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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同时大笑。
郭时风介绍道:“这位是我经常提起的南军第一谋士郁柳,这位是……”
郁柳跳下马,打断道:“认得,天下闻名的徐础徐先生,之前不太凑巧,每次徐先生前来拜见陈将军,我必不在场,今天借郭兄的光,总算得见。”
郭时风的确提起过郁柳,但是只有一次,而不是经常,徐础上前拱手笑道:“久闻郁兄大名。”
郭时风也下车,三人在路边互相客气,尤其是徐础与郁柳,彼此还无更多了解,就已相见眼晚。
许久之后,郁柳道:“郭兄一向与世沉浮,半生周旋于王侯之间,今天怎么大失水准,惹怒了陈将军?”
郭时风道:“没办法,我也是迫不得已,陈牧守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初一见面,就屡屡对宁王不敬,我身为人臣,怎能忍受?”
郁柳笑道:“郭兄不要多想,陈将军身负重责,难免有些焦虑,而且……”
“而且什么?”
“咱们私下里说话,郭兄别生气。宁王来路不正,强娶皇太后,陈将军朝廷骨鲠重臣,闻之怎能无动于衷?”
在郁柳面前,郭时风的确没有生气,也笑道:“既是骨鲠之臣,当识大体,何必拘泥于小节?陈牧守若是以为非天成忠臣不用,群雄谁还敢来襄阳?”
郁柳连连点头,“郭兄说得在理,但是上头总有上头的想法,咱们这些幕僚有时候扭转不了。”
“我已被宁王封为军师将军。”
“恭喜。”郁柳拱手道,不忘加一句,“这是宁王自创的名号吧?”
郭时风拍拍腹部,“我有金印。郁兄给我透句实话,陈牧守究竟能否放下偏见,若是不能,我立刻回去,劝宁王不要来。大家都为守卫襄阳,外敌未退先起内哄,就不好了。”
郁柳想了一会,问道:“宁王能拜湘东王吗?”
“嗯?”
“大家共守襄阳,总不能是一盘散沙,需分个主次,湘东王乃当今皇帝叔祖,群雄当中倒有一多半人为他而来。陈牧守不与宁王争位,但是湘东王绝不能居于人下。”
“既然都称王,平起平坐即可。”
郁柳摇头,“同样称王,来路不同,宁王至少要向湘东王拜上一拜。”
“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得主,但是我会尽量劝说宁王,不因小事而破坏大局。”
“礼节若正,其它事情都可迎刃而解,我等郭兄的消息。”郁柳告辞,上马道:“我与徐先生相见仓促,未得指教,深以为憾,希望下次再见时,你我能够促膝长谈。”
徐础与郭时风上车,前往下一处营地。
郭时风道:“我对郁柳很熟,对陈病才了解不多,以础弟所知,他真是这样一个迂腐之人?”
“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但是他曾拒绝称王,坚持迎来湘东王,或许可见一斑。我本想见湘东王一面,看来是没机会了。”
“哈哈,机会总有。”
“郭兄真要劝说宁王向湘东王拜见?”
“当然不会,宁王为人你跟我一样清楚,我说这种话,岂不是自寻死路?等宁王来了,让陈病才自己去争吧,他可不是宁王的对手。”
徐础没说什么。
两人接下来拜访的是杨钦哉。
江王杨钦哉倒很客气,十分盼望宁王到来,自知兵少势弱,不敢与宁王计较礼节,说起宗明义,杨钦哉敬佩不已:“连败几场,大家都有点害怕,半个月来没人敢去挑战,宗将军知难而上,是位真英雄,虽死犹荣,我们都佩服他的胆气。”
徐、郭婉拒酒宴,天黑之前前去拜见麻老砍刀与宋取竹。
两军虽未合成一军,但是营地紧紧相邻,互为依靠,周围还有几座小营,连成一片,颇显气势,比不上南军,但是强于杨军。
宋取竹更热情,酒宴已经摆好,由不得两人不参加。
麻老砍刀是名纯正的强盗,祖辈做的就是没本生意,没留下任何家业,只给麻家奠定了名声,麻父死得早,麻老砍刀十几岁时就已是头目,频遭官府围剿,势力却逐渐扩张,荆、洛、汉三州都有他的足迹。
麻老砍刀对徐础尤其热情,“你就是刺驾的徐础?哈哈,终于见到本人了,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来来,大家都来跪拜恩人,你们的性命都是他给的。”
徐础受宠若惊,不敢受此在大礼,宋取竹在旁边解释道:“让他们跪一下吧,就因为你杀死万物帝,官府的一次围剿无疾而终,他们才保住性命。”
麻老砍刀笑道:“那次可是真险,官兵比哪一次都要多,看来真是下了狠心,要将麻家斩草除根,谁想到老天有眼,突然传来消息说狗皇帝驾崩,官兵立刻撤退,倒让我们吓了一跳,许久之后才打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数十人跪拜,徐础还礼。
