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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会吧?”徐鲁卿吃惊道:“大明水师都掌握在胡宗宪的手里,虽然罗信的手中掌握着戚继光的军队,但是那只是在岸上,罗信对海上没有半点办法。胡宗宪只要是在海上抢劫藩国商人,罗信便是半点儿办法也没有。”
“唉……”徐阶叹息了一声道:“为父不懂打仗,但是罗信却是行家。虽然小小年纪,便被誉为大明军神有些虚,但是他毫无疑问在兵事上强于胡宗宪,为父就怕那大海也挡不住罗信,罗信会想出办法对付胡宗宪。”
“父亲的意思是……胡宗宪破坏不了市舶司?”
“是!”徐阶阴沉着脸道。
“那……怎么办?”
徐阶默然片刻,眼中闪过智慧的光芒道:“那就让他回来吧。”
“让他回来?”徐鲁卿惊讶道:“他怎么会回来?陛下重视市舶司,而罗信又善于理财,陛下怎么可能让他回来?”
徐阶摇了摇头,轻声道:“当初陛下令罗信前往东南开市舶司,那是被大明的财政逼到了绝路上。再没有钱,大明就要倒了。而那个时候,东南又是一片混乱,倭寇横行。也只有罗信那种既善于理财,又懂兵事的人,才适合去那里。
但是现在不同了!”
“有何不同?”
“如今倭寇已经平定,如果胡宗宪阻挡不了市舶司的话,市舶司便已经走上了正规,已经不需要罗信这种人,随便什么人去,都能够收到白花花的银子。而像罗信这种懂兵事,善理财,又有学问的人,放在外面久了,便不令人放心了,还是在京城里看着,更令人放心。”
“这……是陛下的意思?”
“是不是陛下的意思我不知道!”徐阶摇头道:“不过我确实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想要把罗信调回来并没有什么难的。只要多向陛下进言,说如今东南倭寇已经平定,在平定倭寇中,罗信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又善于理财,是朝中重臣,在东南已经家喻户晓,名声极大,便会令陛下对罗信更加忌惮,自然也就会把罗信调回来。”
“好主意!”徐鲁卿兴奋地说道。
“唉……”徐阶又叹息了一声道:“鲁卿,以后凡是妖孽多想想,一件事要多想几条路。你的几个弟弟都不成器,徐阶的未来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
徐鲁卿点点头道:“父亲,孩儿明白。”
徐阶点点头道:“那么,你说说,如果将罗信调回来,安排谁去东南市舶司?”
“不管是谁,必须是我们的人啊!”
“废话!”徐阶道。
“张居正怎么样?让他去东南历练一下,将来也好更有利地帮助父亲。”
“不好!”徐阶摇头道:“张居正在京城对为父的帮助更大。”
“那就张世林?”
徐阶寻思了一下,最终点点头道:“也好,就让他去。你去和他谈谈,如今东南已经没有倭寇了,市舶司也走上了正规,去了那里坐着收钱,不要惹事。”
“明白!”
“记住,每年交给陛下的银子不能够比之前罗信的少。”
“这应该没有问题!”徐鲁卿胸有成竹地说道:“没有了倭寇,市舶司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好,断不能比罗信收得少。”
“如此最好!”
杭州府。
罗信一早穿着便服从后门出去了,万大全带着二十个亲信散落在罗信的周围,扮作普通人,将罗信保护在中间。
今日是罗信要将特务机构交接给王翠翘的日子,地点定在了一品酒楼。
这要是在以往,罗信便直接带着万大全一个人去了,但是自从知道胡宗宪派死士暗杀他,他便加了小心。谁知道胡宗宪在杭州有没有死士?
有没有?
有!
当初胡宗宪派出来一百个死士,五十个混进了倭寇阵营中,准备在乱军中杀死罗信。五十个混进了胡宗宪,如果在乱军中没有杀死罗信,那么就在杭州府寻找机会杀死罗信。
*
*
第七百九十章 刺罗()
这五十个人一直在寻找机会,只是罗信回到了杭州府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去,一方面有着很多战后的事情需要处理,另一方面,陆如黛有了身孕,他自然要多呆在家里陪着陆如黛。
孕妇是最不讲道理的,这个时候罗信要好好表现。
第三个方面,钟金哈屯见到陆如黛都有了身孕,这些日子对罗信可是痴缠的紧,也想要让肚子鼓起来,这让罗信哪里还有时间出去?
