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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彩虹者(16岁作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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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锦落眯着眼睛望着。她的视力并不好,上课看黑板做出——她的朋友所说的——“猥亵的表情”,拼命地眯着眼睛,才能把黑板上的字挤压成清晰的影像。但是,她却能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看到前面骑自行车的女人高跟鞋跟一根粗,一根细。这样复杂的视力,看不清火车站上的钟,却一眼就看到了占乃钞脸上痴呆无助的表情。
  夏锦落由远而至,占乃钞看到了,他站起身。由于蹲得太久了,脚都麻了。他在半空中摇晃了几下,还是从台阶上咕噜咕噜地滚下来,滚到夏锦落脚边。
  夏锦落俯下身子,对他说:“我把头发打薄了,看出来了吗?”
  占乃钞爬起来,借着大钟发出的莹绿色的光仔细打量着。夏锦落把头发散开,说:“刚打完,还是蓬的。”
  占乃钞粗暴地随意把手插进夏锦落的头发里,说:“是刚打的,毛茬子还很扎手。”
  两人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夏锦落一会儿才开口:“江日照不来了。”
  占乃钞说:“我知道。”前几次他来班里找夏锦落,给她送地址她都不在,他都恰巧看到江日照,江日照的态度很可笑,他阴阳怪气地问:“你们确定要去了对不对?”却不等他的回答就又走开了。


  第二部分

  第17节:火车站

  占乃钞不想触及这个话题,问夏锦落:“你跟家里请假了吧?”
  夏锦落脸色却顿时勉强起来,虚弱地说了声:“请了。”
  占乃钞看她的表情,心想她一定是和家里发生了些矛盾,不便说什么,只有拍拍她的肩说:“上去蹲着,上去蹲着。”意思是让她和他一样蹲在平台上,口气却豪气得像劝人不醉不归。
  夏锦落连声应着,心情却从此黯淡下来。
  占乃钞猜错了,她并没有因为外出的事儿跟家里闹什么矛盾。
  今天下午,夏锦落洗完了澡才发现自己的睡衣没有带进卫生间,只好用浴巾裹着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走出卫生间,这时她发现坐在客厅的爸爸一直炯炯地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夏锦落的爸爸曾是一个漂亮的人,虽然瘦小苍黑着一张脸,但颇为俊秀。年轻的时候是厂里颇为重要的干部,“先上车后补票”生了夏锦落。夏锦落出生以后,爸爸所在的厂就迅速倒闭了,爸爸和妈妈也都迅速长胖了——夏锦落至今也不明白这三件事之间的关系。
  穿着睡衣,夏锦落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喊了几声“妈——妈——”都没人应,爸爸说:“你妈不在。你知不知道你妈把指甲刀放到哪儿了?”
  夏锦落摇摇头。
  电视上放着一个古装剧,忽然男主角和女主角毫无预兆地开始接吻,声音奇大无比,夏锦落想说一些话盖过亲吻的声音:“爸爸,学校组织我们去B市参加夏令营。”
  爸爸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人,没有答话。过了好半天,电视上的两个人才分开,还有一丝口水从男主角的嘴里延伸到女主角的唇上。
  夏锦落考虑到后面该床戏了,要挺长一段时间,而她不想和爸爸再独处更长的时间了,于是她干脆一口气告诉爸爸:
  “前几天有两个专家到我们学校来测试,他们说跟你是战友,他们说跟你说‘胖子’和‘小郑’你就晓得了。”
  爸爸微微把脸扭向她,眼睛却没有注视着她。夏锦落说:
  “他们是来测试我们班,哦,是看我们学校有多少个天才。他们测得我是其中的一个天才,他们让我到B市去参加集训,一个星期,哦,是一个月。今天晚上就要走。”
  爸爸一直落在电视上的脸终于完全面对着夏锦落。夏锦落感动又惊讶,因为爸爸第一次对她展现出一点热诚,当然,也只是冷淡的情绪中的一点点激动。
  爸爸说:“胖子这个人倒是可以信任的,要我送你一下吧?”
  夏锦落赶紧摇头说:“不用不用,那我自己先去准备了。”
  夏锦落的爸爸说:“好吧,你要是得了什么奖别忘记拿回来哦。”
  夏锦落想告诉爸爸没有什么奖,但是爸爸正在大笑,不知道是为了得奖可能性的荒谬,还是因为电视上男主角把女主角压倒在床上。
  占乃钞在听夏锦落说话的时候,脑袋里的感觉和脚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基本上都是渐渐麻木了。他没有发现夏锦落是一个如此多话的人。她并不是给人讲什么故事,讲什么记忆。而是把自己的思想过程外化,像是把脑袋里的筋条脉络全部暴露出来。这似乎还是发自肺腑的东西,听起来也暗波汹涌,高潮迭起的。占乃钞本想认真学习一下,听进去才发现是一点价值也没有的东西,于是他开始顺理成章地想自己的事情,想来夏锦落也不会发现。

