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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祯期对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分别,是非常清楚的。他自认在如今的大明,也没有多少人能比他对这些理论更加熟悉。
从永乐十三年,解缙被贬谛,解缙就一直按照朱瞻基的意思,在进行各种理论研究。
解祯期作为解缙的侄儿,总是能第一时间了解到这些。朱瞻基交给他的推广学问的任务,他既然要推广,当然也需要自己先研究透彻。
他自傲,是因为他有自傲的基础。但是,这次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听到朱瞻基对他的评语,他才突然之间醒悟过来,自己一直有些重理论,轻处政。
理论知识固然别人比不上他,但是在实际处事的经验上,他远远不足。
听到朱瞻基的话,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你说过,大明要两条腿走路,一条是精神文明,一条是物质文明。小臣自认如今理论已略有所得,却因为始终不曾下到民间,所以对处事略有不足。故此,才想着能下到民间,切切实实地做一些事,增加自己的经验。”
“你的想法是好的,唐宋之时,进士都需要先去县治历练一番,到了大明,因为人才短缺,所以进士基本上都是直接授官,贡士经过吏部培训,也直接当官了。
但是许多官员,连麦子,韭菜都分不清楚,如何能当好官?他们只能依靠小吏,造成人才的极大浪费。
而且,大部分官员崇尚清贵虚职,轻视职官,认为能做事的官员是粗俗的。这是孤一定要改变过来的。
不过,身为状元,却自请外放海外,这是在有些惊世骇俗了。孤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是吕宋?”
解祯期正容说道:“这也是小臣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才选了吕宋。首先,吕宋没有世家大族的干扰,除了土人,就是福建一带迁徙过去的百姓。没有世家大族牵绊,政令得以畅通。
许柴佬现在被提拔为布政使,但是因为他不过是从一商贩跃迁布政使,许多官员并不愿意前往吕宋任职。小臣前几年与许柴佬相识,知道此人虽然出身微末,却是想做一番事业的。
去年小臣也见过许柴佬几次,在京城他备受冷落,颇不得志。他对小臣颇为重视。小臣前往,自然能受他重用。
跟在他的身边,小臣也能向他这种草根崛起的豪杰后面学习到小臣身上缺乏的东西。”
朱瞻基这才满意地说道:“不过,能看清别人容易,能看清自己却很难。你什么都好,就是缺了一些磨难,如果沉下心来,融入到百姓之间,不出三年,孤就能得一良臣。”
只要解祯期对他没有怨愤,这就足够了,解家这面士林的大旗,暂时不能倒。
相比之下,解祯期到底能不能当一个好官,反倒不重要,看他造化。
解祯期惊喜道:“殿下同意了?”
朱瞻基笑道:“如今的翰林被称作储相,可选出来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不知民间疾苦之人。孤早就有心改变,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你也算是走在其他人前面了。”
朱瞻基还是太孙,不是皇帝,所以一些政策性的改变,还不能由着性子来。
等他上位以后,肯定会进行朝廷各部门的改组,还有官员提拔程序。
今后的大明,不管是言官,事官,职官,没有具体的处政经验,一律不得提拔。那些依靠师爷,幕僚做事的官员,今后都要一一黜落。
翰林虽然做学问的地方,但是想要升职,要不给我出使各国去,要不到基层好好历练一番。
不开阔眼界,不能具体做事,别想升官发财。
虽然暂时不能改变,但是朱瞻基也不急,因为朱棣当了二十二年皇帝,也就说,最多三年,他就能直接上位了。
三年的时间不长,他现在还在西征,等他回来,最多也就是一年的时间,他就能当皇帝。
解缙叔侄二人当然也明白朱瞻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的心里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如今在句容温泉别院的朱高炽。
不管怎么说,那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也是朱瞻基的父亲。
朱棣现在还在,能压制住朱高炽,让朱瞻基监国。
但是一旦朱棣归天,他身为朱瞻基的父亲,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即便是朱瞻基也不能直接与他相争。
这历朝历代,还没有一个皇帝是太子还在,却让太孙直接接位的先例啊!
