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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守皇上最后一程。或许也是他身为禁卫统领的最后一程。
事不宜迟，六皇子已经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周国公听着禁卫的禀报，气得一把拍翻了身边的小几。
众人明白，不能再等了。若是等六皇子进了宫或得到其他皇子的响应。那他们几人这“弑君”的黑锅恐怕就背定了。
“走！”
大掌一挥，周国公携众人步履匆匆往东宫而去。
“主子妙计，那苏垂圣一死，寝殿里那几位果然乱了阵脚。”
楼胜身形从暗处出现，身上带些微寒气，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夏卫启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老六那边你可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
“主子放心，六皇子的府兵中本就有五百射手。小的得了手便立马遁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六皇子也以为是自己手下的人失了手。”
“呵那就好。”
夏卫启冷笑一声，不知是嘲笑丢了性命的苏垂圣还是被他坑了一把还不自知的夏怀羿。
“苏垂圣死了，太极殿那边便也快了。你且先下去换身衣服候着。待周余贤他们过来你再出来。”
“是。”
楼胜行了礼便退了下去。黑魆魆的寝殿内，只剩下了夏卫启一人。
过了良久，似乎是确定寝殿内再无别人。夏卫启闭着的双眼终于睁开。与之同时张开的，还有他的嘴。
“哈哈哈”
笑声由低沉逐渐上扬，直至张狂。整个寝殿内充满了夏卫启癫狂不加收敛的笑声。回荡来回荡去，终于交叠成让人心悸的怪声。
周国公等人脚步匆匆。来到东宫时，却发现整个东宫一片寂静，连灯火也没有亮着几盏。宛如一只蛰伏许久的怪兽。
几人相视一眼，命侍卫通传，然后焦灼等待。
东宫灯火在周国公等人望穿秋水的眼神中次第亮起。
夏卫启内着中衣，外罩一件大氅，坐在紫华殿迎进了周国公等人。
皱皱眉头，夏卫启脸上是一贯的疏离冷酷。目光在扫视过众人一圈后落在周国公身上。
“周国公深夜入宫来我东宫，有何要事么？”
夏卫启这么一问，周国公心中一时千头百绪，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第1394章 定1（）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定1
“太子，皇上他”
想了想，周国公决定还是先说皇上的事，也是想要看看夏卫启得知皇上驾崩的反应。
“父皇怎么了？”
夏卫启皱起眉头。脸上表情认真但并不是很热切。
这反应倒在周国公预料之中。皇上最近几次上朝将太子批得一无是处，虽然前几日吩咐让太子暂理朝政，但父子之间的隔阂并未就此消弥。
但夏卫启眼中认真神色，还是让周国公愿意相信，太子还是关心皇上的。
心中一酸，周国公语气有些低沉。
“太子殿下，皇上他龙御归天了。”
夏卫启直直看着周国公，久不言语。周国公知道太子怕是不信，正要开口详细说来。却被夏卫启打断。
“本宫不信你。”
“殿下”
“白日里父皇身体已经大好，怎会出事！若是父皇出事，为何本宫没有听到任何宫中的消息？反而是身在宫外的周国公来告诉本宫？”
“太子殿下你听我说”
夏卫启逻辑缜密，将周国公逼问住。众人急于让夏卫启相信皇上确实驾崩，反倒不怎么怀疑夏卫启了。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请先听臣说明原委”
周国公老成持重，毕竟分量在那，认真开口，夏卫启也不好再打断他。于是，周国公便言简意赅地将今夜之事一一述来。旁边几人听到自己参与的后来部分，时不时点点头符合几声。
夏卫启听完，面沉如水。
“国公说得可是真的？父皇他真的已经”
话未问完，但夏卫启嘴唇已经抿紧，似乎那几个字说出来，某些事就真的成真了。
周国公看着夏卫启的样子，有些心疼。纵然平日里这个太子对外人如何凶劣，但父子终究是父子。皇上虽然殡天，但此时最伤心恐怕是这个一向冷淡的太子了。
“太子节哀”
周国公想开口安慰。却看着更加冰冷的夏卫启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道了一句节哀。