今日若不是为了特务机构的事情,罗信还会窝在家里。
但是,他这一出来,便给了苦苦等待的死士机会。
死士,除了有一颗绝死的心,还都是刺杀的高手,更是目光敏锐的高手。负责监视知府衙门前后门的死士,一眼就看出来万大全他们的来历,但是看到只有二十个人的时候,那个监视的人立刻决定干了。
前门有两个死士,后面也有两个死士监视。后门的两个死士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立刻通知其他死士,而是跟在了罗信他们的身后,一直跟到了一品楼。然后其中的一个死士才悄悄离开。
一品楼。
三楼雅间。
罗信推门走了进来,包厢内此时坐着三个人,这其中两个人如今各自负责一条线,一条线是来自车马行,一条线是来自镖局。
还有一个人便是王翠翘,但是这三个人谁也不认识谁。那两个男子从事的都是特务工作,分别负责两条线,自然不认识,至于王翠翘,原本就不是杭州人,自然也不认识。但是,三个人却都知道彼此都效力于罗信,是自己人。又认为从事的就是特务工作,是谨慎的性格,所以那两个男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而王翠翘此时也不好亮明身份,也唯有静默不语。
三个人听到门响,俱都向着门处望了过来。见到是罗信走了进来,俱都站了起来,等到万大全在外面将房门关好,那两个男子这才施礼道:
“卢达见过主公。”
“盖明见过主公。”
“翠翘见过老爷。”
听到王翠翘对罗信的称呼,卢达和盖明神色都是微动,随即恢复了平静。罗信来到桌子旁坐下,抬起手向下一压道:
“都坐!”
“谢主公!”
卢达和盖明谢过之后落座,王翠翘也款款而坐。罗信也不啰嗦,直言道:
“前几日我将你们两支人马剥离了出来,成立一个特务机构,我曾经和你们说过,会有一个人来专门领导你们。这个人就是我的三夫人,王翠翘……”
一品楼外。
胡宗宪的五十个死士已经出现这里,不过是以各色人物的模样出现。他们表现得都很自然,而且没有去盯着一品楼,只是偶尔地看上一眼。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包厢内。
四个人详细地商议完毕,罗信含笑道:“来,我们举杯。”
“敬主公!”
“敬老爷!”
四个人干了一杯酒,罗信放下酒杯道:“你们三个从后门离开吧,万大全已经控制了这家酒楼。”
“是!”
三个人退了出去,罗信望着房门轻轻关上,心中浮现出一丝担心。
“翠翘能够担当此大任吗?”
慢慢地拿起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然后慢慢的喝下,又慢慢地放下酒杯,慢慢地站起身形,向着门口走去。
一品楼大门。
罗信迈步走了出来,游目四顾,看到了万大全那二十个人散在他的周围,抬头看看天空,心中叹息了一声。
但愿自己这些安排最终没有用上。
顺着街道慢慢地向着知府衙门走去,如今倭寇已经平定,杭州城内现出了繁华,每个行走的人脸上也都现出了笑容。
这一幕,罗信很享受。徜徉在阳光中,周围都是欢声笑语,两旁的叫卖声也都夹带着喜悦。
“这就是我要的杭州啊!”
对面行驶过来一亮驴车,驴车上放着四个麻袋。车上坐着个老头,不时地甩着鞭子,那头壮驴便踏踏地行走着。那老汉的脸上布满褶子,但是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看着老汉那脸上幸福的笑容,罗信的心中也充满了喜悦。
左边又响起了洪亮的叫卖声,罗信好奇地转过头望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距离他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驴叫。罗信霍然转首,便看到十米之外的那头拉着四个麻袋的壮驴突然惊了,撒开了四个蹄子,向着罗信冲了过来,那驴车上的老汉满脸的惊慌。
万大全已经站在了罗信的前方,伸出一只大手向着那头驴抓了过去。万大全抓的轻松,罗信心中也轻松。别说是一头驴,就是一匹战马,万大全也能够拦住。
“砰!”
