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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要放弃玉阳关搏皇位，还是守住玉阳关呢？
这是楚昭业的难题，别人自然不知道。
玉阳关里，大家都知道要出关一战了。将士们心情各异。
此时，虹霓等在颜家家将所住的外院，让人给孟良传话。
院子里，颜六等人正在和孟良一起吹牛瞎聊，一边手里还在磨刀擦枪。
院子里很是热闹。
孟秀的伤还坐不起来，肯定上不了战场。
他躺在屋里，也扯着嗓子与屋外的人说话，嘱咐这人小心，叮咛那人注意。
“孟秀，你就等我们好消息吧。回头把你的份一起，多杀几个蛮子。”颜六大声对屋里的孟秀说。
“你自己那份先干掉吧。”孟秀说了一句。
这时，一个家将坏笑着，走到孟良边，一点没压低嗓门：“嗨，虹霓姑娘在院外等你。”
一院子的人都听到了，都起哄了。
“孟良，快去！”
“还是孟良有福气啊！”
“哎哟，沙场建功前，先看看美人，好福气啊。”
孟良被这些人说得，难得老脸有点发红。
他站起来，抬脚想踹传话的那个家将，那人一看他站起，几步就跳开了，嘴里还叫，“话我可传到啦，人家还在院外站着呢。”
“快点快点，别让人吹冷风啊。”
“去，快帮着捂捂手！”
“滚蛋！”孟良也不知对谁吼了一句，又指着那个传话的家将，“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跑出院子。
“跑慢点，人不会跑！”身后更是传来哄笑。
虹霓看到孟良一溜小跑过来，退了几步，走到院门大门左边的灯笼暗影下，就站在灯影下。
孟良跑到她边上，两人的身影都陷在暗影里，院门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你……你怎么来啦？”孟良柔声问道。
他看到虹霓今日薄施粉黛，穿了一身红色夹袄，头上，还戴了一支红色绢花，寒风吹来，带起她袄裙一角，难得的怯弱，人比花娇。
因为颜宁喜欢穿红色衣裳，虹霓和绿衣平时就很少穿红色。
今天虹霓这一乍穿上红色，只觉比平时更明艳几分。
孟良只觉看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虹霓看着孟良，咬着嘴唇，也不知怎么说话。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孟良知道她担心自己。
“我，我是来找你成亲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我们今晚成亲吧。”虹霓一闭眼，直接说道。
这几句话她显然想了很多遍，现在就闭眼背书一样。
孟良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虹霓，是怕自己回不来吧？难怪穿了一身红衣。
“傻姑娘，等我回来，风风光光的，抬着轿子来娶你。”心中甜意涌上，孟良忍不住伸手拉住虹霓的手，“到时候，我请大将军给我们主婚，我们再成亲。”
“就今晚，我不在乎没轿子。或者我们现在就去给老爷姑娘磕个头。”虹霓一拉孟良的手，就要往主院走。
反正他们都没有父母，都是颜家收养长大的。颜大将军就是他们再生父母。
孟良章抽回手，力道太大，虹霓又拉得紧。这一抽，虹霓站不稳，被带到了孟良怀里。
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扶虹霓的肩膀，这一搭上，犹豫着也不知是推开好还是揽住好。
他感觉到手下的肩膀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别的。
孟良心里一软，不由就揽住了虹霓，“别怕，别怕，我肯定会回来的。”
虹霓一咬牙，拉着孟良往外面走。孟良不知她要做什么，跟着她走去。
虹霓拉着他在园里穿过，走到一个角落的一株老梅树下。虹霓看这边四下无人，走到树干后，她拉下孟良的头，忽然没头没脑地乱亲乱啃起来。
孟良一下晕了，他只觉手下的娇躯微微发抖，鼻子闻到一阵阵馨香。
他忍不住低头回应，亲了起来，一手不自觉摸索着。
虹霓身子一软，不由嘤咛一声，靠到了树干上。两人的动作，碰到了树干。一阵摇晃，摇落了树上的积雪。
树上积雪散落，一捧积雪掉到了孟良头上，一部分从头顶滑落，掉到他衣领上，又落到他脖子上。天冷雪寒，孟良被寒意激得一哆嗦，立时回过神来。
