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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太子驾到-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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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侧身而卧,看了闭目平卧的胤祉好一会儿,伸手点了点人微肿的眼睑,道:“三儿,我书房案上几卷笔墨是霍先生在江南一带的游记誊本,你这几日描红之余理一理。”

    胤祉睁眼转头,满目讶色,他二哥前几日刚卸了他手上那些事由,叫他好好读书,蓄血养身,今儿怎的转了性?

    “于你我而言,这练字,可是得抄点儿有意思的才不算虚度光阴。”胤礽说着话,起身踏鞋理衣。

    碧纱橱候着的婢子听得动静,问道:“二爷可是起了?”

    “进来吧。”胤礽应了一声,复对盘膝而坐的胤祉道,“如今你尚未入学,喜好什么,便随心,只是这午时需得歇半个时辰。”

    “弟弟听二哥的。”胤祉眨了眨眼,笑,“昨儿晚上吵着二哥了?”

    “我睡的沉,并不知你几时睡的,实在是你眼下青黑太过显眼。”胤礽心疼的又抚了抚胤祉的眼角,他被父兄师长纵得故态萌发,专断非常,竟是忘了他们几个最受不得闲。

    胤祉自是察觉到胤礽心中愧疚,抬手握住胤礽的手摇了摇,笑道:“二哥回来的时候给弟弟带些酥糖吧。”这改了醒睡的时辰,自是少不得几日折腾,偏他二哥一日三省己身,苛刻至极,他辩理之词难免被人当做安抚之言,索性提些要求,叫人分神旁事。

    胤礽晓得胤祉好意,口上应着,往书院去的一路上都在琢磨这酥糖的调浆、拎汁、添料。

    松瑶书院学子多要在明年下场试炼,六月天热,再算算只剩小半年备考时光,众人不免生出几分焦躁。先生们瞧在眼里,并未居高临下的作出什么评价,平日教书仍不急不缓,点拨时语气愈发柔和,午时用膳之际将人撵去廊下亭中临水消暑,不过旬月,书院中浮躁之气很去了几分。

    胤礽记着胤祉说胤禔体质偏寒,拉着人不许去三面临水的亭子,几人便在廊下铺了席子,摆了矮几用膳,夏风和煦倒也舒爽。

    用罢餐食,捧着碗热热的果水,胤礽慢悠悠的说起药糖一事,胤禔听过胤礽的想法,想起早前哄水清用药的艰辛,连连称是,便吩咐长随去医馆传话。

    水泽捧盏摇头,水泊执扇虚点胤礽,面上皆是无奈之色。程毅则面露憾色——他怎的就没遇上这样贴心的兄长!他府中从不见此物,他也是有一回在他姑姑处小住遇上倒春寒,被他姑父塞了罐药糖方知此等好物,偏他父亲嫌弃以药糖代药之法奢靡,道说世家之后更该知苦味,不许他母亲纵他。

    王文锦单手托腮,笑道:“琏儿果然不愧生财童子的名号,单是吃个药,就能想到一门财路。”

    胤礽不应话,容色好不委屈,药糖又不是什么十分稀罕的物件儿,不说那润肺止咳的秋梨膏乃是四季轮换时常用的,药渍果脯亦寻常可见,他不过打算效仿制些精巧酥糖,怎的就无人赞和?

    胤禔见胤礽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倚在栏杆上,倾身,附耳悄言:“三儿若是晓得被你拿来做了由头,不定怎的着恼呢?”

    “三儿才没那么小气!”胤礽悄声回嘴,心里却有点儿虚,想了想,既然这事儿是拿胤祉做由头起的,待那制糖的工坊成了,就放在胤祉的名下好了。

    医馆几位坐馆大夫听过小厮传话,禁不住相对苦笑,依附北静王府本是为的安稳计,不想这少东家心思活泛,想一出是一出,指使起人来一点儿不含糊,他们可有些年没这般忙碌,幸好,终是不必提心吊胆。

    几位大夫合计一回,说来这制药糖的法子,在京里行医的大夫都知道几个,却是不好以此糊弄他们的少东家,食金饮玉的王爷世子圣眷优渥,什么样的药糖没见过?如此想来,这差事实在不太好做。

