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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一方面让唐生智感到安心，但另一方面，上海战役的惨痛教训，也时刻警醒自己，当初，委员长可是投入了近70万兵力，并且还包括几个师团的德械精锐，可结果却没能守住上海，一路丢盔卸甲，败的让人心寒，同时，还有被日军消灭掉27万的作战兵力，唐生智相信自己不按照上海战役那样部署，就不会再次失败。
“周斓。”唐生智开始点将出令。
一名肩章佩戴二级上将军衔的将领，立即站起身，肃立道，“到。”
“我命令，参谋部立即制定防务作战计划，并摧毁长江以南岸所有渡船，命三十六师布防挹江门，如果有不战而逃者就地正法。”唐生智这一手几乎是背水一战，无可退却的死局，胜则成一代功勋名将，败则与城同亡。
之后，唐生智又布置下达了几处补充性的命令，主要的布防命令还要等参谋部总参谋长周斓拟定后，交由自己审批下达。
……
沧波门，*驻防守地。
“站住，什么人？”守军士兵发现有人向驻地前进，高声喊道，其余驻防阵地的士兵，纷纷端起步枪，指向来人。
“兄弟，别开枪，自己人。”喊话之人，正是之前伏击日军先头部队的连长，只是这一路上行军异常艰辛。
自伏击成功后，连长就带着队伍急匆匆的赶赴沧波门，希望找到驻守部队，得到足够的休整时间。只是一路上不断遇到迂回包抄的日军，起初，连长以为这些鬼子是来围追堵截他们的，但是躲过几波鬼子的队伍后，连长发现鬼子的目的不在于此，似乎是为了包围南京而不停歇的赶路。
这可不得了，一旦南京被围，就没有可退之路，南京很明显就会变成一座孤城，经历过上海战役的他们，深深的知道日军士兵的战斗力有多么的强悍。于是，连长与几名排长商量，打算兵分三路，各自带一股人去迷惑这些迂回前进的日军，不管能有多大效果，多少能够给南京守军多争取一点布防调兵的时间也好。
这行动不可能有来自任何上峰的授权，因为他们此时已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即使迷惑成功，也根本不可能被民国政府授予什么功勋，可要是迷惑失败，被鬼子们围追堵截，那只有死路一条。缺乏上级指示、没有任何补给和后援的孤军，竟然做出了舍身忘我的决定。这是发自中*人内心最深处的忠诚和对中华大地的无比热爱。也许在历史的卷轴上，他们的一切不会留下任何笔墨来书写，但他们却是最最可爱的人。
“兄弟们，做出这个决定，我知道很难，对大家来说，这个决定或许不明智，甚至还很愚蠢。但是，只要我们还是中*人，就有义务和责任消灭鬼子，只是我们暂时无法与上级部队取得联系，也没有太多的给养补给，但小鬼子就在我们眼前窜来窜去，如果我们杀不死鬼子，就让鬼子迷失方向，目的只有一个，多为南京布防争取时间，哪怕只有1、2天，甚至几个小时，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去做的事了。这不仅只是为了身后的大部队，也为了替在战斗中牺牲的袍泽兄弟报仇争取机会。大家愿意跟我一起当个傻瓜吗？”连长站在这支队伍前，做着行动前的动员，他心里明白，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跟大家伙说话，也许自己会死在路上，也许面前站着的兄弟会死去。但是，一旦选择就绝无反悔。
“连长，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跟着连长我已经杀了八个鬼子，怎么算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如果有机会，再杀几个，我也觉得值了。连长，你就下命令吧。”一名被战火熏的浑身黑黢黢的士兵，大大咧咧的说道。
“二狗，你他娘说的对，杀鬼子我们可从来不含糊，虽然没有赶上与十九军同袍兄弟一起赴义，但是，我早就把死不当一回事了。战斗到死就是我的夙愿，连长快下命令，我们都听你的。”另一名热血士兵，也急不可耐。
“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来生我们还做一世兄弟。”连长流出英雄泪，大家也受到气氛的感染，甚至有几名年纪较小的战士，都哽咽的哭出声。
“好了好了，都别像个娘们似的，流血流汗都不怕，哭个鸟啊。”二排长的狗屁脾气冲了上来，给大家一顿训斥，可明显口不对心，实际上，最想哭的是他。
擦干了眼水，大家兵分三路，连长和刘疯子归为一路，但是他们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那里，目送着一排、二排离开，直到他们最后的身影消失，连长心里念着，“兄弟们，一路走好，来生我们还是好兄弟”。
