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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三个盯着她上看下看。全念坤说:“中隐,你艳福不浅,这丫头片子水灵着呢,一句话的事儿。”
曹嘎三说:“中隐大哥,您这是一个人受用还是大伙都沾点光?”
郧中隐冷不丁桌子上一巴掌,吼道:“我郧中隐是那样的人吗?别他娘瞎掰。我警告你们,有打歪主意的,我废了他,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二人立马正襟危坐,齐声表态:“大哥放心,兔子不吃窝边草,咱晓得分寸。”
马翼飞低头窃笑了半天,对郧中隐说:“中隐,你把贼关在屋里,好在咱哥几个穷的叮当响。”
庚妹一听这话不乐意:“别贼呀贼的,本姑娘可不爱听。就你们这模样,哼,猴子莫笑兔子没尾巴。再说,你们别想关住我,我可不是软柿子。”
郧中隐打断她:“没人要关你,就是让你有个落脚的地儿,你呆在我们这儿踏实,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你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在天津卫,只要你提起四大棍,没人敢招惹你。”
庚妹听郧中隐说话没有歹意,也没有要限制自己的自由,对“没人敢招惹”这一句更是特来劲儿,琢磨着来喜会向师父告黑状,再回去准没有好果子吃,就有了留下来的意思,只是有一点不放心,四个大老爷们,夜里怎么呆一块。于是问:“我睡哪?我可不跟你们挤一间屋子。”
马翼飞吃吃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
郧中隐对全念坤说:“念坤,给她腾间房。”
全念坤霍地起身说:“一句话的事儿。”
郧中隐问她:“你叫什么名儿?相互间得有个称呼。”
“叫我庚妹就是。”
“你是去年被拐子拐过来的吧?”
庚妹满脸惊讶,“你怎么知道?”
曹嘎三打岔说:“在天津卫,道上的事儿没有我们不知道的。”
庚妹说:“也不全赖拐子,是养父养母要卖我。得亏我机灵,俩拐子把我带到这地儿,我把他们他给甩掉了。”
“你这么小的年纪,还真算机灵。”马翼飞赞了一句。
庚妹反问郧中隐:“中隐大哥,你们各姓各的,一准不是一家人,怎么不回家,在这儿凑到一块住?”
郧中隐“嗯”了一声说:“这不挺好吗?”
郧中隐、马翼飞和全念坤是在码头扛大个认识的,曹嘎三是半路进来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臭味相投凑到了一块,也算是相依为命。郧中隐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升;全念坤和曹嘎三晓得三字经,但念不全;唯有马翼飞喝过墨水,还做过账房先生。但最终都找不到称心的职业,就在码头扛大个卖苦力。为了挣一份微薄收入,渐渐染上霸道习气。只要高兴卖力,不愁没活干。一是看上了的生意,不管主儿愿不愿意不做也得做;二是生意来了别人不敢抢,有不识相的少不了吃拳头。逛窑子下馆子不差钱,但价格可得由他们说了算。他们上无父母要孝敬,下无晚辈要抚养。成家立业、光宗耀祖对他们来说是笑话。因此赚一个钱花一个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因都打光棍,又与土棍(混星子)沾着边,被人简称四棍,码头卖苦力的有事都找他们出头,出于尊重,在四棍中间加了个“大”,因此又称四大棍。
庚妹在一块呆了些日子,感觉这几个对自己不赖,而且还挺义气,终于有了长住久安的打算。她不想见天儿白吃饱儿,便跟着他们去干活。但姑娘家吃不了那份苦,暗想还是掏腰包来钱快。心烦技痒,又重操旧业。
她在街上遇见来喜和二黑,来喜没再为难她,而且还说:“师父让我们有事照顾你。”
庚妹受宠若惊,心想:“师父当日收留我,又教我手艺,我卷铺盖走了人还记挂我,老有情义了。”当下把掏来的钱悉数给了来喜,说:“这是孝敬师父的。”
自此她每天上街“找光阴”,照例托来喜带一份孝敬师父,余下的买酒买肉慰劳四大棍。
庚妹在天津卫闯荡了两年,胆子练大了,人也越发机灵了。这一天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到底是哪个女人身上掉下来的血块儿,咋不去弄个明白?”遂把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告诉四大棍。
大家多有不舍,却不好阻拦。
临走前她想见见师父。来天津这些年还没有见过师父的真容,每每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现在要走了,也许从此天南地北再没有会面的机会。遂把心思对来喜和二黑说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他俩也从没有直面过师父,来喜告诉她:不许徒弟面见,是师父立下的规矩。
庚妹有些遗憾,但也没说多话,和来喜、二**过别,独自踏上了归程。
第六章 蹊跷师命()
庚妹辗转回到虹城,心想要弄清自己的身世还得去问养父母。可没想到养父母搬走了,邻居都不知去向。沮丧了好一阵,心想,拉倒吧,两眼一抹黑,上哪儿找去?别费那个劲了,我还回天津过自在日子。
她在虹城转悠了半天,这地儿住过十几年,没啥好玩的。中午时分遇见耍猴的和那二愣子拿大顶,看了一会儿,没多久也散了场,就到客栈歇了脚,打算住一晚第二天返程。
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被一个陌生人挡在门口: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老男人,驼背,骷髅脸,目光狡诈,长得像天津“主鳳茶樓”姓邱的二掌柜,吃了一惊。不过这人蓄着山羊胡子,鼻翼边有顆黄豆大的黑痣,她记得邱驼子是个光下巴,也没有痣。
“找谁?”庚妹迟疑着问他。
老男人掏出一个烟荷包,盯着她说:“你师父托我转交给你。”
“我师父……真会瞎掰。”庚妹犹豫着接过来,一眼看见烟荷包的图案:绿丝线绣着的“□”里有“糸处”俩字,来喜说过,那是一个“绺”字,只有师父的弟子才有。这么说还真是师父的信物。师父怎么会派人跑恁么远来传口信?难不成派人暗中跟梢我?
