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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代以前,你们孔家也不比其他家族更为高贵,不要得陇望蜀,贪得无厌。而应该与时俱进,积极参与国家的发展之中,只有这样,你们才不会被淘汰。”
孔讳看着朱瞻基严肃的脸,想着他布置的任务,登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他不是孔彦缙,还看不出朱瞻基要他们建立国家意识理论的重要性,但是他能轻易看出,如果真的按照朱瞻基的意思来做,在国与家之间建立起来新的理论体系,那么就真的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人的思想是最顽固的,但是也是最善变的。当人们接受了国家大于家族重要性的理论,以后的氏族就必须为国家服务。
但是,这件事他们孔家推无可推,因为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朱瞻基自然也能安排其他人这样做。
那个时候,孔家可就真的会被淘汰了。
只是为了这一点,他们孔家也必须要做这件事。
春秋大义,当然是由他们来注经释义最合适。
朱瞻基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建立国家的概念,非一朝一夕能竟功的。
哪怕他现在有大明第一才子解缙当老师,但是他仍然没有孔家人更适合做这样的事。
他的注经释义还会遭到有些人的反驳,但是孔家人的注经释义,基本不会遭到文人的反对。
现在,孔家已经被他治的服服帖帖,该抓的人也都抓了。
何况,孔家分家,再加上他时刻宣传一下圣人之后不等于圣人。这孔彦缙胆小如鼠,今后不怕他们敢闹妖蛾子。
五月初一的大朝会,大理寺正式公布了对孔家的处置。
首先,除了祖田,朝廷为孔庙划拨的五千亩祭田,孔家自洪武以后,占据超过四千顷良田全部充公。
其次,孔家的十万隐户全部将迁往山海关以北,那里还有大片的良田,根本无人耕种。
而这些年,凡是有过为非作歹行为的孔氏族人,全部流放北海放牧。
这样一来,留在曲阜的孔氏族人已经不到两千。
他们全部被分产到户,驱赶出孔府。以后的孔府不允许再扩建,房间数量不能超过现在的三百四十间。
而且只有孔家主支才能住在孔府,其他人等,只有超过六十岁,才能以族老的名义住进孔府。
朱瞻基原本还准备将孔庙的祭祀,由朝廷接过来,但是觉得这一步太激进了,而且这事也是个麻烦,所以依旧给他们留了五千亩祭田,由他们孔家自己主持祭祀。
除了这些,另外一些与孔府有关的案子,也都一一进行了审理。
比如马德钟父母祖坟被刨一案,当时的孔家主事人孔公卓就被判赔偿三百两银子,本人因为劣迹甚多,被流放到虾夷岛。
虾夷岛就是后世的北海道,如今是大明的疆域。但是那里因为气候寒冷,如今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开发。
如今那里除了一个大明的海军水寨,主要就是一些土人。
岛上现在总人口近十万,但是儒生数量稀少,连教土人和水师子弟的老师都没有。
孔公卓虽然仗势欺人,劣迹斑斑,但是因为那里没有儒生教书,让他过去当个老师,算是人尽其才。
马德钟对这样的处置已经很为满意了,父母尸骨已经找不到了,能把孔府告倒,就已经是意外之喜。
而孔彦缙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因为这样一来,朱瞻基等于是将他的掣肘彻底清理出去,今后的长子长孙一系,只要没有绝嗣之忧,其他各个分支就没有了插手孔府的机会。
但是偌大的孔家一下子四分五裂,除了主支,其他各个分支以后就只能当普通百姓了,他们想要免税,也是不可能的。
除非,他们也开始考取功名。
当然,在未来会取消所有人的特权,每个人都要纳税,这一步朱瞻基还没有急着走。
以后,所有人的特权都会取消,包括皇族,宗室。
但是路要一步一步地走,现在,主要精力还是先放在禁止金银流通方面来。
五月初五,端午节这一天,朱瞻基接见了从林州返回的几个内侍,他们带来了刘万的书信。
看到刘万的书信,朱瞻基对他越发满意了。
从这件事上,刘万能够想到他现在针对宗族的一些计划,说明他是个有脑子的。
这件事虽然不大,但是确实是一件极具代表性的案子,这是宗族法度与朝廷法度一次碰撞。
虽然这个案子发生在朱棣刚登基的时候,但是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件事并没有过时。
如今的朝廷对天下的管理,基本上只是到县一级,基本上,到了乡里,就是实行的村民自治。
朱元璋时期,大明乡间成立了无数的乡老会,这些乡老大部分都是由族长,解甲归田的老兵们组成的。
他们拥有议事,处事的权力,甚至可以见官不拜。
乡老的权力大小,基本上与本人的威望有关,他们在处理许多事务的时候,大都以过去的经验或者是当地的习俗为依据。
这种处事方法的确有环节民间矛盾的作用,成为朝廷法度的有效补充。
但是,这中间当然也有许多碰撞和矛盾。
而且许多族长也因此作威作福,成为地方一害。
这个时候,朝廷并没有一套完善的处理方案,即便是有了冤案,错案,也无法进行修正。
皇权下乡,对如今的生产力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朝廷如果想要让皇权下乡,耗费的成本绝对会大的惊人,而且不一定能取得好的效果。
首先,就是朝廷的官员不足。如果想要增加管事的官员,不是翻倍,甚至要增加好几倍的低级官员。
其次,民智开发不够,大部分老百姓都不识字,一辈子没有出过县,能有什么见识?
