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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卫启眼睛轻轻眯起，食指指尖不住在大拇指内侧划着圈儿。
“还是官宦之女有意思今年是否也该选秀了”
轻咬一下唇角，夏卫启将身子靠后在身后软枕上，顺着龙撵摇晃节奏，阖上了眼。
眼前，一张倾城绝色的小脸，露出的惊惶失措，让任何见过的人瞬时就勾出许多想法来。
第897章 反将一军（）
殷璃和百里行歌腻歪在一起许久，才说起正事。
“不是说夏卫启来？我还打算在被子里多放几个汤婆子来让自己热起来呢。”
自己半死不活的身体突然死而复生，要是没了个什么病，以夏卫启的性格，说不好就会有落个欺君之罪的可能。
所以，殷璃与百里行歌最初设想的是装病。顺便让夏卫启知道殷璃还活着这一事实。可殷璃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怎么也等不到百里行歌越夏卫启。
正想差人问问，结果白郑晟来禀报夏卫启已经要离去。这让殷璃微微一愣。这别不是个假的夏卫启吧，这么好说话？！
此时百里行歌回来了，殷璃自然要问问的，夏卫启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他和百里行歌在一起时都说了些什么？
百里行歌知道殷璃肯定是要问的，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数着殷璃手指，百里行歌开口。
“夏卫启本来确实是来确定你”
许是觉得不吉利，百里行歌顿了顿，殷璃却不以为意。
“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理解”
殷璃说着理解，百里行歌却不理解。别说什么女儿家，就是男人们也很少有这种动不动把死字儿挂在嘴边的习惯。
“他如今已经肯定了你出事，接下来他就要为你的死，一一布局了。”
“布局？”
殷璃身子虚弱，整个人反应跟着慢了不少。
“试想想，若是真是天衍阁弟子”
“我就是啊！”
殷璃大眼睛扑闪扑闪，看得百里行歌心头有些痒痒。但看见殷璃憔悴脸色，百里行歌又将目光挪回殷璃手指。
“不是这个意思夏卫启想着借你的死来挑起天衍阁与我之间矛盾。”
“将你出事的罪责归在平沙王府头上，到时候天衍阁必有一怒。届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论是谁胜，剩下那一个也必然实力大损，那正是夏卫启所愿意见到的。或许在他心里，我输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天衍阁在人心目中的地位太超脱。没有人会想着天衍阁会输吧。哪怕是十万之众的破域军。
“啧啧”
殷璃咂舌，夏卫启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丫属鼠的吧，见着缝隙就钻。
“不过，他这算盘如今看着是怎么都打不响了。别说你开始时本就不是天衍阁弟子。如今童公在此，更不会受他愚弄。我们倒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谋划一番，反将夏卫启一军。”
百里行歌笑得狡黠，让殷璃对百里行歌言语中反将一军好奇起来。
“怎么做？”
好事基因被激活，殷璃仿佛听到百里行歌潜台词呼唤。
来搞事啊来搞事！
夏卫启看见殷璃突然亮起来的眸子，心里终于跟着一起活络起来。揉揉殷璃脑袋，夏卫启开口说道。
“夏卫启如今回去，定会着人散布谣言”
“说我已经死了，并且死在平沙王府之类的。”
殷璃脑子转起来，让百里行歌轻松许多。
“正是如此。而且，他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百里行歌看着殷璃，笑得神秘。
第898章 如旧（）
“大礼？”
殷璃看着百里行歌眼中慢慢算计。突然觉得百里行歌一向给人的铁血悍将这种形象有些骗人。丫就是腹黑啊！
上次百里行歌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夏卫启的春蒐之计被毁，顺带着死了一干大臣，还送出一棵龙血草。
这次
殷璃不说话了，等着百里行歌来给自己解释清楚。可百里行歌却买起了关子。捏捏殷璃的脸。
“不说了，你只管看着就成。夏卫启自己会将这大礼送上门来。”
