也都被惊动,立即有组织的行动起来,护卫们拔剑面向巴宁等人,在大帐外围成了一个圈,而外围的御林军将士则挺矛迅速挡在了圆圈的外面,矛尖向外,局势立即紧张的一触即发。
再看那圆圈正中,大帐之内,局势紧张的焦点核心,那少年天子犹自有些发呆,愣愣的从木制躺椅上站了起来,光着上身,下面则只穿着一个奇怪的短裤,随着周扁的站起,他手中的竹简却是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而帐内其余的人却是一阵慌乱,几名小寺人想要过来保护大王,而几名小侍女则无助的四下乱跑,湿漉漉的身子尚还在滴水,原来是从溪水中爬出,而她们身上却只缠着两块布,上面一块下面一块,**挡不住的外泄。
好一个荒唐天子,**满帐,难怪不仅王室臣子不敢抬头,那魏将巴宁也是如此。真是可笑魏侯,自以为周天子又在玩什么稀奇玩意,却不料只是喊了群美少女嬉水为乐,也好渡过炎炎夏日。
而又有谁能体会到巴宁此时心中的苦水,主子魏侯对周室态度**,却害得自己冒犯了周君,这可如何是好?
几息过后,大帐另一边脚步声响起,跑入的原来是守在帐门口处的樊馀,紧跟其后的是明监。立即樊馀便拔剑挡在了大王面前,明监则立即取过长袍来,披在少年天子身上,同时挥挥手,指挥其余小寺人掩护那些个**少女披衣退出帐去。
直到此时,周扁方才紧了紧身上的长袍,迈步穿过小桥,往大帐上被巴宁割出的缝走来。而随着少女们的退出,越来越多的天子亲卫涌入帐来,护在了周扁身后。与此同时,周室营地外围,也有大量的脚步声响起,看来是不明营地内情况的魏兵有所动作了。
很快,在樊馀等人的护卫下,周扁走到了宁越等人面前,而此时,大帐中的**都已消失,只剩下剑拔弩张的亲卫们了。
宁越苏锐等这才抬起头来,喊道,“请大王息怒,这是臣下等护卫不力,以至惊扰了王架。”
而那巴宁还是不敢抬起头来,反而使劲磕了几个头后喊道,“请大王责罚,外臣见大王进入大帐之内不见,唯恐王架有失,心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故而有所冒犯,此并非臣下有意为之,请大王责罚!”
略略抬头望见那踩着木屐的一双小脚走近跟前,巴宁的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如果,如果这少年天子非要以自己冲突王架,冒犯王室尊严为理由,要求魏侯杀掉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虽然也上过战场,也爬出过死人堆,但巴宁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要知道现如今魏侯可是在巴结周室,而自己却不仅将天子身边的女人看了个遍,还将天子的身子都看去了,想想就觉得这天子不会饶过自己的,周王室有足够的理由要求魏侯杀了自己泄愤。
果然听见那少年冷哼了一声,沉声道,“本王的女人可好看否?”
阴冷的声音让久经沙场的巴宁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想这周大王才十来岁,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女人不可冒犯了。唉,认命吧。想到此,巴宁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请大王赐罪!”
“哼,倒还是条汉子,只是可惜了。”
不想那周大王话音刚落,一旁的宁大夫却站了起来,快走两步走到了周大王的身边,低下头凑到周扁的耳朵边说了几句话。直说的周扁连连点头,尔后,方才又听周大王开口道,“宁卿,着尔与王孙满大夫,将此贼送至魏侯帐中,听侯魏侯发落。”
只听周大王说完这句话后,便有脚步声响起,早已出了一声冷汗的巴宁抬起头来,却见周君已经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渐渐远去。
“巴宁将军请起吧,走,一起去见魏侯。”一旁冷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宁越板着一张冷脸。
不过巴宁却是心中一松,周大王没有坚持要斩杀自己,而只是说听后魏侯发落,自己这时要捡回一条命了么?