想要让他们接受朝廷的这一套,花费的精力就大的惊人。
所以,皇权下乡不仅仅是制度问题,也不仅仅是成本问题,更涉及到了教育问题。
但是,通过这件案子,朱瞻基虽然没有看到改变这一切的契机,但是最少能制定一份约束宗族势力的律法,将一切法制化,而不是依靠人情化。
宗族势力的历史悠久,远超国家的存在。在隋唐以前,宗族势力的优先还要大于皇权。官员想要当官,依靠的都不是科举,而是举荐。
隋朝因为要改革,隋炀帝步子太大,扯到蛋了,直接被赶下台,还成就了千古恶名。
唐代武则天时期,宗族势力才真正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从那以后,科举成为了官场的主要晋升渠道。
而宗族势力在那以后,也逐渐被规范化,制度化。
宋代的范仲淹首创义田。
当时范仲淹虽然身居高位,生活日益富足,但他十分节俭,而且还把钱花在他认为最重要的地方。他省下一些钱财,来兴办义庄。
范仲淹和他的哥哥范仲温“议置上田十顷于里中,以岁给宗族,虽至贫者不复有寒馁之忧”。他们把这些田地捐赠给自己的宗族,并且订立了十三条规矩,这样一来,就算是本族的穷苦人家,也能够生存下去。
从那以后,不仅仅有义田,还有了义学。有族中有钱的人捐出来的天地出产,可以供贫苦子弟就学。
除了义田、义学之外,甚至还有义冢,用来埋葬本宗族的穷苦之人,不至于死后连丧事都办不起。
这种义田的发展,让宗族势力重新又膨胀了起来,宗族势力成为朝廷管理的衍伸和补充。
不过这个时代,宗族势力并没有断人生死的权力。就连朝廷要报死刑,最少要布政司以上级别才能定刑,京城还要上报到大理寺和刑部。
所以刘氏族长将毛氏沉猪笼是完全违法的,也就是偏远地区,才能有这样的事。
真正的族长可以断人生死,那是几百年后雍正时期才有的制度。
雍正时期,曾经要求各省推行保甲法。
保甲法要求每个宗族中挑选一人担任族正,也就是实际管理宗族事务的人士,第二年又制定了一条规章制度——“恶人为尊长族长致死免抵”。
也就是说,族中的族长、尊长可以杀死本族中的坏人而不用负担“法律责任”,不用以死来赔偿。这就给予了族长极大的生杀予夺的权力,宗族的权力得到迅速的膨胀。
所以沉猪笼这样的事在清朝很多,在明朝却很少有。
朱瞻基并没有急着回信,今日是端午节,大臣们要过节,他也要过节。
今日他就请了自闭后宫的张贵妃出来,在宫中大肆庆贺一番。一帮小孩子最喜欢过节了,因为过节,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肆意地玩。
刘万既然说了会在林州等候一些时日,也不晚了一天两天的。
这件事他虽然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调整,但是细节律法问题他了解不够。等到明日召集顾佐,赵羾,李庆这些精通律法的官员,再跟他们问计。
安排好了这些事务,他正准备出门。朱雪领着朱霜,两个小人儿趴在门槛前面。“父王,你答应了我们去划船的。”
朱瞻基看着两个女儿,心情登时愉悦了起来,他跨步出门,才发现其他子女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这是打发了朱雪和朱霜两人来当代表了。
应天府皇宫是有河的,这条小河是秦淮河的支流,并且有三个出入口,东南自古今经籍库处进来,形成一条南北走向,后又变成东西走向的小河。
一个出水口在西华门北,通向内库。另一个出水口一直向北,流经大半个皇宫,在御花园处出宫,流向燕雀湖。
宫中的河虽然不大,也不算长,但是总距离也有两里长。
但是宫中的孩子是不能游水的,他们平时练河边都去不了,划船的时候也很少。
所以要过节了,朱瞻基为了让孩子们开心,就答应了他们会安排几艘小船,带着孩子们划船玩。
他们一个个就非常期盼了。
朱瞻基右手抱起了朱雪,左手抱起了小了半岁的朱霜,笑着说道:“好,父王现在就带你们去划船。”
用胡子扎的两个女儿娇笑不已,他很快就放下了她们。他的子女众多,不能厚此薄彼,特别是在他们都在的时候,要格外注意,不能让孩子们觉得有亲疏远近之分。