老男人又说:“昨儿拿大顶那小子,你师父让你把他骗到天津去。”
“骗到天津去,凭什么要骗人家?”
老男人没有回答她,转身走了。
庚妹打开烟荷包,里边折叠着一张纸,上边写了一句话。庚妹的养父是教书先生,教她读过《女儿经》、《弟子规》,能认一些字,见是:“去天津找你娘”。谁娘?心下纳闷。转一念明白过来——就用这个去骗他。
一开始她还有些犹豫,师父要骗那愣小子去天津干什么?如果是收他为徒倒也无妨,要是存害人的勾当,那我就是帮狗吃食了。虽说师命难违,可我跟那小子无冤无仇,凭什么去坑人家?后来铁了心要照师父的意思去做,是她偷包子那事儿受了憋屈。本来店小二抓她不着,从风挡了她的去路,前后夹击才束手就擒的。你说你和店家八竿子打不着,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一时恼恨交加,心想:你小子敢跟我过不去,不骗你骗谁。
她压根儿没想到从风恁么好骗,对一张来历不明的纸片儿竟然信以为真。正准备领他出发,忽又想起驼背男人,那老鬼到底是干什么的,师父把这二愣子骗到天津去到底要干什么?不行,我得去问问他。于是让从风一边候着,自己折回镇上追寻。可踅摸一圈,连影子都没见到。满腹狐疑转来,从风还站在原地。
“啥时候走?”从风等得有些急了。
“你还是要去天津?”庚妹不想骗他了,希望他回答不去了,不去了回去跟师父撒个谎,说他半路跑了。
“去啊,怎么不去?”从风很执着,很坚决。
“你真相信你娘在天津?”庚妹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了,你娘在天津是有人凭空捏造的。
“这上边不是写着吗?白纸黑字,为啥不相信?”从风手里还捏着那张纸片儿,听不出庚妹的弦外之音。
庚妹捉摸不准他是傻还是脑瓜子一根筋,师父也是,这么版版六十四一个人,骗他干什么?要不我直白告诉他?想想又不妥,直白告诉他就等于说师父是骗子,我不能在背后瞎出出师父。申明说:“我可没想坑你。”
“我没说你坑我。”
“要不,你别去天津了。”
“你这人,一会儿说让我跟你走,一会儿说别去天津了。你不想给我带路就不想给我带路,死了张屠户不吃混毛猪,我还不稀罕呢。”
从风嘟着脸自己走了。
庚妹摇着头,这二愣子没药治。追上去说:“你一条道走到黑,后边有什么事儿可别赖我。”
“是你赖上来的,我可没求你带路。”
庚妹心想,骑驴看账本,只能走着瞧了。
离开虹城,要走很长的山路,沿途都是穷乡僻壤,庚妹没处“找光阴”,口袋里布贴布,哄着从风的盘缠敷衍度日。
庚妹说:“吃呢,咱们别亏待了自己,睡,倒是可以挤一挤,咱俩睡一个床得了。”
从风惊呼:“啥叫得了,你是女的我是男的,哪能睡一个床。”
“这事儿你倒是明白。”庚妹从破包袱里拎出一块羊肚手巾,往头上一围,变着调儿说:“咱们兄弟相称,记得叫我庚弟。”
从风不想事儿,乍一看还真像个男孩儿,说道:“这样,还差不多。”
夜里到了客栈,庚妹把外衣一脱,只剩贴身小褂,抢先往被窝里钻。
从风见她露胳膊露腿的,气急败坏说:“你又变回女的了,还让我叫庚弟呢。”
“别嚷嚷,一会儿把官府嚷来了说你拐带良家女子,有你好受。赶紧睡你的。”
从风不知道“官府”是干什么的,估计不是好事,便不吱声了。
庚妹随遇而安惯了,说声“离我远点儿,别碰我”,向里侧转身,便酣然入梦。
从风生怕挨着她,不敢躺下,和衣靠着床架打盹。
捱过一晚,又继续前行。两人昼行夜住,好不枯燥。庚妹嫌闷,没事就捉弄从风找乐子。但有时又暗自叹息:可惜生得一表人材,偏偏呆头呆脑。转念又想:“也好,要是个晓事的,还不把我给糟践了?”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令她大感意外。
