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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网呢。我接着往下说， 就像讲故事一样，我给他们讲我近两年里在经济俱乐部的经历， 讲我和上一任主席是如何在半夜设计带有经济系系徽的T恤， 讲我们如何和做T恤的公司讨价还价才获得优惠价格，讲我们如何顶着烈日在校道上叫卖T恤， 讲我们用卖了三百多件T恤的钱为经济系的学生请来了一流的求职专家帮学生们修改简历。过去很多很多的回忆涌上心头， 我娓娓道来，带着听众回到那一个个故事中， 因为我知道， 事实永远比口号有说服力。演讲的最后一段， 我告诉听众： 〃我觉得， 虽然经济系和商学院之间的矛盾有很多历史原因，但对一个学校来说， 最重要的不是系与系的竞争， 而是真正的教育质量。冤家宜解不宜结， 经济系和商学院之间的和睦， 联手为学生们创造更多的机会，才应该是我们努力的目标。同样的道理， 对于经济俱乐部的主席来说， 最重要的是他/她对这个俱乐部的热忱和工作的能力， 他/她属于哪个系， 是不是双专业，对这个职位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我跟你们所有人一样， 热爱经济这个学科， 我有信心做好这个主席。而且我希望成为经济系和商学院之间和解的桥梁。请投我一票！〃
半个小时后， 投票结果出来了， 我几乎以全票当选为弗吉尼亚大学经济俱乐部历史上第一个在商学院的主席， 也是第一个非美国人的主席。
4．大三
应聘华尔街
写在前面
记得我大一的时候第一次去纽约， 在时代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在第五大街灿烂的夜色中， 我觉得纽约美得不可思议。也是从那一刻起， 毕业后去纽约的想法，悄悄地扎根在了我的脑海里。
两年后的我， 已经在一本本厚厚的金融词典里畅游了近三年， 作为一个沉迷于金融市场的学生来说， 又有什么， 比纽约更加迷人？
于是， 当我挑灯夜战地修改我的履历表和简历的时候， 我在心中一遍遍地刻下了三个字： 华尔街。
话， 还要从华尔街的来历说起。为什么这一条普普通通的布满灰尘的小街， 会闻名世界？华尔街是纽约金融市场的代名词， 而这个市场， 毫不夸张地说，是整个世界跳动的心脏。美国是世界金融中心， 而华尔街， 就是皇冠上最大的珍珠， 是金融太阳系里的太阳。华尔街为美国经济的工业化提供了融资的渠道，将证券投资引入了千家万户。而华尔街之所以如此举足轻重， 主要的原因是投资银行的存在。
世界上的银行分为两种， 一种是我们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消费者银行。消费者银行为我们办理储蓄、 外汇、 信用卡。消费者银行通常门庭若市， 人来人往，男女老少喜气洋洋地出来进去， 这就是我们所有人都熟悉的消费者银行。而另外一种银行的门前， 门可罗雀， 来来去去的都是一些西装革履、神情严肃的生意人。他们寡言少语， 行踪神秘。这种银行叫做投资银行。投资银行的主要客户是企业。大银行的客户可以是世界顶尖的企业， 例如百事可乐、 雀巢咖啡，他们的交易额以上亿美金为单位。小银行的客户便是中小型的， 多为刚刚起步的企业。我把投资银行的业务分类归纳成两种，并以我近十年读武侠小说的资历一一予以命名。一种业务叫做〃趁火打劫， 妙手回春〃。世界市场上多有濒临破产的企业， 企业主苦于年年亏空，基本的原则是给钱就卖。投资银行乘虚而入， 以低廉的价格买下这些企业。接着， 它们将这些企业拆开，分别卖给有不同需要的公司。这些买主往往有更丰富的管理经验和市场需求，因此乐意以较高的价格买下这些残兵败将。投资银行从中赚取价格差额和手续费。有经验的银行做这类生意往往运筹帷幄，经常人在纽约却将远在俄罗斯的企业转手倒卖。另外一种是〃呐喊助威， 哄抬物价〃。大大小小的公司需要大规模融资上市， 投资银行便上下奔走，为其定价。然后全国摇旗呐喊， 这叫做 〃路上表演〃（Road Show）。最后上市公司的股份以高价卖出， 投资银行再次从中收取手续费。
而对于一个学金融的学生， 投资银行的工作， 可以让我在股价涨涨跌跌的最前线第一时间见证市场的起伏。这就像对一个战地记者来说，第一时间见证伊拉克战争一样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三年级的我， 跃跃欲试， 迫不及待。用战地玫瑰闾丘路薇的话来说， 我已出发。
三军未动， 粮草先行
