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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梅.争春园.世无匹-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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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秀才的关节,不觉大骇道:“我半年来费过多少心机,瞧不出一些弊窦, 
  今日无意间倒拾这桩奇货,岂非欧阳健合当破败,故天差地遣,把这议单轻 
  轻落在我手里。”便象天书一般藏着,但不敢轻发,直候欧阳健考过南雄。 
  那知陈与权果因段学夫之力,倒进了学。阴渎此时,已有凭据。忙写起许多 
  匿名谤揭,贴了满街。星夜收拾铺陈,到浙江与哥子商议去了。正是: 

            祸自因公结, 

            奸从积恨生; 

            如何挟乘矢, 

            暗里使人惊。 

       却说段学夫虽得了干白虹四百两银子,在年兄面前讨情,把陈与权弄入 
  了学,却闻知外边贴了许多谤揭,十分惊骇,已知前日议单毕竟落在个奸人 
  手中,生出这一番风波来了。慌忙叫家人四处寻看,或是涂黑,或是揭去, 
  不上半日,已无了踪迹。虽然如此,那议纸尚被人捏着,终久恐有后患,心 
  里怀着鬼胎。未几,这些事情渐渐传到欧阳健耳中。欧阳健大怒道:“我一 

① 抡才——为选拔人才。 

… 页面 222…

  生做官,从无苟且,反被段年兄在外招摇,把我声名败坏。”因致书责备, 
  段学夫好生没趣。阴渎赶到哥子任上,备细说知,阴泽十分得意,便写封密 
  札,并这张议单,一总封好,叫兄弟将到京中,送与一个科里同年,嘱他纠 
  劾。那同年得了实据,连夜就参一本。朝廷大怒,立差校尉,提取欧阳健、 
  段学夫,并陈与权、干白虹一干官犯,解京严审。欧阳健得了这信,好不怨 
  杀,当面把段学夫着实发作了一场。段学夫也自知做差了事,不敢辨白。抚 
  按因钦犯重情,便先将陈与权并干白虹拿来监候。陈与权平日得恩不知,如 
  今犯出事来,便好意翻成恶意,却疑干白虹使心害他,早已恨如切齿。干白 
  虹也不敢教他莫恨,只仰天长叹道:“我实心为人,不意反招嫌隙。我死固 

                               ① 
  不足惜,只连累官长诖误 ,朋友离心,都是我一念不谨,以至如此。”陈与 
  权道:“从来事由心发,若果真心为人,如此关系事件,岂有忘怀遗失之理。 
  既然弄出这般祸来害我,反不如莫做这样豪杰也罢。”干白虹没奈何,只得 
  凭他数剥。过了两日,校尉已到。那校尉姓夏名礼,字杞徵,河南永康县人。 
  乃是大理寺正堂夏时之弟,奉命来到广东,立催人犯起解。抚按也因钦案事 
  情,不敢耽搁,忙将官犯逐一交明,送了程礼,连夜就发三十名官兵,沿途 
  护卫。夏杞徵作别客官,立刻开船出境。有阕《黄莺儿》曲云: 

            烦恼已临头,热心肠招怨尤。恰青衿早已披枷杻。文宗枉收,乡绅枉求,笑财星敌不过文 

       昌宿。好担忧,未曾科举先去上皇州。 

       晓行夜宿。不则一日,已到了苏州。夏杞徵便吩咐在枫关外泊了船。备 
  起两席盛酒,到得晚间,请过欧阳健与段学夫一同坐下。又叫人把干白虹、 
  陈与权也去了刑具,请过船来。干陈两人,见说校尉相请,不知是甚缘故, 
  且又除下锁杻,换上衣巾,心里愈加疑惑,只得随着使者,战兢兢走过船来。 
  夏杞徵连忙拱进舱里,逊他入座。干白虹与陈与权鞠躬至地道,“某等草莽 
  贱夫,罪犯上案,方将待死之不暇,何敢当此荣遇。”夏杞徵道:“欧阳先 
  生与段老先生,向有同朝之谊,干、陈二君亦既属在斯文。因彼处耳目之地, 
  未曾尽个情儿,今晚特设一酌,为两位老先生与二兄解闷。但恐客次不恭, 
  有慢贤者,还祈台谅。”欧阳健与段学夫恭谢道:“弟辈天末罪臣,远劳大 