  第18节:带着欲望旅行

  “我那天和江日照谈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对自己的家庭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我眼前已经被展示了一个新的世界,旧的那个处处都显得黯淡破旧,羞愧得要对着墙角面壁去了,但是我想,这到底是我的家啊,反而是这样,反而是因为这是我的家,所以我一想到一直会在这儿生活,才更烦躁难忍……”说时,夏锦落一直观察着占乃钞,她何止是发现了他心不在焉,简直心寒。
  多话从来不是她的过错,思维混乱永远不是她的过错,她错就错在走错了这一步。专家哪里向她展示了什么新世界,她哪是要进入一个新纪元。夏锦落只是从一个没有人听自己说话的废墟,落入了另一个无人倾听,无人体贴——占乃钞甚至不帮她拿包——的废墟里。相比之下,原来的那个废墟拾掇得还整齐些。夏锦落几乎一览了自己的人生,她即使在世界的中心呼喊也不会有人听到。
  失望在长时间内不被外人体察就成了绝望。夏锦落想着,浑身就像掉入了冰窖一样。像犯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打破了监狱的门,以为自由了,却发现这哪里是出口,而是一个格局更大的监狱。
  幸而她还不知道占乃钞在想什么,她若是知道了,便不会在他身边多待一秒。
  他在想一个女人的肚子。当他还住在一条肮脏的街上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那条街铺满了烂烂的白菜叶子,走在上面软软的,就像走在女人腹部一样,街边住着像混血儿的猪肉西施,身高两米多的女人,穿着红色贴身衣服从不戴乳罩的卖红萝卜的女人。占乃钞骑着小小的自行车从她们中间穿过去,她们从来没有在意过他,他从来都很害怕这些怪异的女人。
  有一天,他在家属大院里骑自行车的时候,有一个他熟识的小男生跑过来说:“街尾有一个疯子要拿石头砸狗。”占乃钞说:“你不能让他砸狗啊。”小男生说:“好,我去阻止他。”说着,就飞快地跑出去了。
  占乃钞紧张地等待着,从没有这样紧张过。当他准备骑车出门找伙伴的时候,忽然看到他的伙伴脸上带着古怪又紧张的笑容走来了,说:“我把他打晕了。”说罢,笑容更甚,尾音润滑欢快而完美,简直像歌尾的一句“嘿——”奇怪的声调,显然自己都被吓坏了。
  占乃钞骑着车就往街尾跑,而小男孩忽然痛哭,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街尾果然睡着一个人,穿着西服——占乃钞心忽然一紧:是个白领啊!——走近一看,那个男人的西服很肮脏,这才放下心。走近一看,那个人是个女的。占乃钞看到她敞开的西服里面穿着更肮脏的条形衬衫,线条显示出她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喉结和脸庞却是一个男的。
  占乃钞不敢凑太近看,但是又不想离开,随手把自行车放倒,车子刚好倒在那人的腿上,车铃发出一声响。
  占乃钞抬起头,闭着眼睛享受着潮湿的有蔬菜清香的气味,太阳把空气染成可怕的金黄。他抬起脚,踩到那人的肚子上。
  占乃钞穿着好看的球鞋,鞋后跟还会一下下地放光,它这时就随着占乃钞动作的一步步粗鲁化而一下下放光。占乃钞喜悦,两颊红得吓人。另一脚也踩上去,两只脚踩在那人的髋骨上,感觉套着皮的骨头滑滑的,很好玩。
  他把脚伸进那人的衣服里,看到她露出突兀的肋骨,就把脚放在肋骨上踩。亢奋很久才平息,占乃钞终于走了。