可歌可泣的战斗，即将拉开，虽然没有南京大作战那种浩荡规模，也没有枪林炮火满天横飞的宏伟场景。但是，中*人的军魂不可磨灭，死并不可怕，怕就怕没有勇气面对死亡。
第18章 亲如兄弟 战歌悲戚（中）（）
自兵分三路后，一排、二排分别碰到了一大股鬼子，简单的交火之后，双方都有人员伤亡，但鬼子小队的人数远远多过一排、二排，就算是同等伤亡比例下双方这么消耗下去，一排、二排也会被消灭干净，况且他们的弹药也渐渐告罄，在坚持一会就要进行白刃战了，战士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在体力上是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如果真耗到白刃战阶段那后果一定是团灭。
一排长丢掉已经弹尽的手枪，捡起身旁已经牺牲的战友步枪，快速的上膛、瞄准、射击，渐渐靠近围上来的鬼子队伍，立马有一名中弹倒地，“奶奶的，这群鬼子没完没了。”说完，又是上膛、瞄准、射击，只不过这次没有刚才那一枪有准头，“浪费了一颗子弹。”
这并不能怪一排长枪法不好，反而在连队中，若论枪法的话，全连第一必定一排长拿下，当然这不能把何晓峰算进去，只是，现在所处环境十分恶劣，不仅极度缺乏休息，食物，睡眠，又与小鬼子缠斗消耗了一个多小时，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这种程度的消耗。
呼吸有些急促的一排长，收回步枪蹲靠着小土坡，竭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极度干裂的唇角都已是皮肉翻出，看着就觉得疼，可一排长根本就顾不上这些，他环顾看了看还在不断向鬼子射击的一排兄弟，现在活着的只剩下一个班的人数，其余的兄弟都已经逝去。
一排长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滚动着只有铮铮汉子才能懂的泪，低语道，“兄弟们，你们先走一步，到阎王殿上给我挂个名，我随后就来见你们。”
一排三班代理班长桂娃子，匍匐的爬到一排长跟前，“排长，敌人火力太猛了，兄弟们伤亡惨重，现在只剩下12人，而且弹药也基本快打完了，还剩下一箱手榴弹。排长，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桂娃子顶着一张黑魆魆的脸，这是刚刚鬼子小队那疯狂炮火袭击下的杰作。虽然脸黑的只能分清楚眼睛、嘴巴，但仍旧掩盖不了他那稚嫩的年纪。
别看他的年纪轻，但足足在这支队伍里呆了有两个多年头，按照军龄算，也算是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士。
一排长神情凝重地盯着桂娃子，“桂娃子，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执行。”
桂娃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排长，是不是要跟鬼子拼刺刀，玩白刃战？这个任务我一定保证完成，绝对不会弱了一排的威风。”
一排长吐出一句话，“不是。”
桂娃子奇怪的问道，“那是什么任务？”
“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带着大家的希望，离开这里。”一排长如负重释的叹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当逃兵？排长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是不是我当这个三班长不合格，如果是，你撤了我就是，但是我要留下来杀鬼子。”桂娃子一听就激动的不行，抓着一排长的手，死活不同意。
“你听不听我的命令。”一排长怎么会不知道桂娃子的想法，怎么会不理解桂娃子此刻的感受，但是，一排不能死绝了，一定要留下火种，如果有机会还能重新组建起队伍，将军魂传递下去，让更多的热血青年投身到抗日打鬼子。只有这样，才有希望彻底将侵略中华大地的日寇赶出去。
“排长，我肯定听你的命令，但是，你让我当逃兵，打死我都不听。”桂娃子收起身子，就要往回退，想着回到战线上，排长就拦不住了。
一排长那不知道这小子什么心思，一把抓住他，几乎是吼着到，“你不走是不是，不走老子就死在你面前。”说完拔出一把刺刀，顶在咽喉处，稍微用力一点，就可以直接穿刺过去。
吓的桂娃子都不不会说话了，排长竟然要这样逼他做出选择，“排长……”