                                       ① 
  人台旌跋涉,正愧不能少申芹献 ,怎敢反当大人厚款。”干白虹、陈与权也 
  再三叩谢。夏杞徵道:“今宵小酌,原不足以款待诸君。因有要言相订,故 
  不揣简牍,特屈过来一商耳。”欧阳健忙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台教,可即 
  赐闻之否?”夏杞徵道:“请开怀一觞,容当奉悉。”便邀四人入席,逊欧 

                                                                     ② 
  阳健与段学夫坐了客位,自己与干白虹、陈与权三人,昭穆相陪。夏杞徵殷 
  勤曲劝。酒过数巡,才走出位来,屏退从者,悄悄向欧阳健、段学夫与干陈 
  两人说道:“小弟有句机密话儿,特欲为诸君保全此事。诚恐临期不便交换, 
  故先相订一言。今大理寺堂官夏时,乃是家兄,与二位先生实系同年。家兄 
  因知欧阳健先生素性耿介,必系仇人暗害。故令小弟预先相约,此案是属家 
  兄审理,家兄忝在年谊,岂肯倒长奸人之智,使诸君受害不成!但庭鞫之下, 
  此事再认不得。若一认时,便没法挽回了。”欧阳健道:“弟辈若蒙令兄救 
  援,感不可言。但此事已有形迹,且事涉钦案,难道不认就能了结?”夏杞 
  徵道:“纵不了结,也做个疑案,便可设法相救了。”段学夫道:“说是这 

① 诖 (guà,音挂)误——贻误,连累。 

① 芹献——旧用“芹献”为自谦所献菲薄,不足当意之辞。 

② 昭穆——旧亦泛称一般宗族的辈分。引申为按次序排列。 

… 页面 223…

  等说,只恐不认时刑部与都察院就要动起刑来,却怎生区处?”夏杞徵道: 
   “欧阳先生与段老先生原系命官,初次取供,未曾奉旨,自不敢用刑。只干 
  陈二兄,恐不能免。临时若能禁架,不但自己身家保全,并不坏了两位老先 
  生的名节,未知二兄力量如何?”干白虹连忙答道:“晚生到法司案下,情 
  愿受刑,决不敢辜负恩德。但陈舍亲书生懦弱,万一受刑不过,一时供出真 
  情,如何是好?”夏杞徵道:“既如此,小弟与家兄商酌,另生个法儿干全 

                                          ① 
  罢了。只有一件,倘若部里要磨勘起来,陈兄的文才,可也敏妙吗?”陈与 
  权道:“晚生虽然寡陋,也还做得几篇。因恐未能稳进,所以更谋荐引,实 
  非不知文也。”欧阳健也说道:“陈生文字原佳,就不借段年兄之力,亦可 
  首拨。若言磨勘,委系真才,全仗令兄照拂。”夏杞徵道:“既如此,诸君 
  且请放心,自然没有大害。”因让逊四人入席,列座呼卢,开怀畅饮,直到 
  参横斗柄,月下松梢,方始酩酊而散。次日清早,便叫开船。到扬州起早, 
  雇下骡马,竟从陆路进京。将近京师,夏杞徵便叫干白虹并陈与权依旧上了 
  刑具。欧阳健与段学夫也换了青衣小帽,连夜解赴法司。点名过了,押入天 
  牢,次日会同三司审讯。只因这一审,有分教:险处破财,祸中得福。未知 