那天早餐时分,经过小镇一家面馆,瞅那店面洁净敞亮,地宜路便,正待望门求食,不料掌柜的是个势利眼,瞧他二人穿着不爽利,跨一步出来,摊手拦住:“到别处去吃吧,我这儿客多。”
从风退步要走,庚妹一把揪住,闯进去,将铜板往桌上一拍,嚷道:“来两碗汤面,快,要赶路。”
掌柜的见已坐下,不好强行驱逐,招呼里边下了两碗汤面端过来。
庚妹吃着不痛快,心里盘算要给掌柜的一点颜色瞧瞧。吃得只剩下面汤了,忽然惊叫起来:“你这面里有苍蝇,多恶心。”
掌柜的板着脸过来,责斥她:“胡说,我这店里怎么会有苍蝇!”
庚妹端着面汤绕着厅堂嚷:“大伙瞧瞧,这不是苍蝇是啥,我能胡说吗?”
吃客瞅她举止不像正经人家的姑娘,有人说:“你吃完了才说有苍蝇,还不是自己放进去的?多新鲜呢。”
掌柜的恍然大悟,端起碗来细瞧,是个团状的碎布片儿,晓得她是有意讹人,吼一声,两个店小二窜出来把她擒住,声称要解去见官。
庚妹没想到被他们识破,一时慌了神。
从风瞅店家凶神恶煞,心里犯急,不声不响使些手段,但见一簇绿头苍蝇向掌柜的扑面而去。掌柜的吃一惊,连连后退,慌色慌神说:“这咋回事?”
蝇群逐桌飞来扑去,吓得吃客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离席而去。
小二松开庚妹,慌忙去驱赶。
庚妹拍桌大骂:“好啊,还说没有苍蝇,敢情满世界的苍蝇都上你们家来了。不是要见官吗?走啊、走啊!”
从风抓住她的手,把她拽出了半里地。瞪眼呵斥:“没事惹事,还蹬鼻子上脸了。”
庚妹甩开他,“谁告诉你没事惹事,恁么多苍蝇你眼瞎啊?”
“你以为真是苍蝇啊,那是我变的。”
“你变的?哎,是啊,一下哪来恁么多苍蝇?你会变苍蝇……你会耍把戏?瞧你一副傻相,这下倒是机灵。”
“谁傻相?你才傻相呢。”
“哎,大哥啊,不是我说你,从你的言谈举止看,还有你想事情,不说十分痴愚吧,至少也有八分。”
“我爹说了,那是不谙世事。”
“不谙世事,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谙世事?让人笑掉大牙。”
“你不是说我没见过世面嘛。”
“看来还给我说准了。如果只是没见过世面不是痴愚那倒好说,本姑娘慢慢调教你,往后凡事跟我学着点儿。”
“我才不跟你学呢,你是贼,还讹人。”
“不许你叫我贼!”庚妹骤然动怒。
“你就是贼,别跟我一块走。”从风更怒,拽开大步往前冲。
庚妹的火气来得快去得快,笑道:“这混蛋还真有股子傻劲儿。你冲,小样,我还撵不上你?”
从风走出了半里地,庚妹才加快脚步追上去,撞他一下,超前一步拦住,嘻嘻讪笑:“你口袋里没一个子儿,不跟我一块走吃什么?”
从风往身上一摸,口袋里的钱果然没了,不禁大惊失色。庚妹晃着钱包,得意洋洋说:“在这儿呢,还你。”
从风反倒说:“你拿着吧,真遇上贼,就成人家的了。”
庚妹心想,他倒不是个抠门儿的。
两人磕牙拌嘴的继续赶路,没多少日子盘缠花完了。从风急得直跺脚,没钱怎么到得天津找娘?
庚妹不屑说:“瞧你那点出息,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你候着。”
说罢转身就往一处人头攒动的商铺走去。
从风打一愣,顿时明白她要去掏人家腰包,趱步把她揪住:“咱不去偷好吗?给人逮着了可得吃亏。”
庚妹觉他言语体己,心里想:“不想他还会怜惜人。”笑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咱们总不能饿着肚皮赶路吧?”