不过这是后患,最少在目前来说,并不重要。如今朱瞻基赞同解祯期的自请外放,对他们解家来说,才是重要的。
朱瞻基留他们叔侄一起进膳,席间,也开解了解祯期一番。
临走跟他说道:“孤虽然说你优柔,却是因为对你期望甚高。在孤看来,年青一代文臣中,唯有黄渊能与你一时瑜亮。而黄渊偏武,你偏文,正好是一文一武。所以,你不要以为孤说你优柔,就是轻视于你。”
“小臣不敢,只将殿下所言当做勉励。”
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好好享受这几日的风光,以后,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解家叔侄离去,朱瞻基让人拿来了吕宋地图,仔细查看了起来。
解祯期这个状元按例是要授正六品翰林院修撰,如果要外放,按例还要升半级。
如今吕宋虽然被升级成为了布政司,但是因为官员缺乏,人口稀少,只是被分成了四个大区。
除了北明街一带是最早成立的吕宋府,其他三个大区都低了半级,划分成了知州。
去年许柴佬来京,朱瞻基虽然同意了将吕宋升级成为布政司,但是划分还没有确定好,官员也还没有配齐,所以,解祯期这个时候申请去吕宋,其实是也很占便宜的。
以他的级别,在大明境内,最多只能担任一府的同知,通判。但是如果去吕宋,就是将他提拔成权知州,也无可挑剔。
想着状元郎光着裤腿,指导当地的土人种植水稻,甘蔗,朱瞻基的脸上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趁着大明的官场还没有形成升官定例,现在就改变这一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朱瞻基皱了一下眉头,还没有等他发话,王彦带着何纯就闯了进来。
王彦脸色平静,但是何纯如丧考妣,一进门就跪了下来。“殿下,太子殿下病重!”
朱瞻基的心里无喜无悲,不过表面上还是装作震惊与担忧地站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给孤好好说清楚。”
如今气候转暖,春暖花开,朱高炽压抑了许久的随着春天的到来也压抑不住了。
昨日蒙蒙细雨,他却雅兴大发,携一众妻妾登汤山游玩。在山上画了一幅画,又在细雨之间与一众妻妾行不伦之事。
昨日还好,今日却发起高烧,如今昏迷不醒。
朱瞻基望向了大殿之外,心里飘忽不已。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玩的如此出格,这算不算是自作孽呢?
第一二八章 病危()
朱瞻基一行快马加鞭,抵达别院之时还不到申时。
别院之中,上至杨士奇,杨溥,下至守门的小黄门,一个个神情严肃,不敢有丝毫喧哗。
太子身体不好,他们这些人却不敢劝阻,由着他的性子浪荡。
现在出了事,他们这些人都有责任。
就连负责守卫这里的府军前卫指挥使,丰城侯李彬,这个时候也不敢在朱瞻基面前招摇,带着朱瞻基进去,等他进了朱高炽安睡的后殿,才长舒了一口气。
朱瞻基倒不是喜欢迁怒之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朱高炽身体不好,还性喜女色。
为了追求刺激,还冒雨在野外激战,这就纯属于找死了。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吐血,不过面色蜡黄,躺在床上紧闭双目。要不是还微有呼吸,胸腔略有起伏,让人还以为他已经不行了。
四个太医此时正守候在床边,后门处,还熬着几炉草药,让大殿里面药味十足。
朱瞻基盯着朱高炽的脸看了半晌,给所有人施加了足够的压力,才沉声缓慢问道:“父王情形如何?”
四个太医都跪下身来,太医院院判袁长田俯首道:“殿下,太子殿下纵欲,又风邪入体,如今尚处于危险之中。”
朱瞻基转身面向他们说道:“人力有时穷,只要你们尽心尽力,孤不会迁怒你等。但若让孤知道你们为保己身,不肯用药,孤诛你等三族。”
袁长田身体微颤,连忙说道:“臣等不敢,定当全力以赴。”
朱瞻基又装腔作势地问了一番病情,吩咐他们用心救治,随后问何纯:“昨日父王是让谁陪侍?”
