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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里边还有好多佣工乡亲呢，快救呀……”
胡家虽然鱼肉乡里，人缘极差，但是胡府有好多长工短工，全是乡亲，不能不救。而且，就算胡扒皮再恶，他若陷身火海，大家也不能袖手旁观。
萧柔把手一挥，命令道：“冲进去，救火。”
草上飞、周香玉和士兵们，一拥而上，朝着胡府里冲过去，有人赶紧从邻居人家去借水桶水盆，铁锹火叉……诸般救火工具。
五百士兵，人多势众，往里一冲，立刻发挥了作用。
萧柔冲进胡府大门，发现着火的地方不是一处，好几间瓦房，都在往外冒着熊熊的火苗，此时虽然是冬季，但是老远便觉得烤得浑身难受，头发几乎都要燃烧起来了。
后院的柴堆，火势最猛，熊熊火势直冲天空，萧柔知道，这样的火势，已经没办法再救，只能隔开火道，防止蔓延，她叫道：“朝火旁边泼水，先救火小的房间，注意只救人，不救东西，没人的房间，不用管了。”
偏偏山村里，最不充足的东西，便是水源，一般人畜饮水，只靠着有限的山泉，并且距离还远。
士兵们找遍了附近人家，也没找着几桶水。
大家只好拿着铁锹，铲土灭火，用木棍火叉，尽力拍打。
二柱子等村里的年轻人，和士兵们一起，冲到各个着火的房间里，往外救人，有些房间里浓烟弥漫，简直难以进入，也多亏了这些小伙子们勇敢，用湿布捂了口鼻，冲进火场，背了好多被烟熏得昏过去的人出来。
救出来的人，大都是长工、短工、佣妇之类。
一个胡家的人也没有。
更不见胡扒皮，还有胡姬。
草上飞跑来跑去，他身体灵活，脚步迅捷，一连救出了好几个胡家仆人，其中也包括那个好心告诫他的老仆。
“这里有人……”有士兵叫喊起来。
一处冒着浓烟的房间里，房门紧锁，从里面传出哭喊声。
周香玉带着几个士兵冲过去，这间屋子的门窗，都着了火，浓烟滚滚，但是门上还挂着一把大锁，周香玉顾不得再招呼草上飞来开锁，抬起腿来，朝着门扇“咣咣”踹了几脚，硬生生把着着火的屋门给踹掉了。
她的鞋子都被烤着了，冒起黑烟，烫得呲牙咧嘴，赶紧在地上用沙土扑灭。
二柱子和好几个士兵，顶着浓烟冲进屋内。
屋里，烟气弥漫，门窗着了火，屋里的檩木窗帘之类正在燃烧，有两个穿着花衣的女人，已经被烟熏得晕倒在门口，还有好几个女人，正在哭喊，也堪堪快要晕去。
满屋子都是女人！
“快出去，快往外跑……”
士兵们架起屋里这些女子，冒着浓烟冲出来。
周香玉一边咳嗽着，一边冒烟突火，冲进屋内，伸手抱了一个熏得晕倒过去的女人，勉强睁开眼睛，在屋里搜寻，她发现，这个房间里空空荡荡，家具床铺之类什么都没有，只有屋地上放着很多稻草，已经都被烧成灰了，余烬仍在冒着黑烟。
只有稻草……象是个牢房。
她猛然想起草上飞说的，胡扒皮和他妹妹“贩卖小姑娘”的事情来，对啊，这些晕倒在屋里的女孩子，一定是他们手里的那些“货”。
可恶的人贩子。
屋里烟气腾腾，再多呆一会不被烧死，也会被熏死，周香玉屏住呼吸，抱着这个晕过去的女子，飞步跑出了屋外。
胡家大院里，此时一片狼藉，多处房间都在冒着浓烟，门窗都被烧裂，烧毁，村里的小伙子和士兵们，用铁锹、木叉等各式工具，尽力扑救，把困在房屋内的人，尽都抢救出来，抬到院外。
草上飞问一个仆人，“院里为什么失火？”
“我们也莫明其妙，”那仆人浑身还冒着黑烟，失魂落魄地说：“一开始，我们听到管家和人在客厅里争吵，也没人明白怎么回事，后来院里突然就着起火来，而且是好几处同时起火，大家乱作一团，据有人说，看见有火球四处乱窜……真是吓死人了。”
“这叫做天火，毫无征兆就失火，找不出缘故。”
“什么天火，我看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说来也奇怪，老爷和管家他们，怎么也不见了？既没烧死，也没见到人影……”
人们一阵乱哄哄的议论声。
……
看看把人都救出来了，士兵们和百姓们，逐渐撤出院外，抬着伤重的人，去贺医生的“松竹堂”诊治。
二柱子跑到草上飞跟前，愣头愣脑地问道：“你是那个患失心疯的人吧？”
草上飞顿时火冒三丈，瞪起眼睛骂道：“放屁，谁是失心疯？老子是官军。你再胡说，我要揍你。”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是官军，我的意思是，咱们俩算是熟人……”