“咱们学耍猴人的样儿,你瞧他让猴儿玩些玩意儿,就有人往他盆里扔钱。”
“你的意思是,你去玩儿玩意儿赚钱?哟,看不出来,你还会想主意,长本事了。这就对了,遇到难事,就该多动心思,知道吗?”
从风见她夸奖,心里高兴,不禁跃跃欲试。
当下二人找个人多的地儿,庚妹一阵吆喝,从风因陋就简玩起了小把戏,虽然折腾了半天没赚到几个子儿,但也够两碗面钱。
第二天,二人赶到一个较大的镇子,从风在路边拾个破脸盆,又找根木棒,一并交给庚妹说:“你敲这个。”
庚妹明白他的意思,失笑说:“要是人家说我耍猴,你可别怪。”
于是二人选了一处人多的地儿,真的一边敲打一边吆喝起来。
路人看到这两人有些稀奇,都聚拢来看西洋镜。不成想从风的表演愣是出彩,他以为别人都喜欢看拿大顶,先倒立着在场子里绕了几圈,忽然一个筋斗翻身到中央,身子往后仰,渐渐地双腿离地,整个人竟然悬空浮起来。
看客惊叫声一片,“噼噼啪啪”往庚妹盆里扔铜板。
从风见自己招看客待见,兴致大发,站上一个废弃的屠案,准备再来一招新奇的,正要招呼庚妹把盆儿敲紧凑些,可斜眼一瞟,只见她正跟着一个老太太往人圈外边走。
庚妹伸着盆儿向看客收钱的当儿,一个老太太在一边举着一块银元向她直晃,她以为老太太要使大方,喜滋滋凑上去。老太太指着地上一个包袱说:“姑娘,我就住在前面没几步路,实在提不动了,你帮帮忙,我给你一块银元。”
庚妹起了歪心眼,既然这老太太恁么大方,一准是有钱人,不掏白不掏。提起包袱,也不算太沉,紧着跟她走。
老太太似乎警觉她,不让她近身。
拐个弯,到了背人的地儿,庚妹说:“还要走多远,远了我就不去了,钱我不要了。”
说着把包袱递给老太太,正要下手,冷不丁一只大手从背后刺溜抄过来,把她脖子勒住了,不由她定神,一块破布塞她嘴里堵上了。
老太太和后边冒出来的汉子一边一个挟住她两只胳膊臂连搡带拖往前走。
庚妹侧眼一望,认出其中一个是当年掳她去天津的人贩子,背脊骨直发凉,这才晓得中了圈套,却又苦无脱身之计。
从风瞅着她拐弯不见了,停下手中的活计直愣愣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嘟囔:“庚妹跟生人走了,不能跟生人走……”
忽然像从梦中惊醒,蹦下屠案,拔腿去追。
庚妹想着脱身之计,猛一脚跺在老太太脚背上,别看她是个女孩儿,干荣行脚上可练出了几斤力气,老太太没防备,痛得跛脚乱跳,头上的假发掉下来,原来是当年拐她的另一个汉子。
但两个歹徒都有防备,扭着她胳膊不松手,咬牙切齿说:“丫头片子害你大爷折了本,今儿看你还往哪儿跑。”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的光芒晃过来,耀得两个歹徒睁不开眼,紧接着两个烈焰熊熊的火圈罩着头顶团团旋转,俩歹徒左躲右闪摆脱不开,吓得慌神乱魂。
庚妹也觉得挺邪门儿,趁势挣脱两个歹徒,回头瞅见熊熊火焰是打从风口中喷出来的,又惊又喜,情不自禁拍掌雀跃叫嚷:“烧,烧死这俩嘎杂子琉璃球!”
从风口中的火焰却戛然而止,火圈顿时无影无踪。
俩歹徒战战兢兢抱头求饶:“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庚妹绕着圈,口里狐假虎威骂“就凭你们敢跟本姑娘玩儿?去你妈那儿吃饱了奶再来”,贼手顺势显出神功,把两个歹徒的衣兜掏了个底儿掉。
从风对歹徒说:“没想要你们的命,以后不许欺负人。”
俩歹徒唯唯诺诺,屁滚尿流逃之不及。
庚妹不甘心,转过身来责问从风:“为啥便宜这俩混蛋?就该废了他!”
“为啥要废了他?我爹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还你爹说过呢,合着你爹是教书先生?怎么把你教成这模样?”
提起爹,从风一时触动了心事:“爹,您可要等我回来……”他凝望着来路,目光呆滞,眼角溢出了泪水,“可是,我还没找到娘……”
庚妹见他突然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