“是东瀛大阪镇守使胡康年前送来的两个东瀛少女……”
朱瞻基松了口气,说道:“将她们关押起来,为父王祈福。另……”朱瞻基转过身来,跟身后的王彦说道:“派人接替胡康之职,将这个佞臣给我发配中都。”
王彦立即说道:“内臣接旨。”
朱高炽不是自己发病,而是属于意外,那么就必须有人承担责任。如果他是跟宫里有牌碟的妃子欢愉,处置起来还有些顾虑,但是既然是没有地位的美人,那就可以随便处罚。
至于那胡康,明知道朱高炽身体不好,还要送女人给他,这次算他倒霉了。
安排了这些琐事,朱瞻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朱高炽,虽然心里巴不得他早点死去,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担忧无比。
这个时候,刘万轻轻喊了朱瞻基一声。他扭过头来,看到是殿门口以良媛张氏为首的朱高炽的一众妃子和妾侍。
看到李氏的表情,朱瞻基就知道她有话要说,他转身走出了大殿。
张氏是张辅的女儿,她地位高,虽然入宫晚,但是在一众没有子女的妃子中间颇受尊重。
在别院这里住的都是没有子女的妾侍,有了孩子的李氏,郭氏,赵氏等,都以照顾孩子的名义,留在文华殿那边。
朱瞻基对她和声说道:“见过良媛。”
张氏不敢受他的礼,一群女人连忙侧过身体,又跟他回礼。“见过殿下。”
朱瞻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不要吵到父王,我们去大殿叙话。”
朱瞻基一马当先地走向了主殿,一群女人在张氏的带领下,跟在了他后面。
她们不说,朱瞻基也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怕被殉葬。
说起来,她们大都是年轻女子,小的才十几岁,大的也不超过三十岁。
在后世,她们恐怕都还是没有结婚的年纪,但是现在,却要担心生命的终结。
在大殿坐定,张氏怯声问道:“殿下,初六大朝会,殿下颁布了《废除殉葬令》,可能当真?”
张氏有张辅在身后,自然不会让她殉葬,但是其他人就担心了。这恐怕不是她想来问,而是替其他女人问的。
朱瞻基露出一丝笑容道:“孤代陛下监国,这《废除殉葬令》可是用过大玺,良媛不用担心朝令夕改。”
一众女子都松了一口气,齐身跪了下来叩拜。“殿下仁慈,妾身谢过殿下。”
朱瞻基说道:“你们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细心侍候父王。不过从今往后,任谁也不能再夜间侍候,否则与那东瀛两美人同罪。”
朱高炽这样三天两头的病危,让一帮女人都成惊弓之鸟了,哪里还敢去勾引朱高炽,都连忙说道:“妾身不敢。”
“你们都去吧。”朱瞻基摆了摆手,又跟刘万说道:“传丰城侯,杨士奇,杨溥见驾。”
李彬,杨士奇,杨溥他们几人本就在外候着,听到传召,连忙进了大殿。
杨士奇和杨溥两人脸色灰败,如丧考妣。他们身为太子近臣,却不能力谏太子让太子为所欲为,导致犯病。
即便朱瞻基不认为这是他们的错,但是那些言官也不会放过他们。
在这个时代来说,他们的责任不小,今后是别想再有发展的机会了。
作为朱高炽的近臣,他们被边缘化了。但是朱瞻基为了顾全父子感情,如果朱高炽薨了,还是会给他们安排个清贵的职位,让他们养老的。
现在朱高炽这个样子,如果病好了,他们还有好结果。
要是朱高炽就这样升天,他们不进监狱都是好的了,更别说一官半职。
二杨也无话可说,他们在这里就如同坐牢,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散漫了一些。
昨日殿试传胪唱名,他们两人得到了抄录的新晋进士们考卷,就一直在阅读。对他们来说,读到一篇好文章,比吃一顿美食还要畅快。
而且昨日又下雨,谁能想到朱高炽会在下午到山上去野战啊!
