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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何人所为?”紧接着又道:“是那小子?”
道衍左右环视一番,低声道:“这事也出乎老僧预料,一则竟与东宫没有关系,二则却与曹国公府有些瓜葛。”
朱棣诧异道:“李景隆?那小子不过一介纨绔,怎能察觉午人的身份?会不会消息有误?”
道衍摇头道:“此消息是我……应当不会有误。不过,老僧之所以说与曹国公府有瓜葛,而不是说此事便是曹国公府所为,那是因为曹国公府有两名刺客也死在那里,且与午人埋在一处。”
朱棣道:“如此说来,必定还有第三人。将各路人马比较一番,极有可能便是东宫所为。太师却说与东宫无关,这又是何理?”
道衍略有迟疑,说道:“因无确切消息与东宫有关,故作此推测。”
朱棣不觉道衍有异,点头叹道:“此事却提醒了我,须得请些有本事的人回来,替我练练支人甲士。”
道衍说道:“此事老僧倒可以想想办法。”
正值此时,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却是令骑急驰而来。翻身下马,喜道:“禀燕王,十五神甲已还,并无一人伤亡!”
朱棣怔了一下,忽地哈哈大笑:“煦儿神勇!”又喝令左右:“速备酒食,以迎郡王!哈哈!”
…………
第二十六章 重回陆家寨()
北平城,锦上花酒楼。
徐景昌进得雅室便抱拳道:“恭喜郡王再立奇功!”
朱高煦一巴掌拍在徐景昌肩上,笑道:“恭喜个屁!从小到大你就没给我客气过,今儿吃错了药?还有啊,别指望我叫你一声表哥。”
徐景昌深深一怔。
自今日辰时朱棣一行回府,徐景昌便大气不敢出。凭心而论,这个姑父对自己还算和蔼,但徐景昌就是害怕,总觉得姑父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威严。
徐景昌在燕王府如坐针毡、恍恍惚惚,只是记得姑父将朱高煦大大赞赏了一番。所以此时被朱高煦找个托辞拉出府后,赶紧正式与他道谢道贺。
不料朱高煦竟是如此回应,这让徐景昌心中涌起一阵温暖,暗道:“煦弟还如年幼一般待我,我若太过执著,反倒成了无趣。”于是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是老规矩,咱们得由拳头来决定谁是哥谁是弟。”
朱高煦道:“你何曾赢过我?又何曾唤过我一声煦哥?”
徐景昌道:“此一时,彼一时。听说十五神甲很威风,我倒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朱高煦哈哈一笑,不再与徐景昌逞口舌,呼人呈上香飘整个北平城的佳酿枫叶醉,二人开怀畅饮。
待两壶枫叶醉喝尽,朱高煦笑吟吟地看着徐景昌,说道:“几年不见,听说你升到了佥事,真是前途无量啊。”
徐景昌苦笑道:“你就别打趣我了,现在锦衣卫的人都是无所事事,我也是混日子罢了。”
朱高煦微笑道:“你来北平可不是混日子。”
徐景昌微有熏意,但心下十分明白,迟疑道:“确因想念姑父姑母……”
“表哥!”朱高煦看着徐景昌的眼睛,轻声道:“你从小便对我说,你今世是要做大事的人。这句话,我可一直都记着。”
徐景昌心下一动,倒不是听得朱高煦突然唤出一声表哥,而是觉得朱高煦这句话里大有深意,暗道:“姑父护卫甲士数量虽然越制,却是实实在在的保疆为国,与残元拼杀没有足够兵力怎行?宋忠虑得也太多了些。”终狠心道:“宋忠让我等探查诸王护卫甲士虚实。”
朱高煦面色如常,微笑道:“宋忠?呵呵,有趣有趣……对了,这些年你倒遇着些什么有趣的人和事?说来听听。”
徐景昌见朱高煦并未说出甚有深意的下文,便继续斟酒把盏,暗图让朱高煦酒后吐真言,口中笑道:“有趣的事太少,有趣的人倒遇着两个,一个叫第五安,一个嘛……似乎叫任建建。”
“第五安?”朱高煦嘴角噙笑,若有所思……
…………
面朝大海,面露微笑。
其实第五安并不想笑,只是每当他独自一人静静看着大海的时候,嘴角总是禁不住要扬起。
因为这时总会想着一个人,并且反复问自己,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五安不相信她真的会杀自己,更不相信她真的会杀死自己。但是,他最不敢相信的是掉进海中时她竟会是那样的反应。
口中尖叫不断,两腿胡踢乱弹,双手却死死搂住自己的脖子……就像一个不会游水的普通邻家小女孩儿失足掉进了浣衣的小河里,然后抓住了一根从岸上伸过来的竹竿,打死也不愿松手。
第五安轻笑一声,摇头叹道:“不会游水便罢,难道轻功也不会?我也不算会水,但我知道水面可以借力,何况船上炸下那么多木板,再如何也不至于沉进海里,她怎地就害怕成那样?”