枪声逐渐淡了下去，子弹彻底打完了，鬼子队伍发现这支支那军队没有还击，估计弹药枯竭，危险感陡降，鬼子们小队长乐的嘴巴都有点合不拢，抽出军官佩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队伍最后方不断舞动着手中的兵刃，“呦西，都给我前进，前进，支那猪就在前面，活捉有赏。”呼啦一下子，刚刚被打退下来的鬼子士兵们，又从新围攻了上来，挂在脑后的“屁帘”忽闪忽闪地向后飘舞着，瞧那狗摸样真是嘚瑟，太这他娘的嘚瑟了。
“走不走？”排长再次问道，排长的刺刀又向里用了点力，刀尖已经刺破了咽喉皮肤，冒出一小股鲜血。
桂娃子回头看了一眼战友们，剩下的兄弟，都坚定的看着排长和桂娃子，“走吧，桂娃子，这里就属你年轻，老子们都一把年纪了，也不在乎生死，你小子还没碰过女人呢，死这么早可惜了。”“是啊，我们陪着排长，你就放心吧。”“记住，你小子一定要给老子们报仇。”“快走吧。”“……”弟兄们一阵劝说，他们的目光都很清澈，没有任何对桂娃子的不满，甚至还留着一丝期许，就算现在他们都战死了，只要一排的兵还在，一排就还在，一排的军魂就还在。
“你们……”桂娃子的眼眶彻底的湿润了，他盯着大家，想要牢牢地将这群同生共死的兄弟的身影映入脑海。悲戚的吐出两个字，“我走。”
一排长轻轻推了一把桂娃子，示意他快离开。桂娃子三步一回头的依依不舍，可路很长很远，桂娃子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一排长此时已无任何遗憾，陡然站起身来，大声叫道，“一排全体都有，上刺刀。”
那充分体现中*魂的呐喊，久久不能消散，它冲出硝烟弥漫的山林，环绕在英魂们安息之地的上空。
……
与此同时，二排与遭遇的鬼子展开了几个小时的周旋，鬼子中队不断呼叫来其他的鬼子，逐渐将二排给困在一处山石高坡之上，情况同样十分严峻。
第19章 亲如兄弟 战歌悲戚（下）（）
二排已经陪鬼子们玩了几个小时迷藏，但还是因为其势单力薄的缘故，被不断吸引过来的外围鬼子，围困逼上了一处山石林立的山坡上，此处山坡四面无其他的遮蔽物，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二排的战士们都躲避在石头后面，偶尔抽个冷空子与山下的鬼子们打个招呼，放上几枪，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打死个把鬼子。
周旋了几个小时，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冬季的夜很冷，山风呼呼的吹过，刮在脸颊上还有些生生做疼，鬼子们见已经将中*队围逼到了山上，反而进攻的不那么激烈了。就像一只猎杀者发现一只受伤了的猎物，并不急着立刻杀死猎物，而是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二排长强忍嗓子处的刺痛，干吞了口唾沫，实在太渴了，都已经几天几夜没有沾一滴水，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响，相信弟兄们也都一样。
隔着掩体石头，二排长微微探出头，观察着山下鬼子的行动迹象，只见一处处的篝火燃起，鬼子们竟然打算今天就在此扎营，看来这帮孙子是打定主意要困死这支顽强的中*队。
观察了一会儿，二排长缩回身子，靠在石头面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该死的鬼子，竟然这么卑鄙，想困死我们。”二排长的一只手无意间放在口袋上，手掌触碰到一个硬物，他赶紧伸手进口袋，掏出来一个已经硬邦邦的馒头，饥饿的潜意识让二排长眼中流露出一丝食欲，但他内心知道，“不能吃，一定不能吃。”
“一班长，把这个馒头分给大家。大家都饿几天了，没力气是打不了鬼子的。”二排长话音刚落，四周躲在石头后的战士们，都冒出头看向二排长。二排长倒没太在意弟兄们炙热的眼神，只是将手上的“石头”递给一班长，一班长心想，“排长，我们饿归饿，但是也还没有饿成傻子，你拿个石头就充当馒头，这东西咬的动么？如果咬的动，这山上都是‘馒头’了。”
接过后，一班长才发现手上的“石头”，真的是个已经发干发硬的馒头，“排长，这是哪里弄来的？还有么？”一班长希望通过这一个馒头找到更多的馒头，即使困难重重，都无法在饥饿面前却步。
“就这一个了，尽快分给大家，还不知道鬼子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二排长的话击碎了一班长的那个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最少还有一个，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一班长看了看馒头，将馒头递给一名腿部受了伤的弟兄，“兄弟，你先吃一口。”这位弟兄拿着馒头，也没有吃，递给了旁边的一名兄弟，依次传递了下去。