“凶手可否找到？”
夏卫启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丝毫不掩饰杀气，听着让人脊背发寒。
镇南侯看着烛火下面色阴鸷的夏卫启，不禁喉咙有些发紧。虽然不知凶手是谁，但镇南侯相信，那人若是落在夏卫启手中，定然会生不如死！
“凶手暂时还未找出。”
周国公说起这话时语气迟缓，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夏卫启抬眼看一眼周国公，更是让后者心头大惭。
“周国公来东宫，是有线索指来此处，还是需要本宫做什么？只要能找到凶手，本宫一切配合。”
说着话，夏卫启看向于晋。这里面能查案的，也就大理寺卿了。
“太子殿下误会了。我等前来东宫并非是为了皇上的案子。”
终于要说到真题，周国公脸色都跟着严肃不少。夏卫启却是脸色一冷。
“不是为了父皇的案子？本宫不知有什么事能比找出杀害父皇的凶手更重要。”
夏卫启一怒，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威势，让众人顿感肩头一重。看向夏卫启的眼神这才有些变了。
第1395章 定2（）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定2
眼前的人早已不是皇上身侧的太子。而是大夏未来的皇帝，即将登上九五至尊位的人。
周国公起身，冲夏卫启深深一揖。
“殿下，皇上遇害，臣等亦心中悲痛。但如今六皇子来势汹汹，连朝中一品大员也敢射杀于宫门前。若让六皇子与丰阳侯攻入宫门，那时那时连殿下恐怕也”
“老六一向宽厚，不会如此莽撞”
夏卫启沉吟片刻说道。
“可杀了苏垂圣的，正是六皇子的人！”
想到至今躺在太极殿的苏垂圣，周国公语气中带上一丝怒意。
夏卫启不说话了。周国公担心宫门外情况，不得已再放低身段。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此番前来，是想请殿下出来主持大局。只有如此，才可安定朝廷，安定天下。”
其他人想起此番来目的，纷纷起身附和。连镇南侯也看着十分诚恳。
夏卫启没有立即回应。似有犹豫。
“周国公可有父皇旨意？”
周国公听夏卫启意动，却碍于没有圣旨，当下劝道。
“殿下，皇上去得突然，没有留下任何旨意。但殿下本就皇储，皇上立太子之时，便意在巩固国本，延续大夏基业。殿下此时即位，免大夏于乱祸，名正言顺。”
夏卫启还要再说什么，镇南侯跟着附和。
“没错！殿下若是此时不出来主持大局，等其他皇子们知道宫中出事，届时各方势力闻讯而动，可是会天下大乱啊！”
话说到这个地步，夏卫启再推辞就显得太矫情了。
“既然如此，那本宫只好临危受命。寻找杀害父皇凶手一事，还望各位辅佐于本宫”
这便是答应了。周国公不禁松了一口气。听夏卫启一直记挂着为皇上找出凶手，不由觉得自己以前对夏卫启看法还是有些片面。
“事不宜迟，本宫换身衣服便去太极殿拜见父皇。”
夏卫启眼中露出哀色，周国公等人心中唏嘘，坐在紫华殿内等候夏卫启更衣。
片刻后，夏卫启出来，身上换了白色衣衫。众人一看孝色，想起刚刚驾崩的皇帝，顿觉天家变幻实在难料。
“走吧。”
这次，换作夏卫启当先领头。周国公镇南侯紧随其后，后面跟着于晋等人及东宫侍卫。楼胜换了身侍卫衣裳，一步不离跟在夏卫启身边。对此周国公很是赞同。
皇上不明不白的去了，眼下就剩个太子，就算他出事，也不让太子出事。不对，已经不能叫太子了。该改口称皇上了。
心中苦笑一下，周国公猛然想起来。自己似乎有机会三朝为臣了。
一行人来到太极殿。远远看见太极殿严密把守。不见周同光，应该是在寝殿外就近守着皇上。
侍卫见周国公等人簇拥着夏卫启而来。已经明白了某些事。自动让开，将夏卫启一行人迎了进去。
周同光果然守在寝殿门口。看见夏卫启一身素衣进来，明白太极殿迎来了新的主人。
“殿下。”
单膝跪地行礼，周同光刚想请罪，夏卫启却越过他，直直往寝殿内迈去。
第1396章 定3（）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定3
周国公几人未跟进去，和周同光一起站在殿外。楼胜等人亦未进去。
夏卫启迈步进去，寝殿内情形同他离开时差不多样子。但这次他却是光明正大从门口进来。他的身份，也不仅仅是个太子。
“父皇”
跪在龙榻边，夏卫启低低唤一声父皇。床榻上的老人没有回应。紧抿的嘴唇看着仍旧如同生前一般威严。