                                             ② 
  夏杞徵言语是假是真?次日三曹谳鞫 ,是凶是吉?毕竟欧阳健与段学夫可能 
  保得前程?干白虹和陈与权果否免得罪案。且听下回分解。 

① 磨勘——考核复定。 

② 谳鞫 (y ànjū,音厌居)——谳,议罪。鞫,审问。审判定案。 

… 页面 224…

      第六回 三司设计救危难,豪杰遭刑万金荐友入风云,奸雄得路 

       词曰: 

             友谊重金兰,艰危处,不避摧残。千金浪掷如灰土,成君之迩,秋闱之便,毕竟相干。兴 

       至酒杯宽,消磨尽世味炎寒。平生气谊雄谭里,十分破费,十分劳顿,他却心安。 

                                                                               ——青杏儿 

       夏杞徵将四人提到京中,隔夜先与哥子说知详细。次日,夏时会同刑部、 
  都察院提齐欧阳健一干官犯,当堂审讯。先唤欧阳健上去,问道:“你在粤 

                                                                                   ③ 
  东做个督学,职掌一代文衡,便该提拔孤寒,肃清士习,为何擅听夤缘 ,慨 
  从请托,致被科臣参劾。尚有何说?”欧阳健道:“犯官自到岭南,实以冰 

     ① 
  蘖 自矢,甄拔无非英俊,遴选悉系真儒,绝无贿赂可通,岂容滥竽而入。陈 
  生委系真才,并非夤进。望各位大人面试优劣,真伪立辨。至于科垣纠劾, 
  实据阴渎首呈。但阴渎昔为科场关节,曾被犯官参处。今怀挟私恨,捏造议 
  单,曲意诬陷。幸各大人犀照高悬,冤情洞见,乞赐超豁。”夏时便叫他下 
  去,再唤段学夫上来,问道:“你也做过官儿,居乡便该谨恪,却怎不守法 
  度,兜揽说情,招摇生事,这怎么说?”段学夫道:“犯官曾读诗书,岂有 
  不爱名节,自蹈国宪。且放处数年,兢兢自守,虽未能泽及桑梓,幸不曾足 
  厕公门。至于文宗试士,并无子弟与考,夤缘之事,犯官实在不知。各位大 
  人秦镜高悬,岂敢一词讳饰。只求电察,便见真情。”刑部便拍案怒道:“贿 
  通关节,现有合同私议,怎系旁人告发!台谏纠参,证据昭然,何得尚尔巧 
  辩!”便将那议单掷下案来,与段学夫识认。段学夫道:“此议单并非犯官 
  所写,委系阴渎与欧阳健夙恨未消,妄牵枝节,殃及池鱼。其私议一纸,实 

                       ② 
  属做笔捏造,希图借此报复。犯官今日宁可死于各位大人案下,决然不甘妄 
  供,以丧廉耻。”都察院道:“情词闪烁,虚实未知,你且写几行字来,与 
  本院对验笔迹。”值堂书役,将楮笔递下。段学夫不敢违命,只得写几行变 
  体字儿。书役接送到案。都察院与刑部看了道:“这笔迹在疑似之间,难分 
  真伪。且唤阴渎上来。”问道:“奴才,这事明明是你怀挟私仇,从空诬陷。 
  若不实招,取夹棍伺候。”那阴渎只一口咬定,随你严刑极讯,还铮铮硬质。 
  刑部道:“且退下去!”唤干白虹来审。干白虹跪到案前,刑部高声问道: 
   “你这厮何等样人,辄敢替人夤谋关节。当初怎生往段乡绅家说合,怎生立 
  议,可从实供来!”干白虹道:“陈可立虽与小的同居,小的在外做些经济, 
  他去考试,也不曾与小的说知,也并不知他有关节没关节。若说段乡绅家立 
  议,实实没有此事。”刑部怒道:“还不实说,与我夹起来!”左右一声吆 
  喝,把干白虹用起刑来。刑部又问道:“如今说也不说!”干白虹道:“其 
  实冤枉,叫小的供些甚么出来。今日就夹死了,也不敢屈认。”夏时道:“既 
  招不出,且松了刑具,再唤陈可立上来。”可怜陈与权,在法司威严之下, 
  已吓得三魂失了两魂,只抖个不住,那里还讲得一句话来。早被都察院把公 
  案一拍,厉声喝道:“你侥幸功名,夤缘进学,当日段乡绅家立议,你也在 
  那里吗?若不实说,就动刑了。”陈与权战抖抖的答道:“犯生闭户读书, 
  守身如玉。虽然进学,实非夤缘。况段乡绅与犯生并未谋面,立议说情,从 