像世界上所有其他的事一样， 面试准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备则无患。面试， 跟读书不一样。读书讲究〃闭耳不闻天下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 面试却像开车一样，需要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读书人往往是一身青衣， 蓬头垢面； 而面试者却是佛靠金装， 人靠衣装。接下来， 我就从内到外讲讲面试的准备。这些准备，应该是对应聘美国所有的公司， 甚至是中国国内的外企都适用的。
面试的知识准备， 要根据面试的形式来定。面试无非有两种， 一种是专业面试（technical interview）， 一种是行为面试（behaviorinterview）。专业面试的内容和大学学习的专业有关， 面试官会按照申请人所列出的课表提几个专业问题， 学数学的会被问到概率， 学金融的会被问到股市，学经济的会被问到货币汇率等等。专业面试的问题不会太深奥， 一般都是些粗浅问题， 考查申请人是否张口就来， 对答如流。而行为面试则是看一个人的性格、 爱好、敬业精神、 甚至是价值观和公司的要求是否相符。实际上， 这些品格虚无缥缈， 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根本就考查不出来，于是最关键的问题变成了能否让面试官在三十分钟之内喜欢上你。言谈举止得体大方， 仪态端庄放松， 都是让面试官喜欢上你的捷径。
面试以前， 应该花一些时间了解申请的公司和职位。要上公司的网站将公司的创业历史、 业务范围、 业务地域、 顾客群体、 产品优势、员工数目都调查清楚。这些知识在脑海里面积累多了， 面试的时候就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来， 成为申请人对这家公司有浓厚兴趣的最好证明。面试的时候，一定要准备好回答两个问题， 一个是为什么选择这个行业（这个职位）， 另外一个是为什么对这家公司情有独钟。比如我参加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面试的时候， 他们问我为什么对这家总部不在美国的银行感兴趣， 我之前作了功课， 了解到这家银行前几年在美国大肆招兵买马， 收购了不少大型的投资银行，于是我回答说这家银行几年来的积极活动证明了它的生意蒸蒸日上以及在美国大展拳脚的野心， 加盟这家银行， 就是加盟一家银行界的新星，一个新的挑战者。一回答完，就看见面试官们交换满意的眼色。
面试的服装也大有说头。男男女女都要穿西装是不用说的了。西装的颜色跟申请的工作要相配。如果申请银行、 会计， 或者政府职位这种保守类型的工作，黑色是最安全的颜色。如果申请的是广告、 市场、 顾问这些看重创新风格的工作， 可以适当地选择浅色西装， 米黄、 浅灰、深蓝都是可以接受的颜色。面试的时候女生应该穿西裙套装。商学院的礼仪教授经常谆谆教导我们， 〃裙装永远比裤装好〃。裙装显得女人既有职业的干练，又有女性温柔婉转的特质， 而裤装往往显得太死板和太粗犷。男生领带的颜色也是有说头的。红色一般是最自信的颜色。申请工作最讲求自信大方，因此应优先选择颜色鲜艳的领带。
我所有重要面试的穿着都是一样的， 黑色的、 剪裁合体的职业裙装， 裙子的长度正好触膝， 肉色丝袜，同色的黑色尖头高跟鞋。女士的高跟鞋其实也很讲究。尖头的鞋子显得女性高傲， 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 圆头的鞋子则显出女性温婉， 有一种不愠不火的圆滑。因此，申请广告业、 市场业、 推销业、 公关等等行业， 圆头的鞋子比较适宜； 可是投资银行、 金融这一类男性化的职业， 尖头的鞋子更容易将一种自信大方，甚至略微泼辣的形象与银行类的职业特点完美结合起来。黑色的职业装里面， 我会穿一件红色的衬衫， 微敞领口， 领口里面，是妈妈帮我精心挑选的一条白色的纯珍珠项链。比起金和银， 我更偏爱珍珠。大学女生的气质， 毕竟还没有贵妇那种金银的高贵之气。珍珠精致整洁的颜色，跟亚洲女生的肤色相得益彰。
我的面试经历： 没有硝烟的战争
面试的第一关， 就是在网上递交简历。华尔街招聘的范围其实很窄， 仅在美国常春藤大学和其余几所顶尖的学校招聘，弗吉尼亚大学就很幸运地在这个狭窄的招聘范围之内。这些学校和华尔街都有专门的联系网站， 每个学生都在这个网上有自己的账户，通过这个账户向全国各种企业发送自己的简历和自荐信（cover letter）。递送简历的过程很简单， 学生们只要将简历和自荐信上传到自己的账户，然后找到合意的公司， 点一个〃申请〃按钮， 简历就会被传送到该公司的网站。