夏卫启低头瞧见皇帝的一只手露在外面。估计是太医或于晋查看时疏忽了没有盖好锦被。
手指自然蜷曲，看着与生人的手无异，但上面暗红色的尸斑却宣告这手再也动不了了。
夏卫启抬起手握住那只手。触手冰凉生硬。似乎握住了一块木头。但偏生表皮软着，用力握着就凹陷下去一块，许久才慢慢平复上来。
尸斑在尸体表面慢慢浮现出来。只有那张脸仍旧是原来模样。夏卫启突然有种奇怪感觉，杀了皇上的，其实是这些尸斑，就是这些东西在一点一点侵蚀他的生命。
如此想着，夏卫启看着皇帝的神情多了几分波动。
“父皇，你放心，儿臣一定会找出加害父皇的凶手！”
周国公等人在外面静静侯了许久。就在禁卫再次进来通传时，周国公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刚想张口求见，夏卫启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殿下”
“走吧，先解决宫门口的事，再全力追查凶手。”
那一袭白衣在夜中十分显眼。也让众人感觉自上而下的疏离。
“是。”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夏卫启态度更加恭敬。也似乎有人主持大局，让众人心里隐隐有了依靠。对宫门外的情况终于不再焦灼。
夏卫启没有去正殿，选了一处偏殿，与众人商议眼下事宜。
“周国公，对六皇子与丰阳侯，你有何高见。”
夏卫启不高居君位。与几位朝臣只是分主次坐下。有着淡淡疏离，但却不至于一下子失了人情味。
周国公拱拱手。正要起身却在夏卫启示意下继续坐着说话。对六皇子与丰阳侯的事情，周国公到如今也已经思虑良久。对应计策张口就来。
“六皇子与丰阳侯此番闯宫之举来得突然，细想却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老臣以为，应先拿下二人，而后交予三法司审议。”
夏卫启点点头。
“别人不敢说，但老六仁义我是知道的。断不会做下谋乱之事。这其中定然有些误会。”
周国公心中一动。夏卫启只说信任六皇子，丝毫不提丰阳侯，是觉得丰阳侯唆使了六皇子么
不知不觉间，周国公已经将夏卫启当作皇上一般揣摩心思，自己却还未发觉。
几人商议许久，夏卫启时不时对一些意见表示支持。一番议论下来，众人虽然仍不觉得与夏卫启亲近，但俱都感受到夏卫启为君者的气度与宽厚。连镇南侯看夏卫启的眼神都多了许多恭敬。
“既然各位大臣都如此认为，那就请周国公拟旨吧。”
夏卫启看向周国公。让后者又是一阵恍然。
要下旨了么？这是否算夏卫启的第一道旨意。
第1397章 定4（）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定4
这是问罪六皇子与丰阳侯的罪书。夏卫启最终还是采纳周国公的建议。决定先拿下二人，等京城安定下来再行审议。至于到底交由三法司还是宗人府，就看接下来的情况了。
周国公很快拟出一道罪书。由夏卫启亲手加盖玉玺。
双手紧握沉甸甸玉玺，夏卫启稳稳压了下去。
周国公与镇南侯带着圣旨与虎符调动禁军前往东门。于晋与太医继续回去寝殿内查找线索。
夏卫启穿着一袭白衣也去了寝殿。楼胜带着夏卫启巡视各宫的命令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周国公与镇南侯将宫中能动用的禁军尽数集中，几千人浩浩荡荡往东门行去。
宫门次第打开。周国公与镇南侯立于阵前，朱墙黄瓦从身边掠过，两人倏然有种当年沙场驰骋的豪气诞生胸间。
不及两人靠近宫城东门，外间喊杀声已经传入。
周国公目色一凝，听禁卫禀告是一回事，亲眼看到是另一回事。他从未想过六皇子与丰阳侯会如此毫无顾忌。
这可是皇城！六皇子如此胆大包天，真是要趁皇上龙御归天之际犯上作乱么！
“打开宫门！”
镇南侯喝道，正苦苦守着宫门的禁军相视一眼。没有人听。
周国公从袖中拿出圣旨捧在手中。气沉丹田，长喝一声。
“圣旨到——”
这一声用了内力，不禁宫门内禁军听得清清楚楚。宫门外也倏然一静。只是一声呼喝，竟将斗个不休的场面停了下来。
镇南侯看看周国公手中圣旨，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想到喊圣旨到呢。
外间攻门声停下的间歇周国公趁机开口。
“圣旨到。打开宫门，六皇子夏怀羿接旨——”
不论内外，都听到了这句话。
外面杀伐声歇下，宫门内守门的禁军看一眼周国公手中皇上的手谕，终于将柱子般粗细的门闩慢慢滑下。