耳中听得右侧脚步声,第五安再摇摇头,拾起身边一根直直的木棍,默默站了起来。
不出意外,右侧传来一道充满戏虐的声音:“静女妹子,我敢打赌你今天仍旧杀不了他,否则我吃十条生鱼给你看!”
第五安忍不住暗自叹息:“稽子君这么拙劣的挑拨伎俩,我耳朵都听出了茧来,她怎么还上当……”脚下却已踏出洛书九宫步,在沙滩上飘闪疾行。
片刻,身后果然响起那道熟悉的风声,再往后则是一片热烈的巴掌声以及男男女女的喝彩声、大笑声。
与张继得一役已去大半年,此役对第五安与静女的影响则完全不一样。那夜第五安上得舢舨后才陡然扬眉,暗喜原来杀倭竟然如此过瘾。静女则上了舢舨好半天都羞得不敢睁眼,暗恼自己在海中的狼狈。
至岸后,经落雁七侠商议,一则古醉需要养伤,二则天气渐凉,便欲沿海南下。第五安自然欣然同往,静女则赌气随行。
其间,众人以杀倭杀盗为重,并时常与各方民间义士和沿海卫所官兵并肩作战,这让第五安倍感铁骨热血、豪气冲天,唯愿天天有战可杀。
如此想法,追求热血豪气的快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则是第五安知道,一旦当无倭无盗可杀之时,静女就要杀他。
起初古醉、郑沙人还时常劝着静女,道是有话好好说、冤家宜解不相结,后来被稽子君暗中点拔后,这二人便不再相劝。
到最后,这二人竟然比稽子君等人还要热心此事,只要落得空闲,便看着稽子君连连叹息,说甚太过无聊啊、委实无趣啊。于是,不多时便能看到在稽子君怂恿下静女提剑而上、第五安撒腿狂奔。
对此,第五安心中有些无奈,却不仅仅是无奈。
在很多撒腿狂奔的时候,他的双眉都会飞扬,暗自喜道:“打是亲骂是爱,追我噻,来打我噻!”与静女打斗告歇后,则会微皱眉头,又自愁道:“如此性子、如此脑子,哪个男子能喜欢?”
一句话,心情很复杂,很奇怪的复杂。
静女不是不知道稽子君的用意,但每次听到他如此说后,仍然拔剑而起。因为她的心情不复杂,准确地说是很早以来就不复杂,到现在甚至仅用两个字便可以概括:好笑!
起初之时,静女一则心中有些羞恼,一则念着师父的严令,还算是心情复杂的找第五安厮杀。端端杀过两次,静女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看到第五安撒腿狂奔的背影便忍不住暗自发笑。
这般能让自己发笑的事情,岂有嫌多之理?
但是,有两次是例外。
一次是和永宁卫那个甚指挥佥事张兴合力杀退毗舍耶人后,老头莫名其妙地问人家有无婚配。人家又不是你儿子,有无婚配关你甚事?
一次是则那个武林南盟龙门派的李长然,三十好几的人,口口声声向人家讨教,结果几招便被打跌在海滩,衣衫都湿了半截。那样不堪的身手,还好意思叫人家去参加他小师妹的比武招亲!
这两次静女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酣畅淋漓地追杀了一个多时辰。
正因为这两次例外,静女坚决要求北还。众人觉得天气回暖,便也同意,于今日抵达海门卫。
海门卫指挥史张信于数月前与众人有过一次合力杀倭经历,且数月来不断听闻众人在南边杀倭杀盗的事迹,更有父亲张兴来信中对众人表露的欣赏,于是盛情相请。
饭毕而辞,第五安在海边踏出洛书九宫步先行,搏得片刻独自看海的闲暇。众人缓缓跟来,准备照例到附近陆家寨歇息几日。
陆家寨是落雁七侠的长期落点,那里的乡民淳朴善良,待他们如亲人一般。第五安数月前随着众人仅仅歇过一次,便时常怀念那个总爱憨笑的陆寻,以及他家新添的那个大胖小子。
…………
古醉的眼泪差点笑出来。
作为一个虬髯硬汉,作为落雁门大师兄,如果一张脸裂得是笑是哭都分不出来,眼角还要流下一些东西,这是极为不妥的。
所以,古醉果断地将一套落雁长拳打得虎虎生风,最终将胸间那如海浪般的笑意强压下去。
呼气收拳,古醉道:“都别笑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可别过了头。”
惠笑将眼角抹了又抹,笑道:“大师兄别担心,这才多久啊?在永宁卫和临海卫那两次,他们可是一个多时辰才回来。”说罢面向大海展开双臂,说道:“每当看到他们这般,我都觉得眼前的景色格外宜人。又如这海风,虽是五月,却像春风一般和煦。”
任莫笑道:“小师妹,这是闰五月。”
惠笑瞪上一眼,佯嗔道:“闰五月也是五月!”