“熟人又怎么样？”
“嘿嘿，你能不能跟长官说说，让我们也参加官军？”
“哦，你想从军啊，这个事儿嘛，好说，”草上飞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拿腔拿调地说：“等我琢磨琢磨，看你们有没有胆量，上战场。再酌情商定。”
“有，我们保证有胆量。”
第356章 黑白配（）
胡安走过来，问草上飞，“你患了失心疯？”
“放屁，你才失心疯。”
周香玉哈哈大笑，“草上飞，无风不起浪，连松树坡的老百姓，都知道你得了失心疯，看来，你是隔着门缝儿吹喇叭，名声在外啊。”
“胡说八道。”
旁边的二柱子等几个年轻人，均感尴尬，赶紧解释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贺医生的诊断有误，这位……这位长官不象是有病，对对，他一定没病。”
“哈哈哈……”
……
周香玉把那几个熏得晕过去的女人，都安置旁边的邻居家里，由村里的贺医生，进行诊治，好在大家烧伤均不算重，主要是烟气熏肺，晕倒昏厥，经过一番治疗，便都清醒过来。
这些女孩子发现自己被救过来，都是一阵痛哭。
周香玉说：“好了，姐妹们，你们得救了，等精神好点，我派人把你们送回家去。”
阿红也跟着贺医生一起，给这些女孩子清洗、喂药，当了“护士”，她指着周香玉说道：“这位是周将军，赫赫有名的战场女将军。”
其中一个女孩子望着周香玉说道：“周将军，我没家，我从小被卖到乐坊里，这回给胡家买来，也不知道还被卖到哪里去，你能……收留我当兵吗？”
“可以啊。”
还有几个女子，见状也纷纷要求当兵，阿红对她们说：“我也是刚刚投入罗家军，在萧将军，周将军属下，当了一名女兵，大家在一起欢欢乐乐，可好呢，跟一家人一样。”
“真的吗？太好了。“
当下，有要求当兵的，周香玉便留了下来，有家有父母的，便安排士兵，妥善护送回家，一班小姑娘，个个欢天喜地，一阵忙不迭的道谢声。
二柱子等几个村里的小伙子，也顺利地参军了。
松树坡村里，一场火灾过后，倒是一片欢乐景象。
萧柔对二柱子说道：“我们暂时要派部队，驻扎在你们村里，你们正好可以当作向导，帮着队伍驻扎、侦察，完成对蔡州的包围。”
“没问题。”
……
萧柔回到了朗山脚下的大营。
她对罗子骞说了松树坡的事情，说道：“人跑了，捞了一堆财宝。”
罗子骞笑道：“胡家人看起来跟金景善是一伙，没关系，跑了就跑了吧。只是……我觉得奇怪，胡家的宅子，到底为什么起火了呢？”
“那谁知道？大家猜了半天，也猜不透。”
萧柔把那个百宝箱拿给罗子骞看。
金银珠宝之类，倒也没没什么，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那枚“银月令”。
罗子骞将银月令拿在手里，仔细观看，白玉散着一种淡淡的光华，璀璨但不夺目，温润柔和，他不禁赞叹道：“真是天生美玉，太漂亮了，美得不可形容。难怪南疆苗人，拿它当作祖传神物。”
忽然他想起那块得自吴元济府里的墨玉，“阿柔，快，把那块墨玉拿出来，对比一下。”
“好的。”
萧柔从箱子里把那块墨玉找出来。
墨玉呈椭圆形，黑里透亮，跟白玉正是黑白分明，放在一起，更显得黑的愈黑，白的愈白。
“真漂亮，”萧柔叫道：“两块玉放在一块儿，真是绝配，你看，这个是月牙形，那个是圆鼓形，合在一处，正好……大致呈一个圆盘状。”
萧柔说得不错，两块玉放在一起，正好弥补形状上的空缺，形成圆盘状的一整块玉石。
“呀……真巧。”
一黑一白，互相弥补……
萧柔笑道：“你看，这两块玉石，象不象一对夫妻？拆开了各自美丽，合在一起，又一起美丽，真是……天作之合。”
“呵呵，象，确实象，它们就象是……咱们俩。”罗子骞调笑道。
萧柔的脸红了，心里却是甜甜蜜蜜，她将黑色的玉石塞在罗子骞的手里，自己拿着那块白色的银月令，仰头对罗子骞说道：“那，咱们俩就象这两块玉一样，从此以后，再不分离。”
“嗯。”
两个人说着，都心里情动，手拿着一黑一白两块玉石，拥抱在一起。
罗子骞觉得浑身燥热，血往上涌，脑子里飘飘忽忽，紧紧拥抱着萧柔温热的身子，只觉得她的身子也在发烧。两个人滚烫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真是……欲火中烧。