感激归感激,麻老砍刀却不想继续守卫襄阳,“襄阳守不住,如今我们的粮草够用一冬,准备往山里去,分成小股,等外面打完了,我们再聚在一起。徐先生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宋取竹向徐础轻轻摇下头,示意他不要反对。
徐础笑道:“似乎比较稳妥。”
“就是,想在江湖上讨生活,稳妥比什么都重要。像我这个女婿,哪里都好,就是不定性,三十几岁的人,还跟我十多岁的时候差不多,总想折腾出点大事来。”
众人入席,宋取竹拽住徐础,小声道:“奚家派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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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倾己()
酒过数巡,宋取竹将徐础请到帐外,“只要诸路义军肯离开襄阳,奚家将会提供一批盔甲、棉衣和粮草,如果前去投奔江陵城,所赠之物加倍。”
“奚家终究还是要向单于归降?”徐础猜道。
“嗯,据说是晋王从中撮合,奚家要破坏襄阳防守,向单于邀功。”
徐础轻叹一声,麻老砍刀的势力虽然不是很大,影响却颇广泛,他若一走,很可能给襄阳守军带来致命的裂痕。
“令岳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天吧,看奚家什么时候将‘礼物’送到地方。”
“他不想投靠奚家?”
“麻老砍刀?他家三代强盗,怎么可能投靠官兵?”
“令夫人不能劝劝他?”
“劝了,没用,老头儿说了,女婿是他挑选的,也是他养活的,想做大事业,自己想办法去,不准动用他的本钱。他当我的面说这些话,我竟然无法反驳。唉,我好像入赘麻家了。”
“宋将军做何打算?”
“老实话,我现在犹豫不决,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
“宋将军究竟为何起事?”
“我……算是趁火打劫吧。”
“那你还有何犹豫?令岳的选择是正确的,见好就收,胜过冒险守卫一座危城。”
宋取竹不语。
徐础等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袱,递过去,宋取竹接在手里,没打开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惊讶地说:“宝印还在你手里?”
“要不要它宋将军自己决定。”
宋取竹将宝印牢牢握在手中,“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它,本以为徐先生将它送人,我也就断了这个念头,既然它又回到我手里——徐先生不必担心,听说你要去益州借兵,尽管去吧,我绝不会离开襄阳。”
徐础拱手。
宋取竹又道:“有件事差点忘说,明天一早请徐先生、郭先生就走吧,你们带来的财物太多,摆在这里简直是种诱惑,你没看到许多人的眼睛都直了,麻老砍刀也难免不会动心。”
“我还以为他们感激我。”
“哈哈,感激是感激,但他们那一行的规矩与徐先生不同,没准会杀死郭先生,夺取财物,然后分一份给你,你若接下,从此便是生死之交,你若不接,稍显不悦,那就是瞧不起他们,再深的交情、再多的感激也没有。”
“明白了。”徐础笑道。
两人回到帐里,继续喝酒,徐础喝得少,早已失去众人欢心,郭时风却能与这些人结交,谈起江湖上的奇人轶事,也能接上话,令麻老砍刀等人惊奇不已。
酒宴结束,徐础与醉熏熏的郭时风住进客人的帐篷。
“郭兄早睡,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何必着急?再有一天,我能劝说麻老砍刀留在襄阳。”
“奚家人来过。”
“我知道。”郭时风笑道,因为酒醉,笑得有些莫名其妙,“那些人的嘴巴不严,几句话我就问出来了。但是无妨,这些人贪得无厌,稍稍劝引,就能让他们拿走奚家之物,前去投奔宁王。”
“郭先生所带财物,怕是已遭觊觎。”
“哈哈,他们不动心才有问题。”郭时风突然起身,跑到外面呕吐一会,回来道:“这些财物,就是我用来劝说他们投奔宁王的‘伶牙俐齿’啊。”
“郭兄不打算带到益州了?”
郭时风醉意正酣,笑道:“础弟出身贵门,偶尔到民间行走,也不过看些表面,怕是从来没与太多江湖人接触过吧?”