    几人正愁着,就闻得学徒禀报:“几位先生,莲枝胡同的钱掌柜来了,说是有事相商。”

    莲枝胡同与他们这医馆所在的鲤鱼胡同只隔了一条街,钱掌柜是那专卖蜜饯糖酥的蜜斋的大掌柜,而这两处如今都是北静王府的产业。

    几位大夫对视一眼,叠声道:“快请快请。”语气中满是释然。

    钱掌柜进了屋,与几人见过礼,直言道出来意:“少东家说打算制些药糖,钱某来杏坊,就是寻几位共商此事。”

    杏坊资历最老的唐大夫闻言只松了半口气:少东家叫了蜜斋的人来,这意思就是说药糖制来是要卖的,制成何种糖品,得看要卖给什么样的人家,而药汁与蜜糖调和之后的效用与禁忌也需得时日考察,这差事可是不比挑选医馆学徒容易。

    唐大夫行医日久,见识多了,考量便也深邃几分,不由怀疑吩咐这差事的胤禔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这话他是绝不会同任何人说的,只在心中转念。

    胤禔此时也在思量胤礽提起制药糖的用意,其用意必不再药上,是药三分毒,谁人没事儿拿药当零嘴吃?至于这糖么……胤禔瞅了眼前头正认真与程毅论说琴道的胤礽,他该庆幸胤礽没打算掺和制盐吗?

    水泊拉着水泽落在最后,悄声道:“琏儿打上制糖的主意了。”

    水泽讶异道:“从何说来?”

    水泊语声极低:“琏儿那庄子半数皆种甘蔗,想是筹谋已久。”

    水泽瞧了水泊一眼,面上讶异之色更重:“你几时认得了庄稼?”

    “我不认得!不过那是好奇,随口一问。”水泊拿眼夹了水泽一眼。

    与胤禔并肩而行的王文锦瞧了眼面前院落,再抬眼看一回天色,笑道:“俞大家未时三刻授课,此时来此有些太早。”

    走在前头的程毅回头道:“不早啦,正好可以歇半个时辰。”

    王文锦眨了眨眼,跟着胤礽绕去主院侧门,候在门畔的小厮对着几人行了礼,让了人入内,将侧门落锁。

    这院子里当差之人不多,此时午后,更显安静,一行人顺着小径入了跨院,只见俞凡正在廊下临书,王文锦立时明白其中关节:这俞凡实在宠胤礽。

    俞凡听得动静,撂下笔,起身相迎。众人见礼。

    胤礽一眼瞥见俞凡的字,凝了神,笑道:“俞师兄这幅字可否送了瑾安?”

    胤禔忍不住低声叹了句:“饕餮。”同情的看了眼俞凡,牵着程毅的手往跨院最东一间正房而去。

    俞凡进来愈发宠纵胤礽,所求无有不应,自然不会舍不得一幅字。胤礽欢欢喜喜的在案侧坐了,敛袖磨墨,俞凡坐回书案之后,提笔凝神。

    王文锦回头正瞧见那二人认真神色,弯唇一笑,抬步进屋。

    巾帕、水、盆、皂角、青盐,俱是齐全,却是得自个儿动手整备,王文锦将屋子瞧了一回,直叹幸而几人皆是小儿身量。

    胤禔瞧着王文锦面上感叹之色,笑道:“文锦何不猜一猜?”