③ 夤(y ín,音寅)缘——比喻拉拢关系,向上巴结。 

① 冰蘖 (niè,音聂)——比喻寒苦的生活或处境。 

② 希图——心里打算着达到某种目的。 

… 页面 225…

  无此事。伏望各位老爷开恩矜豁,万代阴功。”夏时假意怒道:“不动刑罚 
  如何肯供,手下的与我夹起来!”左右一拥上前,把陈与权拿至阶下。才把 
  夹棍套上,便杀猪也似的哭喊起来。夏时道:“住了,我想书生谅受不得官 
  刑,若一体滥加,必然妄扳屈认。纵至成案,未为得情。况朝廷文网之严, 
  不过要得真才。小弟明日就出一疏,将陈可立发到礼部磨勘。若果然文理精 
  通,此案定属冤陷;倘文辞鄙劣,便系夤进无疑。不知二位寅翁以为可否?” 
  都察院与刑部齐说道:“既寅翁台意,听凭施行。”当下仍将四人发去收监, 
  候旨再审。诗云: 

            学为身宝洵非讹, 

            今日文章得力多; 

                         ① 
            早信方兄能偾事 , 

            当时休怨读书苛。 

       夏时一心要替同年斡旋此事,次日汇疏具题,言阴渎怀挟私怨,妄陷真 
  儒,叩请敕部磨勘。朝廷果然敕下礼部,将陈与权磨勘文义。礼部奉旨,就 
  调陈与权入去。幸喜陈与权幼时用过功,原做过几年秀才,经过几番科岁, 
  骨格已是磨练成的。故到了礼部堂上,还不致十分窘涩。况且出的题目可也 
  凑巧,恰恰又是陈与权窗下曾做过的熟题,一发不假结撰,只提起笔来,一 
  挥立就,便双手跪呈到案。礼部见他略不思索,便已称奇。及观其文,原系 
  珠辉玉映,一发信是真才。乃极口赞道:“观子所作,深沉敏练,正如积玉 
  夜光,自非躁进之辈,几乎为人诬陷。今暂归桎梏,本部即刻面君,自当超 
  豁。”当下礼部退堂,仍将陈与权还狱。陈与权到监中先与欧阳健、段学夫 
  及干白虹说知其事,三人暗暗欢喜。隔了数日,果然奉旨将四人免罪释放。 
  原参给谏,降谪外僚。阴渎发边卫充军。此时欧阳健虽然复职,怎奈粤东已 
  选了新任文宗,反只好在京候补。段学夫谢别了欧阳健,自回广东。干白虹 
  只因连累了宗师,心里甚是不安。段学夫虽约他两人同行,干白虹却劝陈与 
  权盘桓一两月,候宗师补了官,才可安心回去。陈与权也说有理。两人送了 
  段学夫出京,正想要寻个下处安身,忽然背后有人叫道:“相公们出来了吗? 
  大娘叫我赶上京来照看相公,在此候好几日了。”干白虹回头一看,却认得 
  是家人何寿。 
       原来金丽容因丈夫同陈与权被逮进京,连忙叫何寿带了些银子,赶到京 
  师,寻门路替他营救。何寿还道这事情磨延几多日子,偏不道就开豁了出来, 
  与家主瞥然相遇。干白虹便道:“你来得正好,如今可曾下在那处?”何寿 
  道:“在前门外寓着。相公在那里作寓?”干白虹道:“还没有定。你住的 
  所在,可宽大吗?”何寿道:“虽不算宽大,也还容得两三人。”干白虹道: 
   “既住得下,我们也就到你那里寓几日吧。只不知房主是何等样了?”何寿 
  道:“主家姓侯,号叔子,是个钻天光棍,最有才干的人。”干白虹大喜, 
  三人同到前门外。见房子也颇是幽雅,会过主翁,即同住下。干白虹问何寿 
  道:“大娘可曾叫你带些银子来?”何寿道:“大娘正念相公必需费用,一 
  总带有千金在此。”干白虹喜道:“也尽够了。”便将二百金,叫陈与权写 
  个名揭,送与欧阳健京中使费。自己同陈与权两个,终日呼卢浮白,坐月眠 
  花,好不快活。 
       一日,对陈与权说道:“我想天下文士,游庠序者十常七、八,入成均 