万大全一把抓住了驴头上的笼子,死死地将那头驴按住,然后单臂一较力,“噗通”一声,硬生生地将那头壮驴给按趴到了地上。那头驴一趴到了地上,那辆驴车便前倾翻到,驴车上的那个老汉便凌空被掀飞了起来,向着万大全落了下去,万大全便松开了那头驴,伸出双手向着那个老汉接了过去,与此同时,驴车上的四个麻袋也被掀飞了出去,越过了万大全几个人的头顶,向着罗信落了下去。
罗信向后倒退了一步,那四个麻袋便向着他的脚下落了下去。
“嘶啦……”
四个麻袋忽然从里面被剖开了口子,从口子里面刺出了明晃晃的长剑。与此同时,被万大全接住的那个老汉,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短匕,向着万大全的心脏扎了过去。
“砰!”
罗信一把抓住了刺向自己心脏的长剑,鲜血从手掌内喷射了出来,左手跟上,一把抓住了那个麻袋,转身一轮。
“噗噗……”
两把长剑便刺进了罗信手中的麻袋中。
“噗……”
一支长剑刺进了他的左臂,让的他左臂一抖,松开了麻袋,那个麻袋便向着地面落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在他的对面,一个卖糖葫芦的中年人,如果向着罗信冲了过来,双手一拧,插着糖葫芦的稻草崩碎,里面竟然是一杆大枪,向着琴双当胸刺了过去。
*
*
第七百九十一章 箭矢()
“砰!”
琴双一脚踹在还没有落在地面上的那个麻袋上,那个麻袋便向着对面那个拿着大枪的人飞了过去。
“噗!”
万大全极力躲闪,但是那个老汉手中的短匕还是刺进了他的胸膛。
实在是太突然了,万大全抓着那个老汉,猛然向着下方一摔,同时膝盖上顶,耳边就听到“咔嚓”一声,那那老汉的脊椎便被万大全折断,然后万大全的身形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大全!”
罗信呼喊了一声,双目赤红,踏前一步。
“噗……”
他对面那个卖糖葫芦的人一枪扎透了那个麻袋,从麻袋内传来了一声惨叫,而此时罗信已经冲到了麻袋的跟前,伸手抓住了透出麻袋的大枪,抬手已经取出了短枪,朝着近在咫尺的那个汉子的脸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枪响,那个大汉的脸上被崩开了一个血洞,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砰!”
罗信双手握着大枪一抖,枪上的那个麻袋就被甩了出去,罗信舞动大枪,罗家枪“啪啪啪”使了出来,水泼不进,将靠近自己的几个死士刺杀。
而此时几十个死士向着罗信冲了过来,罗信带来的二十个人迅速地收缩,将罗信保护在中间。在大街上激斗了起来。
这个时候,大街上的百姓终于认出来罗信。
“有人刺杀罗大人。”
“打他们!”
“保护罗大人!”
“一定是倭寇!”
“打死倭寇!”
“砰砰砰……”
那些百姓身边有什么,就抓起什么向着那些死士扔了过去,什么瓜果,蔬菜,鸡蛋,甚至还有几条大鲤鱼……
更是有一些孔武有力的壮汉,轮着扁担冲了上来。这些壮汉武功是不行,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罗信为杭州百姓做的事情太多了,一点一滴都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罗信在他们的心中,就是杭州府的保护神,谁出事,也不能够让他们爱戴的罗信出事。虽然不断地有人受伤,甚至死亡,但是那些百姓依旧舍生忘死,前赴后继。
罗信看到百姓一个个倒在了死士的屠刀之下,他的心在滴血,再也忍受不住被保护在中间,双手一拧大枪喝道:
“让开!”
“大人……”
保护罗信的兵不肯让开,罗信踏前一步,双肩一撞,便撞开了前面的护卫,拧着大枪就冲了出去。
如此一来,那些兵可都拼命了,百姓也拼命了。
那些死士是狠。但是,当他们遇到百倍于他们的人时候,就是死士也顶不住,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几十个死士俱都死在了地上。
大街上一片寂静,风中飘浮着血腥的味道,地面上除了五十个死士的尸体,还有着一百多个罗信手下的兵和百姓的尸体。
罗信迈过尸体,向着万大全走去。蹲在了万大全的身前,将手指放在了万大全的鼻端,感觉到还有呼吸,不由惊喜道:
“大全,大全,快,找马车,将大全送到医馆。”
此时保护罗信的兵只剩下了八个人,闻言立刻有人找来了车,其中两个兵将万大全抬到了车上,送万大全去医馆,剩下的六个人将罗信紧紧地保护在中间。罗信原本想要跟着去医馆,但是那六个护卫死也不同意,一个劲儿地建议罗信赶紧回府。
罗信摇了摇头道:“如今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一会儿衙门就会得知,派人前来。”
六个士兵闻听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劝罗信,只是警惕地保护着罗信。罗信望着地上那些百姓的尸体,再看看周围的那些百姓,罗信弯下了腰,朝着众人深深一礼道:
“谢谢!”