宫门先是露出一条缝，继而慢慢打开。周国公就站在宫门正中央。一眼看到了府兵之后的六皇子夏怀羿，还有并骑而立的丰阳侯。
看到老友，周国公最先想起的却是躺在偏殿的苏垂圣。本就不怎么热切的心更凉了几分。
六皇子胯下马匹很是神骏，周国公认得那马，是今年六皇子生辰时皇上特意命人寻来送去了六皇子府上。
认出那马后，周国公唇角挂起一抹苦笑。
恐怕皇上也没有想到，六皇子会骑着他送的马来强闯宫门吧。
周国公在打量六皇子与丰阳侯，马上的二人也在打量周国公。
丰阳侯胡子花白，却老当益壮，与六皇子并骑一处，丝毫不逊其气势。鹰隼一般双目在周国公与镇南侯身上游走不停。连周国公身后列阵的禁军都看在眼里。
还未交谈，双方看向彼此眼神却俱已凉进了骨子里。
“六皇子接旨。”
周国公双手高举圣旨，与额头齐平。
马上的夏怀羿身子动了动，却被丰阳侯一把抓住。鹰隼般目光直直往周国公射来。
“敢问周国公，你传的是哪个皇上的旨意？”
第1398章 定5（）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定5
“丰阳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国公眯眼看向丰阳侯，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这个老友竟已经让他完全捉摸不透了。
他方才话中意思，明显是对宫中情形了如指掌。连夏卫启刚刚被迎入太极殿都知道。他在宫中的暗桩还真是不一般。
有如此便宜的暗桩，那皇上的毒是不是也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就下了？
本来还对丰阳侯留有一丝信任，此时却散了个干净。
“丰阳侯，你这是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宫中的事情周国公不是比我更清楚！”
丰阳侯不但没有丝毫心虚，反而冷笑一声反问周国公，似乎有罪之人不是他，而是周国公。
周国公冷笑一声。
“老夫自然清楚宫中事宜。临危受命，全是皇上信任。不过最厉害还是丰阳侯，明明在宫外，却对宫中事如此清楚。窥视宫闱，不知何罪？”
“哼周余贤你勾结罪子夏卫启，祸乱宫闱，竟还有脸来问罪于我？”
丰阳侯一挥马鞭，空中爆出一声炸响。他本人似乎也怒火滔天。
一直沉默的六皇子也开口道。
“周国公，父皇一向信任你，怀羿也敬重您，却没想到您会与皇兄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若你还念着父皇生前对你厚恩，便请你让开，我便当作你将功赎罪，罪止于你，不牵连你家人。”
“呵”
捏着圣旨的手筋脉迸起。周国公怒极反笑。
他丧尽天良？勾结夏卫启？谋害皇上？让他将功折罪放他进去？
呵呵
胸中怒火滔滔，周国公咬牙道。
“宫中事且先放一放。老夫倒想知道，苏大人胸前那三支羽箭是何人所为？刺杀朝廷一品大员，又该当何罪！”
六皇子脸上一滞，神色错愕间似有惭意。丰阳侯也是沉吟半晌才开口。
“苏垂圣那是个意外。”
哈
周国公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了。意外？带兵一辈子的丰阳侯说手下射出三支箭是个意外？！
“丰阳侯，老夫竟是第一次知道你如此无耻。”
周国公如此不留情面辱骂丰阳侯，让六皇子皱起了眉头。
“苏垂圣与你们一起犯下大罪。就算是我手下府兵有意，杀一个有罪之人，何罪之有？”
丰阳侯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当着众人面反驳六皇子。
周国公简直要气笑了。
好一个有罪之人！
想到那至今躺在太极殿死不瞑目的冰凉尸体，周国公心中最后一丝旧情磨去。
“圣上有旨，罪子夏怀羿，罪臣温师年接旨！”
也不管六皇子与丰阳侯跪不跪了，周国公抖开圣旨，朗声宣旨。
“卫王夏怀羿，受奸人唆使，深夜强闯宫城，罪同谋逆。念其年少，受奸人唆使在前，褫夺王位，交由宗人府看押。”
“丰阳侯温师年，唆使皇子犯上，祸乱宫廷。刺杀朝廷一品大员。其罪可诛！交由三法司审议，待罪而刑。”
周国公念完圣旨，将圣旨妥善收起。对面的丰阳侯听完这道处置自己的圣旨，嗤笑一声。
“老夫再问一次，这圣旨是哪个皇帝下的？”
第1399章 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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