殷璃看着突然装神秘的百里行歌，想踹他一脚。
这种“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然后你准备好一颗八卦之心后，人家却用一脸便秘表情告诉你“算了，还是不说了”的感觉，真的是要命呐！
殷璃还在百里行歌怀里，短腿悬在半空，踢不了百里行歌，只能狠狠从百里行歌怀里先翻下来。两手叉腰。
“说不说？不说我这就走出王府，昭告天下我还活着！”
看着殷璃生龙活虎的样子，百里行歌失笑。他自然知道殷璃不会真的走出王府去，不过眼前这副炸毛的样子，终于有了些“殷璃”以前的无赖。百里行歌心里跟着轻松起来，言语跟着调笑。
“那好，我陪你去，也不用诏告天下了，再走一次宫门就好。不过”
“不过什么？”
“夏卫启给你的大礼，你肯定是收不到了。”
百里行歌老神在在靠在椅子里，看着地上的殷璃跳脚。突然觉得这样逗弄殷璃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你真的很讨厌呐！”
殷璃瞪一眼百里行歌，恨恨转身推门。
看殷璃转身往外走，百里行歌笑不出来了。
这是真的生气了？
“白郑晟——”
殷璃站在院子里大声呼唤白郑晟。
“我饿了——”
原来是饿了。百里行歌又安心将后背靠实了。含笑看着殷璃指挥白郑晟。
殷璃昨日醒来，还没有好好进补过。今日她晕倒的突然，童慕舟邀请的也赶巧，是以殷璃喝过一碗鸡汤后便没有再多进膳。百里行歌也是同样待遇。
这是陆老的意思。两人都连续多日水米未进，得先进些汤水，让肠胃缓和缓和才行。秦青昨日也在宋周道督促下喝过鸡汤，今日才开始进膳。
白郑晟今日忙得团团转，不但要处理童公入住的一些事宜，还要按照陆老的要求吩咐了厨下做了温补的药膳。更不消说王府的军务依旧堆积在他手上。
宋周道前前后后身上挨了一百鞭子，这会名正言顺的养伤去了。只留白郑晟拖着身上五十道鞭痕，继续操心王府上上下下。
刚得闲不久的白郑晟正要禀报百里行歌一些事宜。听见殷璃呼唤，脚底下紧走两步，出现在湘水阁院中。
“大白脸我饿了”
殷璃可怜兮兮看着白郑晟，莫名的让白郑晟想起殷璃曾经毛毛小小的样子。
“厨下早就做好了膳食，属下这就吩咐人送来。”
湘水阁中秦青被宋周道带去养腿，凌烟照顾叶染。剩下柳奕等人正候在四周。白郑晟一招呼，便有人上前。
第899章 探伤（）
柳奕被白郑晟指去厨下传膳。屋内只剩下三人。白郑晟在这，殷璃没有什么压力，说话不用有什么顾忌。
只是白郑晟看着殷璃那张脸，总想将目光躲闪别处。
殷璃有好多事情想知道，这会等膳食的当儿，摸着肚子一一问起。
“我都醒来两天了，也不见大表哥来看我”
殷璃话一出口，想起她出事那一夜和令狐冲在殷府的促膝长谈。
“令狐公子的话，属下倒真的不知。”
白郑晟回来不到两日，整个王府都甩在手上，平日里令狐冲就不太出院门，所以不曾留意也是正常。
“我突然想起来，他说过要出去走走的。不用在意了。”
殷璃挥挥手，不再担心令狐冲。
“叶染秦青呢？”
跟她亲近的人不过，但叶染秦青绝对算在内。
“秦青有些不适，被宋周道带去陆哪儿了。至于叶染”
白郑晟止了话头。叶染他已经看过了。人是醒了，但是要再站起来
“叶染怎么了？”
白郑晟看一眼百里行歌，后者靠在椅圈里没有说话。这是并不阻拦的意思？叶染的事，可以告诉白姑娘？
看见白郑晟不回答自己反而不住看百里行歌眼色，殷璃不禁皱起了眉头。
“说啊！叶染怎么了？”
叶染话不多，却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无论什么命令，哪怕是违逆百里行歌，他也会一一执行。自己问起叶染却惹来白郑晟这般为难，殷璃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叶染”
殷璃越是逼问，白郑晟越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叶染受伤了，如今正在陆老处养伤。”
百里行歌接过了话头。
“他受伤了？哪里受伤？伤得重不重？”
“伤在腰侧。”
腰侧？殷璃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至于重不重，要看陆老的本事了。”
百里行歌照搬陆老原话。叶染确实难以再站起来，但是陆老也只是说难，并未说绝对。
百里行歌不想让殷璃因此愧疚，又变成一副战战兢兢的鹌鹑样子，但也不想瞒着殷璃。叶染是她的人，叶染出事，她必须知道。
“我去看看叶染。”
殷璃起手幻了脸，就要去看叶染。白郑晟看向百里行歌。百里行歌起身，跟着一起。