    一间斗室做了五个公子哥儿歇脚的地儿,说来着实无聊,也知这么无聊人的才想得到让人来猜这几个人是怎么睡的!王文锦心里念叨着,口上却道:“云安姑且一试。靖王世子与肃王世子身量最高,自是该用拔步床;暖阁该是毅儿用的,北静王世子与瑾安,约莫是卧在碧纱橱的软榻。今日云安不请自来,怕是要毅儿容我同卧。”

    水泊与水泽早在绡纱屏风后歇了,王文锦同程毅绕过织锦折屏,宽衣而卧。

    程毅凑到王文锦耳畔,悄声道:“云安日后常来才好,往日只我一人独卧,着实空荡得厉害。”

    王文锦抬手揽过少年的肩膀,对这几位公子哥儿非挤在一间屋子的不解淡了几分。

    松瑶书院左近多有民居,家资丰厚的人家为了在书院求学的子弟皆在左近或赁室而居,或买下宅院来,这几位绝不是无处可去,偏要在一处,怕是只这一处,有友人在侧相伴,又清净非常。

    胤禔闭目养神,恍惚听着窸窸窣窣的声响,眼睑动了动,就听得胤礽低声道:“哥,是我,你睡吧。”

    知道是胤礽,胤禔却精神起来,他先前虽嘲笑胤礽贪心,却也好奇胤礽缘何动心。

    胤礽见胤禔眼中迷蒙尽去,回身将放在高几上的墨宣取过,展开递于人前。

    胤禔就着胤礽的手看了片刻,颔首道:“确该你求了去,此笔法间所述胸臆,非得三儿才可尽知。”

    被胤禔与胤礽念着的胤祉刚从贾邢氏处用过午膳归来,由着婢子净手宽衣,卧在晒得松软的被褥间,很快入梦。

    再睁眼,胤祉望了眼窗畔几案上的座钟,今日他竟是踏踏实实的睡了大半个时辰,绝非昨日不得好睡之故。

    起身更衣,胤祉坐在软榻上,接过竹风奉上的杯盏,想起被褥间的清香,问道:“今日这被褥用新竹架晒,可是哥哥吩咐的?”

    竹风笑盈盈的回道:“正是。二爷听说庄子那边送来些新竹,便如此吩咐。”见胤祉弯唇而笑,心里也跟着开心,她是瞧着两位小少爷长大的,她认识的几位在二房伺候的姐妹常言伺候两位的差事着实难做,而她却从不觉如此,想来是因主子们一条心,她们不必动心取巧,叫差事轻省不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听说这两日庄子上又有人过来,胤祉不禁失笑:人家的田庄种的多是稻粟蔬果,偏他二哥张口就划了半数叫人种甘蔗,还振振有词的道说轮植养地。他实不知人几时修的农学。而自进了五月,庄子上的人借着送新鲜蔬果频频登门,也不知他二哥又在倒腾什么。胤祉并未费心思索,将手中杯盏撂在桌几上,向竹风道:“今日,那头有什么动静?”

    竹风抬眼往绡纱窗看了眼,听得周遭静谧,方才轻声回话:“二太太叫人开了库房取制夏裳的料子,请老太太选定料子和样子,老太太择了冰锦,勾了九个花样,说是选给老太太自己和少爷姑娘的,之后又念叨一回姑奶奶。”

    胤祉眨了眨眼,暗道:贾史氏千般不好,倒是个疼闺女的。

    不过,贾王氏做事也太明目张胆了些,他们一房过伏天的衣裳都上身几日了,当家太太才开始张罗选料子?也就是贾史氏窝在府中不知世间日月,随她编排。说来,这贾王氏先前为了贤名,道说其一双儿女为舅舅王子胜守孝,如今是打算做一个月的样子就收场?胤祉讽笑一声,这是拿别人都当傻子呢!

    “冰锦,公中库房里还有几色?”胤祉捏了木雕把玩,随口问道。

    “现在只有青莲、鸭黄、靛青、桃红、茜五色。”竹风答得极快。

    胤祉看了竹风一眼,忽的想起他为何听着这锦缎之名耳熟:他大哥和二哥因为这送来冰锦的甄应嘉闹过一场别扭来着!然后,他二哥排遣郁闷之情,叫人从公中库房里挪了许多东西出来……咦?上回查检库房的账册,贾史氏就没发现少了许多锦缎?

    胤祉仔细琢磨一番,没想出胤礽施了何等的障眼法,只得感叹他二哥埋线坑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

    竹风瞧着胤祉的神色,就知道自家这位三爷是又开始……琢磨他们家二爷了,默不作声的在旁立着,待瞧见日头转了过去,屋外廊下阶前有了大片阴凉,方才柔声道:“三爷,昨日庄子上送来几篓草药,您要不要瞧一瞧?”