詹雪场听古醉如此说后,并未如惠笑想得那般轻松,反倒微微皱眉向第五安二人消失的方向望去,道:“大师兄,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前去十里便是陆家寨,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罢。”
正在此时,众人身后一人一骑飞驰而来,却是海门卫军卒;抱拳说道:“指挥史请落雁门诸位大侠再次相助。”
古醉道:“不必客气,杀倭是我等份内之事,不知这次又是哪路海贼?”
军卒道:“据探是马奎部,已奔陆家寨。”
。。。。。。。。。。。。
第二十七章 银铃响林间()
第五元贞在山间徐徐而行。
据二弟子传来消息,徒儿在沿海一带搞得很有些名堂,虽说响起的名头是落雁门那几个小辈,但江浙武林各派以及沿海卫所都知道徒儿在杀倭中起到了莫大的作用。
乾元宗是隐宗,第五元贞对诸如杀倭英雄此等虚名自然是不关心,甚至没什么事情值得他关心。唯有一点,那便是徒儿的病症能否好转。
目前看来此虑似乎有些多余,徒儿若是病症未曾好转,何以能被落雁门那几个小辈钦佩?甚至隐隐成为他们中的执牛耳者?
再者,二师弟莫病亦说,京师黄子澄早已对徒儿上心,听说还有向朝廷举荐之意。
当然,举荐与否并不重要,纵然他黄子澄力荐,受不受荐却还得看徒儿的心情。但这所有一切,岂非正说明徒儿的病症已然好转?
第五元贞大步而行。
徒儿是否又长了身体?嗯,长壮些便好,高就不必了。毕竟离开米仓山时徒儿就比自己高半个头,若再长高,说亲事可就难了些。
想到亲事,第五元贞笑了。
二师弟莫病自京师回来后常在自己耳边念叨,说是黄子澄爱女极为端庄美貌,与徒儿甚是相配。他也真是会想,官家的小姐怎么会嫁给平民?
不过,嫁不嫁是一回事,配不配得上徒儿才是值得商榷的事情。
似乎叫黄林檎?
二师弟真是木讷,只说是黄林檎端庄美貌,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如何端庄美貌。倒是自己想了个法子他才恍然道出,若是把山下刘婆家的哑巴丫头六七个加起来,再来一番去粗存精、却拙留巧,那便与黄家小姐差不了许多……
第五元贞笑了笑,又突然收敛笑意,皱眉向前方望去。眨眼之隙,林间空无一人,已不见第五元贞的身影。
…………
第五安在沙滩上飘闪片刻,便带着身后那道风声向着一里外的山林驰去。
根据这大半年的亲身体验,第五安知道在空旷的沙滩上很容易出现纰漏。毕竟,又要被身后那道风声逼得十分狼狈,又还要不被看出来是自己有意而为,实在是困难。
唯有在山林中那些树间石隙里,才可能不露痕迹地狼狈半个时辰,才可能让背后那道风声心满意足的兴尽而止。
刚入得山林,第五安便听到背后风声突变,当下脚踏乾宫,落步于震宫之处,扭头说道:“毛婴吉玉!这招明显比昨日精进许多。”
静女抿嘴暗笑,手腕抖动,瞬时长剑如虹、如烟如霞,剑气竟如雨点一般洒出。
第五安身形遽然侧滑,从一方岩石后冒出头来,喝道:“好一招圣行九野!”
静女心下得意,纵身跃向岩石,手中长剑如蛇,前方岩石瞬间被一层淡青色光罩笼住。
第五安向后倒去,口中惊道:“这招平丘桑东何其厉害?”话落人闪,转眼又隐于左前方树身后。
静女顿足追去,第五安撒腿跑开。
不多时,树林间便看不清二人身形,只看到一道飘忽婉约的湖蓝,像被五月的风吹着到处飘的晨烟在树林间时隐时现。其前方则偶有一点蔚蓝,如惊慌失措的兔子一样左腾右闪。
如此一刻钟后,第五安暗自松口气,默默念道:“一、二、三!”同时极为熟练地停下身来。
静女紧追在十步之外,身形未减,却在第五安默念到三的时候将长剑右手交左手,侧身跃至一颗大树旁,蹲下身去摘起一朵山菇,笑道:“你看,是不是好漂亮?”