“接触的确不多。”
“其实与江湖人打交道,重要的规矩就一条,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说,说出来就伤交情。”
“还有这种规矩?”徐础有点感兴趣了。
“础弟不是江湖人,所以说给你听无妨,记住,与江湖人打交道,必须倾己所有,不能有丝毫含糊,哪怕只是皱下眉头,交情尽毁,人家拿你的东西,还不感激你。”
“倾己所有?这个要求太高了吧。”徐础有些吃惊。
郭时风大笑,想起自己当年沦落江湖的经历,又长叹一声,“我也是吃过许多苦头之后,才想透这条规矩,当时可没有人向我说明。倾己所有其实是个姿态,不是真让你将所有财物都交出去,那不成了傻瓜?”
“我有点明白了。”
“比如两人偶遇,互相赏识,普通人怎么做?彼此称赞,互递名贴,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一点点增进交情,江湖人不做这种慢功夫,必要一醉方休,然后掏出身上全部银钱送与对方,甚至脱衣相赠,自己光膀子回家,没有就借,不能悄没声的借,而要大张旗鼓地借,方显英雄本色。”
“那得到好处的一方呢?不需要还吗?”
“必须要还,而且还得越早越好,因为名声已经传出去,你欠人家一个大人情,还得早些,还只是银钱往来,还得晚,搞不好就得舍命相还啦,真若是厚脸不还,必是身败名裂,无法在江湖立足。”
“江湖人也有名实之论。”徐础感慨道。
“我这只是一个简单例子,实际更复杂一些,江湖人尤其重名声,今天你对我倾己所有,明天就有人对你倾己所有,这是一个循环。”
“总有循环不下去的时候吧?”
“哈哈,所以江湖人才要对不守、不懂规矩的人坑蒙拐骗、巧取豪夺,让这个循环一直持续下去,等到这一招行不通的时候,那就大战一场,交情全毁,一切重来。”
“所以,郭兄已经将几十车财物全送出去了?”
“一件不留,连拉车的马匹都送给诸位头领。”
徐础吃惊道:“我就坐在旁边,怎么没注意到?”
“础弟还是没明白,既然是姿态,当然要做足,倾己所有就是一句话的事,再多提一个字,也显得心不诚。”
徐础笑道:“我是门外汉,然后呢?郭兄打算如何‘循环’下去?”
“诸头领现在都知道我是江湖人,宁王也是江湖人,而且是懂规矩的江湖人,不像奚家,送些粮草就自以为了不起,提出诸多条件,将交情毁得干干净净。础弟等着,明天我再说几句,就能鼓动麻老砍刀带兵去劫奚家财物,然后去向宁王投诚。”
“他们不会离开襄阳躲进山里了?”
“只要宁王来,他们都不会走。”郭时风合衣躺在床铺上,闭上眼睛,喃喃道:“江湖人爱面子、重名声,其实最好对付,你得敢给,也得敢要,今天倾己所有,明天就让他们拿命来还。反倒是普通人才难打交道,尤其是读书人,规矩太多、太琐碎,难以拿捏……”
郭时风鼾声大响,已经睡着了。
徐础吹熄油灯,脱靴上床,思来想去,决定不再提醒宋取竹,让他自己去做决定,徐础很想知道,宋取竹是不是也属于江湖人。
次日一早,徐础告辞,继续去拜访其它营地,约定两日内返回,与郭时风一同前往益州。
有一座营地,徐础必须去一趟,而且不能与郭时风同行。
梁军的一支先行队伍护送粮草南下,已在襄阳城外数十里的地方扎营,离城最远,但至少是到了,结果很快传来东都失守的消息,这支梁军立刻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徐础不带任何人,独自骑马前往梁营,当天下午赶到地点。
这支梁军只有千余人,粮草充足,士气却极低落,见到徐础无不大喜,纷纷围上来打听情况,主将赶来驱走兵卒,将徐础接至帐中。
徐础也不隐瞒,将东都失守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主将姓余名辕,与潘楷颇熟,对传闻一直不信,听徐础讲述之后,才无奈地承认事实,长叹一声,“潘将军,那可是潘将军啊,怎么会……怎么可能……”
“这件事人人都有错,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何况潘家满门皆死于宁王之手,追究无益。”
“徐先生……”
“余将军不必多疑,我若投奔宁王,今天就不会孤身一人前来。”