① 偾 (fèn,音奋)事——犹言败事。 

… 页面 226…

  者不满二、三。看起来毕竟监里比外省易中。你莫若也进了监,这科就在北 
  雍乡试,来岁春闱,也省这数千里往来的劳顿。”陈与权道:“此说岂不甚 
  便,但恨手中乏物,力不能为,如何是好?”干白虹笑道:“足下的事,即 
  是小弟的事,何必更分尔我。囊中所有千金,愿为足下纳例并在监读书之费 
  便了。”陈与权听说,重新感激,顿非来时埋怨的面目了。有《梁州新郎》 
  曲云: 

              (梁州序换头)怨时节忽改尊颜,感时节顿移炎面。笑人情变态,恩怨俄迁。总成均路巧, 

       庠序群空,定属青钱选。功名方寸地,可回天。自古文章不擅权。 (贺新郎)真豪杰,谁曾见, 

       千金不惜成人善,天不负此佳念。 

       干白虹一心要替陈与权成其美事,就将三百两银子托个人到国子监,将 
  陈与权名字纳了援例监生,送入雍中肄业。次日谒见司成,送礼执贽,诸般 
  费用,都是干白虹替他料理;其余逐日供应,节礼贺寿等费,又应接不暇。 
  一年之内,看看千金用尽,干白虹也并不吝惜。一日,房主人侯叔子忽请干 
  白虹饮酒。干白虹道:“小弟在此打搅,未曾少有所敬,怎么反承你厚情。” 
  侯叔子道:“小弟俗冗碌碌,再不曾少致殷勤。今日偶然得暇,特屈来叙叙 
  情儿,谈些衷曲。”干白虹道:“这等,待小弟相邀才是。”侯叔子道:“另 
   日扰你不迟。”干白虹道:“既如此,明日小弟作东吧!”两人呵呵大笑。 
  不多时,捧出酒肴。虽不十分丰盛,却也精洁可餐。两人对坐谈心,一斟一 
  酌,可谓气谊相投,酒逢知己。侯叔子向干白虹道:“弟有句闲话,一向不 
  曾相问。那位陈兄,既系令亲,听他声口,却不是贵省人,未知何故?”干 
  白虹道:“实不相瞒,乃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侯叔子笑道:“又来哄小弟 
  了。”干白虹道:“我怎么哄你?”侯叔子道:“既是朋友,又系萍水相逢, 
  却替他挥金援例,椎甘任劳。尝思世上那有这等好亲戚,因而相问。今兄说 
  是朋友,所以不信。”干白虹道:“朋友相恤,固系恒情,何足为异。”侯 
  叔子道:“世路低昂,人情炎冷,朋友之道,相戕久矣。惟其相恤,所以为 
  难。”干白虹道:“须不是小弟故为慷慨,因为他原系富家子弟,只为表兄 
  负心,以致流离漂泊,将欲死于风雪。小弟适然相救。”遂将陈与权前后始 
  末,备说一遍。侯叔子听完,直把舌头伸了出来缩不进去。大加惊叹道:“天 
  南地北,陌路相逢,而能疏财仗义,生死同心,真千古贤豪,能不叹为莫及!” 
  干白虹道:“扶危持颠,是本分中应行的事。至钱财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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