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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满眼的红色不像是他流出的血,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果断又决然地拔出了胸口插着的剑。
红色的窟窿在莲刹眼里不断迅速放大——
她说:“不要。”
早已对鲜血麻木的心脏,却因他,全然沸腾。
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徐徐地抬起,穆南月很动情地朝她伸出了手。
明明只有一线的距离——莲刹的身子虚晃了一下,而觉两人间存在了无法跨越的万里之隔。
高傲了万世的天神,伸手乞求触到她最后的温度。
渺小到什么都不及,“如你记起一切,可能不再怨吾了?”
吾以为这一天不会来到,神的死亡,从来以为遥远。
吾想着只要你记不起前尘事,即可同你延续一个个新的经历。
所以,不记得没有关系,吾会一直等待下一个新的开始。
经历一次又一次生离死别的痛楚和轮回,吾又有何不可?有你安好。
可是吾舍不得放你轮回,但无法解得了你对自己的诅咒。
“不复下一次,这次到了最后。”他无奈,“倘若我们间诅咒无果,吾愿以命,换你自由。”
曼华,待吾死后。吾会化作冥界的月,你以前不常说想看看天上月亮是什么样的吗?以后只要你抬头,就能看见。
“当初吾剜了你的心,不是为你死。”
“有话未来得及同你解释,你的心吾心还。”
穆南月的模样慢慢在茫茫风雪里模糊,面上的容貌开始发生改变。
那一张完美到极致的面容,超脱尘世,绝无仅有。惊为天人,方乃天上人。
水木磊听傻,也看得傻了。
莲刹的手未触到他的指尖,一阵更肆意的寒风刮过,吹散他最后弥留的幻影。
她抓不住他了。
穆南月原先跪着的地方,只剩下一颗琥珀红珠。
琥珀珠里红鲤鱼醒了,化成了股游丝钻进了莲刹的体内,那是昔日所有被他保留下的记忆。
男人用自己的心脏,将其尘封珍藏起来。
仿若失去了所有力气,莲刹怔怔地跪倒地上,琥珀红珠在她眼下微弱闪着光。
一瞬间如同海市蜃楼般的虚无场景跃入她的眼里,很多个一眼陌生的场景正在同深处记忆叠合,成为刻骨铭心的熟悉片段。
撕扯着心深深作疼。
一只肌若白雪的手抓着一颗鲜红跳动的心脏,红色的中指上戴有一枚散着墨绿幽光的指环,其上单刻个“月”字。
随后一转画面,女人手中鲜红跳动的心脏发生改变,化成了颗红色的珠子,其中包纳有一尾红鲤鱼。
其状和此刻躺在莲刹前方地上的琥珀珠子一模一样。
她过去做的不是梦,全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第276章 忆起(2)()
小心翼翼,莲刹倾身趴下,用双手去捧地上的琥珀珠子。
很轻地擦拭,抚摸。她攥着它,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仰眼,她阻止不了眼泪从眼角滑落,更遏制不住内心翻滚的绝望。沿着面庞流淌的滚热泪水,化开盈落脸颊的细碎雪花。
炽热,杂夹冰凉。
南月,我瞧见了你为我留在心里的光。
可是南月,你又听到我为你而跳动的心吗?
“求你,求你不要离开。”
自由,我不要。从前,现在,未来,我都只想要你一人。
我错了,错的离谱。
繁华落尽,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无边地狱,我以为自己只剩孤独与黑暗。
可其实——
得到天神之爱,夫复何求?有那么一个人,曾全心全意地爱过我。
你唤我曼华,你说因为曼珠沙华孤冷红艳的气质同我很像,可孤冷的红色花儿很多,为何偏认我为漫漫黄泉路上的唯一色彩?