回过神，再一看眼前的情形，虹霓已经衣襟有些凌乱了，他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虹霓，我……你……”
他不想委屈了虹霓，再说后日就是一场恶战。
虹霓红了眼眶，双颊红晕弥漫，她拉住孟良的手，“是我自己愿意的，万一……我想给你留个后。”
“别胡说！我不能害了你，要是我真回不来了，你就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姑娘对你好，肯定会帮你安排好的，我也不担心。就是孟秀，他性子鲁莽没心眼，你以后多看顾他几分。”
虹霓摇着头，还想去拉孟良。
孟良生怕自己自制力再崩溃，一跳三尺远。
“你……你躲什么！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事，姑娘也知道了。”
“虹霓，我不能害了你。”
“你说你肯定能回来，那你怕什么！”虹霓性子本就泼辣大胆，她现在也豁出去了。
一想到后日的战事，她就觉得顾不上羞怯了。他们都知道，后日一战，或许大部分人都回不来了。
“孟大哥，我……我想有个孩子，以后能告诉他，他爹是怎么英勇的……”
孟良看着泪珠滑下她的脸颊，低声叹了口气。
他走回几步，将虹霓抱入怀中，“别担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只是，我想立功后风光地娶你。现在，太委屈你了。快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
他轻轻拍着虹霓的背，好像在安慰一个孩子。
虹霓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地拿手绢胡乱抹了把脸。
孟良也不避嫌，拉着虹霓送她回内院。
380章 妥善安排（）
虹霓只觉又是羞涩又是伤心，走到内院门口，就站了下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孟良。？
孟良看着虹霓，伸手为她挽了碎。
“你好好保重，我……我等你回来！”虹霓泪眼朦胧。
孟良嗯了一声，拍了拍虹霓的背，除了说一声会回来的，其他也不知能说什么。
虹霓抹了眼泪，撑起一个微笑，“你回去吧。”
孟良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前院。
虹霓走进院中，看到颜宁还未歇下。
“姑娘……”她叫了一声，莫名地就带上了哭音，“姑娘，他们都会回来吧？”
她双眼殷殷看着颜宁，姑娘那么聪明厉害，只要她说没事，大家就一定没事的。
颜宁看着虹霓殷切的双眼，说不出其他的，“孟良不会辜负你的。”
“姑娘，他说他会回来的。”
“嗯。虹霓，我有事要拜托你。”颜宁叹了口气，孟良找过自己，希望能让虹霓离开，她也不希望虹霓待在这里。
虹霓听说有事，振作起来。
颜宁指了指颜烈养伤的房间，“明日，你带几个人，送我二哥回京城吧。”
“姑娘，为什么是奴婢？奴婢武功不好。”
“我会再派几个侍卫，只是路上要有个让我放心的人跟着。你比侍卫仔细，到了京城，就去找孙神医。”
“姑娘，不能等战事结束后吗？”
“后日一战凶险，我二哥在这我不放心，还有孟秀，也一起送回京城去。”
颜宁心里有了打算，不愿让颜烈身陷险境。
虹霓听颜宁如此郑重，又想到孟良对孟秀这个唯一的弟弟很是关爱，只觉这事必须做好，才不负姑娘和孟良。
颜宁看她答应了，松了口气。
前世，虹霓为自己而死。今生，她想要护她周全。原本她想让孟良和虹霓一起走，可是孟良不肯，一定要上沙场。
后日一战，胜负五五之数，一旦败了，玉阳关危矣。她自然要让二哥和虹霓都离开，安顿好了虹霓和二哥，她也好没有后顾之忧。
虹霓答应后，去忙着收拾行李了。
颜宁将墨阳叫过来，“明日一早，你就把这安神药放到药里，给我二哥喝了。”
墨阳看着颜宁，犹豫要不要答应。
“二哥要是生气，就来找我说话好了。这药喝下去，至少六个时辰才醒。”等颜烈醒过来，早就远离玉阳关了。
墨阳接过药，“姑娘，那我能不能留下来啊？”
“你跟着我二哥走，他路上要人照顾。这事我安排好了，不要多言，快去吧。”
墨阳不敢再纠缠，答应了。