  第19节:跑得不知其归宿

  占乃钞渐渐醒悟到他那时的行为有欲望在里面,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对阴阳人有欲望,于是就把它简单解释成暴力,再把暴力简化成“猛人”的概念。
  ——占乃钞在夏锦落絮絮的话语中,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过去梳理了出来,自己再不能装傻了,生命中无端被加进了本来就存在的东西,自己不再是一个只想当“猛人”的少年了。
  他看着夏锦落,盯着她不停运动的嘴唇,微笑着点头。
  心里想着:“带着欲望去旅行,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啊。”
  这时,广播说可以进站了,占乃钞缓慢而稳健地站起了身,伸出手对夏锦落说:“起来吧,该进站了。”
  夏锦落准备托付给他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
  夏锦落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衣服的男生在奔跑。她很喜欢男生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每每看见,就觉得很舒心。
  这个男孩匆匆地沿着站台跑,采用了一种朴实无华的跑法,跑得没有任何技巧性,简直让人疼爱。
  站台上站着一个小孩,大概三四岁,看到前面有人在跑,就跟在后面,也开始跑起来。虽然还踉踉跄跄的,但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快速。他的妈妈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冲出去好远了,小孩的妈妈急忙快跑追上她的小孩。
  一个背着绿色书包样旅行包的男人,看到前面的人在跑,以为火车要开了,抬手看看表,也着急起来了,开始只是姿势难看地竞走而已,后来就干脆跑起来,还召唤落在后面的老婆也跑快一点,他老婆左手提着一个蛇皮大口袋,因为用力稍微侧向一边跑起来。
  后面还有很多刚刚进站的人,看到有人跑起来,都吓得不得了。更何况火车还不停地出气儿,鸣笛,感觉像喜怒无常又骄傲的坐骑,不仅逾时不候,而且随时准备提前出发,现在正喘着粗气不耐烦地等着。人们都吓得半死,跟随着前面那对盲流夫妇快速跑起来。
  出站的人也被感染了这份热情,速度比平常快上许多,急速地从水平的人流中纵横穿过。
  这时,要是有人高得足以俯视整个站台,那么这个人一定会笑的。
  就像气团一样,两队人马呈十字形的移动,简直像两团气团,匆忙又笨拙。
  夏锦落无法窥其全貌。只是在心里感叹:“大家都跑起来了啊!”真是好看的景象。天色已经全黑,人流的移动更显得快速清晰,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掉进河里,跟着河水流动一样。
  夏锦落抬眼,刚好看到占乃钞,她站在车窗前,而他站在禁烟车厢,透过车门不知是否也看到同样的景象。她对他做着口型:我们也掉进河里了。
  夏锦落被不断上车的人推挤着,又抱着大包,几乎无法立足。她便自哀起来:站台上的人跑得不知其所以然,所以可怜;我跑得不知其归宿,所以可怜。
  一抬眼,她却看到了希望,微笑着打招呼:“哎!”
  江日照摆脱了妈妈的阻挡,以惊人的速度跳上火车。
  江日照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走,步伐和思想状态基本上像一步步走向海底深处。
  他浅灰色的长袖还完好,连装饰用的丝带也没有在扯打中被拽掉。脸上也没有伤痕,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刚刚经历过争斗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有战胜者的神情。
  他终于找到了正在找的人,微笑地仰一下头,打着招呼:“哎!”

  第20节:会合(1)

  这夜,诡异得紧啊。
  不是所有的夜都是这样的黑。月还是在的,但是就像是被缠住了一层保鲜膜一样,一点儿光都泻不出,流不出。
  这夜啊,简直是一种被陷害了似的黑。
  这种黑,只有一种用途,就是让火车上的人照镜子——或者说,照窗户。在夏锦落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车窗照出来的人像比镜子照出来的要漂亮得多,这种漂亮是基于不真实的。它自动修复了不均匀的肤色,眼睛下微微浮肿的黑眼圈,额角的痘痘的痕迹,以及鼻翼两旁的紫红色。夏锦落盯着窗户上自己的映影,很难不自恋啊。
  江日照一醒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夏锦落在窗户上的映影,她在窗户上看到江日照醒了,转过来对他笑了一下。
  也没有所谓惊艳什么的,只是让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白天的夏锦落。她总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脏兮兮的玻璃窗,眼睛向下斜看着,用手抠着窗户周围的黑色的橡胶皮。车厢里的一个中年男人似乎对他们很有兴趣,他以把一大堆劣质果冻撒在夏锦落腿上作为开场,在夏锦落发出细微的呻吟以表抗议的时候,向他们发出一系列问题:
  “你们在哪个单位啊……啊,你们在哪个中学啊?去B市上学啊!”
  夏锦落细声细气地回答。夏锦落有时把眼珠微微移向江日照,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江日照总能迅速察觉夏锦落的微笑,扭过头看她,两人目光相触碰之后,总是夏锦落把目光移开,她把目光移向饶舌的对座,作出专心聆听的样子,眼神是他不熟悉的无忧无虑和充满向往。
  江日照温柔地问夏锦落:“饿醒的?”
  她把头发捋到耳边,摇摇头。这时江日照才发现她的头发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头发是披散下来的,显得脸尖了许多。
  江日照又说:“我是饿醒的。你有东西吃吗?”夏锦落说:“有的,不过在行李架上,要不我给你拿?”江日照看看车厢,大多数人都睡着了。看到一个竖起的东西,那是一个脑袋;还有亮晶晶的牙齿。慢慢的,越来越多类似的东西竖起来,看起来还是很可怕的。他摇摇头:“不要了不要了,大家都在睡觉,吵醒了别人不好。”
  夏锦落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江日照自嘲地笑笑说:“你为什么没有问我,我为什么会来呢?”
  夏锦落总不好说:因为我为我自己的事烦得要死,没空管别人的事。于是就虚伪地说:“你不想说,我又怎么好强求?”
  江日照深受感动,他抖动着嘴唇几乎无法言语。他 踟躇了一会儿,说:“要不是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也不会来的。”
  这个瞬间发生在夜晚,夜晚黑暗的中央,小偷最喜欢破门而入的时刻。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妈妈对江日照说:“晚上到看电视的房间睡吧!”江日照点点头,看电视的房间就是主卧室,妈妈睡觉的地方。床上有两个大红色的枕头,很硬,而且枕上去就会听到枕头发出的噪音。江日照总是带着自己的枕头和妈妈睡,一是因为舒服,更是因为他一看到并排的两个大红枕头,就觉得是新婚夫妇的床,而他不想和妈妈当夫妇。
  那天晚上,江日照直接把作业带到“看电视的房间”,在妈妈简陋的梳妆台上写作业。妈妈把江日照的枕头拿到床上,拍了又拍,还从床上爬了起来拿针线包把破洞的地方缝了一缝。