    看来他二哥虽不再禁他做事,但还是不许他在屋中久坐。胤祉放下刚拿起的卷册,望着竹风笑了:“姐姐今日不拦我了?”

    “前几日晒了您的书,乃是竹风职责所在。三爷不糟践自个儿身子,婢子自是不敢拦着您。”竹风未有矫饰言辞,亦未做娇嗔之态,瞳中满是认真之色。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胤祉忽的明白了胤礽当初为何一定要竹风来照看他,叹一回他二哥如今的识人之能,正襟而坐,道:“姐姐的好,琮儿铭记在心。”

    “三爷言重了。”竹风莞尔一笑,弯腰挪了挪脚踏。

    胤祉踩了脚踏下了软榻,道:“竹风姐姐叫人把草药抬去廊上,叫罗孝廉带新近入府的两个小子来。”

    竹风欲言又止,看了看胤祉,终未出言,吩咐婢子婆子传话,布置毡席。

    草药比新人来的快些,胤祉背着手一一瞧过婆子捧的簸箕中的草药,心里大概有了数,指了一个簸箕叫人放在毡席前的矮几上。竹风捧着本厚重的图鉴跪坐一旁,胤祉捏着枝花对照思量,杨雪跪坐另一侧轻声说着这味草药的药性,桐叶与松雨两个跪坐在后轻摇罗扇。

    罗孝廉领着两个少年进了院子,瞧见的就是这众星拱月的一幕,他是家生子,见惯府中排场,并不觉如何,径直行到阶前停步,躬身道:“三爷,人带来了。”

    胤祉早瞧见了人,闻言放下手中物什,对竹风几人道:“几位姐姐辛苦了,且去歇着,这里叫筝琴几个伺候就好。”

    竹风听了这话就知道这签了死契进府的两个小子并不合她们三爷的心意。就如她们姐妹四个能伺候胤礽这许久,品性自然重要,但也得习书晓礼,身有一技之长,而胤祉有心精研歧黄之术,日后在其身边伺候的小厮长随自是得修习医理,今日这辨草识药的阵仗都摆了开,胤祉却又叫人收了……

    没心思、也没立场为那两人遗憾,竹风收整好书册,低声吩咐新近提上来伺候的婢子两句,与杨雪三人向胤祉行礼退下。

    胤祉做好奇模样问过两人姓名祖籍,瞧着那两人眼中忽隐忽现的不屑忿忿之色,心头冷笑:当初府里收人,可没人威逼非签了死契不可,既是为了银子弃了活契,却不肯面对自个儿的选择,倒对着主家生了怨怼,这样的人,他可是不敢用,他这一世还长着呢,才不要自找麻烦,能省心就省心。

    胤祉瞧了眼一旁立着的罗孝廉,这人是贾赦考校许久才挑给他的,比胤礽还长一岁,贾赦直白的点明看重的是罗家人的沉稳,胤祉与人相处几日也不讨厌,只是这人稳重的近乎木讷。胤祉叹了口气,也罢,合心意的人手总是得自个儿□□,来日方长。

    摆手命人退下,胤祉命婢子将他先前挑出的几味草药送去小厨房做汤,对一旁摇扇的婢子道:“筝琴,你去问问太太现下有没有空,就说琮儿有事相商。”挑人不顺心的胤祉决定向他二哥学习,不开心,揪二房的小辫子撒气!

    “是。”筝琴笑着应下,行了一礼,退步转身而去。

    荣国府中,贾王氏服侍着贾史氏用罢午膳,方才回到自己的院落,草草用过几口膳食,便撂了筷子。

    侍奉的婢子觑着贾王氏恹恹的容色,小心的上前伺候人漱口更衣。

    贾王氏不是什么慈善人,却也是矜贵的大家嫡女,并没闲来无事磋磨身边人的习惯,瞧着婢子怯怯的模样心烦,也不过是撵了人去,叫自个儿的心腹在寝室外间儿伺候。

    寝帐上的绫罗玉珠也抚不平贾王氏心中苦闷,她只要一想起自家父兄如今皆站在了大房那一边,就觉得心口疼的厉害,愈发睡不着,索性想着府中琐事,但这荣国府,她已清晰的感觉到了失控,而今,她能仰仗的只有她的一双儿女!只有贾珠蟾宫折桂,只有元春登枝成凤,才能叫她傲然笑看诸人!