带着一帮开开心心的孩子们来到了文华殿处的小河边,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好几艘小船,这些船都不大,可以划桨,也可以摇橹,也可以撑竹竿,能增加一些游玩的趣味。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犹如空谷幽兰的蓝烟,她本来带着两个侍女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面,看见朱瞻基,连忙去向了石头后面的树林里。
朱瞻基皱了一下眉头,想起她的反常来……
第七十四章 商议()
应天府。谨身殿。今日有八位顾命大臣在场,再加上他特意召见的赵羾,李庆等人,现在十几人以朱瞻基为中心,围坐殿中。关于刘万家事引发的讨论,从乡老的过渡执法,讨论到了人情社会和法制社会的差异。“殿下,臣以为朝廷法度下乡,不仅仅是成本问题,也不仅仅是教育问题,更是权力之争。”一众顾命大臣和兵部侍郎赵羾听的骇然失色,眼睛盯着李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今日蹇义也在,闻言斥道:“李侍郎,慎言。”朱瞻基却是笑容满面,他看着又黑又瘦,宛如一个黑判官的李庆,却觉得他顺眼之极。李庆现在是工部侍郎,朱瞻基却特意将他召来,就是想要让他这个大炮来发威。现在杨荣不在,内阁的几人都是文采高于干才。比如解缙,他对许多事务的认识,就飘于表面。顾佐被当代包公,但是他性格坚韧,并没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李庆,原本就精通律法,又是个严于律己,眼里揉不进沙子的大炮。他原本就因为太张扬,才被“发配”到工部,但是依旧不改本性,工部无人不怕他。朱瞻基就是想要一个像他这样敢说,敢做的大臣来提醒自己。听了李庆的话,朱瞻基笑道:“蹇爱卿,今日召李侍郎前来,孤就是要听真话。孤最喜道理,因为这天下,什么时候都是道理最大,只要李侍郎说的在理,孤不会因此在意。李侍郎,你来说说,为何皇权下乡主要是权力之争?”李庆丝毫不因为蹇义的地位就弱了气势,言道:“战国时期,君王统治就深入乡间,有秦一代,秦有士兵数十万,总人口却不过五百万。十年统一战争时,秦国调动了大约一百万的士兵,相当于两个男人就有一个在当兵。但是秦两世而亡,其后儒家兴旺,到汉时废黜百家,独尊儒术。随之而来的既是君王权力得到约束,从此王权不再下乡,变成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特别是自宋仁宗,宋神宗时期,士大夫的地位越发提高,乡间变成了王权不能进入的地区,这置朝廷于何地?置君王于何地?”李庆越说越是激动,躬身抱拳道:“殿下,如今我大明四海靖平,蒸蒸日上,这朝廷法度下乡,非不能也,而不为也。庆愿为殿下执缰,将这天下,都变成朝廷法度之地。”其他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包括解缙在内。李庆的话直接揭开了王权与儒家的利益之争,这对一直想要淡化争端的大臣们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解缙虽然也是个二愣子,但是他是心思单纯,许多事情想不到深处。但是李庆这个二愣子,却是看的清楚,只是他一心为国着想,反而对于儒家擅内斗格外看不起。在他看来,这天下就该是皇上的天下,士大夫只有协助之理,岂有争功之想?蹇义插言道:“秦虽强,两世而亡,李侍郎以为为何?”“宦官为恶,除扶苏引来大祸。”“非也,实乃秦暴政……”“这不过是汉为了弘扬自己正义,抹黑秦而已,这那个朝代,没有黑暗与暴政?”两个大臣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围绕着秦朝的灭亡又辩论起来。朱瞻基笑着拍了拍手,两人就立即停了下来。他笑着说道:“就事论事乃是朝廷法度,借题发挥,往往离题万里。二位卿家所言都是有道理的,不过因为立场问题,所以说的都不全面,此事以后再论……”朱瞻基坐直了身体,众人也都端正地坐了起来,建议和李庆两人向着朱瞻基弯腰施礼,而后坐了下来。朱瞻基这才又说道:“皇权下乡,固然是孤所想,但是也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皇权必须要受到约束。否则的话,遇到英明的君王,固然可以政通人和,但是遇到昏君,则会民不聊生。纵观历朝历代,起先几代的君王,都能称得上英明,但是越到后来越是昏庸。