于是巴宁起身低头随着宁越向外走去。很快,巴宁便突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自家主子竟派自己前来强闯王帐,难道一早就算定了准备让自己去死么?因为不管怎样强闯王帐都是大罪。只是没想到却被那周君给放了,巴宁心中一时不知在想着什么。
就这么机械的随宁越向外走去,脑子里胡思乱想,却突觉身前宁越停了下来,“巴宁将军。”
巴宁闻声抬头一看,顿时便明白了宁越的意思了,原来周室营地外,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的手下,将整个周营给围住了。
“散了,都散了!”巴宁忙大呼道。
虽见自己的主将被别人押着,但魏兵仍然十分听话的在百夫长们的吆喝下,纷纷散去,很快周营外为之一空,恢复了原样。
巴宁则又开始低着头,跟宁越与王孙满等人,向着魏营中军帅帐走去。
第十四章 巴宁受刑()
而此时魏营帅帐之中,魏侯早已得知了巴宁被王室的人押来的消息,司马错也在一旁,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小兵,赫然便是跟随巴宁强闯王帐的左右之一,不知怎么地竟挣脱了王室武士的扣押,跑了回来报信。
却见司马错摆了摆手赶走那小兵后说道,“君侯,这人只站在远处,却也不知那大帐之内如何,还是稍等片刻,一会巴宁就来了。”
听见此话,魏侯点了点头,“那寡人就稍等一会吧。倒也不知为何,巴宁竟主动下跪。”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一阵嘈杂传来,只见周王室的宁越和王孙满押着巴宁步入了王帐,那王室的两人都是面带愤色,而巴宁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
此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魏军将军,或者是满脸好奇的看热闹,或者满脸愤慨的闹意见,总之,一大群人涌入了帅帐。
眼见那巴宁被宁越王孙满二人一左一右,虽未身体接触,但仍明显看着是押着进账,魏侯就皱起了眉头,但再仔细一看,便看见了宁越王孙满二人铁青的面孔,魏侯便又缓了下来,不过再看见尾随进入的一大群魏军将军,魏侯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毕竟自己这边一个魏将被弱小的王室这般押着,别说魏侯,就是那些看热闹的将军们都看不下去,若不是看在巴宁不敢抬头的样子,恐怕早就有人上前干掉宁越王孙满二人了。
不过魏侯还是装模作样的率先开口道,“不知宁大夫和满大夫前来何事?”
却听宁越昂首反问道,“不知魏侯当至周天子于如何位置?”
“寡人自相请大王以来,一直礼敬有加,且十多万大军都已出动,替王室征讨逆韩,宁大夫何须故发此问?”魏侯疑惑道。
“既然魏侯如此说,某就放心了。请魏侯且听巴宁说说方才之事。”宁越拱手道。
魏侯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那仍旧低着头的巴宁。
不料那巴宁却仍旧不做声,只是四下看看,魏侯顿时大怒,张嘴就要发作,却见一旁的司马错上前几步,出声将那些个跟在巴宁等人进账的将军校尉没都赶了出去。
魏侯这才反应过来,巴宁本来就办事让人放心,不然也不会派去护卫周王室,所以巴宁此举,必有其意。
果然,帐中人空之后,巴宁一把跪了下来,磕头道,“君上,臣下有罪。”
紧接着巴宁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只是其中大帐内**到底如何,却并未细说。魏侯与王错都仔细听着,到这时二人方才知道先前都想错了。
讲完后,魏侯皱起眉头问道,“那大王在大帐内与侍女嬉水,被你破开大帐全看见了?”
巴宁点了点头。
“那大王与其侍女均是着装不整,不雅?”
巴宁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不过一旁的宁越和王孙满却是不高兴了,自家大王被人说成这样,谁会高兴?
于是王孙满拱手道,“魏侯,这只是我家大王年少好玩而已,何来不雅?只是这巴宁破帐而入,冒犯了王架而已。【 】”
若是周扁在此,定然就要开口大骂,不雅就是不雅,何须还要颜面?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果然魏侯笑了笑,点了点头后又向巴宁问道,“汝只是多时不见大王,心中着急,关切之下,这才破帐而入,是否?”