颜宁回到自己房中，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来，她也没带人，吃好早饭，到城楼一看，一夜之间，北燕人的雪墙，又高了一丈多，看来是在日夜赶工啊。
颜宁下来时，居然遇到楚昭业带着刘岑过来。
“宁儿，来看城防吗？”
“三殿下早啊。”
“你要留下守城？”楚昭业看她上马就走，找了个话问道。
颜宁在马上转身，看楚昭业居然眼下乌黑，带着憔悴，“是啊，我父兄上沙场，自然是我守城。三殿下，到时还望您这监军多照顾啊。”
“你……守得住吗？”
“十万人守城，您说呢？不过我反正战死而已，也算不辜负家国了。”
颜宁说得太随意，楚昭业不喜欢她对自己生死的轻忽，“说这种话，你就不为你家人想想吗？”
“到时候，也由不了我啊。”颜宁觉得有点可笑，要不是他，大家还未必会这种境地呢。
“三殿下，玉阳关受不住，大楚会如何，您也清楚。我劝您把所有打算都放放，先打完明日一仗再说。”
说完，她也不等楚昭业回话，一抖缰绳，拍马而走。
楚昭业脸色凝重地上了城楼，看到北燕人造城神，也是心中一沉。
“殿下，我们真要帮颜家人打仗啊？”刘岑压低声音问道，“让颜家人忙去，我们何苦陪死。”
他一点也不想上战场，更不想送命啊。
楚昭业哼了一声，“我们明日，是为大楚而战。”
刘岑看他脸色阴冷，不敢再说了。
颜宁在城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南角，那里，有座英杰庙。
英杰庙，供奉的是历代在玉阳关战死的英杰。其中，就有颜家先祖的名字。
玉阳关的人，每逢大战，都会来这祈求平安，有家里人出征的，就求个平安符带着。
明日就是一场恶战。英烈庙的香火，分外旺盛。有不少妇人，虔诚地跪拜，然后，求一个平安符带回去。
颜宁想起当初送给楚谟的平安符，看着庙前柏树，起愣来。
“姑娘，您怎么一个人到这儿了？”楚六四人找了一圈，看到颜宁站在庙前呆。其他人看到颜家姑娘，以为有事，不敢走她边上打扰，远远围观几眼。
楚六四人走到近前，颜宁醒过神来，看着眼前四人，“也不知楚谟在南边，打得怎么样了。”
“我家世子爷必定旗开得胜，也许南边战事都快结束了。”
“是啊，前年南诏犯边，世子爷没多久就把他们打回去了。”
说起自家世子，楚六四个赞不绝口。
“他是挺厉害，我也不能太差才是。”颜宁低声说了一句，看向楚六几个，“说起来，你们四个不是颜家军的人……”
“姑娘，世子爷吩咐我们四个跟着姑娘。没见到世子爷前，姑娘在哪，我们就跟到哪，务必确保姑娘安全。”
颜宁看四人神色，爽朗一笑，不再客气，“好，你们跟我一起上沙场，看我杀的北燕蛮子，是不是比楚谟少。”
姑娘要和自家世子比？楚六几个觉得颜宁胜算不大，不过，颜姑娘明日不是留下守城吗？
这疑惑一闪而过，颜宁说完就走进庙里，虔诚地求了两张平安符。
五人骑马回府，路上，有孩子正在拿炭火烤豆子吃，那香味，在寒风中飘出老远。
几人的马闻到这香味，就想往那边走去，楚六一拍马头，“贪嘴的，又没少你马料吃！”
颜宁看看这几匹马，若有所思。
381章 釜底抽薪（）
颜宁急忙回府中，叫了马夫来问了些事情，兴冲冲地就想去议事厅找颜明德等人。
在议事厅门口，碰上了孟良，他正好也是来找颜宁的。
楚昭业这几日总到城门口转悠，孟良收到底下人的消息后，觉得有些异常，这事自然不能瞒着颜宁。
颜宁听说楚昭业找过京郊西营的主将曾城，心里就警惕起来。
京城里还没消息传来，姑母和太子哥哥应该还没事，楚昭业真要置大楚江山不顾、想跑回京城？
就颜宁对楚昭业的了解来说，感觉他不像是会弃楚家天下不顾的人，但是，这人为了皇位，也一直是不择手段的。
她想了片刻，告诉孟良等人继续盯着，自己走进议事厅。
楚昭业倒是也在。
议事厅里几位将军看到颜宁进来，都含笑招呼。
颜明德看着自家女儿跑进来，“宁儿，你去哪里了？”
“父亲，我刚才去城楼上看了看，我有对付北燕骑兵的法子了。”颜宁大声说道。
“颜姑娘，你是说真的？”黄岐惊喜地问道。
“也不能说全对付吧，但是，至少能折损北燕骑兵。”
“这也是好事啊。北燕人骑兵厉害，若是少了骑兵，他们想要救援等等，速度可就慢了。”夏仲天叫好道。
楚昭业看着颜宁有些失神。
颜宁的脸颊，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白玉般的肌肤，染了些风霜，但是双眼明亮有神，站在议事厅中侃侃而谈。原本稍嫌英气的眉眼，也生动起来。她还是没有多少少女该有的柔美，但是，此时那副自信神采，却夺人眼球。