忘川河畔,彼岸花生。花开不见叶,叶生不开花,花叶永不见。
我为曼华,曾求佛诅咒我们生死两不相见,只有当你死后,我才会又成了我。
事到如今,我早就不恨你了。。。。。。
她看到了穆南月珍藏在心里的记忆——
细说昔日真相,我本就没有恨你的资格。
——
天涯海角,世人追逐人鱼之泪,借用人鱼力量妄想一同大陆。他们都不知道,人鱼之泪就在莲刹的眼里。
当穆南月死后,她真正成了她,流下的第一次泪水既是人鱼泪。
传言说,处极境之地里能得到自身最想要的东西,她却失去了最在乎的人。
若羽月,穆南月。她的身边从来伴有天上月,是她跟着他们一点点把月亮弄丢了。
莲刹后来才知道,若羽月也是他。
——
“叫你什么好呢?”忘川河里金色鱼尾荡起水花,一只手臂枕在头下,她伏在忘川彼岸,另只手逗着襁褓里的男婴儿。
好像是比昨日看起来长大了一点?细细的小软毛好像生得更黑更密了。
触了男婴细软的黑发,继续持着好奇心,她又戳了戳他软嫩嫩的脸蛋。
她的动作很轻柔,说是戳,就只是指尖儿轻轻贴了男婴的脸,便很快离开。
“小家伙,你生得让我欢喜。”
忍不住亲上一口,怎么都欢喜不够。
她乐得呵呵,满脸笑容就没散去过。
“漂亮极了,我也就欢喜极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瞧重了这美娃娃的脸,长得像黑葡萄样的好看眼睛——她把他从天涯海角“拐抱”进了冥界。
冥界不谈生死,界里的妖魔鬼怪有草木山精幻化来的,还有石头缝里蹦出的,多的亦含天界神仙戾气积聚成了形的。
她知道有种小妖童子,只有半个个子高的的一类草木精灵,算是冥界里极少会“长大”的物。
冥界妖魔几乎是直接成形不再变化,然小妖童子不一般,会从婴儿态开始长起。
这类小妖自来就生得极为漂亮,等到不再长了,脸上依然一张娃娃脸。
她想着,这小男婴估摸也属于小妖童子类的。
第277章 过往(1)()
自来她无事孤僻惯了,养个孩子陪身甚好。
至于唤男婴个什么名字——她仰头望天,见着顶上什么都没有的黑色,心中一时觉得怅然。
天界据说有一轮明月,月里住着位叫嫦娥的天仙,养了只玉兔。
嫦娥,天上最美的神仙,养兔子。
而她,多瞧一眼身旁不远酣睡的冥兽,呼噜声如雷滚滚——
实在粗糙。
脑中灵光一闪,她笑着逗乐男婴说,“养玉兔也没什么,如要养,就该养个能装下嫦娥和玉兔的物。”
“今日起,你便叫穆南月。”
“你,我养的月亮,冥界唯一的皓月。”
。。。。。。
第三日,男婴模样又长大了点。
原先裹男婴的棉布不适合了,她暂且找了件干净的里衣,给他套上。
随后阴阳婚卷往袖里一拢,女人抱上男婴,骑着黄泉冥兽去了阴司街。
巧值阴司大婚,阴司街的守灵人,阴司起灵骨寻得良配水妖。因起灵骨阴司身份,如要这段婚事在冥界作数,需得冥王曼华执朱砂笔往阴阳婚卷记上两人名字。
她来,只是动手勾勾两笔的事。在众妖魔鬼怪前做个形式,还不等大婚的主人礼成,就悠着黄泉冥兽准备离开。
也不顾底座其他如何看待,他们要想议论也是背地里。听不见,心不烦,她也不花心思搭理。
虽是大婚的重要日子——阴司起灵骨仍和平常一样,即便心里膈应也不敢多言,恭送她离开。
然,小小水妖不知哪来的勇气,出声止住她。
“冥殿请稍等。”
“你还有何事?”
“冥殿,小妖有一疑惑想向您讨个答案。”
“说。”她有点不耐烦了。
虽不喜人情世故,但她并不愚蠢。此时此刻水妖提问,用四字解释,因不满挑衅。
水妖:“是否冥界所有当职阴司,只要大婚都需在众目下由您往阴阳婚卷上签字?”
“地下的规矩,从来如此。你的疑惑就是这个?”她倒是吃了一惊。
“那若是您,是否也算?”
“‘冥王二字换种说法,最大的阴司。阴司皆是,我亦是如此。”
她说的郑重,敛了慵懒,神情变得冰冷高傲起来。
兴许是感知她突然变得冷傲的缘故,男婴小手覆到她的手背,抓紧了她的一根食指。
垂眸见着男婴动作,感觉他热乎的软软手心裹着食指,她的目光慢慢放得温柔。
水妖之前还未说到重点,得到对方肯定后又出声问:“这般的话,冥殿是否该给我们个解释?”
“您已与他人有了子嗣,既无大婚,也没能遵守规矩。”
“子嗣?”
水妖语出惊人,底座皆窃窃私语起来,她没打算顾得他们,但却不解水妖口中说的事。
听来还惹得心中颇有不爽,“我与何人,何时,何地,有了何子嗣?”
伴随着她这句话话落,水妖开始不自主地心慌。
莫非,是自己弄错了。误以为。。。。。。
“冥殿手里抱着的男婴。。。”水妖面上强装镇定,声音却开始结巴,“不是。。。您的。。。子嗣。。。。。”
“吗?”