余辕拱手道:“徐先生与梁王交情之深,非潘楷可比,我对徐先生没有半分怀疑,正要请徐先生指条明路,让我们去见梁王,据说梁王现在并州,我正是并州梁人……”
“明路不在并州,而在襄阳。”
“此话何意?”余辕诧异道。
“由此前往并州,道路险阻,以区区千人北上,千难万难。如今襄阳群雄辐凑,今后还会更多,宁王即将率军前来,他要建立名望,必不敢对义军动手。余将军与其北上,不如入守襄阳,高举梁旗,反而安全。”
余辕大吃一惊,“这个……徐先生所言倒是有理,但是……容我想想,容我仔细想想。徐先生休息一会吧,晚上开宴,我们为徐先生接风洗尘,正好一块商量。”
徐础亦不多劝,起身道:“宁王喜怒无常,不降遭戮,降亦遭戮,需行险招,方有一线生机,余将军切记。”
“我会仔细考虑,徐先生计谋百出,你的一线生机对我来说就是十拿九稳的生路啊。”
徐础告退,去帐中休息,他已经习惯居住陌生的帐篷,倒下就能睡着,但他现在不想休息,思考襄阳眼下的局势,只觉得如同一团乱麻,无从下手。
有人进来,徐础以为是那边酒宴摆好,起身正要开口,发现来者竟是熟人。
相士刘有终拱手笑道:“四弟来晚一步,这支梁军已经改投晋王。”
徐础这才明白余辕所谓“并州人”的真实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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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生变()
徐础的确来晚一步,他在东都耽搁太久,襄阳这边的形势每天都在变化,奚家派人收买麻老砍刀,晋王沈耽也没闲着。
刘有终手里拎着一壶酒,笑道:“多日不见,四弟酒量又见长了吧?”
“快要戒掉啦。”
“这是为何?凡间的酒已经满足不了四弟的胃口了?”
“受些小伤,自那之后酒量一日比一日减弱。”
听说徐础受过伤,刘有终道:“怪我,应该带药来,拿什么酒啊?四弟怎么受的伤?重不重?”
“不重,只是……大哥带的什么酒?”
刘有终拎起酒壶看了一眼,笑道:“实不相瞒,我是随手拎来的,不知什么酒。”
“味道不错,我想我可以喝一杯。”
“对伤势没影响?”
“一两杯无妨,只是不能多喝。”
“哈哈,四弟还是好酒。”刘有终从怀里取出两只杯子,将一只递给徐础。
帐中无桌,两人各自持杯,刘有终分别斟满,祝道:“薄酒一杯,聊表寸心,希望四弟快些伤愈,咱们一醉方休。”
“亦祝大哥诸事顺利,早日助晋王一统天下。”
“哈哈,四弟在嘲笑我,但我接下,晋王必定一统天下。”
两人喝了一会,徐础只饮一杯,刘有终连饮三杯,道:“传闻都说宁王火烧东都,毁墙杀民,是真的吗?”
“我听到的也都是传闻,我走的时候,东都尚还完整。”
“但宁王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晋王不会,晋王喜欢东都,绝不忍心将它毁掉。”刘有终放下酒杯,正色道:“四弟投靠宁王了?”
“客人而已。”
“四弟不必自欺欺人,你现在所作所为皆对宁王有利,虽无君臣之名,已有其实。我算是过来人,劝四弟一句:现在不比从前,诸雄蜂起,人人皆可称王,人人皆可自寻明主,现在是押注的时候,你再这么犹豫下去,怕是连下注的机会都会失去,怀揣重金却只能在一边旁观。早些寻一个落脚之处吧,别再三心二意。”
“大哥早早选定晋王,令人敬佩,亦令人羡慕。”徐础笑道。
“不是自夸,我对晋王可谓不离不弃。”
“我还要再等等。”
“唉,四弟当初若是坚持称王……算了,往事不必提,四弟愿做一生座上宾,也由得你,至少眼下无害,各方对峙,都缺一个传话之人,还有谁比四弟更合适?”
“大哥需要我向谁传话?”
“陈病才与四弟很熟吧?”
“有过数面之缘。”
“我可听说就是四弟将陈病才劝来襄阳的,还为他请来湘东王坐镇,立下大功一件。”
徐础笑道:“大哥提醒我了,等我回去,得向陈将军邀功。”
“我曾几次求见陈将军,都遭拒绝,四弟若能居间引见,促成此事,晋王与我都会记得这份人情。”
“我会引见,但是成与不成,还在陈将军那里。”
“当然,四弟尽力,我就已感激不尽。”
徐础又饮半杯,将杯子放在地上,摇头道:“已经不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