在京城的颜宁，就像蒙尘的明珠。以前的他，觉得没有轻视颜宁，却好像还是认识不够。
没想到，到了玉阳关，颜宁竟然屡屡建功，颜家人，真的是天生属于沙场吗？
“宁儿，是什么办法？”颜煦也很感兴趣地问道。
颜宁一笑，先转头对曾城笑道，“曾将军，此事要想成功，得麻烦您的人马呢。”
曾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楚昭业。
“宁儿，曾城带领的京郊西营，只是步兵为主，让他们对付骑兵，是不是有点……”楚昭业接过了话头。他还在犹豫，颜宁就猜到他要有所动作了？
楚昭业相信自己这次所带的人，绝对没有问题。看来颜宁对自己不放心，派人日夜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就是因为曾将军所带的是步兵，才最合适呢。另外，我还要麻烦邓叔父，”颜宁卖了个关子，并没明说要曾城带人做什么，而是又转向邓宇说道，“邓叔父，我要请您把处州来的士兵们所带的竹筒都收过来。”
邓宇与颜明德相熟，颜家兄妹都称他叔父，执子侄礼。
处州从南方来，南边多毛竹，所以南边的军中，士兵们会拿竹筒储物。
邓宇所带的处州兵，也有这种习惯。颜宁上次去军营中，就看到处州兵几乎每人都带着竹筒，装酒啊干粮啊什么的。
“好，我马上让人去将竹筒给你搜罗过来。”邓宇一口答应，连颜宁要用来做什么都没问。
颜宁原本只想找邓宇借竹筒的，在门口遇到孟良，听他说起楚昭业与曾城见面频繁后，从门口走进议事厅，这一路上她已想好了对策。
釜底抽薪，曾城的京郊西营，原本颜明德打算让他们留下守玉阳关的。颜宁偏要将曾城弄上战场去，到了沙场，他们再有什么主意都不管用了，北燕人可不会善解人意。
楚昭业就算有一百个主意，也得从沙场上活着回来后，才能有所动作。
“宁儿，你到底要做什么？明日一战，不是玩笑，你可不要儿戏啊。”颜明德看女儿又要人又要竹筒，摸不准她想做什么。
“父亲，您放心，女儿可是将军呢，不会拿沙场之事当儿戏的。待女儿准备好以后，就让您和几位将军们来看看我的主意行不行。”
颜宁又转头对曾城说，“曾将军，京郊西营的人，您可得调一半给我，下午我就得训练一二。”
“好说，好说，颜姑娘既然有破敌妙计，我哪有不支持之理。”曾城有些干笑着说道。
京郊西营一半人马，这颜宁好大的胃口。自己手下总共也才三万来人马，她弄走一半，还要求下午就由她开始训练，那么，这一半人，等于就受她调派了。
只是，曾城心里再不满，楚昭业没有表示，他就得答应。不然，其他几位将军那里，他就没法交代。
“曾将军，那您派个人跟我一起去，我现在就去领人到校场。时间紧迫，可得快些了。”颜宁完全当看不见曾城那有些铁青的脸色，催促道。
曾城慢腾腾地摸出一块令牌，“颜姑娘真是性急，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放心曾某呢。”
“曾将军真是爱开玩笑，明日一战，都是为国，大家自然都是齐心协力的。三殿下，您足智多谋，不如下午也来帮我再参谋一二，看看我的计划是否有增添之处？”
“好，自当尽力。”楚昭业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板声音。
“父亲，您将军中的马夫都调过来，到校场来，我先去调兵啦。”
颜宁也不在意，如风风火火地来一样，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颜明德也不阻止，又和其他几人议定明日的安排。
其实，前日已经商讨过了，只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今日再确认一遍而已。
明日一战，颜明德攻打中路，颜煦和黄岐攻打苏力红所在的左翼，邓宇抵抗右翼北燕军，而夏仲天、徐阳则在中路掩护颜明德。
不过有了颜宁刚才的话，明日曾城的京郊西营，也得拨一半上沙场了。
二十万颜家军，十万跟着颜明德，原本还有十万跟着颜煦，现在则改为五万跟着颜煦，五万留守玉阳关。
曾城带着剩下的一半京郊西营人马，与颜宁、楚昭业一起守城。
她抓着曾城给的令牌，第一件事就是让人传令，将京郊西营一半人马调集到校场待命。鸿影长空说昨天坐车、拜年，请假了一天。今天开始，可以正常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