第五安整整衣衫,上前说道:“这样的山菇有毒。”
静女瞪上一眼,道:“我又没说吃不吃得,只是问你好不好看。”
第五安一怔,道:“好看!但它真的有毒。”
静女嗔道:“笨牛!”扔掉山菇,从第五安身侧大步前去。
第五安怔得半晌,大声道:“确实如此!我二师弟曾说过,山菇和女人一样,越是好看,便越是有毒。”
静女霍地转身,道:“那我好看吗?”
第五安欲言又止,眉头却扬了起来,暗道:“这下咋办?说不好看你娃要背时,说好看也要背时。”又微微皱眉,再暗道:“我分明说得清楚,那是我二师弟说的,她为何听不明白?”
静女本来有些着恼,见第五安脸上露出古怪之色,心中不由得一软,暗道:“这大半年来他犯癫的次数越来越少,与倭贼厮杀几个时辰都还冷静,为何每每与我相处却就犯癫?或许,是我对他太凶了些?”当下笑吟吟走来,柔声道:“好看便是好看,不好看便是不好看,哪有那么难答?”
静女疑心的这个问题,对第五安来说实在很无奈。
这半年来脑中那些念头确是收敛了不少,尤其在杀倭杀盗那些惊险危急之时,竟如消失一般,自己也便得以沉着应对。却不知为何,但凡与静女在一起,那些念头就会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此时亦一样,第五安一边在不解静女为何听不明白那句话是二师弟说的,一边又听到脑中有个声音:“这句话很关键,你一定要说:嗯,你这么好看,当然有毒!但是,纵然你是穿肠毒药,我也要一口饮尽!”当即说道:“你自然好看。。。。。。”却又猛然清醒,赶紧解释道:“你没毒,山菇有毒。”
静女扑哧一笑,道:“你这样子显得我很可怕?”
第五安清咳几声,道:“实在是四海剑法太过厉害,让我心有余悸。先前为虚四方、左翳右环两招,我差点没避过去。”
静女默不作声,好半天才幽幽说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山菇有毒,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还过手。”
第五安道:“我……显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静女忽地盯着第五安,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第五安被静女盯得心跳如鼓,喃喃道:“我想你高兴。”
静女脸上微红,道:“那你觉得我高不高兴?”
第五安怔道:“我如何得知?”
“笨牛!”静女狠狠瞪上一眼,紧接着笑起来,越笑越欢;声音如银铃一般,在山林里飘扬、荡漾。
第五安看得有些痴。
正值此时,静女的笑容突然僵住,笑声戛然而止。
第五安心下一紧,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位年约五十的道姑。道姑面色很平静,但第五安却感觉被她看一眼便如同身处冰窖。
静女忽地跨前两步,挡住第五安,冲道姑拜了下去,道:“弟子……正在与他厮杀。”
道姑正是上官虩,听到静女如此一说,冷笑道:“你可曾拜了别人为师?”
静女道:“弟子终生只有一个师父,绝无再行拜师之心。”
上官虩微微扬眉,道:“那就奇怪了,我山水荒并无以嬉笑杀人之技,你又是何时学得这般绝学?”
静女脸上胀红,哑然无声。
第五安听静女叫出师父,便知眼前道姑是上官虩,当即转身上前,沉声道:“在下第五安,有一事请教上官前辈。”
上官虩眼神微寒,道:“有话直说。”
第五安道:“静女姑娘第一次见我便说杀我,此后更是追杀不停。此时却听得明白,杀我竟是前辈的意思,是以斗胆问前辈,我与前辈之间有何深仇大恨?”
第五安确是听出静女师徒对话中体现的意思,又见静女在上官虩面前如老鼠见着猫一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念着对方是天下五行之一的上官虩,态度还算尊重,但语气却有些强硬。
上官虩自然听出第五安的不善,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却就是想杀你,你又能奈我如何?”
第五安道:“我自然不能将你如何,可我乾元宗弟子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
静女心下慌乱,侧头低声道:“那是我师父!”却见第五安一脸坚毅,像未听见自己说话一般。
上官虩微微一怔,寒声道:“静儿,站到我身后来。”
静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