陆老住外院。专门挑的安静院子，却并不难找，许是方便王府里的黑狐卫来就医。
院子里种着几棵劲松，针叶油光发亮，看着很是喜人。不见花草，院子里的园子里分门别类种着许多药草。没有花卉争奇斗艳，却别有一番趣味。
殷璃看惯王府到处可见的姹紫嫣红，此时看见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嫩绿，觉得连呼吸都跟着清澈起来。
煎药的苦味，晾晒草药的清香味，园子里长成的草木味，混杂成药园独特的味道。闻着让人心神都跟着安然下来。
陆老前来问安，却被百里行歌和殷璃躲过。陆家世代随军行医，从百里肃河一代起，就跟在破域军中。陆老可是比百里云舒都大一辈的老人。百里行歌对陆老，是十分敬重的。
第900章 叶染（）
陆老见过殷璃，但是不知道殷璃前几日遭遇，白郑晟此前也只说是殷璃昏迷几日未进食而已。所以此时看着殷璃，笑得很是慈眉善目。
殷璃对这个像爷爷一般亲切的老头很喜欢。但是这会心里记挂着叶染，匆匆打过招呼就钻进了叶染住着的东厢。
药园很大，里面的厢房布置了数十间，就是为了方便伤患入住。叶染正住在东厢一间厢房内。
殷璃人走到门口时，听见叶染正在吩咐凌烟一些事宜。
“白姑娘刚醒来，这是好事，但是白姑娘出事，是我们二十人未尽职责。就算一死，我们也难辞其咎，今日入夜每人领鞭刑五十。后续如何处置，等我命令。”
叶染只有最高五十鞭的处刑之权。
“秦青姐她”
凌烟有些担心秦青，不由开口提醒。
“忠心主子不是靠着不吃不喝来表的。主子要的是能办事够听话的工具，不是信徒。”
顿了顿，叶染松了口。
“既然她身体有恙，那就三日后行刑。”
叶染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人情。
殷璃站在门口，影子已经先她投进屋内，但是却没有人察觉门口有人。
“昨日到今日湘水阁可还太平？”
吩咐完这件事，叶染又问起湘水阁的事情来。
凌烟将湘水阁大大小小事宜事无巨细，全部一一仔细禀报叶染知道。听见殷璃已经可以跟着百里行歌进出湘水阁，叶染松了一大口气。
听见叶染长长呼吸，殷璃钉在门口的脚步怎么也迈不进去了。
屋内叶染还在吩咐凌烟湘水阁的事宜。
“白姑娘刚醒来，湘水阁里肯定是拘不住的，秦青这几日身子不适，不能一直跟着，难免照顾不到。这样吧，我这里就不用你来照顾了，你回姑娘身边去，照顾姑娘就好。我这里有陆老照顾。”
殷璃再也听不下去，转身低头离开。
百里行歌看一眼东厢，也随殷璃而去。白郑晟摇摇头，跟着一起离开。
叶染如今重伤，对屋外气息没有任何察觉。殷璃等人来了又去，他一丝也没有察觉。继续叮嘱凌烟。
“今夜戌时你们十八人来此集合吧。”
“来这里？”
凌烟有些不明白了。不是入夜后领鞭刑去？
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领过罚了，想到鞭刑，凌烟整张脸都皱起来。不过白姑娘出事，作为护卫他们有着直接责任，受五十鞭，无可厚非。
“嗯，你们来这里，抬我一起去。”
叶染声音淡得可以。
“叶组也要去？”
“嗯。”
“可陆老说你不能挪动。”
凌烟不知叶染为何要跟着一起去。
“所以才要你们来抬我去。”
叶染表情淡漠，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不容凌烟再多问。
凌烟抿了抿嘴，悄悄将身子挪回椅子上。
叶染本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平素和秦青有交情，却和她基本上没有过任何交谈。
这几日照顾叶染，却让她很是吃力。
并不是叶染难伺候，而是叶染整个人散发出来的颓丧和对湘水阁俗务的执拗，让凌烟有些害怕。
第901章 死心（）
一天之中的大部分时间，叶染是平躺在床板上，看着房顶度过的。
那张普普通通的脸，此时躺在床上，却突然有了属于它的特征。
死气。脸上沉沉死气，成了叶染脸上最容易辨识的特征。
叶染有“千面”之称，不是他有多好的仪容之术，而是他善于隐藏自己。不但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藏到人群里去，就连自己的气息也一并藏起，让许多武功高于他的人，也难以察觉他的靠近。
百里行歌曾说过，叶染是最好的刺客，也是最好的护卫。
气息和容貌，让叶染死死收敛着。他将自己活成一件死物，正如他所说，一件对主子有用的工具。
可如今，这张脸上有了死气。眉宇间沉沉积蓄，连凌烟这样大大咧咧的人都难以忽视。