这个看似简单的过程实际上是面试最关键的一步。华尔街的公司每天收到的简历数以千计， 公司人力有限， 最后面式的人不会超过申请人数的30％。也就是说，如何让自己的简历技压群雄， 在第一轮筛选中胜出是成功的第一步。
商学院为学生们专门设立了求职办公室（career services）， 早在每家公司的申请截止日期两个月以前就开始为我们呐喊助威， 每天一封电邮，苦口婆心地劝我们早早地写好自己的简历。求职办公室还设立了简历专家门诊， 为学生们免费修改简历。薄薄的一页简历， 在求职办公室和学生手上一遍遍地来回穿梭，让多少人挑灯夜战， 至死方休。那一段日子， 每天不管清晨深夜， 都看见商学院的学生们在电脑室不厌其烦地修改简历， 字斟句酌，竟然让我想起了当年曹雪芹那种〃历经十载， 三易其稿〃的精神。
后来， 我跟不少华尔街银行的人事部人员聊天的时候得知， 我们用心血浇灌出来的简历， 别人平均只用30秒钟的时间匆匆一瞥，就决定是弃如敝帚还是荣登面试宝殿。简历的学问， 全在于如何在30秒之内打动人心。
递交了简历之后， 我们这些学生就好像是虔诚的教徒， 每日一边祈祷一边打开自己的邮箱和账户， 如果简历被荣幸地选中，那么就直接进入了下一关〃一家女儿百家求〃的校园面试。
校园面试， 顾名思义就是公司来学校进行的第一轮面试。华尔街各大银行面试的时间都在四年级第一学期的第三个星期左右， 于是，简历写得好的学生往往在三天之内有十多个面试， 我认识最厉害的一位老兄竟然在两天之内挤进了二十多个面试。这些面试一般为时半个小时， 而且都是行为面试为主，谈话节奏轻松，话题亦天南地北， 考查的多是交际能力而并非专业知识。我的简历上写着我曾经在国内《新东方英语》、 《神州学人》等杂志上发表文章，这短短的一条竟然引起了几乎所有银行的注意， 他们都兴致勃勃地问我写了些什么， 为什么写， 有什么影响。我知道他们问这些问题是假，暗暗地考查我与人交谈的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是真。于是我有条不紊地一一作答。
第一轮面试的结果大多在二十四小时内即见分晓。手机在面试的当天傍晚就开始响个不停。如果通过了第一轮的筛选，公司一般会邀请学生们到夏洛茨维尔最好的餐厅共进晚餐。这一顿饭是华尔街炫耀财力的大好机会， 牛排海鲜， 红酒威士忌， 西装革履，给人一种如在电影中的不真实感。源源不绝的美酒佳肴中， 平时的穷学生们不禁发出〃华尔街， 华尔街， 果然名不虚传〃的感叹。出席这个饭局的，一般都是公司的五六个面试官和十个左右进入第二轮面试的学生。面试官们跟学生们称兄道弟， 甚至喝得面红耳赤， 但学生们无不暗暗捏汗，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明察秋毫的眼睛正在看似无意却有意地对自己的一言一行细细考查， 这不是名副其实的鸿门宴吗？这种考虑决不是空穴来风，我本人就见过面试官给学生们大肆劝酒， 结果有的学生喝得酩酊大醉， 竟然在众人面前大吐特吐。一天后， 他的名字被悄悄地从进入第二轮的名单中删去。公司的理论是，以后与客户应酬， 少不了被劝酒， 不会躲酒战略， 最后一定会因酒误事。
华尔街， 不讲情面
进入了第二轮面试的学生将会飞往纽约的公司总部进行为期两天的实地面试。华尔街的财大气粗再次表现得淋漓尽致。公司给每个学生都买了从学校到纽约的往返机票，定了纽约中心的高级旅馆， 每天晚上设宴接待。纽约最著名的美味佳肴， 琳琅满目； 百老汇的夜景， 夜夜笙歌。华尔街，卖力地将纽约最灿烂最灯红酒绿的一面展现给初出茅庐的学生们。
可是， 第二天早晨， 莱克星顿的枪声就会再次响起。早上八点， 学生们西装革履地来到总公司。每个人一般有四到五个为时大约四十五分钟的面试，每个面试有两到三个面试官， 轮番轰炸。因为这是最后一轮的面试， 问题的难度和深度都会明显加深，与第一轮的和蔼可亲的谈话不可同日而语。我在第二轮遇到的问题就无奇不有， 从预测美国经济未来五年的走向， 到审查一个公司的财政报表； 从计算外国债券的收益，到评价小公司的管理状况， 问题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应接不暇。最有意思的是， 竟然有不少面试官都青睐千奇百怪的智力测验。我就遇到这样的智力测验：有九个看上去完全一样的球， 一个球比其他的球重， 你有一杆秤， 只许秤两次， 你如何将那个不一样的球识别出来？我当时心里暗暗发笑， 我小的时候喜欢啃书，家里有几本这样的智力测验书几乎都被我啃透了， 这样的题目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顺利地解了题， 只见几个面试官的脸上都显出了惊讶和欣喜的表情。