第278章 过往(2)()
“看来,我需得在阴阳婚卷上多加个规矩。凡阴司娶妻或嫁夫,对方定要有双辨事的眼。”
“我见你这双眼生的还是不错,可还是,瞎。”
她说:“我不过是抱了一只小妖童子在怀里,怎成了你口里‘我的子嗣’?”
形容一只,以为最开始她只把他当一只小妖养,顶多是比黄泉冥兽生得好看点。
横竖已经惹得女人生气了,水妖饶是不懈:“以您身份,何故会养一只小妖童子?”
一只草木精而已,后面这句话是水妖在心里说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她一句话回:“他看起来养眼,我就养。”
就这么简单,哪有什么复杂缘故。
这下,水妖彻底心凉。目光悄悄往阴司起灵骨身上瞧,起灵骨却偏着头故意不看她。
今日水妖不仅是丢了他的面子,更是惹怒了冥王。
现在若他出声帮了水妖,怕定是会受到牵连。
得亏还没与水妖礼成,此刻起灵骨对水妖只有避之不及。他会娶水妖,纯粹是看重了她的美貌,没什么真感情。
孤立无援,水妖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心中万个不悔尽在此刻都是无用。
“冥殿。。。小妖。。。”继续结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我饶恕?”
不待水妖开口,她下一句话就绝了水妖念想。
“不受点惩罚,你觉得可能?”
“丑话传一日,能抵万人耳。你今日往我身上扑了脏水,往后又会否将脏水倾的整个冥界都是?!”
水妖不敢抬头,只是听着声音,心脏都皱缩成了一团。
“你既是水妖,不如就同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水化成的妖?”
她甩开阴阳婚卷一展,朱砂笔往上一画,勾去水妖名字。
“如你,无资格登上阴阳婚卷,不配为我界阴司妻。”
“今日割取你舌,日后号名长舌妇。”
第四日大早,阴司起灵骨亲自来送一瓶玉露琼浆。
明眼人一看都猜是他昨日大婚惹得冥王不怨,所以特献礼求冥王宽恕的。
“冥殿,此乃天界玉露琼浆,能助您更快增长修为灵力。”
银司起灵骨手里托着一长颈瓷皿,态度恭敬,大气不出一声。
抬眸的时间都不给,她说:“天界的东西。”
“昨日我虽只惩了你差点过门的妻子,但也算是给你个警告,留了个机会。冥界阴司身份特殊,本想你自后为人交友都能谨慎。”
“冥界与天界有禁忌往来,现你还拿天界的东西给我。”
语气锋转冷冽,“可是不想要我留给你的机会了?!”
“不,不是。”阴司起灵骨急忙辩解,噗通地上一跪,“冥殿误会,这东西是天界堕仙送小司的。”
“哪怕给小司一万个胆子,小司也不敢和天界的人往来啊。”
“哦。。。”拖长的声音慢慢平复常态,她朝他手里攥着的瓷瓶望上一眼,“起来吧。”
堕仙,堕魔道的神仙脱离天界,往后就是属于冥界的魔。
“诶,”阴司起灵骨抖抖膝盖站起,心态仍然不敢放松,“冥殿,这个玉露琼浆您会收下吧。”
第279章 过往(3)()
“冥殿,这个玉露琼浆您会收下吧。”
她没直接收下,也没拒绝。
目光打量着阴司起灵骨攥手里的东西,若有所思。
她问:“你说的东西给小妖童子喝了,能否让他更快长大?”