忽然萧柔把罗子骞的身子一推。
“别……”
罗子骞也明白过来，赶紧收住心猿意马，是啊，这是中军帐，人来人往，可不是两个人亲热的时候。
再说了，现在大敌当前，大家都在紧张地备战，怎么能……
萧柔满面通红，仰面瞅着罗子骞，不好意思地说：“你看，咱们俩……哦，我怎么这么热……”
罗子骞也觉得面红耳赤，身上发烧，只想把身上的衣服全脱掉才好，他想，这一定是欲火旺盛，才使身体发热了，笑道：“没事，没事……”
可是，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是依然嘣嘣直跳，浑身燥热，只想脱掉衣服，吹吹冷风，看看萧柔，也是这副模样，脸和脖子都通红，伸手去拉扯上身的衣服。
他赶紧放下手里那块墨玉，攥住萧柔的手，“阿柔，不要……不要急……”
说来也奇怪，他一放下那块墨玉，身上便逐渐正常起来，也不再燥热难耐了。
萧柔脸上的红潮，也逐渐褪去，她摸摸自己尚且滚烫的脸，冲着罗子骞“吃吃”一笑，笑靥如花，美丽不可方物。“罗子骞，你真坏……”
“呵呵，怪我，怪我……”罗子骞赶紧抚摸着萧柔的肩膀，安慰她道：“反正，早晚咱们是夫妻嘛……嘿嘿，刚才差点把持不定……”
“哎，你猜，我刚才想到什么了？”
“什么？”
“那张张果老的画，上面不是画了两个小人嘛，没穿衣服……嘻嘻，那张图上，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块玉石……”
“对呀，那张图，没错，就是画得咱们俩，每人拿着一块玉石，难道……”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刚才真的好热……也好想……嘻嘻，真是羞死人了，一放下玉石，就没事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呢，真奇怪。难道这玉石勾起情欲来吗？”
“行了，别说了……”
第357章 美酒金银（）
罗子骞来到了松树坡。
他在松树坡下，悄悄驻扎了两千部队，作为前出阵地，并担任警戒侦察任务。
攻击蔡州的准备，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一队队的战略物资，正在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官道上，运输队络绎不绝。
战事，紧锣密鼓，一触即发。
……
罗子骞把二柱子等几个新参军的松树坡村的小伙子，找到跟前来。
“你们都去过蔡州吗？”
“去过，”二柱子说道：“栓子的姥姥家，就是蔡州的，我们地形都熟悉得很。”
“那很好，如果要攻打蔡州，从哪里最方便？”
栓子说道：“蔡州的城墙，看起来高大，其实很容易进去。”
“很容易进去？”罗子骞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嘿嘿，当初修城墙的时候，我就曾经去做工，西北角上那一块，用的都是从松树坡运过去的青石，抹灰的时候，我们工头给偷工减料了，没用糯米泥浆，就直接使的黄泥，所以，只要把石头拆开，城墙就能拆一个大豁口。”
“真的吗？太好了。”
罗子骞心里一阵高兴。
古时候修城墙，没有水泥，都用糯米浆和黄泥，或是白石灰，效果不错，有些夯土城墙，或是白灰粘和的砖墙，千年不坏，并不比现代的水泥质量差。
但是……若是偷工减料，只用黄泥垒砌，那就另当别论了。
罗子骞象是在心里突然开了扇窗户，猛然亮堂起来，如果……攻城的时候不用搭云梯，不用攻城门，而是拆毁城墙，那不就等于直接把城门打开了吗？
那样的话，可就太省事了。哈哈……好办法。
……
天阴了。
漫天铅色的乌云，翻翻滚滚，弥漫变幻，冷风扫过原野，枯叶乱滚，天地间一片寒冷肃杀。
朗山脚下，罗家军的大营内外，却是忙忙碌碌，一片火热。士兵们按照各自长官的命令，有的正在练兵，有的在运输物资，有的持械巡逻，天气的寒冷，挡不住部队紧张的备战。
罗子骞顶着寒风，骑马回到大营里，有值班的小校过来报告，“罗将军，有贵客到了。”
“贵客？”
“对，非常秘密的贵客，您进去就知道了。”
罗子骞匆匆进入中军帐，他其实心里早就猜了出来，所谓贵客，八成是宰相裴度。