周围一片寂静,大明这些百姓什么时候见过四品大员向他们鞠躬?哪怕是他们刚才救了罗信。
“哇……”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哭声,那是一个孩童的哭声,罗信循声望了过去,面前的众人纷纷闪开,便见到在街旁的墙根下,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正蹲在那里,双手抱着腿,恐惧地大哭着。
一看就知道那个小女孩被吓坏了,别说一个小女孩,就是那些大人,此时见到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脸色也变得苍白。
罗信便轻叹了一声,望向那个蜷缩的女孩,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看到了这种血腥的场景,会不会给她的心里留下阴影。
罗信慢慢地向着那个女孩走了过去,那个女孩见到罗信走了过来,不禁又缩了缩甚至,眼中现出恐惧之色,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罗信来到那个女孩的身前,蹲下了身子,抬起手慢慢地靠近那个女孩的头,想要去抚摸安慰,口中柔声道:
“别怕……”
“嗡……”
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弓弦声,随后罗信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金风破空的声音,罗信的身形便急忙一闪,随后他的眼中就现出了后悔,自己这一躲,岂不是会害了那个女孩?
“噗……”
果然,一支利箭射进了那个女孩的右肩,让那个女孩痛苦地惨叫了起来,但是罗信的目光却是一缩,他看到了那个女孩的右手中正有一柄匕首掉落下来。再想到那支箭是奔着那个女孩的右肩而去,就是自己不躲,也不会射到自己。
这支箭的主人是在救自己。
琴双霍然转首,便看到在对面的屋脊之上站着一个人,脸上带着面巾,朝着罗信点点头,然后身形便飞纵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
“那是……张道源?”
虽然那个人蒙着面,但是罗信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只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琴双转过头望向那个女孩,见到那个女孩的嘴角已经流出黑血,明显是服毒而死。
“踏踏踏……”
街道上传来了马蹄声,还有奔跑声,便见到大量的兵丁奔了过来,戚继光骑马冲在了最前面,看到罗信还活着,脸上的神色一松。
“大人……”
“我没事!”罗信将目光望向了队伍的后面,见到贺年和王梓任正跑了过来。
*
*
第七百九十二章 信()
“大人……”
“贺年,梓任。”罗信止住了他们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这里的情况处理一下。”
“是,大人。”贺年和王梓任急忙应道。
“元敬!”罗信又望向了戚继光道:“你带着人在这里巡视。”
“大人,你去哪里?回府吗?我送你回去。”戚继光严肃地说道。
“不,我去看看大全。”
“大全?他受伤了?他在哪儿?”
“已经送医馆了。”
“你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戚继光急忙将这里的事情安排给手下,又带着二百个手下跟着罗信。罗信寻思了一下,这里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便同意了戚继光跟着他,一行人便向着医馆行去。进入到医馆,医馆内的老板和坐堂看到罗信,便急忙下拜道:
“草民拜见大人。”
“起来吧,大全如何?”
坐堂大夫脸上现出忐忑之色道:“那一刀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是也非常危险。如今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然后……然后……就只能够听天命了。”
罗信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医馆的老板和坐堂大夫都忐忑地站在那里,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大人,还是先医治一下您的胳膊吧。”一旁的戚继光关切的说道。
“嗯!”
罗信点头,然后便坐在一张椅子上,朝着那个坐堂大夫道:
“来吧!”
那个坐堂大夫战战兢兢地来到罗信的面前,开始为罗信处理伤口。只是伤在胳膊上,并不是要命的伤口,所以很快就处理完。罗信来到了医馆的后面,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万大全,默然良久,最终叹息了一声,对一直站在他后面的医馆老板和坐堂大夫说道:
“好好观察医治,救活了,本官有重赏。”
“是,大人!”
罗信又让戚继光留下来两个兵丁在这里保护万大全,这些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