每日守在叶染身旁，除了按照陆老嘱咐喂药和禀报湘水阁事宜外，叶染与凌烟之间交流很少。习惯了和秦青嘻嘻哈哈的凌烟，在压抑的叶染身边如坐针毡。
凌烟听过陆老说起过叶染伤情。当然，陆老是对叶染说的，她不过是个旁听者。
当时，叶染直挺挺躺在床上，陆老银针在叶染腿上一一扎过，却无法让叶染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痛感。
在叶染腿上又按又压，忙活许久，陆老脸色凝重终于歇了手，坐在了叶染床边。
“如何？”
叶染眼睛看着头顶，脸上淡然，似乎事不关己。陆老苍老的声音斟酌后缓缓响起。
“腰上一处筋脉被刺断，这才导致了你如今下半身毫无知觉。”
“还能站起来吗？”
陆老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嗫嚅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难”
“嗯，我知道了。多谢陆老。”
叶染淡淡承谢，目光从陆老身上又移回头顶。不知在那方寸之地寻找什么。
凌烟全程站在一旁，看着陆老为叶染诊治。
听见陆老说叶染不能站起来时，凌烟脸上露出难过之色。他们是黑狐卫，是要为白姑娘和王爷出生入死的存在。可如今叶染再也站不起来
同为黑狐卫，凌烟心中不免生出戚戚之感。对一向不熟悉的叶染也有了同情。
可身为当事人的叶染却未表露出任何哀戚之色。
他的目光始终在头顶方寸之地。不悲不哀，似乎再也站不起的人，不是他。
咒骂也好，痛苦也好，哪怕一声叹息也好可叶染，偏偏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早有料到，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残酷事实。
陆老看见叶染这个样子，摇摇头离去。
“凌烟”
叶染的突然呼唤让凌烟一惊。反应过来后，凌烟上前。心中猜测叶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不好发泄，所以要自己出去，他要一个人静静之类的。
可不想，叶染确实有事，但不是她想得那样。
“今日湘水阁是否依旧老样子？王爷还没有出来？”
凌烟站在原地，有些愣神。他在问湘水阁？
最后，凌烟将湘水阁的事情全部禀报了叶染。按照叶染的吩咐又重新编排了守卫。
也是那时起，凌烟看着叶染的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她想不通，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双腿尽废的情况下依旧关心身外事。
也是那时起，叶染脸上有些死气。
第902章 主不主（）
看着床上死气沉沉的叶染，凌烟心中惴惴。以前她看不透叶染，是因为叶染沉默寡言，也因为她根本就记不住叶染。现在她更加看不透叶染，却是因为叶染对自己的绝情和轻视。
但想到叶染下令抬他去刑室的要求，凌烟还是多了句嘴。
“为为什么叶组要亲自去刑室？不信任我们吗？”
凌烟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也就是叶染要监刑。可黑狐卫之前几乎没有这样的规矩。刑罚领受，无人敢蒙混过去。
叶染闭着的眼睛看也不看凌烟。
“别问。”
淡淡两个字将凌烟推得远远的。张了张嘴，凌烟终究是再没发出声来。只能蔫头耷脑出门回湘水阁去通知其余的弟兄。
叶染调动湘水阁所有护卫领罚，惊动了白郑晟。白郑晟听了孙平使人来传话后，只淡淡应一声知道了。
护卫主子不力，确实该罚。听着今日领五十鞭挺狠，却是叶染对湘水阁这一众护卫的保护。
昨日之前叶染未有任何刑罚之令，估计也以为白姑娘死了吧。主子死了，纵使王爷不说，这一众护卫又有几人愿意苟活？看秦青这几日反应就知道她心中死志已定。
如今殷璃醒了，叶染才下了刑罚之令，这是要为湘水阁的众人求一条命了
其实，胖狐狸不是那样的人。
白郑晟明白，殷璃看着咋咋呼呼，其实心肠软得可以。别说她没事，就是她有事，她也只会想着是自己做错，绝不会往别人身上找毛病。
可白郑晟没有阻拦。叶染是殷璃的护卫指挥。这是湘水阁的内事。他于湘水阁来说，是“外人”。
而且，要御下，凭殷璃面慈心软，决成不了事。有叶染唱黑脸，才是正好！解此机会给湘水阁这二十人长个记性，也很有必要。
不是说这二十人对殷璃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