因为裴度一直公开在唐州活动，以迷惑吴元济。因此若来前线，一定是秘密行事，不会大张旗鼓。但是，眼看着冬月初八将至，各路大军即将展开攻城行动，裴度怎么会不亲自到前线来呢？
走入内帐，他一眼看见，坐在帐里主位上的人，正是身材矮小，精神焕发的裴度。他披了件黑色皮斗蓬，看上去就象一头小熊，蹲坐在那里。
坐在侧座相陪的正是“前敌总指挥”李愬。
“罗郎，你回来了。”裴度笑呵呵地向他打招呼。
“裴相国，你终于忍不住，到前线来了。”罗子骞向裴度拱手施礼。
“是啊，你们马上要攻城了，我实在心痒难熬，就悄悄跑到朗山来了。罗子骞，今天情况怎么样？”
罗子骞冻得搓了搓手，跺了跺脚，坐在裴度的旁边，呵着快要冻僵的两手，说道：“还行，士兵们都在顶着寒风训练，士气非常高涨，作战物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天气不太好，太冷了。我看，很可能要下雪。”
说实话，罗子骞对唐朝的冬天，有些不满意。
天气冷，而且……御寒的衣物不太发达。
唐朝，可是没有棉花的，棉花传入中国，那是以后的事情，那么唐朝人怎么御寒呢？一般来说，有钱人可以穿皮衣，没钱人呢？可以多穿几套衣服。
或者，用麻布、线头絮成棉衣，自然保暖效果就不如棉花了。
至于羽绒服、呢大衣……那自然也是不可能了。
裴度说道：“罗郎，我和李郎，刚才也正在谈论这个问题，确实，天寒地冻，而且可能下雪，不过我们俩并没认为这是个坏消息，相反，风雪严寒，还对我们有利。”
罗子骞一愣。
风雪严寒，对于部队先进、攻城，都不利，冰天雪地，怎么行军？怎么登城？
可是……裴度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
李愬说道：“罗郎，若是天降大雪，谁都知道不利攻城，那吴元济自然也知道，他便会放松警惕，以利我突然袭击。”
罗子骞仍然摇头，“就算是增强了突然性，但是雪天不利于作战，对于双方都是束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抵消了我军的精兵优势。”
确实，罗子骞说的有道理。罗家军之强，强在军队素质，要是大家都冻得伸不出手来，你精兵不精兵，还有什么区别？
李愬却不同意他的话，“罗郎，你想想，如今我军切断了蔡州粮道，淮西兵吃不饱，穿不暖，哪还有心思打仗？我军士气高涨，有足够的冬衣御寒，上阵冲杀，先自占了大便宜哟。”
罗子骞猛然醒悟，对呀。
根据草上飞从城里带回来的情报，如今的蔡州，粮食紧缺，无衣无食，无阳子这样的小官，只能以臭豆腐招待贵客，何况普通士兵？
他们穿着单衣，风雪天哪里还有战斗力？
罗子骞哈哈一笑，“你们不说，我倒真是忘了，没错，他们正在挨冻挨饿，比咱们更加惧怕风雪，那……就让天气再冷点，让风雪来得猛烈点儿，哈哈……”
李愬说道：“我已经命令伙食营，多做面饼干粮，做战时给士兵带在身上，肚里有食物，身上衣服厚，对于歼灭淮西兵，大有把握。”
裴度说道：“罗子骞，再告诉你一件事，圣上对于蔡州之战，也格外重视，每日都要询问战况，这回，又派人运来了充足的粮草，还有大批的美酒，金银，就等着你们打下蔡州，犒赏三军呢。”
罗子骞一听，精神一振。
对于作战部队来说，充足的后勤支援，那是胜利的保障。
现在，不但后勤充足，而且还有皇帝亲自赏赐，美酒金银，都已经准备妥当……这可太棒了。
第358章 雪漫漫（）
初八这天，在紧张的筹备中，匆匆到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
起初，纷纷扬扬洒下漫天雪粒，慢慢地，雪粒变成雪花，在“呜呜”怪叫的北风吹拂下，雪花搅动着，飞舞着，乱纷纷地落到地面。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能见度越来越低，放眼望去，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原野山川都是白的，百步之外，几乎就看不见人影。
罗家军就在这样的恶劣的暴风雪天气里，出发了。
三万大军，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