尽管她是很喜欢自己养的小妖,可小妖现在婴儿状态,走不了也说不出话,总是麻烦。
这两日小妖总是半夜闹腾,她也不知原因。听了其他成形的小妖童子说,宝宝妖一饿就哭闹。
给喂其他小妖童子小时吃的东西,他却一口都不吃。
说到底,比起觉得麻烦,她更担心小月月会被养死在她手里。
阴司起灵骨仔细想想,事实上他也不知玉露琼浆是否有冥王问的效用。可如果把天界的玉露琼浆喂给一只小妖喝,未免太过浪费了。
然而昨日见了冥王对小妖童子的态度,他是断然不敢直说心里想法的。
“冥殿,玉露琼浆可能不适合小妖童子。”
不适合,不是不能。
全然曲解了对方话里意思,墨色的瞳孔里有碎星在闪,她点点头说:“可能不适合,或者也可能适合。”
说完,她身子一个凑近,便将瓷瓶从阴司起灵骨手里抽了去。
清冷花香在虚无中荡了一个涟漪,只留下一个潇洒背影。
沉醉花香里,阴司起灵骨憋着没来得及解释的话,迷糊痴望早远了的人。
。。。。。。
当晚,离去的人儿抵了“小妖”躺着的竹篮边上。
白日里“小妖”喝过玉露琼浆后,一直陷入了香甜的熟睡中。
没有往日的哭闹,偶尔会抿抿红嫩的小嘴,发出吧唧的宝宝音。
通常这个时候,她都会手肘支在篮边,双手捧着脸蛋驻足观望他好一阵。
然后趁着宝宝妖睡着,对其上下其手。
手背上摸摸,脸蛋上捏捏,脚底板下挠挠。。。。。。
待宝宝妖不满有人吵自己美梦,皱起眉头的时候,她才会像是做了错事的模样,悄悄收回手。
随即嘴角偷着扬起一个弧度。
别人痴然望穿她的背影,她亦像个傻子样瞧着他发呆。
宝宝妖的每一个表情都如魔咒般,深深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又发愣了好一会,她才往自己脑袋上一敲,不好意思地瞥过脸往旁边看。
屋里没有别人,可她下意识地闪开目光,不再敢瞧他了。
不自然显形于色,她脚下匆匆,踱步往前走开。
刚刚不小会儿时间,她竟然幻想了宝宝妖长大后的模样。。。。。。
任他那张好看不得了的脸在脑海中放大,俊俏的五官极具诱惑,尤其是那双敛了清波的眼,荡漾明净。
在那般纯粹目光的注视下,她的脸愈渐发烫,胸口因不由加快的呼吸而明显起伏。
某种隐秘,不可言说的冲动,羞怍,慌乱通通翻滚上心。
罪过,罪过。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双手蜷成拳头攥在胸口,在床榻旁坐下。然后一甩开被子,则把自己全部裹了进去。
直到被里空气变得稀薄,实在憋得她呼吸难受,才怯怯掀开被子一个角,大口呼吸起来。
额头渗出点点细汗,反觉得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第280章 过往(4)()
她,堂堂冥界之王,冥界之中何人敢不尊她一声冥殿?
现在却像个小娘子模样般扭捏,竟然?!对一个尚走不了路的宝宝妖产生了不该有的异样心思。
小、娘、子!任何人去当,她也当不得。
心道:难道自己一个人寂寞久了——
饥渴、难耐了吗?!
为断了自己今日绝不该有的惊骇心思,她稳定心神,决心过几日在冥界招个夫婿!
想通下了决定,又呼吸了好一会新鲜空气,她才慢慢拉开笼在头上的被子,闭眼睡觉。
然而,想睡和睡得着是两码事。
床上辗转反侧的人儿,越躺越清醒,越清醒越容易多想。
又是一个轻声翻身朝外,她小心挪着身子选了个暂时舒服的姿态,生怕动静太大会吵醒了他。
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眸子,清明澈亮。
她抬起手,两只手围成个圆圈,将宝宝妖躺着的竹篮圈在自己的手里。
穿过圈,看竹篮。
透过竹篮,看他。
安静凝望后,女子开始喃喃自语:“穆南月,等你哪天长大了,我也可以嫁给你吧。”
如果是嫁给你,我一定愿意,因为我真的欢喜你。
最开始的想法,经了四日全然变了——她无法当他和冥兽一个存在。
兴许是看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已不自知沦陷。
“可惜你是小妖童子,不会有长大的一天。”
语气里颇有无奈的失落,直到双手无力举酸,她才垂手。
眼角余光扫过木案上为宝宝妖准备的新衣,白白净净的衣料总觉少了点东西,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个想法。
锦枕边叠了一件绣着红花的小衣,上面针线主人还没来得及拆,衣上红色曼珠沙华的花形绣的歪七扭八。
她没有一夜未眠,可也是到了快天亮时才睡着。
整个大半夜手上功夫不停,终于还是抵不住乏了的身子。
满头青丝绕在榻上肆意披散开,宛如玉藕般纤细的手臂垂在床边,不知床上人是否做了噩梦,微微蹙起眉头。
一名男子站在床畔,轻轻握上她的手腕,就像是触到了顺滑如蚕丝织凝成的锦。
手里稍加用力,男子心底油生一种不太舍得将她放开的愿望,手指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皮肤。
她的手,比他见到的更要细腻和柔软。
耐心为她每根戳伤的指尖点上红色晶莹,看到她指腹细密的口子都愈合了,男子才不情愿地将她手放进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