  第21节:会合(2)

  9点50分左右,妈妈躺在床上,对着不远处江日照的背影喊道:“江日照!睡觉吧!”江日照想了一想,觉得自己成绩也不好,没有必要什么作业都自己写,又暗自考虑了一下早上早点到校,找组长要一本作业抄一下的具体事宜。在江日照考虑的当儿,妈妈一声不停地朝他喊道:“过来和我睡觉嘛!过来和我睡觉嘛!”
  江日照觉得妈妈的叫声不妥,想说些什么,但是没有想到该说什么,就上床睡觉了。在妈妈旁边按照老姿势躺下,可以感到妈妈在他的身后露出微笑。
  在夜晚的中央,那一瞬间忽然发生了,江日照在睡觉的时候——也许他根本没有睡觉,只是闭着眼睛,却没有闭着脑子——忽然烦躁起来,觉得有蚊子在叮自己的脚踝,他翻身认真打量着脚踝才发现那不是蚊子,而是妈妈角质了的大脚趾。
  他烦闷地倒在枕头上,感到自己的脑袋被一把小刀分割成几千块。刀是折叠式的扁平生锈小刀。切开的一块块脑子形状就像夫妻肺片一样,向江日照叫嚣着:“起来,到你自己的房间去睡!”“躺着吧,要不然你就睡不着了。”
  江日照是那一类能睡就要尽可能睡的人,但是他却坐起身来呆坐着——就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但是他却再也无法获得平静。他只好摇醒妈妈,对她说了那句他刚才没有想起来的话:
  “你怎么这么恶心呢?
  江日照对夏锦落说:“你说我跟我妈说了这样的话,以后我们还怎么样共同生活下去。别说生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她。老实说,今天中午我压根就没有回家,饭也没吃,饿到现在。今天下午我也是家都没回,后来想起来你们今天要走,本来只是送送行的,结果……”
  夏锦落不想让江日照难堪,因为他毕竟是她喜欢的男生。就抢在他前面说:“你的钱包怪好玩的,在哪里买的?”
  她说完,江日照才发现自己一直无意识地用大拇指用力摩擦着这个大钱包,手指都摩出了血丝。他说:“是我妈的……我从她那儿抢来的。”
  那是一个橘红色的大钱包,大概是皮质的,但已经半旧了,上面还别了一朵玫红色的玫瑰花胸针,是江日照送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三块钱——别在胸前似乎太丢人了。
  夏锦落说:“啊,幸亏不是你的。”
  说完,就笑了。
  江日照对夏锦落全部讲开了,心里也就舒服了。他讲完了,说:“不要和占乃钞讲啊。”
  夏锦落把下巴搁在架起的胳膊上,问:“你还和谁说过啊?”
  江日照不想显得太暧昧,就撒了谎:“好多人呢,我最喜欢给别人讲我家里的故事了。不过,你不要和占乃钞讲吧,他原本就看不起我。”
  占乃钞这时把脸在胳膊肘里磨蹭了几下,打着呵欠不清楚地说:“不告诉我什么呀?”
  两人都笑着摇手,心里却都嘀咕着,不知他醒了多久。占乃钞看着他们的样子,冷笑道:“不告诉我算了。”
  说完,站起身把旅行包从行李架上取下来。那包很是丁零当啷地响了一气,江日照问:“你这包里都装的什么呢?”
  占乃钞问:“真的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你就告诉我,你刚刚和夏锦落说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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