这问话巴宁自然爱听,这不是魏侯您早就安排好了的说辞么?于是巴宁猛点头,“回君上,臣下正是如此,心急之下不小心冒犯了王架。”
“不过既然大王在大帐之中,何不先问问宁大夫等人,何必要擅自闯帐呢?”一旁司马错插话问道。
“这个我倒是问了,可是王室之人不说,故而我有些怀疑。”巴宁老老实实的答道,不过心里却是骂开了,直闯王帐不是你们定下的计策么。
“是啊,巴宁将军负责大王安危,不管天子有何异常,巴宁将军都有责过问,不然若大王出了什么事,叫我家侯爷如何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先王?”司马错接过话来。
“天子私事,何须臣子知晓?巴宁若问,我等告一声安好即可,且每日清晨,我王室营地里不禁巴宁将军进出,此时巴宁将军自然是见的到大王的,又何须心急闯帐?”宁越板着脸答道。
“嗯,如此确实有理,不过巴宁的确乃是心忧大王安危,这才有所不敬,此事寡人可以担保,请禀告大王,可否饶其初犯?”魏侯摆摆手止住还想说话的司马错,又转头向宁越道。
宁越依旧板着一张脸,“如论如何,毕竟还是冒犯了我家大王,若不严惩,日后我家大王如何敢以安心呆在魏营之中?只怕日后还有人,心忧之下冒犯王架,若是王架受惊,却不知该当如何?”
“严惩,必须要严惩。方才寡人说的只是请天子饶他一命,宁大夫放心,寡人治军严格,这巴宁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且请宁大夫明早前往中军之前一观,且看我大魏如何严惩冒犯王室之徒。”魏侯拍着手说道。
“这,中军之前严惩,只怕有损贵军之威,有损贵我双方和睦,不若帐中惩罚,既惩罚了冒犯王室之罪,又全了双方颜面,如何?”宁越皱眉说道。
却见魏侯摆了摆手道,“这可不行,不公开处罚,如何能保证日后无人再敢冒犯王架,必须如此,宁大夫勿需多言,就请禀告大王,明日一早遣人前来观看即可。”
“如此也好。吾等告退!”宁越与那王孙满一拱手,双双退下。
自王室来人走后,魏军帅帐内顿时只剩魏侯司马错与那巴宁三人。
魏侯于司马错对视一眼,均是无奈,都以为那周天子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或者就是捣腾出一个新玩意出来,却没想竟然只是在嬉水为乐,还是对着美色嬉水为乐。
不过这样也好,少年天子玩物丧志,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魏侯将周天子挟持来的一个目的之一,那就是让其离开洛**本之地,再用娱乐享受腐蚀他,等到周天子成年后再将其送回洛阳,那周王室再多能臣都扶不起了,而一个正在走向复兴的王室,将会再次**下去。
于是,魏侯与司马错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不需多言,都已明白对方所想,那便是,既然大王想玩,不如再多送些去玩。
只是司马错心中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忧,却只能深埋在心中了。
点过头后,却见魏侯转首看向帐内下方的巴宁,此时巴宁却还是低着头,显然还是一副认错的态度。
于是魏侯笑了,“巴宁,那王室的人都走了,何必还做此模样呢?”
巴宁这才抬起头,“臣下办事不力,让君上蒙羞了!”
的确,平常哪见到魏侯在别人面前承认错误的。
不过魏侯却是摆摆手,“无妨,你做的很好,毕竟是寡人安排你这样做的。”
显然这个时候的魏侯还是极其明事理,知进退的。
不料那司马错还来不及点头称赞一句君上英明,却听魏侯一张笑脸向前探身问道,“巴宁,你给寡人讲讲,那王室大帐之中,到底是怎样个**?周君的侍女们都如何打扮?仔细道来!”
司马错、巴宁二人顿时无语。
再说那宁越和王孙满二人回到王室营地之中,立即便向周扁汇报了魏侯的一切反应。
不再是魏侯面前的一脸愤慨,两人却是平静中带着一丝悲哀。
而周扁听完二人汇报后,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听二位所言,本王特意营造而出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