所以,不论何种举措,都应该相互约束,相互制约,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蹇义有些惊讶地看着朱瞻基,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从霸道的朱瞻基口中说出来的。朱瞻基上任以来,一直都在收进绳索,让众大臣为他所用。虽然没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蛮不讲理,但是任何敢挡在他前面的人和事都会被推平。孔家是这样,太子也是这样。但是现在,他竟然还说赞同约束君王权力,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解缙虽然不赞同朱瞻基对儒家的打压,但是绝对赞同他收拢权力,因为大明就需要一个强大的皇帝,才能勇往直前。朱元璋是这样的皇帝,朱棣也是这样的皇帝,现在朱瞻基也是这样的帝王之才。哪有自己还没有坐稳位置,就主动说要制约皇权的!如果朱瞻基不是穿越的,他当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是穿越的人,他能知道儒家的优劣势,当然也能知道皇权不受限制会变成多么可怕的事情。当然,说是这样说,这只是给大臣们一个希望,朱瞻基才不会现在就自废武功,限制皇权。只有当儒家势力不再雄霸朝野,制度完善以后,限制了大臣们的权力,才会限制皇权。这也是对皇权的一种保护,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子孙后代就一定是英明贤主。解缙站起身说道:“殿下,如此自相矛盾,岂是治国之理……”朱瞻基摆了摆手,笑道:“解师无需担忧,孤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庞大的帝国,治理起来本就是循序渐进,许多治理之策,也都会相悖。在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就必须要斟酌再三,形成妥协与平衡。大明要强大,百姓生活要富足,需要孤与诸位的不懈努力。这其中,最关键的两点,一是法度,二是开启民智。开启民智需要几代人不屑的努力,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孤暂且不去说它。就先提一提这个法度问题。太祖皇帝当初命左丞相李善长制定大明律,集吏律二卷、户律七卷、礼律二卷、兵律五卷、刑律十一卷、工律二卷,另有五刑,十恶,八议,共计四百六十条。这些律法虽然囊括层层方面,却多有疏漏,以至于民间按旧例行事,判案成为主流。孤不才,愿拾遗补漏,完善律法。这律法,不仅要限制文武大臣,平民百姓,也该制约皇权,宗室。只有天下人人守规,这律法才是公正的。大明也只有有了这样一套法律,才能让人人守法,行有所规。才能扬威四海,民心所向。今日诸卿在此,孤许下话来,凡是诸卿各自完善律法,一经采用,必有嘉奖。”蹇义有些兴奋地问道:“殿下,这新进律法,如何采用?”朱瞻基道:“任何一门律法,先经廷议,通过之后由内阁审核,再由孤来审核。一旦采用,任何人不得私自更改,修改律法,必须要经朝廷百官,七成以上同意,才能修改。”蹇义不顾体面,双膝跪地叩首:“殿下英明!”其实这虽然算起来是个进步,但是律法的施行要经过朱瞻基的同意,也就是说,一些不符合皇权利益的律法,也根本不可能通过。所谓的限制皇权,在目前来说,还只是画一个大饼而已。差过了这些话,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刘家事务上来。刘家当初是以毛氏偷汉,按照大明律中第十九大项工乐户及妇人犯罪中的条例对她进行处置的。但是在原条款中,女子奸罪,不过是杖一百,赎金十八贯。刘家处置毛氏,原本就是为了她的家宅和八亩地,怎舍得让毛氏拿出十八贯来,他们可是把那些钱财看做是自己的了。何况,这里面还有,那就是根据以往的案卷来看,毛氏偷汉其实莫须有。毛氏夫死,按照朝廷法度,不到三十,本就应该再嫁。她只是看不上族中为她挑选的浪荡子,自己寻了外村一踏实的鳏夫,就被诬陷沉河,这是完全的草菅人命。关于案件过程,众人很快就根据法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