现在他们只能期盼朱高炽像以前一样,尽快好起来。
朱瞻基这个时候只能是宽慰他们一番,在朱高炽生死未卜的时候,他不管做出什么反应都是错的。
见到杨士奇,他又想起了远在美洲的杨道。“前几日,从美洲回来了四艘船,带回来了探险队的消息。”
杨士奇惊讶地望向了朱瞻基,却没有开口,等待朱瞻基继续往下说。
“如今舰队的任务大部分已经完成,不过需要在当地滞留一年,研究那些需要移植的橡胶树,金鸡纳树的习性,以便移植回来。那些玉米和土豆,红薯,现在已经运了一些回来。我已经让人在我的皇庄里面栽培。”
提到这些,朱瞻基就显得神采飞扬了起来,有了这些,他就不会再担心大明遇到天灾,百姓就会饿肚子。而等到明年,第一批橡胶就能运回来。
只要在吕宋,海南,婆罗洲那边种植橡胶,过个几年,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有了橡胶,大明目前的车轮都能套上轮胎,今后的运输能力,将会有巨大的提升。
木制车轮对运输的制约是在太大了,后世的一辆结实的板车,只是用人拉,就能拉两千斤。用牛马来拉的时候,装几千斤也没有我问题。
可是如今的木制车轮,装一千斤已经是极限了。即便如此,车轮的损坏率还高的惊人。
如今大明的驿站,几乎都变成了修车铺,那些驿卒,基本上都成了修车匠。
也有人试过铁制的车轮,铁质车轮一开始使用挺好,除了伤路,费力一点,能载很多货。
可是使用不过三天,车轮经过碾压,就开始变形,只要有一处变形,这个车轮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崩溃,变成废铁。
如今钢铁价格虽然因为大规模的生产,降下来了大半,但是依旧跟铜的价格差不多。
一两白银可以换两斤多铜,也不过换四斤铁。
而做一个车轮,随便就要十几斤,甚至几十斤铁,如果用不到三天,那是谁都用不起的。
现在普通百姓一年才赚十几两银子,两个车轮一下子就没了,谁用得起?
所以,铁制的车轮根本不现实,只有有了橡胶,才能造出耐用的车轮。
除了这些农作物,舰队还带回来了大量的黄金和白银,而这,仅仅是舰队跟一些小部落交易换来的。
印加帝国,阿兹特克帝国,那才是交易的大头。
大明是所有金属都缺,虽然朱瞻基已经额外赚回了几千万两白银的财货,但是这些对整个大明来说,依旧不够流通。
当然,全世界的黄金和白银都运到大明来,也不可能够流通,因为黄金的数量是有限的。
不过最起码,朝廷有了这些金银,就能大力发展基础设施建设,让百姓得到福利。
而南洋运回来的粮食,也足以让朱瞻基现在不用在农业方面操太多心。
农业问题是老大难,这个可不是工业,知道思路就能发展。
土壤改良,种子改良,那是需要几代人,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来改进的。
没有杂交稻,不能提高粮食产量,就只能先从规模上来满足需要。
至于粮价太低,损害到农民的实际利益,可以用服劳役来增加收入。
因为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在造车,修车,发展工业,商业,实际上,现在老百姓的生活,比前几年好的多了。
因为现在都是粗放式种植,农民实际上只需要忙半年,剩下的时间,以前除了每年服一个月到两个月的劳役,就无事可做了。
现在,服役一个月,剩下的五个月,每个月最少有二两银子,或者减免税赋,实际上,老百姓的收入提高了不少。
因为粮价就是提高两三成,除了自己吃的,交税粮,剩下卖的粮食,每年也就多赚二三两银子。
可是朝廷安排做工,做满五个月,就有十两银子的收入。
这还是朝廷水泥厂,修路的工钱,要是那些技术工,像是到工厂里面上班的,一个月三两银子的工人多的是。
苏杭的一些缫丝工人,他们每个月甚至能拿到六七两的工钱,一个人的收入,比知府还高。
当然,在隐性福利,社会地位上,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了。
至于通货膨胀,现在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因为货币远远跟不上民众的需求。
现在可不是印纸币的时候,根本不用担心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飞涨。
杨士奇对探索东洲虽然好奇,但是更多地想要知道杨道的消息。
杨道出海已经一整年了,二月初,解祯芳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他先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当爹了啊!
朱瞻基也终于提到了杨道。“杨道他们驾驶蒸汽帆船,已经脱离了大本营,沿着东洲的东海岸探索东洲,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快回到阿兹特克,跟易信汇合。”
杨士奇根本不知道易信在哪里,也不知道阿兹特克在哪里,对东洲,他只是粗略看过一回地图,具体的疆域却不知道。
他俯首问道:“殿下,第二批前往东洲的舰队什么时候出发?”
“差不多等一个月吧,这次舰队要多带一些货物出发,那边的人可不少,是个倾销的大市场。”
杨士奇他们早就习惯了朱瞻基口中的一些新名词,许多词语不了解其意的时候,觉得粗俗,但是了解其意后,会觉得非常恰当。
光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殿下大才。
幸亏朱瞻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知道,怕不是大牙都要笑掉。
这个时候,门外值守的府军前卫一个千总与两个内侍站到了门口,高声禀报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