众兄弟们饥饿的目光都集中在传递中的馒头上，三十几人传递很快就轮了一圈，最后传回到一班长手里，一班长有些发愣，瞧着手里的馒头，还是把馒头交给了二排长。
“嗯？怎么都不吃？嫌太硬？”二排长不相信大家一点都不饿，要是给头牛，他都相信能吃进去。
“排长，不是众兄弟不吃，而是舍不得吃。你不吃第一口，他们是绝对不会吃的。”一班长已经理解了兄弟们的意图，出言解释道。
“好，我吃。”说完，二排长轻轻的细咬了一口，“我已经吃了，你们都吃。”很快一个馒头就被分食完。
“既然，大家都吃完了最后一个馒头，我就说下下一步打算。”二排长一说，众人都围拢了过来，此时此景，肯定不能列队来听排长安排任务。
“现在，我们的处境不太乐观，除了一直追着我们不放的一队鬼子外，看情况，山下又聚拢了不少的鬼子，如果我们挨到天亮，只有挨宰的份，我们唯一的机会就趁夜突围。按照鬼子们现在的心态，我猜想肯定会守住一些要道。如果我们从来的路下山，一定会被人包圆消灭。三班长你还记得刚才我让你去后面查看的悬崖么？”二排长说道。
三班长点了点头，“排长，刚才我带了几个人去查看过了，确实是一处比较陡的悬崖，而且也没发现鬼子踪影，但是我们从这里突围，太困难了，加上黑夜……”
二排长没等三班长说完，直接抢过话题，“困难是一定的，大家已经饥寒交迫，而且体力匮乏，再加上天黑看不清，从这里突围确实不太可能，可我们能想到，鬼子也必定这么认为，只有做到鬼子想不到的，我们就可以成功突围出去。”
“可是，排长，我们还有伤员呢，这如何下山？”二班长焦虑的问道，因为他们班伤员最多。
“大家就算是抬也要把伤员抬下去，绝对不丢下一个弟兄。”二排长坚定的说道。
“排长，你还是带着兄弟们突围吧，我们几个就给大伙断后，要是带着我们，也走不快，还会给大家带来不便。是吧，哥几个。”一名伤兵说完，其余几个伤员纷纷点头，“排长，就听我们的吧，要是山上一个人都没有了，要是鬼子发现了，追上来，大家都跑不了。”“别为我们担心，自从参军打日本鬼子，我们就没怕过死，只要能死的所值，我们都无怨无悔。”
“不行，你们是我手下的兵，怎么都不能落下你们，我们是一体的。”二排长坚决不同意这几位伤员的说法，“如果你们受伤不走，我也不走，我陪着你们一起断后。”
三班长急道，“排长，你走我来断后。”
一班长骂道，“他娘的，争什么争，轮顺序，也是我来断后，什么时候轮到你了。”
二班长不干了，“兵是我的兵，他们在哪我在哪，你们抢什么风头。”
“别吵了，就这么决定了我留下，一班长负责组织全排撤离……”二排长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脖子被人敲了一下，意识模糊的倒下。
“二班长，你干什么？”三班长看到二班长对排长下手，摸出手枪，顶着二班长的头。
“别说了，我跟伤员留下，王虎、赵德一，你们别跟我争了。这断后的事怎么都轮不到你们，让我丢下自己的兵，我不如去死。如果让排长留下，全排谁来带领，我们排可以少了我胡全，但是不能少了排长，你们比我更清楚这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以后能带领队伍多杀鬼子，为我们哥几个报仇，我们死而无憾。”说到最后，二班长满面笑容，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势彻底影响在场的所有人。
“胡全，我的兄弟，你……”“兄弟……”两位班长上前深深的拥抱在一起。
“都别他娘的掉眼泪，是男人就流血流汗，看不到兄弟们以后杀敌的风姿了，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们，直到把来犯的鬼子彻底杀光。”二班长感受到肩头已经湿润了一片，赶忙说道。
……
简单的收拾后，将大部分子弹留给了二班长和几名伤员，所幸伤员们都不是致命伤，拿枪射击打阵地战都是没什么问题，既然跑不动就顶着打。
二班长开玩笑的说道，“你们留下来后悔么？”
“班长说的什么话，我留下来就是要多杀鬼子，哪里存在什么后悔不后悔。”“就是，杀鬼子就没后悔的。”“班长要是后悔，还可以跟着队伍一起走，他们还没走远。”
“我去你大爷的，最近你小子皮痒了，欠揍啊，老子留下来还有走的道理，你们都是老子的兵，见过当官的把自己的兵丢一边，自己逃跑的么？要是老子真把你们几个撂下，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
夜过得很慢，但太阳也不会晚来。
山下的鬼子已经开始集结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