其实， 大多数时候， 学生们都被海量的问题轰炸得头昏脑涨。我最难忘的一个面试莫过于在花旗银行世界市场部门的面试。整个部门一共有八个小组，每个小组进行两轮面试， 每轮面试有两个该小组的代表， 为时半个小时， 对你感兴趣的小组还要延长面试时间。早上八点，我衣冠整齐地出现在花旗银行在纽约南部的总行。路过宏伟的旋转门， 瞥见了光滑如镜的门中自己的影子， 三寸高跟鞋上， 是一个精神抖擞的白领丽人。下午六点半，十个半小时后， 我人困马乏地拖着脚离开花旗。纽约秋天的傍晚， 灰蒙蒙的天上飘下了雨丝， 身上的职业装淋湿了，高跟鞋在凹凸不平的街上一步一滑。路过大大小小的商店， 在橱窗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那幅狼狈的样子， 让自己的心情也忍不住一点点灰暗下去。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又艰难的。在某种意义上说， 等待比真正的拼搏还要煎熬人心， 因为等待让人觉得如此的焦躁和无能为力。不管你如何抓耳挠腮， 暴跳如雷，那部小小的银色手机， 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毫无声息。
回到学校后， 毫不留情面的教授还是〃心狠手辣〃地布置作业。面试的时候全国飞， 其中飞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纽约， 一个星期平均要飞两次， 好几个星期下来，常年飞过太平洋而面不改色的我都得了恐飞症， 仿佛一上飞机， 那种紧张不安的情绪就紧紧地扭住了胃， 让我欲呕不能。连续在图书馆补了几天作业，疲惫不堪。很平常的一个早上， 我恹恹地从图书馆走出来正想回家补补觉， 多日沉寂的电话忽然想起。看看号码， 212的区号， 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是甜美， 一片喜庆， 〃是俏吗？我们是摩根公司的。恭喜你， 我们决定录用你。〃
看看天， 一片蔚蓝。可是， 我听见了远远的北方， 那个叫纽约的地方， 华尔街为我轰然打开大门的声音。
一家女儿百家求
就好像是一支被哄抬的股票， 我的市价忽然大涨。录取的电话纷至沓来， 不到两天，我的桌子上摆满了各个公司的录用函以及他们各式各样诱人的条件。正所谓〃人生苦尽甘来〃， 这个面试过程中最精彩的一幕， 正在我的面前徐徐展开。
收到了录取通知后， 尽管我当时还懵懂地毫无所知， 这场没有硝烟却暗流汹涌的战争中我已经完全地变守为攻， 双方的力量角色彻底交换。一文不名的、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孩子， 一飞冲天地变成了华尔街青睐的社会精英。华尔街， 以其两个星期前将我们杀于马下一样的兢兢业业和浑身解数， 不遗余力地要将我们招入麾下。
摩根公司的杀手锏是财大气粗。每个收到了录取通知的学生， 都收到了一张一个星期之后在纽约最贵也是最大名鼎鼎的俱乐部的派对邀请。公司签账，我收到了一张飞往这个国家最神奇也是最昂贵的城市的飞机票。人刚到， 崭新的深黑轿车已经在机场恭迎， 将我带到早就安排好的宾馆。深秋季节的纽约已是寒风瑟瑟，可是五星级的宾馆里却仍是一片春意盎然。油绿色的热带植物在门前摇曳， 深蓝色制服的服务生在门前微微鞠躬， 行李马上被戴着洁白手套的行李生收去，早我一步放在了房间里的行李架上。收拾好后来到举行派对的俱乐部， 原来其他的学生早已来到， 全国各地最优秀的金融系的大学生济济一堂，女生们不约而同地身穿高雅名贵的黑色晚装， 男生们也都心有默契似的清一色的燕尾领结。大家开始闲聊，每个人举手投足中流露出来的野心勃勃和目空一切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来往穿梭的侍应生高高捧着托盘， 上面一个个晶莹透明的高脚杯里荡漾着名贵的红酒白酒，散发着淡淡却持久的香气。我们频频举杯， 颔首微笑。我四周环视， 映入眼帘的都是美丽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