    贾王氏想起今日贾史氏定下的章程,蹙了蹙眉,她的珠儿和元春只两套可换洗的冰锦衣衫哪里使得?七月中,元春就可外出交际,裙饰新制倒也合适,而贾珠在国子监,衣饰自是不可叫人小觑了去!

    眼见就是穿得着冰锦的时候,贾王氏更是躺不住,倚枕半卧,唤了心腹进来,命人去库房将各色冰锦取一匹来。

    瞧着跟前听差的两人恭敬的模样,贾王氏叹了口气,她素来疑心重,心腹皆是她的陪嫁婢女,胆大的几个皆在前事中折了去,原本并未将剩下的几个胆小的放在心上,不过点过名册,方才发觉这一个个的都混得不错,荣国府中紧要的库房管事嬷嬷、采买嬷嬷都有她的人。但凡贾政肯上进一点儿,肯站在她一边出出头,如今这府里就不会是这样子!

    立在贾王氏跟前的管事嬷嬷张陶氏冷汗溻衫,今儿她和另一个管事嬷嬷合了钥匙去库房放冰锦、妆缎、宫绸等物的屋子转了一圈,是互相护持着出来的,在贾史氏跟前不敢说,原打算待贾王氏午歇起来再回报,不想——张陶氏暗暗叹了口气,躬身回话:“太太,库房里头的冰锦如今只余二十三匹,去了待会儿交给针线房的十六匹,只剩桃红四匹,鸭黄三匹。”

    贾王氏闻言立时立了眉头,喝道:“怎会只剩这么几匹?往年江南甄家入京,皆有百十来匹相赠,莫不是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样东西也敢碰!”府里仆从的小动作,贾王氏不是不晓得,只是这荣国府现下可不是她的,她要的东西到了手,并不介意手底下的人跟着沾点儿好处,日后,若这府邸归了她,握着阖府仆从的身契,还怕寻不回东西?

    张陶氏不敢辩驳,生怕说错了话叫贾王氏心里恨上,立时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账册,高高捧着,跪行至榻边,道:“奴婢不敢,请太太看册子。”

    贾王氏心里清楚东西不会是张陶氏动的,压了压心头火气,道:“你先起来。”

    刚才大声不敢出的王胡氏揣摩着贾王氏的语调,上前挽了帐子,张陶氏偷偷抬眼,见贾王氏怒色薄浮面上,心里安定几分,又将册子守在怀里,唤了在屋前抱厦候着的婢子入内伺候贾王氏更衣梳头。

    待装扮妥当,贾王氏在妆镜里看了王胡氏一眼,王胡氏会意,领了人退下,抱了盒针线坐在外间儿。

    张陶氏带来的册子记得齐全,贾王氏仔细看过甄家的礼单,蹙了眉头,前些时候甄家来人送礼并未久坐,她当时烦心事多,只匆匆瞧过一眼,见金玉宝石玩器数目如往年一般,并未留意锦缎,如今细看,不止是冰锦等江南盛名之物未在单上,那些个金玉也不如往年贵重,是甄家遭了什么变故,还是甄家现在有了做宫妃的女儿,就瞧不上荣国府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事关两姓大事,贾王氏不敢擅专,对张陶氏道:“甄家礼单的誊本你手里留一份,待会儿去老太太跟前回话,警醒着些。”

    张陶氏躬身应下,松了口气。

    撂开甄家的事儿,贾王氏对着册子上的记录揣测东西到底是谁偷的,手指点在四月中的日子上,渐渐用力,几乎要折断指甲。

    大房!

    如此明目张胆,竟是不怕她追查!

    贾王氏怒从心头起,很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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